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鸟群将至
周五，泼天的大雨倾倒在窗叶上，惊醒了噩梦中的夏尔德。
他一身冷汗的坐在床上，昏暗的屋内只能看见固定售货机上闪烁的绿光。
“那个梦……”夏尔德惊魂未定的回味着如同深海恐惧的噩梦。
破裂的梦境如潮水般消退，他只能隐约记起无数的眼睛，和那段不明所以的低语：“巴塔纳赫……”
那是什么？曾经困扰着夏尔德的梦中低语吗？
头好痛！
撕裂般的痛楚！
夏尔德紧紧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到底是什么？巴塔纳赫的低语？
难以抵御的头痛让夏尔德的思维变得迟钝，他无法清晰的回忆梦境。
过了好一会，他才分辨出窗外暴雨的声音，脆弱的百叶窗柩发出“咯吱”的响动。
他的头颅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夏尔德平复着粗气打开室内灯光，时间指向七点钟。
无法理解的梦境，夏尔德几乎失去了困意，他想到：巴塔纳赫难道就是医师的主吗？
他闭上双眼，如此邪异的眼睛如同海洋一样，仿佛仍然潜伏在他的意识里。
梦境是神秘的启示……
对于神秘的意象，夏尔德不敢小觑，他思来想去决定向卡蜜拉·蒙高求助。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连接通讯时，固定售货机边的阴影处呈现出一团不一样的颜色。
如同直觉一般，夏尔德看见了一片模糊的人形，他的寒毛直竖：谁在那里？
僵硬的手臂放在被子上，他的眼睛看着那片阴影。
接着，他听见了空气中的轻笑声:“夏尔德助教，你的律痕正在为你揭示世界的真相。”
谷神座！布尔温·科伊宁的声音！
他像一团透明的水波游动在房间里，直到停止在夏尔德的眼前。
恐惧劫持了夏尔德心脏，也重新激活了他因疼痛而迟钝的思维：他想做什么？为什么他要来找我？宪章会不是正在被通缉吗？他凭什么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我的家？
夏尔德压抑着恐慌的声音在布尔温的耳里如此明显：“教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淡蓝色的数据组成了一张人面，浮现在夏尔德眼前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掩盖了百叶窗的脆弱：“你只是忘记了，夏尔德。但我们的理想仍然在继续。”
“我……”夏尔德卡住了口中的话语，因为他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蓝色的人面继续开口：“你的表现仍然在我们的预计之中，脆弱、无助，但是变得干净。”
头颅中的痛楚又一次袭来，夏尔德好转不久的大脑再次停滞，只能勉强听见布尔温的话语，却无法深入思考。
“你的天赋原本无法觉醒神秘，但……总有办法的，你在三个月前自愿允许木马重启了你的出生节点，在微小的概率中让星空得以注视到你的痕迹。”
布尔温的语言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些感叹的说道：“这就是星空赐予不屈者的奖赏吧。”
“什么……是星空？”
夏尔德忍耐着脑海中的刺痛感，试图用语言拖延住布尔温，找到机会使用卡蜜拉留下的紧急连接手段：启动安全词——不死鸟。
昨日，卡蜜拉临走前为夏尔德留下了一组加密连接，可以通过矩阵网络直接联系到她。
另外，她还在夏尔德后颈上的生物板路中安装了一个机械小后门，只要遇到谷神座的踪迹时，使用特殊的语言系统讲出“不死鸟”即可危机中联络到女组长。
为了防止语言误触，他必须按压生物板路上的机械后门才可以启动。
昨晚他还觉得这不过是全天候监督的手段，没想到现在就需要安全词系统的帮助了。
夏尔德不知道是怎么从水波人面的表情上看出笑意的，但是布尔温的语气的确轻松：“那是无上的意志啊……夏尔德·伦蒂斯，如果你苏醒了，看到你目前的样子一定会发笑的，我真该录下来。”
不过布尔温终究没有摄录，只是游动到夏尔德的上方俯视着他。
“算算日期，你昨晚的梦境一定很特殊吧。”
“什么意思？”
