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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流遗泄

    后来,羽棠确定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一直想离开平中城去寻找父母的下落,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涉世未深,虽然师傅赵奇定或许不会反对,可罗金乘叔叔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罗金乘说,他这些年已经派了远行队去寻找羽棠父母了,让羽棠耐心等等。

    羽棠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她跟罗金乘的大儿子罗先极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罗金乘都看在眼里,这也是羽棠留在平中城的原因之一。

    羽棠还有一个愿望,她从小就同时接触阴魈和阳魈的世界,一直希望有一天双方能和睦共处,不过她也知道,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促进这件事。

    后来,羽棠二十岁的生日将近,罗金乘打算为她大摆筵席,可羽棠却另有打算。

    在流云山顶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向阳楼,那里位于郊区,地势较高,一共搭了三层,最高一层南边的一处露台,正是这座楼的精华。站在露台上,向东可看到平中城繁华的市区,向西则是乡野村落、满眼翠绿,每当清晨或傍晚时分,阳光被流云山遮挡,便可见“阴阳割昏晓”的壮丽场景。

    羽棠身份较为特殊,她希望借此生日的机会,让阳魈和阴魈齐聚一堂,同时提出她的“夜市”计划。

    羽棠:“罗叔,我这个计划是想把阴魈们拉到咱们的商业布局中。别看他们修为很高,其实都是住在山洞里、茅草屋那种地方,生活确实有些艰苦,要是能给他们在郊区划一块地,稍稍开发一下,变成一个夜晚娱乐区,一定很吸引人的。”

    罗金乘笑笑,问道:“我们阳魈日落而息,为什么要开发夜晚娱乐呢?”

    羽棠:“我认为日落而息正是我们的弱势,商铺、银行、工厂都只在白天运行,看似已经为集团实现了很大的利润,但是普通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夜生活,只是我们没考虑到这一块。如果让阴魈来做这件事,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夜间优势弥补这一空白,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改善阴魈阳魈的关系,还能为集团创造效益,不是很好吗?”

    罗金乘:“你觉得阴魈的那些长老们,会同意吗?”

    羽棠:“这个我有把握,我有很多阴魈的朋友,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在城里找一份夜班的工作,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罗金乘早就看穿羽棠的心思,他假装思索片刻,又笑着说道:“行,这个项目我投五十万,放手去做吧。”

    羽棠撒娇:“五十万怎么够呀?罗董事长。”

    罗金乘坏笑:“那你去拉罗副总入伙吧!”

    罗副总就是罗先极,羽棠听了娇羞一笑,罗金乘见了也哈哈大笑。

    就这样,羽棠的“夜市”计划慢慢传了开来,得到了多人的认可与赞许,包括她的阴魈朋友,听到后也是喜出望外,然后政府那边的审批流程,也迅速开展起来了。

    生日宴那天,下午五点,仇长老为首的阴魈和罗金乘带领的阳魈们陆续来到了向阳楼,以及阴魈的商业代表——马新泽。

    大家虽然互不相识,但都是一脸和气,互相招呼着上了楼。罗金乘跟萧夫人带着大儿子罗先极、女儿罗潇潇还有十岁多的小儿子罗烈,一家人都身着华服,喜笑颜开。羽棠就站在萧婶婶身边,温婉可人,倒真像是罗家的儿媳,看上去也比平时更加漂亮,只是他发现今天的罗先极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莫非是怯场了?想到这她不禁偷笑了起来。

    宾客前前后后大概来了两百多位,二十几桌都落了座,只是迟迟不见赵奇定的身影,羽棠知道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心里也没什么失落的。

    下午五点到七点,是阴魈和阳魈都适应的时间段,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羽棠看着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欢聚一堂,心里十分满意,于是在罗金乘的示意下,准备上台发言。

    突然,罗金乘的一位手下匆忙地走来,在他耳边细声说道:“九叔死了。”

    罗金乘听完假装镇静,细声安排了几句,又若无其事地望了望四周。

    羽棠刚刚站立,微笑着举着话筒,还未开口,大厅内便袭来一股邪风,众人惊觉!

