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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可是她亲娘啊

    白堕驻足回身,还想再争,温纾却低下头,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你既然不能娶我,就别把这事张扬出去。”

    只此一句,白堕便被砸愣了。

    “母亲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本来就是打算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好叫你我无从抵赖,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去闹。”温纾的话里透着深深的无力。

    “不,就是这个时候才更要去,”白堕并没有妥协:“你放心,我有办法一定能让她把这个事生吞进肚子里,一个字也不敢再提。”

    温纾摇头:“这件事我不会退,也不会让,但是今晚你就先忍了吧。”

    有些人活得越久,就越愿意卖弄心机手腕,强做些把柄出来,逼得你步步迟疑,不敢上前,他们就算是如意了。

    可我偏不想让他们如意!

    “温纾,这事他们想算计的人是我,你是被牵连的。如果现在我不能护你周全,还有什么资格去当你的朋友。”白堕眸色毅然,说完转身,哐当把门关上。

    温纾慢了一步,急得直拍门:“你别去,四哥不在,你未必斗得过母亲……”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去斗!”门锁应声落下,白堕却不着急了,他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你放心,我一定护得住你。”

    比起安慰,这句话更像是一个保证。

    言罢,他七拐八拐,先去伙房,翻了半天,最后弄出一只装着汤水的小壶别在腰间,再到后院堆杂物的耳房里,寻了面已经积灰的铜锣出来。

    左手锣,右手锤,白堕穿进老夫人住的院子,哐哐一顿狠敲,直到深更夜半里,整个温家被敲得灯火通明。

    侍候老夫人的丫头出来,瞧清楚是怎么回事,立马骂道:“找死呢吗?老夫人吓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是怕鬼打上门来的。”

    丫头刚欲再骂,白堕幽幽道:“月朗风高,请老夫人出来赏个月啊?”他说着,举锣哐当又是一声,“她不出来,我就敲到她来为止。”

    那丫头忙捂着耳朵跑了进去,不多时,老夫人由人搀着站到了门口,面色惊疑不定:“你怎么在这?”

    白堕昂头冷笑:“老夫人觉得我应该在哪?还是说泰永德有什么地方,能让我香温玉软,春宵一刻不成?”

    “白堕,你疯了吗?我儿子对你提拔栽培,我对你更是几番担待,我们温家可待你不薄,甚至还愿意看你和小纾结成好事,眼下你又来胡闹什么?”

    许是先前摘酒时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老夫人此时的话虽刻薄,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别说我没提醒你……”

    白堕却不理她,兀自举锣狠敲,直吵到对面压根儿说不了话,才按稳锣面,说:“正是因为老夫人待我不薄,所以临行之前,我才特意来知会老夫人一声。”

    “你要走?”老夫人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一样,特意上前两步来确认。

    “是,这么荒唐龌蹉的地方,我待着恶心。”白堕抬眼直视着她:“不过在我走之前,想把所有人都见见,既然东家不在,就烦请老夫人把五少爷和大小姐叫出来吧。”

    老夫人眼神躲闪了一下:“你要走便走,我这里知道了,旁人自然不会为难你,不必见他们两个了。”

    正说着,五少爷打院门进来,哈欠连天:“闹什么呢?”

    白堕不理他,只管逼向老夫人:“您不会是不知道大小姐人在哪吧?”

    被问的人肩膀一僵。

    温惕左右瞧瞧,也问:“对啊,这么大动静,我姐怎么没出来啊?”显然他对老夫人做了什么并不知情。

    “那得问你的亲娘啊。”白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我怎么会知道?她那么大了,有腿有脚,想去哪,我怎么可能管得住。”

    白堕复又上前一步,眼中尽是厌恶:“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此刻出现在这,想必天一亮,你立马就会知道大小姐在哪,然后带着人前去围堵见证了吧?”

    温惕隐约听出些不对,拽着老夫人问:“母亲,我姐到底怎么了?”

    “你敢告诉他吗?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掀开了母慈子孝的那层纸,看明白了底下的阴损下作,以后会怎么待你!”白堕扬手将铜锣狠砸到地上,哐啷啷滚出去好远,生吓得老夫人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五少爷上前拦他,白堕挥手把他推开,直逼老夫人质问:“大小姐到底在哪儿?想清楚了再说!”