那种眼球深海般的噩梦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吗？夏尔德惶恐又愤怒的对视着人面。
水波再次游动到他的身侧，几乎紧贴在他的脸前，夏尔德甚至可以看见他说话时的数据波动：“节点不会说谎，如果不是昨天发生在海兰森大学的意外，你原本可以更正常的苏醒。”
剧痛再一次袭击夏尔德的后脑，他抱住头颅几乎难以压抑的叫道：“那我到底要如何苏醒！”
机械后门已按压。
扶住头颅的手臂不知因疼痛还是紧张，痉挛般的抽动在布尔温的眼前。
布尔温将整具身体都数据化，他站在夏尔德的床边，低头看着痛苦中的夏尔德。
略带可惜的说道：“也许必须要植入义体“神龛”了，否则会你的大脑边缘系统只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神龛？那又是什么！
夏尔德根本没有仔细听入布尔温的话语，痛苦的他只想找个办法说出“不死鸟”三个字：“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公寓，难道无所谓被“不死鸟”察觉吗？”
“…他们只是芥藓之疾罢了……”布尔温的声音，温和的声音像数据一样冰冷精确：“…不过，我们还是走吧，鸟群将至。”
什么？
疼痛的夏尔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谷神座挟持了，他的身体忽然自己站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的四肢皮肤下层出现了碧绿色的数据流动：“等等！”
夏尔德意识到自己无法抗拒这种局面，扭头看向面前再次化为水波的阴影：“我需要带两本书！”
结果，他发现桌面上装着书籍的布袋忽然转化为数据流消失在空气中，而他的手中一团凭空出现的数据凝固成了布袋！
这是种什么样神乎其技的能力！？见到这一幕的夏尔德惊恐的想到：谷神座不会将我变成数据库带走吧！
他不安的叫道：“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公寓的百叶窗哗然破碎，暴雨如同枪线一样扫入公寓的地面，狂风吹卷着屋内的杂物清晰作响。
一辆铅灰色的悬浮轿车驶入夏尔德的视野，急悬在窗前的两米左右。
“不！等等！”
夏尔德惊恐的大叫着。
布尔温用数据控制着夏尔德的身体，让他从几十米高的窗沿上一跃而出，精准落在了悬浮车刚刚打开的臂门之中。
随即一团水波般的人影从暴雨中融入了座驾。
臂门旋即关闭，亮黄色的尾灯开启，向着都市阴沉的云中疾飞而去。
惊魂未定的夏尔德撞在了后座沙发中，他还未从跳楼般的体验里缓过神来。就看见副驾上水波已经恢复成那个将白发梳理成一丝不苟的布尔温教授了。
他转过头来，淡褐色的眼睛看向没缓过劲的夏尔德笑了笑。
夏尔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流淌的数据流已经消失了，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夏尔德忍着身体的酸痛勉强坐正在后椅上，好在头颅中的痛楚正在消退，他不解的开口问道：“你那是什么能力？为什么可以直接控制我的身体？”
布尔温回过头去看着前方，豪雨中的玻璃车道溅起大量的水雾，让空中车况十分复杂。
“操纵学家的技能……不得不说，神秘学真是太有意思了，呵。”布尔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夏尔德不是很能理解，但大概明白‘操纵学家’应该是神秘途径中的一种职业，就像协议骇客，源代偃师一样。
难得遇见一位了解神秘的学者，他的好奇心竟然在反叛分子的座驾中被点燃了：“布尔温教授，神秘是什么。”
“夏尔德，三个月前你可是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不过现在和你说也没什么了。”
布尔温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两只手叉在腹前，开口说道：“神秘并不特殊，它只是一种知识罢了。通往神秘只需要获得梦境中的启示，穿越无名的门扉，就可以遵从律痕的指引了。”
“律痕的指引？”夏尔德揉着刚才痉挛许久的胳膊开口问道，这听起来很像是他经历过的秘仪。
