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解围
3
七天军训结束后，放了两天的假。
顾南风陪妈妈一起买菜回来，恰巧碰上余家母女去买菜，四个人就这样迎面对上，并不是太熟的关系懒得打招呼，不打招呼又觉得有些尴尬。
顾南风朝余念的方向望了望，想向她打招呼，却发现余念低着头，好像刻意回避着自己。
顾南风还是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嗨，余念。”
余念抬起头对上顾南风眼睛的那一刻，顾南风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回避着自己。
余念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帽子掩盖下的右脸微微肿胀，脸颊清晰可见四道紫红色渗出血丝的手指印。
在那一刻顾南风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想法，诸如“难道余念是被拐卖的？”“那个女人不是他亲妈？”多么幼稚和无厘头的猜测，但是那时的顾南风就想“救”余念。
“嗨。”余念快速地抬眼回应了顾南风，便又把头垂下，扯了扯帽檐，把帽子压得更低。
在顾南风的记忆里，余念和自己对视时的表情，虽然连一秒钟都不到，但却像是一个世纪般长短的慢镜头。
他清晰地看到，余念的眼睛里如同一潭幽黑的沼泽，没有半点光芒。
紧接着顾南风对母亲说了句：“妈，她是我们班同学，开学作业我要问她。”就跑到了余念跟前，把她拽到一旁，在她耳边悄悄问：“她是你妈妈吗？”
余念点了点头，又好似看出来顾南风的疑惑，趴在他耳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她不是我亲妈，她是我后妈，是个很坏的女人。”
这时，顾南风近距离地看到了余念的整张脸，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睁大。
余念一边脸颊因为肿胀的原因和另一边脸颊不对称，看起来凄凉又可怜。
“她打你为什么不报警？”顾南风伏在余念的耳边，声线里掺杂了些紧张的颤抖：“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被顾南风看到自己的这幅样子让余念有些伤自尊，她低着头微微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
“诶呦，你们两个谈论作业要离那么近嘀嘀咕咕的吗？”余母斜眼看着顾南风。
“阿南！快回去预习功课了！”顾母实在是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叫了一声顾南风。
“我要走了。”余念低声说。
顾南风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故意不去看余念的脸上的伤痕，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也作罢，木讷地看着余念离开。
“催什么催哦！”余母白了一眼顾母，拽着余念走了。
顾南风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余母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敌意。
余念也回头，似乎感觉顾母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不屑和鄙视，不，应该说是院子里的所有人对她们一家人。邻里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光余念并不是一无所知。
顾母搂着顾南风的肩膀快步往前走，就像是怕儿子被拐跑一样，“那个女孩也被分到你们班了？”
顾南风点点头。
“怎么看上去脏兮兮的还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讨喜。她妈妈也是，一身廉价货，妆化的倒是妖艳，那红嘴唇啊，就跟直接涂了辣椒油一样。你都不知道院子里怎么传的……”
“妈！”顾南风打断道。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家庭你了解吗？”
顾南风摇摇头。
顾母拍了拍顾南风的头，“以后少和那个女孩子来往知道吗？”
这次，顾南风没有点头。
晚上，顾家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请南家来吃饭，说是为了庆祝两个孩子的开学宴。南家也欣然赴约。
两家在一起很开心，喝了很多酒，甚至又说起了在顾南风和南栀子没出生前两家定下的娃娃亲。
第一次，南栀子初到顾南风家做客的时候，两人还是孩童，牙牙学语比划着大人看不懂的言语，转眼间都已经十余年过去了。唯一没变的倒是两人的脾性，不温不火，温暖明净，处在一起很是合得来。
两家家长一直互夸对方的孩子，顾南风觉得无趣，便拉着南栀子到庭院透透风。
夏日的夜晚，风吹得很舒服，偶尔有三两声蝉鸣，风吹过，留下银杏树叶哗啦啦的声音，树叶的罅隙中，月光洒在了地上。
伴随中蝉鸣声，顾南风口中喃喃吟诗：“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记承天寺夜游》，八年级的诗你都会背了，”南栀子边对顾南风赞不绝口，边接了下去：“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吟诵完，两人相视一笑。
银杏树的叶子在夏天渐渐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色，银杏树上挂满了星星灯，灯一开，银杏树上光彩夺目，在庭院里美得动人。
南栀子和顾南风并排站着，两个人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像是青春初悸动划下的分割线。
“好美的树。”南栀子说。
“开花时一定更美。”顾南风回答。
“我从没见过银杏树开花。”
“银杏树很难开花，二十年甚至更久。”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花？”
顾南风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等银杏树花开之时，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你。”
南栀子微微低头，风吹过女孩的面颊，带来一丝温润的红。
七天军训结束后，放了两天的假。
