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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嫂子送外卖

    “铃铃铃”手机闹铃响了第三次,苏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还闭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做了一晚上的梦,连续剧似的,男主角还都是……纪睿。

    哎,都怪萧筱,没事总提他,害的她都魔怔了。

    她下床打开窗户,温暖的微风挟裹着淡淡的花香卷落进来,她深深吸了一口,露出了悸动的微笑,仿佛仍沉浸在梦里。

    苏文带着好心情来到教室,早读的领读员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领读,她有意地看了眼最后一排纪睿的位置,空着的,他竟然还没来?从没迟到过的纪睿竟然没来?苏文迟疑着坐了下去。

    纪睿有晨跑的习惯,有时甚至会直接跑到学校,从郊区跑到学校至少十公里,这样他依然能在早读前赶到。

    而今天,他竟然消失了整整一个上午,苏文的目光就像是焦虑的中国足球守门员,在前后门来回扫射,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能够阻拦纪大神学习的脚步?病了?晨跑摔着了?被外星人绑走了?

    苏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江蔷薇:“那个,你知道……”

    “嗬,你想问纪睿对吧。”江蔷薇背起她的小挎包,“切”一声,从她的椅子后背挤了出去。

    啧。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苏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蔷薇。

    “走,请我们吃饭!”江蔷薇朝身后勾了勾手指。

    “们?”苏文顺着她手指方向,一回头目光落到了于大林身上。

    “为什么叫他?”苏文跟着江蔷薇走到门口。

    “废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江蔷薇伏在她耳朵边,轻轻说,“他和纪睿是好哥们,你想知道的事他都知道,我只是在提前为你铺路。”

    苏文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铺什么路?明明为她自己铺好了携家属蹭饭的路。心说,我不就是好奇想知道纪睿为什么没来,就要请她和她的男友吃饭,我不想知道了行不,要吃你们自己去吃,富二代还要揩小老百姓的油。

    没见过更不要脸的了。

    “那个,去哪吃?”苏文欣然答应,好像刚才的心理活动都是狗想的。

    果真苏文被喂了一路的狗粮,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转来也差不多一个月了,她和其他同学几乎没有交流,只有和同桌江蔷薇,还有……纪睿两个人比较熟悉,于大林顶多算3分之一个人,如果从发展友情的角度看的话,江蔷薇人不错,也挺热情,但挡不住她鸡婆、嘴大,要是和她说心里话,那简直就是大冒险。而纪睿,苏文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有点想笑,不是因为他搞笑,而是生理上会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友情……应该可以发展吧。

    经过一系列左拐右拐之后,终于到了饭店门口。江蔷薇还算有点人性,选了家平价烤肉店,中午时间人还挺多,十几张桌子都快坐满了。

    “午休只剩1个多小时了?吃烤肉时间来得及吗?”苏文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视线在周围饭店逡巡一圈。

    苏文问了等于白问,他俩已经撩帘子进去了,完全无视苏文的任何疑问。

    “要啤酒吗?”江蔷薇看了眼菜单,抬头问他们。

    “理科班都这么生猛的吗?”苏文嘴角抽搐,“下午还上课的吧?”

    苏文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好学生,但带着一身酒气去上课是不是太嚣张了。

    “苏文,你的酒量怎么样?”于大林用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在屏幕上啪啪啪地点了一通,“我可告诉你啊,纪睿喜欢喝啤酒,你别看他是个少爷,其实在吃的方面他挺随意的。”

    “爱喝啤酒。”江蔷薇看着苏文又重复了一遍。

    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和一听可乐过来,“开吗?”“开!”“呯呯”瓶盖落地,于大林将一瓶啤酒递给苏文,见她没接,直接将啤酒倒入杯子里推了过去。

    “好像是我请客啊,我拒绝在午休时间喝酒。”苏文伸手拿了那听可乐放在自己的面前。

    “嗬,你这第一关就没过,我现在可是给你开小灶,让你抄近道,你别不知好歹。”于大林喝了一口啤酒,“知道为啥要来吃烤肉吗?这也是纪睿的最爱。”

    “你……早上也喝酒了吧?”苏文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宿醉就是精神有问题,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但说不上来哪里怪,“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江蔷薇夹了一大块牛肉喂到对面于大林的嘴巴边,“啊”他一口包进了嘴里。

    啧啧啧。

    我的眼睛啊!

