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关雄出手解危局
来人是与了青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身高九尺，面如烧炭，唇若涂脂，双目喷火，长髯招风，从天而降，俨然泰山压顶。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赤膊赤脚，像种地的关云长。这人就是了青一行在山里遇见的壮汉，只不过那日拿的是锄头，今日是明晃晃的长刀。围众被此人的身量气势吓得连连后退，目瞪口呆，唐正和吴青松在察觉到来人后第一时间退出战场，仅仅是一面之交，他们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走为上策。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了青最后一眼看向采薇，然后被疲倦关上了眼睛。
“哈哈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尔等这般小人行径，以多欺少就算了，还要打车轮战，真是羞煞世人。来来来，关某愿替这和尚跟尔等过过招！”姓关的大汉摸着胡须大喝一声，说得众人掩面而退。唐正和吴青松暗暗换了眼色，又看向君子义。后者看着大汉，没吭声。
“我的奶奶耶，金老大，这人谁啊，这么大块儿，顶得上一头野猪了，还是只红脸猪。”火冲揪着红头发吹鼻子说道。
“大刀关雄。”金浪饶有兴致地看戏，同木老二碰了杯酒。
大刀关雄，据说是关公后人，擅长使刀，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喜欢呆在山里，扮猪吃老虎，很多土匪强盗就是在打劫村庄时撞上了他，被杀的屁滚尿流，安安生生帮村民种了一季庄稼，关雄才放他们走了。山匪有言，“宁吃树皮挖树根儿，不去大刀关家村儿”，事实上也没有真正哪个村子叫关家村，只是关雄在的地方，便成了关家村。
“关大侠，在下蓝田唐正，敢问阁下这是何意？”唐正持礼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惯你们。”关雄把刀“嘭”得立在地上，抱着胳膊说道。
“关大侠，这魔僧杀人无数，我们今日是为武林除害，你还要护着他吗？”唐正继续问道。
“哼！这个江湖，杀人，凭的不就是拳头吗？你蓝田帮就没有杀过人吗？”关雄怒喝一声，反问道。
唐正没料到这一问，自古帮派都是拼杀出来的，他无法否认，讷讷无言。
关雄站在场内，睥睨群鼠，往前踏了两步，抓住一个小厮，凶狠狠地问道：“你杀过人没？”
小厮被拎在空中，蹬脚不停，眼中满是惊骇，不住摇头：“没，没，在下哪敢杀人？”
关雄闻言，随手一掷，喝到：“什么东西，没杀过人，来这为何！”说罢，又往前两步，拎起一个呆在原地不退的汉子，关雄笑着审视一番，问道：“你杀过人？”
汉子不见惊慌，镇定回道：“杀过。”
关雄煞然问道：“呸，你也配杀人！”说罢，将人摔了出去。
众人噤声不言，撤步三丈，露出唐正与吴青松二人，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关雄走到了青处，看着对方身上的无数伤痕，竟找不出一块好肉，默默叹息一声。了青缓缓睁开双眼，见着关雄，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他本欲起身致谢，还是使不上劲，关雄见状将他扶坐起来，从背后取出一壶烈酒，豪问一声：“大师，可敢在此堂堂正正喝一回酒？”
了青闻言，认出关雄便是山行遇见的农汉，双方曾在一处酒馆吃酒，虽是乔装打扮，也不难认。忆起山行种种快活，又想到今日的不堪，他还真想喝两口酒，把事情丢一边，先喝他个一醉方休。至于名声、戒律，已经不重要了。他叹了口气，坦然说道：“了青谢过关英雄。”
关雄把酒递过去，拍拍了青肩膀，第一下重了些，拍的了青呛了鼻子，“大师，什么关英雄，老子叫关雄。”
“咳，咳，好，好，贫僧也不是什么大师，叫我了青就好。”
“行吧，和尚，这酒怎么样？”
了青咚咚两大口，把肚子装满，身上才有了力气，“好是好，就是——”
“就是什么？”关雄急忙问道。
“就是，不够，贫僧不小心，喝完了。”了青将酒葫芦倒过来，一滴也没滴落。