    邪风内充满了浑厚的特殊灵力,有明显地侵蚀效果!阴魈们本能般地释放灵力,联结起来,阳魈们也立即金光附体,做好防御姿态!

    “这是地脉泄露了吗?”

    阴魈们也满脸惊讶,在灵力联结下私自讨论起来。

    “不知道啊!怎么到咱们面前才感应到?”

    “地脉有人在看管,怎么会漏到这里来呢?”

    羽棠反应灵敏,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邪风,也听到了阴魈们的疑惑,她看向台下的罗金乘他们,只见年纪最小的罗烈已经被邪风吹倒昏迷了!羽棠赶忙前往察看,可是她并未来得及收起阴魈灵力,被罗金乘抬手拦下,险些误伤了其他阳魈,羽棠赶忙又站住,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罗金乘周围环绕着强烈的金光,把一家人保护了起来,“应该没事,你也保护好自己。”

    羽棠点点头,邪风持续肆虐着,场上落座的阳魈们纷纷跑到罗金乘这边,大家将灵力汇集起来,形成了一个金色的保护场,让阴魈们顿感不适。

    阴魈、阳魈各自抱成一团,原本天赋异禀的羽棠,此时夹在中间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罗先极也正在用自身灵力救助弟弟罗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

    仇长老已确定是地脉暗流泄露,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这邪风何时能停,他看着罗金乘他们,实在是有口难言,只好说道:“罗先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避一避吧!”

    有了其他阳魈的帮忙,罗金乘暂时腾出手来,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怒气,“仇长老,这明显是你们阴魈的气息,你该如何解释?”

    “确实如此,但我们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啊!待老夫来察看一番!”说完,仇长老便一人跳出,来到楼梯口,先布下一道屏障,抵挡了部分的邪风,又来到大厅外的露台,强大的灵力瞬间扫过大片的土地,竟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傍晚时风,天色暗淡,流云山上早已漆黑一片,整个山体几乎全部被地脉暗流覆盖住了!看这流向,泄露点正是向阳楼!黑色的暗流正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流淌,仇长老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情况,他心想:今晚必定是一场灾难了。此时,羽棠也跟了过来,问道:“仇长老,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看吧,我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

    羽棠也施展灵力感应,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第一时间想到赵奇定,恐怕只有他能救下楼里的人了,可偏偏他不在场!羽棠赶忙回去向大家说明情况,又有几名实力不错的阴魈来到露台了解情况。

    羽棠跟仇长老刚进门,邪风突然增强,竟然压碎了仇长老刚刚布下的屏障!此时罗金乘已经带着阳魈们躲在远离楼梯口的角落,和大家一起艰难地抵御着,他知道,等天色再晚一点,阳魈们的金光屏障便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羽棠立马转换成阳魈灵力,加入了罗金乘他们。

    罗金乘已经没有耐心了:“羽棠!这到底怎么回事?!”

    羽棠:“向阳楼底下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正在持续地往外冒,现在已经覆盖了整个山顶了。”

    “那个就是地脉暗流,是不是阴魈搞的鬼?”

    “应该……绝对不是!仇长老他们正在想办法!”此时,羽棠发现自己有些使不上劲了,看来留给阳魈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们撑不了多久了!在场的都是我阳魈界的精英,我可不希望这么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相信我!罗叔!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你们肯定会没事啊!”不知哪位阳魈气急败坏地说道。

    看来在此生死时刻,已经有人开始怪罪羽棠了,羽棠有些寒心,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担忧,今天她才意识到,如果没有赵奇定和罗金乘,自己只会是一个遭人唾弃的怪物,这世上就不该有什么阴阳双魈!

    顶在前方的阴魈也已经开始有些乏力了,他们的队伍不断后退着,离角落里的阳魈们越来越近,甚至有几名阴魈跳下楼去,也不知道是去逃命还是搬救兵去了。

    此时,萧夫人也顶了上来,对罗金乘说道:“赶紧让大家带着孩子们先走吧!”

