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个厨子
慕章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夫子跪奉茶,双手举茶盏过头顶,恭恭敬敬道:“夫子,请用茶。”
夫子也不为难慕章,接过茶盏,满意的喝了一口,顺势拉起慕章双臂道:“起来吧,徒儿。”
夫子收徒并没有在书院里大张旗鼓,就在春秋别院梧桐树下,一盏茶,一行人,便完成了这在外人看来必当举世瞩目的收徒礼。可惜每次夫子收徒都是轻描淡写,不在意繁冗礼节。
即刻起,慕章便是书院的夫子最小的弟子,但书院学生见了也得尊称慕章先生或六先生。拾叁当初是如此,华鹊、幽悠、剑八、鲍器都是如此,当夫子收徒完成的一刹那,身份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尽管慕章现在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办法想其他师兄师姐一样授课,但此刻,慕章便是六先生了。因为他是夫子的第六位弟子。
夫子慢条斯理的对慕章说道:“既入我门,你可挑一门学习,我亲自教你,不知你想学哪般法门?”
慕章这两年间,诸子百家,略有耳闻,也曾思考,自己想学的哪门。可惜自己不能修行,便对修行之事反而不是很上心,而手上技巧不能像鲍器一样心灵手巧反而损坏不少器物。
慕章思索着,却毫无头绪。
夫子也不催促,只是道:“当初我问你拾叁师兄想变成什么样的人,拾叁说他要无敌,就算不能无敌也要跑的快。我便教了他知北游。”
“华鹊,虽性子冷淡,却想救治苍生,便传了他青囊纲目。”
“幽悠呢,小姑娘爱读书,想知晓天下事,我赠与她无字天书。”
“剑八,就想用剑诀把剑渊的人打哭,刚好,剑八式与他名字也相符,也算缘分。”
“鲍器呢,就喜欢捣鼓新鲜玩意儿,天工开物此书与天机盒正适合他。”
“不过你这些师兄师姐也算有灵性,我虽传授,但在悟神境他们终究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那么你呢,慕章,你喜欢什么,或者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夫子一句一句向慕章说道其他几人的经历,以便慕章参考。
慕章听的极为认真,便思索着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思来想去,慕章像是打定主意般,开口道:“夫子,我想吃好每一顿饭。自己能吃好,夫子、师兄师姐,对我好的人都能吃好。”
或许早些年的窘迫困境让慕章难以忘记那段时光。
听得慕章的回答,慕章倒是捋了捋胡须,爽朗的笑道:“难不成,你想当个厨子不成?”
慕章一听,厨子?
厨子好啊,反正自己不会修炼,当个厨子可以做好多好吃的,可以自己吃,可以做给夫子吃,还可以做给师兄师姐们吃,甚至想做给谁吃就做给谁吃。
慕章眼睛放光,对八岁的慕章来说,厨子的吸引力竟然莫名的大,慕章掷地有声道:“夫子,我就要做个厨子。”
夫子还没发话呢,拾叁倒是着急了提醒道:“小师弟,你可想清楚,厨子多脏,不好不好。”
夫子白了拾叁一眼,喃喃道:“可别小看了厨子,算了,也算今天收徒高兴,老夫亲自下厨,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厨神。”
“什么,夫子你要下厨?”幽悠惊讶道,“你当时不是常对我说,君子远庖厨吗?”