    太肉麻了,真不想和他俩一桌。

    于大林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当然是为你啊!你知道纪睿有多受欢迎吗?”

    苏文差点被于大林气笑了,心说,他受欢迎关我什么事?于大林大概是自己恋爱谈得风生水起的,期望身边人都组团谈恋爱?

    “情书就不用说了,我都转了好多封,不过他都不看,他说,现在不能回应看了也白看。”于大林给肉翻了一面,“但是我们学校的前校花,吴之涵去年刚考入B大的,她对纪睿一直念念不忘,暑假寒假包括五一十一大小节日都会来找纪睿,还给他带新鲜出炉的B大出版的试题和专业书。她说会在B大等他。”

    “靠,这么骚浪贱!”江蔷薇扭头看了眼苏文,好像替闺蜜抓小三似的打抱不平,“她能有我们文文好吗?纪睿才不会看上她呢。”

    “我见过,她比苏文有女人味多了,说话轻柔,身材凹凸性感,哪像……”于大林刚要张口,被江蔷薇在桌底下踹了一脚,“哎呦,痛死了,你谋杀亲夫啊!”

    “苏文是像个男人婆啊!”于大林非要把这话说完整了,他瞪了江蔷薇一眼。

    见苏文陷入沉思,于大林和江蔷薇对视一眼,江蔷薇也夹了一块肉到苏文的碗里,笑着说:“没事,我们会帮你的,我觉得你和他最配。”

    “嗯?”苏文觉得他们的话越来越不对劲。

    “对啊,你是蔷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能不帮朋友吗。”于大林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啤酒沫四溅,“纪睿这样条件的确招人惦记,但是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倔驴。所以你放心只要你能把他搞到手,他就在你手心飞不走了。”

    苏文彻底明白了,江蔷薇和于大林就是想撮合她和纪睿,以后朋友都是恋人,一对对的集体虐狗,还可以集体约会,集体学习。

    听说过集体婚礼,没想到现在还流行集体恋爱!

    “他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呢?”苏文终于问到了她关心的问题。

    “哦,他妹妹生病了。”于大林说。

    “他们的父母呢?”苏文收回了拿生菜的手,不解地问。

    “咳,你是不知道,他妹妹是他带大的。”于大林摇了摇头,咬了一大口江蔷薇递过来的生菜包肉,就了一口啤酒,像是准备要爆大料。

    江蔷薇拱了拱苏文:“大林是他的竹马,都知道。”

    “我们是邻居,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他和他妹小时候总去我家蹭饭,说我妈做的饭好吃,”于大林打了个饱嗝。

    “他爸妈工作很忙吧?”苏文问。

    “他爸,你听说过的吧,我们市的首富,股神纪长峰,那是真忙,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纪睿和他爸就像是……那首歌叫……对,最熟悉的陌生人。”于大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啤酒,一瓶啤酒见底了。

    江蔷薇包好了一个生菜包肉刚要递给于大林,被苏文一伸手截走了,丢给她一个差不多行了的嫌弃眼神。

    “他妈呢?”苏文追问。

    “他妈也忙呢。”于大林看桌上没肉了,又拿起手机准备加单。

    江蔷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伸手挡在了于大林的手机屏幕上:“哎,别点了。差不多该回去了,第一节课是蒋灭绝的课,小心她团灭了我们。”

    苏文赶紧在手机上买单,在看到总价时,轻微倒吸了口气的同时,仍不忘追问:“他妈忙什么?”

    于大林和江蔷薇一前一后撩了帘出去,恍若未闻。

    这两个吃饱就忘了厨子的狗男女!