“好一个和尚，功夫不错，酒量也不错，你这个朋友，关某交定了。你且歇着，为兄给你再讨些酒来。”
关雄站起身来，四望他人，找着几个背葫芦的，大步踏去，不识相的还要逃，被一脚踹倒，夺了酒壶。识相的则主动递了出来，点头哈腰。不一会儿，便拿到七八只酒壶，关雄挨个打开尝过。
“这是喂猪的吗？这又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家伙，打架不行，品酒不行，凑热闹倒是一把好手，去去去，回家种地去吧，闯什么江湖！”
“咦，这酒不错，乖乖，这是哪位大侠的，让关某拜见拜见？”
“关大侠，这酒是在下的。”一名秀面男子道。
“小兄弟，这酒叫什么名字？”关雄记得他是第一个主动递酒的人。
“这酒叫‘英雄泪’。”
“好名字！只是少了些！”
“英雄少，英雄泪更少。”
关雄一怔，心中阵阵酸楚，“小兄弟，回家吧，多酿些好酒，比干这鞋破事有意义多了。”
男子满面解脱，笑道：“弟弟听大哥的，这就回家。”说完，就把手中细剑丢了，跟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向东出发。
众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关雄带着酒回到了青跟前，递出“英雄泪”，了青喝了一口，霎时间眼泪涌出，汩汩不绝。越是流泪，了青越是要喝，喝得越多，哭得越是厉害，渐渐哭出了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像受了委屈的流浪儿。在场的人，不管好坏，不管武功高低，也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大多数都没有哭过，更没有见过男人痛哭，更何况这个男人是个和尚，还武功高强，杀人无数。这是个自幼在少林长大的和尚，竟然破了戒，色戒、酒戒、杀戒一样不落，可他哭了，哭得那样委屈，那样无助，又那样绝望，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受了欺负，而欺负他的人是一群大人。
了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他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但这委屈是可以承受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承受，死也无法让他落泪，可他就是哭了，情不自禁，泪不由己，他意识到这样不对，却停不下来。越是想停下来，眼泪越是汹涌，越是痛快。哭了不知多久，在场的人无一动手，就那样静静地立着，没有思考，没有行动。
采薇听见了青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声音渐渐压过了青。了青听到后，渐渐清醒过来，他是采薇最后的依靠，得稳住心神，想办法逃离此地。“逃离”这个想法是头一回出现在他脑海里，一出现就成了他的全部思想——一定要带采薇逃离此地，逃离江湖。他看向采薇，眼睛睁不大，哭得有些肿了。采薇挣扎着要爬过来，却被金浪轻轻按住。
火冲双手轮流揪头发，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他奶奶的，这么能打的一个人居然哭了，喝得什么酒呀，老子不信这个邪？”
“那你去尝尝嘛。”金浪笑道。
“金老大，你看我能打过姓关的不？”
“不知道，你去试试吧。”金老大依旧笑着。
木老二也笑了，笑得像一张纸被撕开。
火冲看了他俩一眼，“别蒙我，老二也笑了，这肯定不是啥好事，老子吃太多亏了。”
待哭声渐渐停息之后，大家站得有些乏了，小心翼翼地活动手脚。了青打坐一会儿，恢复一点力气。大刀关雄眼眶红着，站起身来，护在周边。
“关大侠，这事你是不是管得宽了些？”君子义悠悠来了句。
“关某拳头大，自然管得宽些。”
“别意气用事，辱没祖宗名声。”
“关某今日若无所作为，才是辱没了这把刀。”