    罗金乘沉默片刻,说道:“地脉暗流已经覆盖整个山头了,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话一出,一百多位阳魈都心灰意冷了,突然,一名阴魈抵挡不住,被邪风吹起,往罗金乘这边飞来!羽棠赶忙出手,用灵力接住,轻轻地放在阴魈队伍中。少了羽棠的帮忙,罗金乘这边瞬间处于崩溃的边缘,才不过几秒,就有一名阳魈突出一口鲜血,倒下了!邪风加剧,紧接着又倒了一批阳魈!

    就在这危难时刻,罗金乘刚要发作,邪风却突然减小了,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不知所措时,赵奇定出现在了露台!

    只见赵奇定右手握着凋敝之刃,整个人浮在空中,左手不知为何染成了黑色,他俯视着大厅里的众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师傅!”羽棠大声喊到!仿佛看到了救星。

    罗金乘虽然暂时得救了,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赵奇定的目光还在搜索着什么,随即又轻盈地落在大厅,说道:“危机已经解除,大家不必惊慌,只是需要你们在向阳楼住上一晚了。”

    仇长老赶忙毕恭毕敬地上前问道:“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奇定:“地脉暗流泄漏,原因未知,是幽月仙灵感应到异常才让我来的,现在整个流云山都布满了汹涌的灵力,我已经请开岩吞灵兽在清理了,明天早上,大家应该就能安全离开了。”

    “开岩吞灵兽!他竟然能请动神兽!”阴魈们纷纷向赵奇定投去惊讶的目光。

    罗金乘:“那现在泄漏处已经堵上了吗?”

    赵奇定:“缺口处能量涌动,实在难以靠近,我在地脉上游五公里处的一片森林中,砍断了地脉,这边的缺口才能安静下来。”

    仇长老:“原来如此。”

    没想到赵奇定不仅认识神兽,还能单人切断地脉,这实力确实太过恐怖,阴魈众位长老都暗自庆幸,当初没有跟赵奇定有过任何过节。

    “金乘!你快来!”萧夫人突然喊道。

    罗金乘回头一看,赶忙跑到小儿子身边,只见昏迷的罗烈左半边身体开始慢慢泛出黑色,刚刚昏倒的几名阳魈身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赵奇定也走了过来,他的左手已是黑炭一般!

    “这地脉暗流有很强的侵蚀作用,我刚刚切断上游时,躲闪不及,不小心沾染到了,我这条左臂怕是保不住了。”赵奇定神情凝重地说。

    罗金乘终于忍不住了,他攥紧了拳头,强压着怒火说道:“我本是好心好意宴请各位,想借此机会结交阴魈,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阳魈界元气大伤,不知道仇长老有什么说法!”

    仇长老暗自叹息,该来的终究要来,“此事确实蹊跷,待调查清楚后,必定给罗先生一个交代。”

    罗金乘:“那我们今天的损失又该怎么算?”

    仇长老:“事情原因尚未查明……”

    罗金乘:“难不成我们阳魈还有切断地脉的能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刚才可是挡在你们前面的,我们的损失又该怎么算!”不知哪位阴魈喊了一句。

    仇长老还假意呵斥:“住嘴!”

    罗金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欺负我们阳魈实力弱是吧,真当我是吃素的吗?!”

    赵奇定也赶忙劝道:“罗先生,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罗金乘:“不用等天亮了!他们欺人太甚!”

    羽棠看着罗金乘,也是无计可施,小罗烈沾染了暗流,怕是凶多吉少。

    萧夫人等人也是满脸愁容,待会夜色渐深,正是阴盛阳衰之时,此刻对抗阴魈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过看看其他的阳魈,确实都是满脸的愤恨!

    眼看着双方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一位反对“夜市”计划的蓝长老又站了出来,他的双掌也已经泛黑,气愤地说道:“要没有我们舍命相救,你哪有力气在这叫嚣?”

    罗金乘:“我的儿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家族亲信都伤亡惨重,还敢说什么舍命相救!”说罢,罗金乘挥手作刀,一道金光向蓝长老横扫而去!

    蓝长老已无力抗衡,其他阴魈立即上前替他挡了下来,仇长老吼道:“罗金乘!你太过分了!”

