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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侏儒老人

    屋子里瞬间寂静了下来,两条鱼也挣扎掉最后一点气力,停止了扑腾,死的很安静。

    一阵沉默过后,红菱捋了捋额前青丝,轻轻柔柔的对苏洛说道:“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苏洛和竹生心里都明白,能在凤阳镇为非作歹多年而没招来民愤,反而风生水起的雷家,绝不是一刀一剑就能轻易解决的事。

    所以接下来他们还都需要从长计议,两人都是按捺住心头怒火,一起看向红菱。

    “好,哥答应你。”苏洛说的力不从心,软弱至极,右手不自觉的探入怀中,只可恨自己鬼刀术才初窥门径,不能立刻手刃雷豹。

    红菱惨然笑道:“你们千万别想着去为我报仇,这一切都是我红菱的命,我认了,但我不想再平白无故搭上两位哥哥的性命。

    我知道你们在凌云宗也学得一些本事,但比起那贼人雷豹来,还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看得出苏洛和竹生并没有听进去,红菱又接着讲了她死后,刺杀雷豹的经过。

    按理说,是人都怕鬼,雷豹也不例外,何况敌明我暗。

    可惜红菱死后,已经试图为自己报过两次仇,却没有一次成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红菱先是去铁匠铺偷了一把薄刃尖刀出来,揣在了身上。

    ……

    那天红菱偷偷摸摸走进铁匠铺的时候,铁匠铺子的主人无名正在厅中潜心写字,写的是一首《观心贴》,

    此贴顾名思义,需心静身正,心无旁骛,但骤然间,无名平静的内心突然掠过一丝涟漪,不自觉一抖,心字便多出一点来。

    无名愕然间,抬头看向炼器室,但见一抹若有似无的暗淡光影从炼器室匆忙走出,手里拿着他前不久随便打造出来的一把尖刀。

    那团暗淡光影疏忽来去,不曾留意无名眼中的晦暗神色,匆忙逃窜。更没有听到无名那声哀叹:“真是个可怜人。”

    心起涟漪的无名,再次下笔时,已不能宁心静气,索性将《观心贴》改成了一封言简意赅的扼要信笺,之后叫来屋外玩耍的瓷娃娃,并要后者立刻将那封信送到凌云山上,交给凌云山三怪。

    ……

    红菱从铁匠铺出来,径直来到了雷家,躲过了雷家家丁和护院,在雷豹书房找到了雷豹。

    那时雷豹正接待一位贵客,屋内屋外方圆都没有人把守,而书房里除了雷豹和一个看上去猥琐的侏儒老人,便再无他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红菱下手的最好时机。

    鬼无形,行无声,一把利刃尖刀悄无声息的对着雷豹的腰腹就刺了过去。

    红菱本想刺雷豹的脖子,目标虽小,但却绝对致命,但由于身材比不得雷豹高,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刺其腰腹。

    本来以为可以偷偷杀死雷豹的红菱,却在尖刀即将刺入雷豹时,感到一阵阴风突起,一股莫名的力道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操控,将她的尖刀推偏了方向。

    等第二次红菱再准备出手时,她便看到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方向看,手中动作便不觉一滞。

    那双阴鸷眼睛的眼珠子白多黑少,转动之间犹显迟钝僵硬,看向红菱时,更是发出了妖异的莹莹绿光,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个侏儒老人。

    难道这个人的眼睛居然能辨阴阳?

    红菱决定再试一次,要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雷豹此时转身,即使看不到她的身形,那把尖刀还是会暴露一切的,到时候再要杀死雷豹,恐怕就很难了。

    红菱不再迟疑,也不去看那道诡异的目光,举起手中尖刀再一次刺向雷豹。

    侏儒老人并没有提醒雷豹,只是咧嘴一笑,模样狰狞,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挥,“不自量力,再死一次。”

    后知后觉的雷豹听到侏儒老人莫名其妙的独自喃喃,好奇转身,便看到一把尖刀轻飘飘落在地上,眼珠瞪圆,开口问道:“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侏儒老人斜眼瞟了雷豹一眼,有些郁闷的说了一句丧气话:“想我鬼厉一世英名,却不想收了你这么个朽木做徒弟,真是可悲。”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雷豹,或许真是反应迟钝,又或者是只有一只耳朵的缘故,没有太听懂侏儒老人的话,低头不敢多语。

    侏儒老人俯身捡起地上的尖刀,怒道:“刚才有鬼魂向你索命,你小子差点就折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我平常教你的阴阳决,你是不是都当屁给放了。”

    “我,”雷豹没见过侏儒老人像今日这般生气过,更重要的是他刚才也的确感觉到有阵阴风在自己身后游荡,如果不是有侏儒老人在,后果当真不可设想,故而一时支支吾吾,骇的脸色苍白,竟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侏儒老人这样说,倒的确是冤枉了雷豹,不是雷豹不肯学那阴阳诀,相反雷豹自从认鬼厉做师父,得到阴阳诀后,一直刻苦钻研,不曾懈怠半分。

    然而物有优劣,人分贤愚,可惜于武道一途,雷豹偏偏是那又劣又愚的蠢货,将阴阳诀横看竖看几千遍,却还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好在雷豹揣摩人心的道行无师自通,凤阳镇上的人被他蒙骗的不亦乐乎,所以他干脆将阴阳决束之高阁,自在逍遥的做起了人们口中的雷大善人。

    再何况遇到什么难缠事,他总有个道法通天的师父替他兜着,他又何苦再受罪去学那晦涩难懂的劳什子阴阳诀?

    当然这些话,给雷豹十五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小小的佩服一下自己的小聪明。

    “我入你仙人板板,你倒是说话啊……”鬼厉越想越气,到后来跳起脚,指着雷豹的鼻子狠狠咒骂了一通,而雷豹却是置若罔闻,神情淡然。

    与人吵架,就怕对方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闷葫芦,那样会让骂人者素然无味,意兴阑珊。

    果然,一阵骂骂咧咧后,鬼厉闭起那双骇人的眼睛,长叹一声,“罢了,没用的东西,以后你好自为之,我不会再管你了。”

    话毕,鬼厉扔掉尖刀,转身便欲离去。

    一只耳朵的雷豹,这次却听的真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哀求:“师父,您不能不管我啊,我最近又有了新鲜的天魂和力魄,还想着孝敬您老人家呢?”

    鬼厉听后,果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又是一声叹息,心道:“此人如果在武道上能有这般玲珑心机,怕是假以时日,便会鱼跃龙门,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