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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关一路风携雨 37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这夏天的天真是孩子的脸。目送着上官彧离开,她歪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初一倒是先绘心一步已经回来了,身上也没湿,蹦到床上凑过来就对着澹优的脸就一顿舔,眼睛里满满的担心。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初一的头,想着上官彧那句话,大雨还没下完。之前定远侯设计让狼来伤她就已经知道她和上官彧的关系,如今符家满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独她要巧不巧的烧死在当天他定是不信的。这是要必要祸及上官彧了。

    果不其然……没几天就有人来扰人清净了。

    这人是上官彧的一个侧室,最多也就算个侍妾,是当初皇后赏的,上官彧没有正妃,唯有的几个妾侍也基本上都是皇帝或者皇后赏给他的,他对女人方面不是很上心。

    澹优在符家被抄之前以一个上官彧母家老仆的孙女的身份进的清河王府。原本就不大爱纳妾纳妃的上官彧突然带了个小侍妾回来,这在清河王府还是很轰动的,所有人都想看看澹优长什么样,能让上官彧一天来回几趟她的留青院。但因为留青院只有绘心一个丫头侍奉,门外又有人把守,都是守口如瓶的。

    住进来小半个月澹优也不出去,除了那大夫算是外人进入一次,里面所见的就只有一只狐狸和绘心,很多人都猜是不是那每天让清河王跑无数次的女子就是那狐狸变的,越传越玄乎,可怜了初一小小年纪就背了个红颜祸水妖物的罪名。

    那天天气好,澹优正坐在院里看着昨天晚上螟蛉留给她的字条,自从符家被判谋反之后,朝中一大批曾经和符崴英交好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被牵连,抄家,流放,发配为奴,唯一活下来的就是那个卖主求荣的杨参将,最近在定远侯的参保之下已经是杨将军了,接替了之前符崴英的职位。

    突然就听见院外有些嘈杂声。绘心不在,她唤了一个守卫进来,禀报说是上官彧的一个小妾非要进来。问过名姓,她无奈笑了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人家宅院就得担着这些无聊的事情,吩咐道:“让她进来吧。有什么事我自同王爷说与你无关。”

    守卫犹豫了一下,应声离去,她将纸条塞进一边的兽金小香炉中化为灰烬,然后捧起之前的异地志静等这那小妾过来。

    大老远就闻到了很浓的一股牡丹花香,她内心嘲笑了一下上官彧的品味,这么馥郁的香味,估计青楼女子也不及吧。然后就看见一个女子似乎带着些怒气,带着两个小丫头直接就奔小亭来了。

    一身大红色百蝶穿花广袖曳地宫裙,腰间悬着一个上好的碧玉鸳鸯佩,足登蜀绣鸳鸯和合履。金丝银线满目锦绣,不知道要让绣娘绣多少昼夜才能成就这一身富贵。手上,脖子上,耳朵上皆是上好的翡翠饰物,头上更是绢花珠翠插满头,花枝招展的感觉就像把整个珠宝奁直接搬到了头上。

    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提溜着个笼子,罩着罩子,可空气里细微没被那妖冶的牡丹花香遮住的,是初一身上特有的香味。她居然动了初一!

    澹优被衣袖遮住的手紧紧的握了拳又缓缓送开,看着她走近,慢慢的站起身走出亭子婷婷袅袅的到她面前,优雅一拜没,恭敬到了十分,声音也是怯怯的:“优儿,见过姐姐。”

    小妾进入院中之后看见她明显一愣,今天天热,她特地换了一身素色轻透不吸热的棉麻质地衣裙,头上就插了一根木钗,按绘心的话,就插了个草标卖身葬父的一般。看起来就寡淡无味,加上这几天天天晚上梦靥睡不好,眼下乌青,形容消瘦,整个人在那小妾眼中看来就是一个穷苦老百姓家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

    那小妾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几乎是拿鼻孔看人的,冷哼了一声:“哟,我可受不起妹妹这个大礼。”光说,头一别,抱着臂,也不去扶澹优,最后澹优自己慢慢站了起来道,垂下眸子面带微笑又施了一礼:“优儿自进府身体就一直不好,没能去看望诸位姐姐,倒是让姐姐来看望我,着实失礼了,优儿在此向姐姐赔礼。”

    那小妾斜了她一眼:“你这礼,我受不起。”说罢,让侍女将提着的笼子扔到了她面前,然后笼子里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澹优心下一惊,脸上却仍装作无事一般,慢慢抬头一脸疑惑怯生生的看着小妾,双眸噙泪:“不知姐姐所提这笼中是何物?”

    那小妾也不搭话了,只由后面的侍女道:“你不会自己看么?”

    小小侍女也狗仗人势,看样子这主仆平时在这清河王府要不就是很受宠,要不就是很不受宠。

    她愣了愣,望了眼小妾,蹲下身子去撩开了那笼外的罩子,就看见初一雪白的皮毛上有几处血迹,躲在笼子的角落里,一脸惊惶的看着她,嘴角也有些血迹,想必这小妾是动了手了。

    初一看见掀开罩子的是澹优,立刻就扑到了笼子这边伸出爪子去捞她的袖子,眼里蓄泪,一个劲的呜咽似乎在诉说刚刚的凄惨遭遇。

    澹优仍保持着淡然的神色,深望了初一一眼,然后重新罩上罩子将她放到了地上,慌乱跪到了地上,带着哭腔道:“不知优儿的小狐如何冲犯了姐姐,竟劳烦姐姐替优儿教训,是优儿的过错,还请姐姐责罚。”

    十足十的做成了个柔弱无靠的女子,澹优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般模样有些恶心,跪在坚硬的鹅卵石地上,她表面上哀哀垂着头啜泣,暗自里翻了个白眼静等着小妾发落自己。

    “哼。”那小妾看澹优就是个软柿子,自己的宠物被打成这样还在请罚,越发的得意了起来:“你家这小崽子今天窜进我的小厨房将我给王爷备的点心全糟蹋了不说,还弄坏了皇后娘娘赏我的一只珠钗还有王爷赏的一件玉兰春意裙!这罚,你可领的起!”

    若说初一弄坏她的东西,澹优是不会信的,初一不喜欢很浓的脂粉味,也除了几样绘心做的吃的其他陌生人给的东西它一概不乱吃,至于那珠钗,昨天十七才告诉她那小妾昨天自己摔了一跤,跌折了珠钗,这下就抓了初一来顶包。

    澹优头顶的太阳灼热,可心里是越来越凉,不说这大太阳底下跪在这鹅卵石地上腿多疼,就凭罩子缝里初一可怜巴巴的眼神,澹优也会让这女人吃不了兜着走,道:“优儿任凭姐姐责罚,绝无怨言,也绝不会向王爷透露半个字。”

    “好。”那小妾伸出手,捏着澹优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着太阳,那涂满蔻丹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