顾南风陪妈妈一起买菜回来，恰巧碰上余家母女去买菜，四个人就这样迎面对上，并不是太熟的关系懒得打招呼，不打招呼又觉得有些尴尬。
顾南风朝余念的方向望了望，想向她打招呼，却发现余念低着头，好像刻意回避着自己。
顾南风还是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嗨，余念。”
余念抬起头对上顾南风眼睛的那一刻，顾南风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回避着自己。
余念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帽子掩盖下的右脸微微肿胀，脸颊清晰可见四道紫红色渗出血丝的手指印。
在那一刻顾南风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想法，诸如“难道余念是被拐卖的？”“那个女人不是他亲妈？”多么幼稚和无厘头的猜测，但是那时的顾南风就想“救”余念。
“嗨。”余念快速地抬眼回应了顾南风，便又把头垂下，扯了扯帽檐，把帽子压得更低。
在顾南风的记忆里，余念和自己对视时的表情，虽然连一秒钟都不到，但却像是一个世纪般长短的慢镜头。
他清晰地看到，余念的眼睛里如同一潭幽黑的沼泽，没有半点光芒。
紧接着顾南风对母亲说了句：“妈，她是我们班同学，开学作业我要问她。”就跑到了余念跟前，把她拽到一旁，在她耳边悄悄问：“她是你妈妈吗？”
余念点了点头，又好似看出来顾南风的疑惑，趴在他耳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她不是我亲妈，她是我后妈，是个很坏的女人。”
这时，顾南风近距离地看到了余念的整张脸，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睁大。
余念一边脸颊因为肿胀的原因和另一边脸颊不对称，看起来凄凉又可怜。
“她打你为什么不报警？”顾南风伏在余念的耳边，声线里掺杂了些紧张的颤抖：“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被顾南风看到自己的这幅样子让余念有些伤自尊，她低着头微微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
“诶呦，你们两个谈论作业要离那么近嘀嘀咕咕的吗？”余母斜眼看着顾南风。
“阿南！快回去预习功课了！”顾母实在是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叫了一声顾南风。
“我要走了。”余念低声说。
顾南风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故意不去看余念的脸上的伤痕，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也作罢，木讷地看着余念离开。
“催什么催哦！”余母白了一眼顾母，拽着余念走了。
顾南风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余母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敌意。
余念也回头，似乎感觉顾母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不屑和鄙视，不，应该说是院子里的所有人对她们一家人。邻里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光余念并不是一无所知。
顾母搂着顾南风的肩膀快步往前走，就像是怕儿子被拐跑一样，“那个女孩也被分到你们班了？”
顾南风点点头。
“怎么看上去脏兮兮的还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讨喜。她妈妈也是，一身廉价货，妆化的倒是妖艳，那红嘴唇啊，就跟直接涂了辣椒油一样。你都不知道院子里怎么传的……”
“妈！”顾南风打断道。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家庭你了解吗？”
顾南风摇摇头。
顾母拍了拍顾南风的头，“以后少和那个女孩子来往知道吗？”
这次，顾南风没有点头。
晚上，顾家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请南家来吃饭，说是为了庆祝两个孩子的开学宴。南家也欣然赴约。
两家在一起很开心，喝了很多酒，甚至又说起了在顾南风和南栀子没出生前两家定下的娃娃亲。
第一次，南栀子初到顾南风家做客的时候，两人还是孩童，牙牙学语比划着大人看不懂的言语，转眼间都已经十余年过去了。唯一没变的倒是两人的脾性，不温不火，温暖明净，处在一起很是合得来。
两家家长一直互夸对方的孩子，顾南风觉得无趣，便拉着南栀子到庭院透透风。
夏日的夜晚，风吹得很舒服，偶尔有三两声蝉鸣，风吹过，留下银杏树叶哗啦啦的声音，树叶的罅隙中，月光洒在了地上。
伴随中蝉鸣声，顾南风口中喃喃吟诗：“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记承天寺夜游》，八年级的诗你都会背了，”南栀子边对顾南风赞不绝口，边接了下去：“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吟诵完，两人相视一笑。
银杏树的叶子在夏天渐渐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色，银杏树上挂满了星星灯，灯一开，银杏树上光彩夺目，在庭院里美得动人。
南栀子和顾南风并排站着，两个人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像是青春初悸动划下的分割线。
“好美的树。”南栀子说。
“开花时一定更美。”顾南风回答。
“我从没见过银杏树开花。”
“银杏树很难开花，二十年甚至更久。”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花？”
顾南风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等银杏树花开之时，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你。”
南栀子微微低头，风吹过女孩的面颊，带来一丝温润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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