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先，她还认为喜欢按摩的那批人不算正经人，现在想想，跟“唱歌”的这批人相比，那些人简直是不能再纯洁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想到千年前鱼玄机的那首《赠邻女》里的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寒雪有了更加切身切肤的体会，却也伴随着剜心割肉般的疼，“心”真的是个好东西，可是鲜少人会有吧？

    想起小区里满地跑的小孩，想起早晚高峰期，路上匆匆忙忙赶公交地铁的“女战士”们，想起一对对年迈的父母们，寒雪更加悲从中来：小孩们都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么？“女战士”们捍卫的“家”，真的值得她们战斗么？年迈的老人们，知道自己曾经的宝贝男孩，长大后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么？

    恶心、忧郁交加的晚上，寒雪抱着双膝，在酒店大床的一角坐了良久。目光穿过阳台，看着外面茫茫的夜色，她抑郁的一面肆无忌惮地袭击而来。

    是的，抑郁的一面。

    她也有狂躁的一面。

    对，早就，确诊的，双相情感障碍。

    从自伤的情绪中暂时解脱出来，已经到了夜里两点多，寒雪躺下胡乱睡去。

    第二天，看着周围“不务正业”的男生们，她也终于明白了，每天他们早点离开的去向，项目已经到了正常运转期，除了少数时候加班之外，他们一般晚上很早就走了。一个个看着很正经的人，虽不算精英，也都算得上“出身”高贵，都是好大学毕业出来的，为啥能接受得了商业性质的那什么呢？寒雪想到了那个字，更觉得恶心。

    不想跟他们说话，除非讨论工作。

    每天正中午的时候，或许是整个世界阳气比较足，寒雪的抑郁相会稍微化解一点。那个时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慈悲的时候，甚至，开始“原谅”周围那些人。她会认为，那些或许不应该上升到道德的高度，或许就跟打游戏等娱乐活动是一样的性质，也属于娱乐。可是，再想想他们出差后，他们的算了算了，不值得为这些破事费神，寒雪暗示自己忘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

    下班后不想回酒店，在那个小房间里，抑郁会肆无忌惮地袭击寒雪，让她害怕。她也不想抑郁，但这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想起南州政府建的一座座城市书房，可以去免费看书，据说环境很不错，自己还没去过呢，寒雪在网上查了查，每天晚上九点才关门，决定六点钟下班后去看看。

    她找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书房——临江书房。

    本来，整座城市的书房不算多，但寒雪附近就有两家，临江书房是今年年初刚落成的，在那之前，大概两公里之外就有一家书房，可能是因为旁边有一所南州大学，为了方便学生，才又建了一家。

    也就是这个举动，让寒雪对这座城市的好感增加了几分，一座肯在全民阅读方面下功夫的城市，必然前途无量。

    临江书房是个独立别致的二层小楼，建在了一座公园里面，四周苍翠环绕，大有隐居之风。眼看着书房就近在咫尺了，却还要翻过一座小土丘，寒雪走上土丘中间的石子路，一种空净的感觉，让她有种想长眠于此的冲动。抑郁期的她，总是留身后事，这次也不自觉地想到这上头来，却并无十分悲伤的感觉，因为，净。

    她喜欢净。

    是精神上的净。

    妻子在家辛苦照看孩子的场面，又觉得他们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