夫子没好气道:“君子远庖厨是指不要杀生,要有仁慈之心。这和当不当厨子没有关系。好了,我去去就来。”
夫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然后在石桌上放下盘子,道:“尝尝我这道如意卷。”
慕章见盘内摆放着六枚呈如意形,表面色泽金黄,内包馅料,略带酥香的如意卷。
众人分别拿了一枚,放进嘴里,慕章只觉外皮酥脆,而内馅是肉的味道,松软多汁,汁水爆开炸的慕章舌头如道惊雷,汁水顺流而下,直叫人感觉荡气回肠,回味无穷。
慕章还没回过神呢,只见拾叁已经郑重的握住慕章的双臂认真说道:“拜托了小师弟,你一定要跟着夫子学厨。”
其他人立即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夫子一副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民以食为天,其实做菜才是我真正的衣钵,我啊,天人境后别无所求,就喜欢吃这么一口世间美食,可渐渐的天下美食皆入我口,最终都习以为常,然后发现自己做菜才别有风味。可惜你们一个个不争气,不是学修行之法,就是医术剑法。只有慕章,深得我心,不然我这手艺恐怕就得失传咯。”
慕章也是被夫子的手艺惊艳,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甚至有些欣喜,感觉自己选择是万分正确的。
“当初你师兄师姐为师都准备了礼物,当然你也不例外。”夫子忽然对着慕章道,“常言道,生火做饭,为师便送你一团人间火。”
夫子言毕,便见夫子手中之中出现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却异常温暖。
这人间火,咻的一声,没入慕章眉心之间,瞬间眉心间浮出一火焰纹。
慕章便没有觉得不适,相反觉得异常舒服,而那人间火没入慕章眉间后,便化作热流,席卷慕章全身之后,汇集于丹田,于丹田化作一团火焰。
“这......夫子?”华鹊此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知如何询问。
夫子淡淡道:“慕章伏矢之魄缺失想必你们也是知晓的。”
众人点头,确有此事,没想到夫子竟然连这事都知道了?
夫子又淡淡道:“伏矢缺失,便不能存气于丹田。不能修行只是其一,若不及时找回,年不过十二,必无疾而终。”
“意识是小师弟活不过十二岁?”拾叁大惊失色,然后看向幽悠,按常理来说,这些事幽悠理应知晓。
幽悠感受到拾叁的目光,小声道:“夫子说的没错,但我怕你们担心,便没有同你们讲,只要把小师弟的伏矢之魄寻回来就没事啦。”
拾叁听后有些失态道:“我与剑八这两年来,轮番去东玄国,打听探寻,却没有一丝消息。今年慕章毅然八岁......”
拾叁语毕,众人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责与惋惜。若再过四年,寻不到慕章的伏矢之魄,那慕章不得一命呜呼。
夫子悠然道:“你们以为为师这两年不回书院是做什么去了?其一,便是收集这人间火,虽不能代替伏矢之魄,亦不能让慕章能够修行,但却能安神定魄,让慕章性命无忧。”
众人一听,这才转忧为安,放下心来。
然后夫子继续说道:“其二,慕章这丢魄之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恐怕和天命观有关。”
“什么,和天命观有关?”鲍器惊呼,“看我去炸了那天命观,竟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剑八也甚是赞同道:“小师弟还好有夫子寻得人间火方能无恙,倘若换做普通孩童,岂不是日子一到,就一命呜呼。这天命观还自称天意之观,传达天意。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夫子止住众人的群情亢奋道:“此事尚有玄妙,尚不得盖棺结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慕章伏矢之魄来日自有因果,迟早会七魄圆满。所以保他性命无忧即可,后事自由他去了结。”
众人听得夫子如此,方才放下心来。
慕章听完夫子的话,沉默不语,忽的泪眼朦胧,对夫子深深作揖,哽咽道:“谢过夫子救命之恩。”
慕章虽小,但也不傻,在师兄师姐口中,夫子早已经是仙人般的人物,而这样的仙人,却为了自己,耗费两年时间寻的人间火保自己性命,而且天命观当初在自己和拾叁、剑八回书院时,便知晓天命观的厉害。
所以夫子对慕章来说,再造之恩不过如此。想到如此,慕章不由得感激涕零。
夫子扶起慕章,也擦去慕章的泪水道:“你我师徒,不必如此。而且,有小八一个人爱哭就行了,你如果还爱哭,为师我照顾不过来。”
夫子开起玩笑,剑八不由得老脸一红,众人哄堂大笑,慕章也被氛围感染,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师徒众人在梧桐树下,夜色渐晚,当灯光依旧通明,众人围着夫子,听着夫子讲述着这两年来的趣事,众人时而放身大笑,时而认真聆听。
这模样,就好像一家中的长辈讲着故事,小娃娃们围着长辈,听着长辈叙述世间的光怪陆离,而自己充满幻想。
所有幻想,都基于长辈所描述的世间。
慕章更是如此,东极城与书院,只是这世间的沧海一粟。更多的世界,则需要慕章亲自领略,这才是人生。
而夫子和师兄师姐,带给慕章的是行走世间的底气。
不然以慕章当初小乞丐的身份,别说行走世间,能不能在东极城活过十二岁都是未知数。
当然,在此之前,慕章还要跟着夫子,朝着一个伟大的厨子迈进。
第二日,众学生便见离春秋别院不远处开始大兴土木。
上次这么大兴土木还是在修建天下第一巧楼的时候。而这次比上次更壮观的是,竟然是鲍器在规划统建。其他忙碌的身影,自然是天下第一巧楼的学生了。
当然有好奇的学生,毛小艾便是其中一个,于是毛小艾问鲍器道:“鲍器先生,你这是修什么啊?”
