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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女医生按着顾南风的脚踝轻揉了两下,顾南风疼的皱眉,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却还是没叫一声。

    “如果疼可以叫出来。”

    顾南风微微摇了摇头,眉毛在眉头中央加深了皱纹的凹凸程度。女医生看了看顾南风也没说什么,低头重复着手上缠纱布的动作。

    “好了。”

    “谢谢。”

    自始至终,余念都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看着顾南风的一颦一簇,心疼他的疼痛。这样挺身而出的顾南风,怎么能不让她喜欢。但是她不知,是顾南风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因为她是余念才对她这个样子?

    女医生用异样的目光看了顾南风一阵,迟疑了两秒,稍后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指了指余念,“你很关心她呀?”

    话落,余念收回目光,脸颊开始一点点升温。

    “邻居嘛,”顾南风不以为然的答道,“举手之劳应该帮的自然就帮。”

    果然是这样。余念眼睛里有一束光熄灭了,她闭上了双眼。顾南风是个对每个人都很温暖的人。

    但是……余念有想让我保护的冲动。后面的话顾南风没有说出来,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存在那种不是喜欢却又想要保护的情感。

    那出发点又是什么呢?是余念的可怜触动到了他的善良吗?

    顾南风赶紧摇了摇头,把脑中的念想打断,然后对余念说:“我要走了,我不能让我妈知道。”

    “能不能留……”余念咬了咬嘴唇,“好吧。”

    顾南风把口袋里的八十元零钱塞在了余念的枕头下,离开了。

    余念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结果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不知什么时候,被擦破皮的伤口被黎婉枝的耳光打的又泛出了血。

    如果没有遇到顾南风这样温暖的人,我也许不会那么渴望奔向光明。

    眼睛发热,余念抬起手揉向眼睛,从眼角揉向鼻梁。滚烫的泪水越揉越多。

    窗外是冬天寒冷的气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枝快要散架,黎婉枝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剩下空洞的眼眶留着泪。

    枕边她的手机响了,备注老公。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气接起电话。他知道了吗?他知道怎么办?这样的想法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最后接起电话的时候,她心灰意冷地“喂”了一声。

    “嗯。”对方应了一声,却不像是完结的语气,似乎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黎婉枝等了几秒钟,那头依旧沉默。

    “什么事?”黎婉枝话说话的时候上下牙打着颤。

    余良才停顿了三秒说:“我回去再说吧,我马上就回去了。”

    “回来!这么快?”余念怎么办?她的伤是不是要揭穿了?

    “我这么久没回家了,你这是什么反应?”

    “没、没有的事。可能我太激动了、呃……什么时候?”

    “明天。”

    黎婉枝猛然深吸了两口气,“好。”

    25

    第二天果然下了初雪。

    余念一醒来打开窗,屋外白茫茫的一片,柔软干净的雪地没有一只脚印,她真想上去踩踩。她还想和顾南风、李唯西,一起去打雪仗、堆雪人。课间操的校园一定很热闹吧。

    可是,只能想想。

    她从玻璃的倒影上看着自己肿胀的双颊,和额头上缠的白色纱布,也只能想想了。以这副“人”的模样去见人,真是怕要吓到别人了。

    她有些伤感的扭过头避开自己的倒影,关上窗,继续躺在床上埋头大睡。只有睡着了,才能忘记那些不被原谅的悲伤。

    醒来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回来的声音。

    已经接近午时,雪地上来来回回被踏上了无数双鞋印,大的、小的、好看的花纹鞋底、脏兮兮的泥土脚印、动物的小爪子印记……还有,余良才的41码仿真皮靴。

    余念揉了揉眼睛下床,起身去开房间门,才想起来自己一脸的伤不能被父亲看见,于是缩回了脚步,重新把门关上。

    “念念!”父亲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叫住她:“既然醒了,还躲在屋里做什么?”

    “爸。”余念吓得赶紧锁住了门。

    “你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余良才走过去推开门,余念也没再遮挡了。看到余念头上的纱布,余良才大惊:“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余念沉沉地应了一声:“和人打架了。”

    余良才盯着余念的眼睛:“第几次打架了?你不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吧?”

    余念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声,“没事。”

    如果真的和人打架了一般人的正常反应,不应该是先说“我错了”“对不起”之类的吗?而不是强调“我没事”。

    “我有话问你。”

    “老公你别再吵念念了她都这么可怜了……”

    黎婉枝话还没说完,余良才“砰”地一声把关上反锁起来。

    26

    已经上午十点了,李唯西床头的台灯还开着,一夜没关。

    下了三天的雪,电视机里面频繁播报着北方雪灾的新闻,就像明星的花边新闻一样满天飞。窗外是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上让人喘不过气,耳机里是林宥嘉低沉地唱着情歌,循环播放。

    “如果不够悲伤,就无法飞翔,可没有梦想,何必远方……”

    李唯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得懂歌词那头的沧桑,只是这样浅显的听着,肤浅的悲伤着。

    屏幕兀的亮了起来,几声手机振动终止了音乐。眼睛停留在那串未保存拨号上。

    “唯西。”

    李唯西沉重地呼吸了几声,转而雀跃,“你又换手机号了?”

    “嗯。”

    “还好吗?”

    “别担心我。”

    “你失踪一年到底做了什么?”

    “疗伤。”

    “你还是放不下?”

    “你就能那么轻易放下?”

    李唯西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上次说快回来了,什么时候?”

    “元旦。”

    “我等你。”

    电话那头,他是李唯西很重要的人。

    ‘最像爱人的兄弟。’有些古怪的措辞,但李唯西总是这么形容他们的关系。

    他说这是最为贴切的古怪形容。

    他们两个,程燃是冰,李唯西是火。互相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