既然目前还找不到逃离的办法，那么不再疼痛的脑袋就需要继续发挥思考的功能了。
“没错，律痕揭示了途径，每一位生活在星空下的人类都有获得指引的资格，律痕就是命运的信标。”布尔温有些严肃的说着这种隐秘。
梦境中的启示……夏尔德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梦境，最特殊的无非只有三个：巨大的蠕螨，铁砧的星火，眼球的深海。
第一个是穿越后的首个梦境，夏尔德无法知道真正的含义；
第二个使他经历了超验的梦境，以及岩浆红的创造密牌，这是夏尔德真正相信神秘的开始；
昨晚巴塔纳赫的低语梦境……第三个梦。
如此的邪异，即使他的头颅已经不再痛楚，但想起眼球的深海仍然感到惊惧异常。
那么律痕的指引……创造，这二者有关系吗？夏尔德暗思到。
他斟酌了一番，向布尔温教授再次询问：“那么灵游与下层是什么呢？”
布尔温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一眼夏尔德：“你从哪里获得这些知识的？下层是泰坦星人神秘学说里的一种仪位，旧世界很难有合适的词语将其表述，但通常可以理解为如果宇宙是一个完美数的话，那么下层就是它不可能的奇数……灵游？具备着神秘性的词语，我不清楚是什么。”
数学与神秘比喻让夏尔德的脑子宕了一下，他这方面着实有些差劲，只是没有想到看起来什么都懂的布尔温教授居然也不知道灵游，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不知道医师？
这至少说明，夏尔德在分裂障碍症的三个月里，一直在有意识的在躲避谷神座的监督。
“那么律痕究竟是什么呢？”夏尔德想要将其与“创造”相联系。
“律痕无处不在。”布尔温教授肯定的说道。
夏尔德有些泄气：他除了梦境和衣架上外套兜里的万象无常牌，可再也没从哪里见过“创造”了。
“比如，我所遵从的律痕名为‘理性’，在我的视野里，他的表征就是数字。宇宙中没有不含数字的概念，协议骇客就是‘理性’途径的神秘职业之一，因为矩阵的世界就是数字组成的。”
等等，理性？
夏尔德似乎在万象无常牌中见过这张密牌……但是这张牌的符号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果然，万象无常牌中隐藏的知识竟然与神秘学里的‘律痕’相关！但是他被动出窗跳的太急了，根本没有机会带上那副密牌！
不过，布尔温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急匆匆的离开？他好像说了“鸟群将至……”。莫非和我的安全词有关？
可我才刚刚传输出‘不死鸟’的信号十几秒钟，他就已经发现了吗？不死鸟中即使有旧日宪章会的谍线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吧！？
夏尔德悚然得出了这个结论。
布尔温见夏尔德许久没有说话，也陷入了沉默。
直到悬浮车通过两道低空廊桥后，缓缓驶入了一座位于查马斯大区的空中车坪。
车架触底时产生的震动惊醒了夏尔德的思考，他这才抬起头看向窗外，此处竟然位于一栋大厦的半腰，高空中的大雨中依稀可见曼代祖集团的名称。
夏尔德跟随着布尔温走下悬浮车，青草中的水泥车坪上漆着曼代祖集团的黄色简称。
“这里是哪？”夏尔德有些紧张的询问，他记得布尔温说要给他植入一个名为‘神龛’的义体芯片。
鬼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他可不想植入这东西！
何况，如果真的要植入这种芯片，脑后的机械后门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就真的上天无门了……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为什么不死鸟的人还没有赶来？！
“观众席。”
布尔温教授一马当先的向着大厦室内走去，雨水经过他的身体仿佛直接融入其中，直到穿过玻璃感应门，也丝毫没有沾湿身体。
夏尔德不得已只得老实跟上……他旁边那位全身经过战斗义体改装的司机大哥正盯着他呢。
他收起不安的心思，寄希望于不死鸟能够尽快赶来，他抱着装有书籍的布袋向前走去，司机撑着一把折叠伞照顾着他。