君子义凛然说道：“各位江湖同道，魔僧落网，只存一息，关大侠不明前因后果，冒然出手，与武林作对。在下无奈，愿同关大侠切磋几招，至于屠魔壮举，就请各位好汉，一同出招，为武林除害。事后，华山会将此事大告天下，诸位盛名，必将流芳百世。”说罢，君子义手提长剑，飞向关雄，接招在即。余者一半出动，绕过关雄，杀向了青，一半还躺在地上，抬头观战。唐正、吴青松二人动作甚是快速，几步便掠至跟前。关雄心焦如焚，却不能分心，华山君子剑名扬天下，他不敢轻视，必须全力以赴。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了青最后一眼看向采薇，然后被疲倦关上了眼睛。
“哈哈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尔等这般小人行径，以多欺少就算了，还要打车轮战，真是羞煞世人。来来来，关某愿替这和尚跟尔等过过招！”姓关的大汉摸着胡须大喝一声，说得众人掩面而退。唐正和吴青松暗暗换了眼色，又看向君子义。后者看着大汉，没吭声。
“我的奶奶耶，金老大，这人谁啊，这么大块儿，顶得上一头野猪了，还是只红脸猪。”火冲揪着红头发吹鼻子说道。
“大刀关雄。”金浪饶有兴致地看戏，同木老二碰了杯酒。
大刀关雄，据说是关公后人，擅长使刀，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喜欢呆在山里，扮猪吃老虎，很多土匪强盗就是在打劫村庄时撞上了他，被杀的屁滚尿流，安安生生帮村民种了一季庄稼，关雄才放他们走了。山匪有言，“宁吃树皮挖树根儿，不去大刀关家村儿”，事实上也没有真正哪个村子叫关家村，只是关雄在的地方，便成了关家村。
“关大侠，在下蓝田唐正，敢问阁下这是何意？”唐正持礼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惯你们。”关雄把刀“嘭”得立在地上，抱着胳膊说道。
“关大侠，这魔僧杀人无数，我们今日是为武林除害，你还要护着他吗？”唐正继续问道。
“哼！这个江湖，杀人，凭的不就是拳头吗？你蓝田帮就没有杀过人吗？”关雄怒喝一声，反问道。
唐正没料到这一问，自古帮派都是拼杀出来的，他无法否认，讷讷无言。
关雄站在场内，睥睨群鼠，往前踏了两步，抓住一个小厮，凶狠狠地问道：“你杀过人没？”
小厮被拎在空中，蹬脚不停，眼中满是惊骇，不住摇头：“没，没，在下哪敢杀人？”
关雄闻言，随手一掷，喝到：“什么东西，没杀过人，来这为何！”说罢，又往前两步，拎起一个呆在原地不退的汉子，关雄笑着审视一番，问道：“你杀过人？”
汉子不见惊慌，镇定回道：“杀过。”
关雄煞然问道：“呸，你也配杀人！”说罢，将人摔了出去。
众人噤声不言，撤步三丈，露出唐正与吴青松二人，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关雄走到了青处，看着对方身上的无数伤痕，竟找不出一块好肉，默默叹息一声。了青缓缓睁开双眼，见着关雄，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他本欲起身致谢，还是使不上劲，关雄见状将他扶坐起来，从背后取出一壶烈酒，豪问一声：“大师，可敢在此堂堂正正喝一回酒？”
了青闻言，认出关雄便是山行遇见的农汉，双方曾在一处酒馆吃酒，虽是乔装打扮，也不难认。忆起山行种种快活，又想到今日的不堪，他还真想喝两口酒，把事情丢一边，先喝他个一醉方休。至于名声、戒律，已经不重要了。他叹了口气，坦然说道：“了青谢过关英雄。”
关雄把酒递过去，拍拍了青肩膀，第一下重了些，拍的了青呛了鼻子，“大师，什么关英雄，老子叫关雄。”
“咳，咳，好，好，贫僧也不是什么大师，叫我了青就好。”
“行吧，和尚，这酒怎么样？”
了青咚咚两大口，把肚子装满，身上才有了力气，“好是好，就是——”
“就是什么？”关雄急忙问道。
“就是，不够，贫僧不小心，喝完了。”了青将酒葫芦倒过来，一滴也没滴落。
“好一个和尚，功夫不错，酒量也不错，你这个朋友，关某交定了。你且歇着，为兄给你再讨些酒来。”
关雄站起身来，四望他人，找着几个背葫芦的，大步踏去，不识相的还要逃，被一脚踹倒，夺了酒壶。识相的则主动递了出来，点头哈腰。不一会儿，便拿到七八只酒壶，关雄挨个打开尝过。
“这是喂猪的吗？这又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家伙，打架不行，品酒不行，凑热闹倒是一把好手，去去去，回家种地去吧，闯什么江湖！”