鲍器答道:“给小师弟修膳房。”
毛小艾点头道:“哦,原来是修膳房啊,不愧是鲍器先生,修膳房都亲自出手。等等,小师弟?”
毛小艾顿时楞了,夫子的徒弟不就只有五人吗,而鲍器先生不就是排名第五,什么时候来的小师弟。
毛小艾小心翼翼问道:“夫子什么时候又收徒了吗?”
鲍器理所当然道:“啊,昨晚上夫子回来收的,你们认识啊,就是慕章啊。”
毛小艾不可置信说道:“慕章!”
鲍器大手一挥道:“好了好了,快去上课,我忙着呢,得给小师弟把这膳房修的完美实用,不然以后吃不到小师弟做的菜,哎,想起昨天夫子的如意卷,我现在还流口水呢。”
鲍器还沉迷在如意卷的幻想中,而毛小艾却一边跑一边喊:“天啦!夫子收徒啦!夫子收徒啦!”
毛小艾的声音传遍整个书院,刹那间整个书院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又一瞬间,书院沸腾了。无数个传书法术朝毛小艾飞来,更有甚者,人影浮动,已经冲到毛小艾跟前,想要得到这第一手消息。
“毛小艾,快说,夫子收谁为徒了!”
“鲍器先生说昨夜夫子收慕章为徒!”
“什么!私生子变成了夫子的徒弟!那么问题来了,慕章与自己父母平起平坐,应该怎么称呼拾叁先生和华鹊先生。”
“啥时候还这么蠢呢,这一看慕章就不是私生子。而是小师弟,所以你看众先生才对慕章关爱有加啊。我可真蠢,听信你们谣言,失去了与慕章先生亲近的机会。”
“慕章先生,你可真叫得出口,好了,我要向六先生请安去了。”
“哎,我还是得把此事通报给我熟人,这可是大事。”
“对对对,这么大的事,必须传达。”
便见书院通讯法术又开始如飞鸟惊林,乱窜于这片土地之上。
天命观。
天命观观主,现任天师白浮生,于三清殿内,拂尘紫袍,朗声对众道长道:“礼至于毕,三清通晓,章天天即为我天命观道子,且为下一任天师。”
“福生无量天尊。”众道长沉声齐吟。
我闻寺。
我闻寺大雄宝殿,众僧木鱼诵经,佛法无边。
住持释妙哉,手携净瓶,步向蒲团之上一孩童。手指轻粘,将瓶中甘露水三次洒于孩童头顶。
礼毕,侍者取下净瓶,奉上戒刀。
释妙哉接过戒刀道:“今以戒刀,断汝之发,令汝尘情永灭,梵行增长。此乃旷劫多生之善因,生大欢喜。”
说罢举刀剃发,发丝落,佛子生。
就是今日,天下震动。
书院六先生,天命观道子,我闻寺佛子皆于今日天下所知。
茶余饭后,这三件事便是焦点。有焦点那必有争论,到底谁,才是这三人中的佼佼者?