    老夫人这下彻底慌了。

    她之所以敢给温纾下药,是笃信以男人的天性,白堕必然过不了这一关。是故睡下之前,还得意洋洋地幻想着,明日一早前去捉奸时,心里该会是如何的快意。

    这两人一旦被按在房里,结亲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成为温家姑爷的白堕,还不得对自己毕恭毕敬?还怕他不为泰永德卖命?

    哪成想白堕却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打乱了她所有的算计不说,几句话又把温惕牵扯到了其中。

    无论再怎么样,老夫人都是不希望自己的这个儿子知道此事的,是故她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说:“小纾自然在她自己的房里。”

    “那就好。”白堕反手从后腰取下小壶,递到老夫人眼下,“这是我在伙房找出来的,味道虽然不同,但里面的好料却和温纾之前喝的一模一样,老夫人尝尝?”

    “不……你胡闹什么!”老夫人边说边退:“我怎么能喝这个?”

    “你不能喝,却能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喝?”白堕紧逼不放:“她一个姑娘家,本就没了父亲,却还要受如此羞辱,你可是她亲娘啊,就没有半点愧疚,半点不安吗?”

    老夫人:“我是为了她好……”

    “放屁!她想要的自己会去拿,不想要的谁也别想强塞给她。”白堕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告诉你,温纾不一定非要活在温家,也不是一定非要承在你的膝下!”

    老夫人蓦地瞪大了眼睛,她像是第一次知道女儿还有别的选择一样,不可置信的无措着。

    “以后你的女儿每见你一次,都会想起自己今天被最亲的人算计过,每吃一次饭,心就会被划开一道,每喝一口汤,对你的恨意就会多一分!”白堕强硬地把小瓷壶塞进她的手里,“好好留着吧,等你儿女四散,孤苦无依的时候,它好叫你能知道自己都作过什么孽。”

    老夫人被迫拿着瓷壶,里面的汤水洒了一地。

    白堕对她厌恶到了极致,该说的说完了,转头就走。这个地方,他当真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温纾正依在门边失神。

    白堕开门在她身边蹲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吓唬了一下她,今天的事她不认,帮她行事的那些更不敢胡说,你不用害怕。”

    温纾轻轻偏过头,“我不怕,这件事我没有错,要真是传出去,丢人和被指指点点也应该是她。那些搬弄是非的,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还是会嚼舌头,我可不受他们那个闲气。”

    “就是,”白堕点头,他在门槛上坐下,“谁敢胡说八道,你就揍谁一顿,犯不着客气,天大地大的,不想在这了就出去走走。”

    温纾不置可否,良久才说:“白堕,或许我没你想的那么洒脱,也没有那么样的底气呢?”

    “你有。”被问的人无比肯定地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待了,想去哪行,兴许咱俩哪天在道上遇着了,还能喝一杯。”

    “你要走?”温纾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倏地抬头:“那泰永德怎么办?四哥知道吗?”

    白堕垂眸,没回答她,而是问:“你知道他们把铃铛弄哪去了吗?”

    温纾抿嘴,半晌,像是实在找不到什么留下他的理由一样,放弃了:“我隐约记得是于婶把他哄走了。”

    “伙房的那个?”白堕确认了一句,见温纾点头,他起身便走。

    伙房里漆黑一片,门外挂着锁,白堕趴在窗子外面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他不死心,在伙房周围边转边找。天快放亮的时候,于婶早起备菜,见了他便一拍巴掌:“哎呀,那娃娃昨晚吃了肉就在我这睡下了,你不会是找了一宿吧?”

    白堕的眼神审视起来,于婶略不自然地把他往里让:“在屋里呢,还睡着。”

    屋内,铃铛躺在铺盖上,鼻尖带汗,脸颊泛红,睡得正香。

    白堕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连叫了几次,才把人叫醒,然后拉着迷迷糊糊的小孩子往外走。

    于婶站在门口,一副紧张又不安的样子。

    白堕路过她的时候,便顺嘴说:“你也是按吩咐办事,没下了药把他扔在哪块不管,就值得我记你的情了。”说完便不再管她,带着人往住处走。

    枕头底下还放着这几个月的工钱,付绍桐说得对,人得知道自己是谁,离开了泰永德,就更不能混日子了。

    铃铛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直到进屋发现他开始收拾东西,才奇怪地问:“您又跟东家置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