他一身冷汗的坐在床上，昏暗的屋内只能看见固定售货机上闪烁的绿光。
“那个梦……”夏尔德惊魂未定的回味着如同深海恐惧的噩梦。
破裂的梦境如潮水般消退，他只能隐约记起无数的眼睛，和那段不明所以的低语：“巴塔纳赫……”
那是什么？曾经困扰着夏尔德的梦中低语吗？
头好痛！
撕裂般的痛楚！
夏尔德紧紧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到底是什么？巴塔纳赫的低语？
难以抵御的头痛让夏尔德的思维变得迟钝，他无法清晰的回忆梦境。
过了好一会，他才分辨出窗外暴雨的声音，脆弱的百叶窗柩发出“咯吱”的响动。
他的头颅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夏尔德平复着粗气打开室内灯光，时间指向七点钟。
无法理解的梦境，夏尔德几乎失去了困意，他想到：巴塔纳赫难道就是医师的主吗？
他闭上双眼，如此邪异的眼睛如同海洋一样，仿佛仍然潜伏在他的意识里。
梦境是神秘的启示……
对于神秘的意象，夏尔德不敢小觑，他思来想去决定向卡蜜拉·蒙高求助。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连接通讯时，固定售货机边的阴影处呈现出一团不一样的颜色。
如同直觉一般，夏尔德看见了一片模糊的人形，他的寒毛直竖：谁在那里？
僵硬的手臂放在被子上，他的眼睛看着那片阴影。
接着，他听见了空气中的轻笑声:“夏尔德助教，你的律痕正在为你揭示世界的真相。”
谷神座！布尔温·科伊宁的声音！
他像一团透明的水波游动在房间里，直到停止在夏尔德的眼前。
恐惧劫持了夏尔德心脏，也重新激活了他因疼痛而迟钝的思维：他想做什么？为什么他要来找我？宪章会不是正在被通缉吗？他凭什么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我的家？
夏尔德压抑着恐慌的声音在布尔温的耳里如此明显：“教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淡蓝色的数据组成了一张人面，浮现在夏尔德眼前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掩盖了百叶窗的脆弱：“你只是忘记了，夏尔德。但我们的理想仍然在继续。”
“我……”夏尔德卡住了口中的话语，因为他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蓝色的人面继续开口：“你的表现仍然在我们的预计之中，脆弱、无助，但是变得干净。”
头颅中的痛楚又一次袭来，夏尔德好转不久的大脑再次停滞，只能勉强听见布尔温的话语，却无法深入思考。
“你的天赋原本无法觉醒神秘，但……总有办法的，你在三个月前自愿允许木马重启了你的出生节点，在微小的概率中让星空得以注视到你的痕迹。”
布尔温的语言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些感叹的说道：“这就是星空赐予不屈者的奖赏吧。”
“什么……是星空？”
夏尔德忍耐着脑海中的刺痛感，试图用语言拖延住布尔温，找到机会使用卡蜜拉留下的紧急连接手段：启动安全词——不死鸟。
昨日，卡蜜拉临走前为夏尔德留下了一组加密连接，可以通过矩阵网络直接联系到她。
另外，她还在夏尔德后颈上的生物板路中安装了一个机械小后门，只要遇到谷神座的踪迹时，使用特殊的语言系统讲出“不死鸟”即可危机中联络到女组长。
为了防止语言误触，他必须按压生物板路上的机械后门才可以启动。
昨晚他还觉得这不过是全天候监督的手段，没想到现在就需要安全词系统的帮助了。
夏尔德不知道是怎么从水波人面的表情上看出笑意的，但是布尔温的语气的确轻松：“那是无上的意志啊……夏尔德·伦蒂斯，如果你苏醒了，看到你目前的样子一定会发笑的，我真该录下来。”
不过布尔温终究没有摄录，只是游动到夏尔德的上方俯视着他。
“算算日期，你昨晚的梦境一定很特殊吧。”
“什么意思？”
那种眼球深海般的噩梦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吗？夏尔德惶恐又愤怒的对视着人面。
水波再次游动到他的身侧，几乎紧贴在他的脸前，夏尔德甚至可以看见他说话时的数据波动：“节点不会说谎，如果不是昨天发生在海兰森大学的意外，你原本可以更正常的苏醒。”