是三个人的较量,还是静悟书院、天命观和我闻寺之间的龙争虎斗?
夫子也不为难慕章,接过茶盏,满意的喝了一口,顺势拉起慕章双臂道:“起来吧,徒儿。”
夫子收徒并没有在书院里大张旗鼓,就在春秋别院梧桐树下,一盏茶,一行人,便完成了这在外人看来必当举世瞩目的收徒礼。可惜每次夫子收徒都是轻描淡写,不在意繁冗礼节。
即刻起,慕章便是书院的夫子最小的弟子,但书院学生见了也得尊称慕章先生或六先生。拾叁当初是如此,华鹊、幽悠、剑八、鲍器都是如此,当夫子收徒完成的一刹那,身份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尽管慕章现在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办法想其他师兄师姐一样授课,但此刻,慕章便是六先生了。因为他是夫子的第六位弟子。
夫子慢条斯理的对慕章说道:“既入我门,你可挑一门学习,我亲自教你,不知你想学哪般法门?”
慕章这两年间,诸子百家,略有耳闻,也曾思考,自己想学的哪门。可惜自己不能修行,便对修行之事反而不是很上心,而手上技巧不能像鲍器一样心灵手巧反而损坏不少器物。
慕章思索着,却毫无头绪。
夫子也不催促,只是道:“当初我问你拾叁师兄想变成什么样的人,拾叁说他要无敌,就算不能无敌也要跑的快。我便教了他知北游。”
“华鹊,虽性子冷淡,却想救治苍生,便传了他青囊纲目。”
“幽悠呢,小姑娘爱读书,想知晓天下事,我赠与她无字天书。”
“剑八,就想用剑诀把剑渊的人打哭,刚好,剑八式与他名字也相符,也算缘分。”
“鲍器呢,就喜欢捣鼓新鲜玩意儿,天工开物此书与天机盒正适合他。”
“不过你这些师兄师姐也算有灵性,我虽传授,但在悟神境他们终究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那么你呢,慕章,你喜欢什么,或者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夫子一句一句向慕章说道其他几人的经历,以便慕章参考。
慕章听的极为认真,便思索着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思来想去,慕章像是打定主意般,开口道:“夫子,我想吃好每一顿饭。自己能吃好,夫子、师兄师姐,对我好的人都能吃好。”
或许早些年的窘迫困境让慕章难以忘记那段时光。
听得慕章的回答,慕章倒是捋了捋胡须,爽朗的笑道:“难不成,你想当个厨子不成?”
慕章一听,厨子?
厨子好啊,反正自己不会修炼,当个厨子可以做好多好吃的,可以自己吃,可以做给夫子吃,还可以做给师兄师姐们吃,甚至想做给谁吃就做给谁吃。
慕章眼睛放光,对八岁的慕章来说,厨子的吸引力竟然莫名的大,慕章掷地有声道:“夫子,我就要做个厨子。”
夫子还没发话呢,拾叁倒是着急了提醒道:“小师弟,你可想清楚,厨子多脏,不好不好。”
夫子白了拾叁一眼,喃喃道:“可别小看了厨子,算了,也算今天收徒高兴,老夫亲自下厨,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厨神。”
“什么,夫子你要下厨?”幽悠惊讶道,“你当时不是常对我说,君子远庖厨吗?”