    仇长老出手还是有分寸的,只是放出一道追魂索,牵制住罗金乘,可没想到罗金乘在拳峰上汇集灵力,竟然轻松地击碎了追魂索,又径直向仇长老冲去!

    仇长老往右一闪,轻松躲过,罗金乘顺势又是一脚,踢在了屏障上,随即又是几道连续的金光箭,直到打碎了屏障!两边的阳魈、阴魈都瞪着眼睛注视着,不敢轻举妄动。

    罗金乘不知哪来的灵力,竟能像白天一样源源不断,仇长老掌间释放灵力,甩出一张大网,一下子缠住了罗金乘。罗金乘开启金身,顿时全身金光附体、耀眼夺目,直接融化了灵力网,同时背后金光乍现,将他迅速往前推去,转眼就来到仇长老身后!

    得亏是晚上,阴魈状态极佳,仇长老侥幸再次躲过,这一招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于是也开起了灵力护体,浑身冒起蓝色的微光。

    罗金乘速度极快,又是一拳打去,仇长老使出全力一掌去接。

    “轰”地一声,强大的灵力对撞将周围十米的桌椅全部掀翻,仇长老并无大碍,可没想到罗金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二连三地出招竟让仇长老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萧夫人和羽棠他们都已经看呆了,谁也没想到,罗金乘与阴魈长老竟有一战之力,而且还是在晚上!

    终于,赵奇定看准时机出手了,他在两人缝隙中布下两道屏障,将两人隔开。

    “两位不要再打了!”

    可此时的罗金乘似乎杀红了眼!而且他竟然还有使不完的灵力,将附身的灵力又提高了一个级别,一举冲破了赵奇定的两道屏障,右拳的灵力变成一只巨大的金色虎爪,狠狠地拍向仇长老,仇长老下意识地抬手一挡,结果实在没抗住这强大的一击,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都目瞪口呆!阴魈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他们全部出动,只留几位照看仇长老,邪风又肆虐起来。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罗金乘再次怒吼到,浑身爆发出冲天的金色灵力,直接把向阳楼的楼顶轰出了一个洞!阳魈们也想上前帮忙,奈何夜间的他们实在手脚无力,只能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战斗。

    此时的局面,受伤的赵奇定已经拦不住了,就索性让他们打一会,消耗一下体力。

    阴魈们在夜晚灵动自如,一个个阴招、明招向罗金乘袭去,罗金乘丝毫不惧,双拳左右开弓,把近身的阴魈揍得七零八落,有的长老甚至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阴魈们都尝到了罗金乘的厉害,不敢再一拥而上,罗金乘趁机蓄力,使出一招怒焰冲潮,金色的灵力迅速四散开来,瞬间铺满了整个楼面!阴魈们措手不及,全部被击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才不过几秒钟就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就连一旁的赵奇定也差点抵挡不住!

    远远看去,向阳楼内仿佛塞了一颗太阳!

    眼见大事不妙,赵奇定右手一挥,一阵绿色旋风席卷而去,将罗金乘包围了起来。旋风中的罗金乘并未受到伤害,但是灵力场已被扰乱,他清楚地看到赵奇定飞到楼外,于是他也脚底发力,又是一道炸裂金光,直接将罗金乘从原地弹射了出去,直冲向赵奇定!

    赵奇定则非常淡定地躲过,他就是故意引他出来的,而且他已经注意到,罗金乘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赵奇定飞在空中灵活自如,边打边退,罗金乘灵力不断涌现,脚下喷射着金光,仿佛踩着火箭在夜空中穿梭。不知不觉,赵奇定已将罗金乘带到了地脉上游,就是被他切断的地方,这里早已阴气密布,希望能让罗金乘冷静下来。

    赵奇定举起凋敝之刃,准备迎击。寒芒闪闪中,罗金乘竟也拿出了一件宝物,像是一卷画卷,凭空展开后,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画卷上还写着罗金乘三个字。

    赵奇定:“你还是我认识的罗金乘吗?”

    罗金乘看着画卷,金光照亮了他的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疯魔的状态已经消失不见,似乎都是他装出来的。

    “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可惜你是个阴魈,不懂阳魈的苦,如果天还不亮起来的话,我就要当这个世界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