剧痛再一次袭击夏尔德的后脑，他抱住头颅几乎难以压抑的叫道：“那我到底要如何苏醒！”
机械后门已按压。
扶住头颅的手臂不知因疼痛还是紧张，痉挛般的抽动在布尔温的眼前。
布尔温将整具身体都数据化，他站在夏尔德的床边，低头看着痛苦中的夏尔德。
略带可惜的说道：“也许必须要植入义体“神龛”了，否则会你的大脑边缘系统只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神龛？那又是什么！
夏尔德根本没有仔细听入布尔温的话语，痛苦的他只想找个办法说出“不死鸟”三个字：“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公寓，难道无所谓被“不死鸟”察觉吗？”
“…他们只是芥藓之疾罢了……”布尔温的声音，温和的声音像数据一样冰冷精确：“…不过，我们还是走吧，鸟群将至。”
什么？
疼痛的夏尔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谷神座挟持了，他的身体忽然自己站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的四肢皮肤下层出现了碧绿色的数据流动：“等等！”
夏尔德意识到自己无法抗拒这种局面，扭头看向面前再次化为水波的阴影：“我需要带两本书！”
结果，他发现桌面上装着书籍的布袋忽然转化为数据流消失在空气中，而他的手中一团凭空出现的数据凝固成了布袋！
这是种什么样神乎其技的能力！？见到这一幕的夏尔德惊恐的想到：谷神座不会将我变成数据库带走吧！
他不安的叫道：“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公寓的百叶窗哗然破碎，暴雨如同枪线一样扫入公寓的地面，狂风吹卷着屋内的杂物清晰作响。
一辆铅灰色的悬浮轿车驶入夏尔德的视野，急悬在窗前的两米左右。
“不！等等！”
夏尔德惊恐的大叫着。
布尔温用数据控制着夏尔德的身体，让他从几十米高的窗沿上一跃而出，精准落在了悬浮车刚刚打开的臂门之中。
随即一团水波般的人影从暴雨中融入了座驾。
臂门旋即关闭，亮黄色的尾灯开启，向着都市阴沉的云中疾飞而去。
惊魂未定的夏尔德撞在了后座沙发中，他还未从跳楼般的体验里缓过神来。就看见副驾上水波已经恢复成那个将白发梳理成一丝不苟的布尔温教授了。
他转过头来，淡褐色的眼睛看向没缓过劲的夏尔德笑了笑。
夏尔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流淌的数据流已经消失了，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夏尔德忍着身体的酸痛勉强坐正在后椅上，好在头颅中的痛楚正在消退，他不解的开口问道：“你那是什么能力？为什么可以直接控制我的身体？”
布尔温回过头去看着前方，豪雨中的玻璃车道溅起大量的水雾，让空中车况十分复杂。
“操纵学家的技能……不得不说，神秘学真是太有意思了，呵。”布尔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夏尔德不是很能理解，但大概明白‘操纵学家’应该是神秘途径中的一种职业，就像协议骇客，源代偃师一样。
难得遇见一位了解神秘的学者，他的好奇心竟然在反叛分子的座驾中被点燃了：“布尔温教授，神秘是什么。”
“夏尔德，三个月前你可是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不过现在和你说也没什么了。”
布尔温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两只手叉在腹前，开口说道：“神秘并不特殊，它只是一种知识罢了。通往神秘只需要获得梦境中的启示，穿越无名的门扉，就可以遵从律痕的指引了。”
“律痕的指引？”夏尔德揉着刚才痉挛许久的胳膊开口问道，这听起来很像是他经历过的秘仪。
既然目前还找不到逃离的办法，那么不再疼痛的脑袋就需要继续发挥思考的功能了。
“没错，律痕揭示了途径，每一位生活在星空下的人类都有获得指引的资格，律痕就是命运的信标。”布尔温有些严肃的说着这种隐秘。