夫子没好气道:“君子远庖厨是指不要杀生,要有仁慈之心。这和当不当厨子没有关系。好了,我去去就来。”
夫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然后在石桌上放下盘子,道:“尝尝我这道如意卷。”
慕章见盘内摆放着六枚呈如意形,表面色泽金黄,内包馅料,略带酥香的如意卷。
众人分别拿了一枚,放进嘴里,慕章只觉外皮酥脆,而内馅是肉的味道,松软多汁,汁水爆开炸的慕章舌头如道惊雷,汁水顺流而下,直叫人感觉荡气回肠,回味无穷。
慕章还没回过神呢,只见拾叁已经郑重的握住慕章的双臂认真说道:“拜托了小师弟,你一定要跟着夫子学厨。”
其他人立即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夫子一副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民以食为天,其实做菜才是我真正的衣钵,我啊,天人境后别无所求,就喜欢吃这么一口世间美食,可渐渐的天下美食皆入我口,最终都习以为常,然后发现自己做菜才别有风味。可惜你们一个个不争气,不是学修行之法,就是医术剑法。只有慕章,深得我心,不然我这手艺恐怕就得失传咯。”
慕章也是被夫子的手艺惊艳,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甚至有些欣喜,感觉自己选择是万分正确的。
“当初你师兄师姐为师都准备了礼物,当然你也不例外。”夫子忽然对着慕章道,“常言道,生火做饭,为师便送你一团人间火。”
夫子言毕,便见夫子手中之中出现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却异常温暖。
这人间火,咻的一声,没入慕章眉心之间,瞬间眉心间浮出一火焰纹。
慕章便没有觉得不适,相反觉得异常舒服,而那人间火没入慕章眉间后,便化作热流,席卷慕章全身之后,汇集于丹田,于丹田化作一团火焰。
“这......夫子?”华鹊此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知如何询问。
夫子淡淡道:“慕章伏矢之魄缺失想必你们也是知晓的。”
众人点头,确有此事,没想到夫子竟然连这事都知道了?
夫子又淡淡道:“伏矢缺失,便不能存气于丹田。不能修行只是其一,若不及时找回,年不过十二,必无疾而终。”
“意识是小师弟活不过十二岁?”拾叁大惊失色,然后看向幽悠,按常理来说,这些事幽悠理应知晓。
幽悠感受到拾叁的目光,小声道:“夫子说的没错,但我怕你们担心,便没有同你们讲,只要把小师弟的伏矢之魄寻回来就没事啦。”
拾叁听后有些失态道:“我与剑八这两年来,轮番去东玄国,打听探寻,却没有一丝消息。今年慕章毅然八岁......”
拾叁语毕,众人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责与惋惜。若再过四年,寻不到慕章的伏矢之魄,那慕章不得一命呜呼。
夫子悠然道:“你们以为为师这两年不回书院是做什么去了?其一,便是收集这人间火,虽不能代替伏矢之魄,亦不能让慕章能够修行,但却能安神定魄,让慕章性命无忧。”
众人一听,这才转忧为安,放下心来。
然后夫子继续说道:“其二,慕章这丢魄之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恐怕和天命观有关。”
“什么,和天命观有关?”鲍器惊呼,“看我去炸了那天命观,竟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剑八也甚是赞同道:“小师弟还好有夫子寻得人间火方能无恙,倘若换做普通孩童,岂不是日子一到,就一命呜呼。这天命观还自称天意之观,传达天意。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夫子止住众人的群情亢奋道:“此事尚有玄妙,尚不得盖棺结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慕章伏矢之魄来日自有因果,迟早会七魄圆满。所以保他性命无忧即可,后事自由他去了结。”
众人听得夫子如此,方才放下心来。
慕章听完夫子的话,沉默不语,忽的泪眼朦胧,对夫子深深作揖,哽咽道:“谢过夫子救命之恩。”
慕章虽小,但也不傻,在师兄师姐口中,夫子早已经是仙人般的人物,而这样的仙人,却为了自己,耗费两年时间寻的人间火保自己性命,而且天命观当初在自己和拾叁、剑八回书院时,便知晓天命观的厉害。
所以夫子对慕章来说,再造之恩不过如此。想到如此,慕章不由得感激涕零。
夫子扶起慕章,也擦去慕章的泪水道:“你我师徒,不必如此。而且,有小八一个人爱哭就行了,你如果还爱哭,为师我照顾不过来。”
夫子开起玩笑,剑八不由得老脸一红,众人哄堂大笑,慕章也被氛围感染,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师徒众人在梧桐树下,夜色渐晚,当灯光依旧通明,众人围着夫子,听着夫子讲述着这两年来的趣事,众人时而放身大笑,时而认真聆听。
这模样,就好像一家中的长辈讲着故事,小娃娃们围着长辈,听着长辈叙述世间的光怪陆离,而自己充满幻想。
所有幻想,都基于长辈所描述的世间。
慕章更是如此,东极城与书院,只是这世间的沧海一粟。更多的世界,则需要慕章亲自领略,这才是人生。
而夫子和师兄师姐,带给慕章的是行走世间的底气。
不然以慕章当初小乞丐的身份,别说行走世间,能不能在东极城活过十二岁都是未知数。
当然,在此之前,慕章还要跟着夫子,朝着一个伟大的厨子迈进。
第二日,众学生便见离春秋别院不远处开始大兴土木。
上次这么大兴土木还是在修建天下第一巧楼的时候。而这次比上次更壮观的是,竟然是鲍器在规划统建。其他忙碌的身影,自然是天下第一巧楼的学生了。
当然有好奇的学生,毛小艾便是其中一个,于是毛小艾问鲍器道:“鲍器先生,你这是修什么啊?”