“咦，这酒不错，乖乖，这是哪位大侠的，让关某拜见拜见？”
“关大侠，这酒是在下的。”一名秀面男子道。
“小兄弟，这酒叫什么名字？”关雄记得他是第一个主动递酒的人。
“这酒叫‘英雄泪’。”
“好名字！只是少了些！”
“英雄少，英雄泪更少。”
关雄一怔，心中阵阵酸楚，“小兄弟，回家吧，多酿些好酒，比干这鞋破事有意义多了。”
男子满面解脱，笑道：“弟弟听大哥的，这就回家。”说完，就把手中细剑丢了，跟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向东出发。
众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关雄带着酒回到了青跟前，递出“英雄泪”，了青喝了一口，霎时间眼泪涌出，汩汩不绝。越是流泪，了青越是要喝，喝得越多，哭得越是厉害，渐渐哭出了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像受了委屈的流浪儿。在场的人，不管好坏，不管武功高低，也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大多数都没有哭过，更没有见过男人痛哭，更何况这个男人是个和尚，还武功高强，杀人无数。这是个自幼在少林长大的和尚，竟然破了戒，色戒、酒戒、杀戒一样不落，可他哭了，哭得那样委屈，那样无助，又那样绝望，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受了欺负，而欺负他的人是一群大人。
了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他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但这委屈是可以承受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承受，死也无法让他落泪，可他就是哭了，情不自禁，泪不由己，他意识到这样不对，却停不下来。越是想停下来，眼泪越是汹涌，越是痛快。哭了不知多久，在场的人无一动手，就那样静静地立着，没有思考，没有行动。
采薇听见了青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声音渐渐压过了青。了青听到后，渐渐清醒过来，他是采薇最后的依靠，得稳住心神，想办法逃离此地。“逃离”这个想法是头一回出现在他脑海里，一出现就成了他的全部思想——一定要带采薇逃离此地，逃离江湖。他看向采薇，眼睛睁不大，哭得有些肿了。采薇挣扎着要爬过来，却被金浪轻轻按住。
火冲双手轮流揪头发，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他奶奶的，这么能打的一个人居然哭了，喝得什么酒呀，老子不信这个邪？”
“那你去尝尝嘛。”金浪笑道。
“金老大，你看我能打过姓关的不？”
“不知道，你去试试吧。”金老大依旧笑着。
木老二也笑了，笑得像一张纸被撕开。
火冲看了他俩一眼，“别蒙我，老二也笑了，这肯定不是啥好事，老子吃太多亏了。”
待哭声渐渐停息之后，大家站得有些乏了，小心翼翼地活动手脚。了青打坐一会儿，恢复一点力气。大刀关雄眼眶红着，站起身来，护在周边。
“关大侠，这事你是不是管得宽了些？”君子义悠悠来了句。
“关某拳头大，自然管得宽些。”
“别意气用事，辱没祖宗名声。”
“关某今日若无所作为，才是辱没了这把刀。”
君子义凛然说道：“各位江湖同道，魔僧落网，只存一息，关大侠不明前因后果，冒然出手，与武林作对。在下无奈，愿同关大侠切磋几招，至于屠魔壮举，就请各位好汉，一同出招，为武林除害。事后，华山会将此事大告天下，诸位盛名，必将流芳百世。”说罢，君子义手提长剑，飞向关雄，接招在即。余者一半出动，绕过关雄，杀向了青，一半还躺在地上，抬头观战。唐正、吴青松二人动作甚是快速，几步便掠至跟前。关雄心焦如焚，却不能分心，华山君子剑名扬天下，他不敢轻视，必须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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