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深江浅湖 » 咏春才子刘珺培

咏春才子刘珺培

    太子讳,伍云召与我一路快走来到商丘王宫,远远就看见了齐国的车驾;齐人崇尚紫色,在九国之中独树一帜,那紫色车篷,只能是刘珺培的马车。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程相茗;“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道。

    “我不能来吗?”程相茗翻了个白眼,“荆楚好歹是南天神鸟,当世大国,太子与齐使会面,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我心说咱们是逃难来的,人尽皆知,还要这个面子干嘛?不过也无伤大雅,并且我俩刚刚说话伍云召听见了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我想应该是默许了。

    走近宫门,见一天蓝色长袍男子立于车畔,手持竹简正在阅读;三十岁许人,面容清秀,身体修长,脸上棱角分明,没有丝毫赘肉;留着一抹唇须,眼神十分有力——想必这便是咏春才子刘珺培是也!

    这刘珺培目光转向我们,竟然先看向程相茗;我心说是不是没想到破落太子还带着女侍呢,我都怕相茗反手一句“看我干嘛”,给人家惹毛了。

    还好相茗分得清形势缓急,没怒怼刘珺培;刘珺培目光转向太子讳道:“太子讳殿下,好久不见了。”又在荆齐和谈见过面是吧,那都是老熟人就好办了。太子讳长掬道:“刘相,风采真是丝毫不减当年,反益甚之!”

    刘珺培做出请的手势,“太子殿内说话吧,我特请商丘王给我们找了间安静的屋子。”

    众人进屋相面坐好,刘珺培也不含糊,单刀直入道:“听闻荆楚生此巨变,我王甚关切之;我曾劝我王接纳你入齐,派十万技击之士互送你回国斩杀奸佞,拨乱反正;顺便要回荆齐交界巢湖三州之地;即使荆楚另立太子,我们也可以以你的名义起兵攻郢都,太子您和伍家在荆楚还有一些势力,可以为内应;五年之内,指挥得当,可以破荆楚!”

    噫嘘嚱!我心说这刘珺培还真实诚,有话他是真说,虽然知道借助齐国之力昭雪案情必定会被齐国索要好处,这也是我们待在商丘没有直接去齐国的原因,现在尚有商量的余地,到时候就算齐国出兵助成大业,许给他们的空头承诺也可以量势而填;人要真直接去了齐国说不定就被齐国扣作傀儡了,成为齐国出兵伐楚的工具,就像——就像刘珺培刚刚所说的那样。

    “可惜,”刘珺培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国外相认为,此举有失仁义,会使齐国失信于九国,严重损害大齐之国威,因而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驳回了刘某的建议。”

    我松了口气,这康蕴楊不愧是一代鸿儒,还是很讲仁义道德的;刘珺培方才所言确实是对齐国最有利的做法,要是真这么做齐国就赢了一切,唯独失了信用与国威。

    仔细一想不对啊,那这么说,齐国岂不是不打算出兵帮助太子讳了?康蕴楊总不至于说服了齐国君臣无条件帮助太子讳昭雪冤案吧!这乱世,还有这种烂好人?

    “那么,先生此来,只是告诉本宫,齐国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太子讳低沉道。

    “也不尽然。”刘珺培放下茶杯,继续道:“太子蒙冤至此,任何有血勇廉耻之人闻之都不能置若罔闻;刘某还有一计,可以让我王心甘情愿出兵!”

    太子讳拜道:“请先生明示!”

    刘珺培目光凌然一变,直起身子,道:“以商丘赂齐!”

    “商丘之国,地处四战之地,若能助我王得商丘之地,则齐国愿意出兵助先生昭雪平反!”刘珺培目光灼灼道。

    太子讳吓了一跳,回过头和我与伍云召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流落太子,身边能用的也就这些人,如何能帮助齐国拿下商丘?”

    刘珺培又坐了回去,开始斟茶,道:“商丘王彭欢有一弟彭观,深受商丘先王宠爱;彭欢即位后,以莫须有之罪名徙彭观于北航关,寻病死;彭观有一子彭导,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暗中组织杀手,寻找机会推翻彭欢——太子讳可以尝试与之联络,暗中积蓄势力,伺机而动即可!一旦颠覆商丘,我齐国大军可以立即南下,助太子昭雪平反,重建大业!”

    “言已尽,不便多留,就此退去;”刘珺培说罢便起身,又对着太子弯腰鞠躬道:“刘某在齐国静候佳音!”

    说罢也不多留,起身就出门;太子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刘珺培就走了出去;我和伍云召也起身陪着。那刘珺培竟然真的终已不顾,没有再多说一句,办事还真是干净利索。

    “伍卿……以为何如?”太子讳喃喃道。

    “太子殿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商丘这么多天待我等不薄,可谓是尽心助之,我等现在如果依刘珺培所言行事,恐失信于天下,为道义所不容;而且商丘人行事机警,国内又有代审盍坐镇,那彭导至今没掀出什么风浪,如此也可见商丘王并非无所提防!此事凶险,臣以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为之!”伍云召匆忙道。

    “万不得已?”太子讳苦笑一声,我深知他意:如果齐国不愿相助,又怎么不算到了万不得已呢!

    “殿下,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我提醒道;“还有什么坏消息?”太子讳已经接近绝望。“太子殿下请移步,我们回驿馆再说!”

    我们四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驿馆,强打起精神,像太子说起了李不白所说的三万秦川兵。

    “……如此说来,当立马报商丘王,早做准备才是!”太子讳听罢道。

    “商丘王当然要报,只是,臣刚才路上想了一路,这事不能听之任之!”伍云召道。

    太子问道:“伍卿何意?”

    伍云召道:“如今既然齐国不愿立即出手,商丘也不知秦川来犯,我们又不能真的和彭导之流同流合污使商丘蒙乱,为今之计,只有靠商丘王从中与齐国多加斡旋——而为了让商丘王心甘情愿为我等出力,就得让他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伍兄!你是说——”

    伍云召点头道:“不错!我们先走一步,再告诉商丘王秦川兵之事;在商丘军探查情况之时,凭己之力,劝退这三万秦川兵!”

    “这也太难了吧!”夏天一道,“我们这才几个人,那秦川兵都敢孤军深入奔袭商丘,怎么会被我们吓走!”

    “秦川之所以敢孤军深入,是因为他们自信此次进攻隐蔽而突然!”我解释道,“李老先生,我想你一定不是在大道上遇见那支秦川军的吧!”

    躺在角落睡觉的李不白翻了个身,道:“自然不是!我说了,是在十万大山山脚小路上看见的!”

    伍云召暗暗点头,“所以只要让秦川军知道自己行动已经暴露,他们便不会再迎难而上,冒险进攻商丘,则此事可成!”

    我笑道:“昔年犬儒王德芳一人一马喝退三十万五国联军,今日我们也要小尝这风采了!”

    “鲁之学长你也去吗!”夏天一惊叫道,“那我也去!”我想了想,“可以;你不是要拜李先生为师吗?正好增进增进感情!”

    墙角睡觉的李不白猛然坐起,“不是,你们办事,我去干嘛?”

    伍云召笑道:“这十万大山山路错综复杂,还望先生指路!”李不白哎呦一声,重重地躺回去,道:“可累死我了!”

    我见他没有推辞,便赶紧道:“那就这样吧!明日伍兄、我、夏天一和李老就出发,鸽子、相茗你们守好太子,等我们回来!”

    “哎?”夏天一怪叫一声,大家集体看向他:

    “相茗,为什么鲁之学长喊你相茗你不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