鲍器答道:“给小师弟修膳房。”
毛小艾点头道:“哦,原来是修膳房啊,不愧是鲍器先生,修膳房都亲自出手。等等,小师弟?”
毛小艾顿时楞了,夫子的徒弟不就只有五人吗,而鲍器先生不就是排名第五,什么时候来的小师弟。
毛小艾小心翼翼问道:“夫子什么时候又收徒了吗?”
鲍器理所当然道:“啊,昨晚上夫子回来收的,你们认识啊,就是慕章啊。”
毛小艾不可置信说道:“慕章!”
鲍器大手一挥道:“好了好了,快去上课,我忙着呢,得给小师弟把这膳房修的完美实用,不然以后吃不到小师弟做的菜,哎,想起昨天夫子的如意卷,我现在还流口水呢。”
鲍器还沉迷在如意卷的幻想中,而毛小艾却一边跑一边喊:“天啦!夫子收徒啦!夫子收徒啦!”
毛小艾的声音传遍整个书院,刹那间整个书院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又一瞬间,书院沸腾了。无数个传书法术朝毛小艾飞来,更有甚者,人影浮动,已经冲到毛小艾跟前,想要得到这第一手消息。
“毛小艾,快说,夫子收谁为徒了!”
“鲍器先生说昨夜夫子收慕章为徒!”
“什么!私生子变成了夫子的徒弟!那么问题来了,慕章与自己父母平起平坐,应该怎么称呼拾叁先生和华鹊先生。”
“啥时候还这么蠢呢,这一看慕章就不是私生子。而是小师弟,所以你看众先生才对慕章关爱有加啊。我可真蠢,听信你们谣言,失去了与慕章先生亲近的机会。”
“慕章先生,你可真叫得出口,好了,我要向六先生请安去了。”
“哎,我还是得把此事通报给我熟人,这可是大事。”
“对对对,这么大的事,必须传达。”
便见书院通讯法术又开始如飞鸟惊林,乱窜于这片土地之上。
天命观。
天命观观主,现任天师白浮生,于三清殿内,拂尘紫袍,朗声对众道长道:“礼至于毕,三清通晓,章天天即为我天命观道子,且为下一任天师。”
“福生无量天尊。”众道长沉声齐吟。
我闻寺。
我闻寺大雄宝殿,众僧木鱼诵经,佛法无边。
住持释妙哉,手携净瓶,步向蒲团之上一孩童。手指轻粘,将瓶中甘露水三次洒于孩童头顶。
礼毕,侍者取下净瓶,奉上戒刀。
释妙哉接过戒刀道:“今以戒刀,断汝之发,令汝尘情永灭,梵行增长。此乃旷劫多生之善因,生大欢喜。”
说罢举刀剃发,发丝落,佛子生。
就是今日,天下震动。
书院六先生,天命观道子,我闻寺佛子皆于今日天下所知。
茶余饭后,这三件事便是焦点。有焦点那必有争论,到底谁,才是这三人中的佼佼者?
是三个人的较量,还是静悟书院、天命观和我闻寺之间的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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