梦境中的启示……夏尔德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梦境，最特殊的无非只有三个：巨大的蠕螨，铁砧的星火，眼球的深海。
第一个是穿越后的首个梦境，夏尔德无法知道真正的含义；
第二个使他经历了超验的梦境，以及岩浆红的创造密牌，这是夏尔德真正相信神秘的开始；
昨晚巴塔纳赫的低语梦境……第三个梦。
如此的邪异，即使他的头颅已经不再痛楚，但想起眼球的深海仍然感到惊惧异常。
那么律痕的指引……创造，这二者有关系吗？夏尔德暗思到。
他斟酌了一番，向布尔温教授再次询问：“那么灵游与下层是什么呢？”
布尔温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一眼夏尔德：“你从哪里获得这些知识的？下层是泰坦星人神秘学说里的一种仪位，旧世界很难有合适的词语将其表述，但通常可以理解为如果宇宙是一个完美数的话，那么下层就是它不可能的奇数……灵游？具备着神秘性的词语，我不清楚是什么。”
数学与神秘比喻让夏尔德的脑子宕了一下，他这方面着实有些差劲，只是没有想到看起来什么都懂的布尔温教授居然也不知道灵游，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不知道医师？
这至少说明，夏尔德在分裂障碍症的三个月里，一直在有意识的在躲避谷神座的监督。
“那么律痕究竟是什么呢？”夏尔德想要将其与“创造”相联系。
“律痕无处不在。”布尔温教授肯定的说道。
夏尔德有些泄气：他除了梦境和衣架上外套兜里的万象无常牌，可再也没从哪里见过“创造”了。
“比如，我所遵从的律痕名为‘理性’，在我的视野里，他的表征就是数字。宇宙中没有不含数字的概念，协议骇客就是‘理性’途径的神秘职业之一，因为矩阵的世界就是数字组成的。”
等等，理性？
夏尔德似乎在万象无常牌中见过这张密牌……但是这张牌的符号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果然，万象无常牌中隐藏的知识竟然与神秘学里的‘律痕’相关！但是他被动出窗跳的太急了，根本没有机会带上那副密牌！
不过，布尔温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急匆匆的离开？他好像说了“鸟群将至……”。莫非和我的安全词有关？
可我才刚刚传输出‘不死鸟’的信号十几秒钟，他就已经发现了吗？不死鸟中即使有旧日宪章会的谍线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吧！？
夏尔德悚然得出了这个结论。
布尔温见夏尔德许久没有说话，也陷入了沉默。
直到悬浮车通过两道低空廊桥后，缓缓驶入了一座位于查马斯大区的空中车坪。
车架触底时产生的震动惊醒了夏尔德的思考，他这才抬起头看向窗外，此处竟然位于一栋大厦的半腰，高空中的大雨中依稀可见曼代祖集团的名称。
夏尔德跟随着布尔温走下悬浮车，青草中的水泥车坪上漆着曼代祖集团的黄色简称。
“这里是哪？”夏尔德有些紧张的询问，他记得布尔温说要给他植入一个名为‘神龛’的义体芯片。
鬼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他可不想植入这东西！
何况，如果真的要植入这种芯片，脑后的机械后门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就真的上天无门了……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为什么不死鸟的人还没有赶来？！
“观众席。”
布尔温教授一马当先的向着大厦室内走去，雨水经过他的身体仿佛直接融入其中，直到穿过玻璃感应门，也丝毫没有沾湿身体。
夏尔德不得已只得老实跟上……他旁边那位全身经过战斗义体改装的司机大哥正盯着他呢。
他收起不安的心思，寄希望于不死鸟能够尽快赶来，他抱着装有书籍的布袋向前走去，司机撑着一把折叠伞照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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