    苏文追上去,拍了拍于大林的肩膀,刚要张嘴问。

    “打麻将!”于大林嘿嘿一笑,眯着眼看着苏文,潜台词非常不要脸:我听见了,就吊你胃口,急死你!

    苏文在他们身后翻了一个大白眼,心说,我后悔了,他们都不是人,我要回文科班!

    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的别墅群烘托出一片平静和祥和,“滴滴滴”水烧开的提示音响彻客厅,纪睿小跑进了厨房,小心拎起水壶将水倒入热水瓶里,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热水溅到了手臂上,“嘶”一声差点把水壶丢出去。他今天打了好几次喷嚏,心说,谁这么想我?

    “哥,我饿了。”纪婷从楼梯上走下来,头上的辫子一高一低一摇一摆,像个随性的吉普赛野丫头。

    “正好吃药。”纪睿倒了杯温水,走到她面前。

    “不吃!”纪婷扭头一甩小辫子,“我已经好了!”

    纪睿一手药一手水被占满了,只好用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屁股,“好什么好,烧才退,不吃药你想打针?”

    “我饿,我要吃馄饨!”纪婷绕过纪睿,一下子走到落地窗前的大沙发上,整个人躺了上去,闭着眼复读机似的循环“馄饨、馄饨”。

    “等明天张阿姨从老家回来让她给你做满汉全席馄饨,行不,大小姐。”纪睿坐在沙发边上,拍拍她的背,“我们先把药吃了,病好透了吃东西才香啊。”

    “哼,你现在想上厕所,我让你憋到明天再上,你行吗?”她腾地坐了起来双手叉腰像个小泼妇。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你们语文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和大人顶嘴的?”纪睿严厉地看着她,“要么吃药,要么去睡觉!你自己看着办吧,想一出是一出。”

    纪婷憋红了脸,开始抽泣:“我要妈妈!”

    哭到情绪浓烈处,还夹着几声咳嗽,把纪睿吓了一跳。

    “好好好,我给你叫外卖,别哭了。”纪睿抚了抚她的后背,拿出手机。

    纪婷抹了抹眼泪,笑着凑了过去:“不营业是什么意思,哥。”

    “你看现在都9点多了,很多馄饨店都关门了。”纪睿继续划着手机屏幕。

    “停!哥,你看上面这家,营业的。”纪婷抓住纪睿的手臂,小手指点开了姜姐馄饨的页面。

    “这家,离得有点远啊,不知道他们送不送。”纪睿点了下单键,“嗬,接单了。”

    纪婷这下开心了,抓起桌上的药张嘴就吃。

    “咳嗽刚好,我看你是想再拉肚子。”纪睿点了点她的脑门。

    “哼,我愿意。”

    纪婷先是坐在可以看见外面道路的窗前,后面干脆坐到了院子里,像小望夫石似的。终于夜色里出现了一个提着外卖袋子的人影,纪婷兴奋地冲到门口,打开门迎接馄饨的到来。

    “你好,你的外……”苏文刚要迈上台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纪婷?”

    “嫂子?”纪婷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转身朝门内的纪睿大喊,“哥……快来啊,我嫂子来了!”

    苏文被钉在了原地,好像前进一步地面就要在脚前裂开似的,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走出来的纪睿。

    俗话说,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他俩竟然在这种偏僻的郊区也能遇到,那前世得把肩膀擦骨折了才行。

    站在台阶上的纪睿看见苏文一阵惊悸,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婷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为啥像雕塑一样在家门口大眼对小眼,她的眼里只有“馄饨和嫂子”,她走下台阶拉着苏文就往屋里走,生怕这只大馄饨跑了。

    刚到门口,苏文停住了脚步,低头笑着对纪婷说:“那个,我不进去了,记得馄饨趁热吃哦。”

    她转身将外卖递给了纪睿,就在手抽出的瞬间,他按住了她的手。

    苏文的心“扑通扑通”地一阵狂跳,脸也刷地红透了,愣着两只眼睛发痴似的看着纪睿。

    “来都来了,进去坐一会吧!”纪睿松开手,端着漫不经心的口气,瞥人的余光却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