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隔水望
两人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其他的将领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澈也没有太着急反驳他们，只是抬手挥了挥手，然后这场争论一般的行军回忆便这样先结束了。
顾澈走到萧惊鸿面前，“出去走走？”
“这四野不过荒凉黄土有什么好走的。”萧惊鸿有些不屑的样子，顾澈只是笑了笑，“边城自有边城的风景，并不是只有亭台楼阁才叫风景的。”
“你这话倒真不符合你的身份。”萧惊鸿看着四下。
“我什么身份？”顾澈轻笑了一下。
“纵然我在云州的时间短，却也听说过云州顾公子的名头。”萧惊鸿看向四下，“最是挑剔的人了。”
顾澈只是笑了一下，“那你就该知道，这个挑剔的人，实际上对于这些东西并不太在意。”
萧惊鸿笑了一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应该是星随平野阔。”顾澈抬头看着辽阔的星河，“每次抬头的时候我都觉得，这天地间的事情不过是如此渺小。”
萧惊鸿听着顾澈这么说倒是笑了起来，“一句话掌万人生死，陷一城水火的顾将军也会觉得自己渺小？”
顾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萧惊鸿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
过了好半晌，萧惊鸿又才抬起头看向顾澈，“今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顾澈转过头看着萧惊鸿。
“我出过许多计谋和参与过许多的战役。”萧惊鸿笑起来，“可是从我明白这天下间的事情开始，便一直知道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惊鸿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撇到耳后，“天地间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太过渺小了，所以我一直懂得躲在人后，然后作为一个密谋，之后为我身前的人看重，得以生存。”说道这里萧惊鸿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在人前来表达这些，因为这不是我这种身份该做的，我会受到轻视。”
“今日我是第一次站出来，这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般。”萧惊鸿说道这里抬头仰望起了满天的星星，然后才笑了起来，“或许我错了许多年了。”
顾澈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向一边看过去，“这么说来，你谢我是应该的。”
“自然。”萧惊鸿带着一些骄傲。
从前她选择了同顾澈截然相反的道路，而这一刻她明白了许多，如今她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许这一条路是有一些艰难，然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那我记着了。”顾澈应声点了一下头。
“嗯？”萧惊鸿往一边看着顾澈。
顾澈向自己的营帐走过去，“你欠我一个人情。”
萧惊鸿听到顾澈这句话便笑了一下，萧惊鸿是个轻易不欠人情的人。当初借顾澈从云州走了，却给了顾澈楚期和张楚两个棋子。
如今说起来，顾澈这句话分量倒是不轻。
只不过自己以后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少不得要和顾澈一起，这对于萧惊鸿来说不算什么。
这次的人情萧惊鸿打算给的是自己了。
将萧惊鸿放到身边么？随后再让她同自己一起将这个大越带到新高度？
顾澈想了想，随后便笑了起来，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大军跋涉到驻营地之后便再次在一起讨论起来了这次作战的计划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太久，大军便到了宛城。
这中间的讨论萧惊鸿自然也参与了，萧惊鸿对于兵法的了解度还是让顾澈惊讶了一番。
虽然在实际的使用上还是有很多有待商榷的地方，不过可以说萧惊鸿在策略和人心掌控上不输于任何谋士。
顾澈看着萧惊鸿的目光越来越迟疑了，萧惊鸿自然也知道，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卉在乎的人，笑着看顾澈，“怎么？”
“我几乎以为楚先生回来了。”
“楚先生？”萧惊鸿想了一下，然后开口，“楚期？”
“嗯。”
“那我可不如他。”萧惊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顾澈开口，萧惊鸿若真的说起来当然是不如楚期的，楚期这个人说话做事不会像萧惊鸿这般激进，纵使别人不接受他的意见，他也只会在权衡好之后做出放弃或者想法说服，绝对不会像萧惊鸿这般直接拍桌子。他会更柔和，会无论是谁都能够接受他的想法。
“他这个人啊，在收放上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萧惊鸿想了想，然后开口。
顾澈斜眼看过去，“我一直也是这么看萧姑娘你的。”
“我？”萧惊鸿想了一下，然后便摇了摇头，“我刚好相反呢。”
这里和顾澈想的自然完全不像，不过顾澈也没打算就这个话题询问下去。
又一日，大军终于抵达了宛城前线，和之前的先头部队汇合了。
然而这一汇合便听到了一个让众人皱眉的消息，宛城百姓已经全线投降反叛。
“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降，不能降则逃，不能逃则死。”这是顾澈当初在征辽东时曾经说的话，如今在任何一场战场对方对上顾澈的时候都会想到的一句话，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句，“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要造反呢？”
这一句话之后顾澈便屠了城。
如今宛城百姓这般情况，顾澈会怎么做？众将领一支看向了顾澈。
而顾澈却只是想了想，随后轻轻的“啊。”了一声。
“边境之民……”顾澈轻轻的念了起来，随后便叹了一口气。
这话语里的意思究竟如何没有人了解，连萧惊鸿也过来了。
顾澈看着萧惊鸿，萧惊鸿却没有多说什么。
顾澈这次没有直接下令屠城，而且在进攻之前说了一番话，“城中民众若出来，三军便当即可保护，绝不让乱军扰我大越百姓。”
“我大越百姓”只这个一个词便让所有人立马明白了过来，是了。
这里还是大越的边境，百姓还是大越的百姓。
边境被扰，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不降便如同樊城一般。唯独只有投降才能够活下来。
顾澈之前在辽东所杀的从来都不是大越的百姓，他们从骨子里所看到的便不是大越，因此顾澈杀了他们，告诉这些妄图臣服于大越的诸侯将领，若是战败会有什么下场。
然而这次的却是大越的百姓，因为大越将领不利，让城池失守，所以他们为了活命而不得已反叛。
然而他们却还是大越的百姓，所以在这个时候顾澈不杀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可以逃出来，大越的军队随时会保护他们。
顾澈这一招可以说极妙，一时间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只有萧惊鸿在这一瞬间便立马的明白了过来，顾澈这一计是攻心。
这些百姓顾澈固然是不能杀的，甚至还说了他们若是逃出来大越会保护他们。
可是现在诸葛齐还守着城呢，这般情况下他们逃的出来么？
作为普通的百姓肯定逃不出来的，诸葛齐只是怕死而已，然而却绝对不是庸才，连个百姓都守不住。
可是顾澈真的在乎百姓？
没有人信的。
所以顾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百姓自己当然不可能投降，会投降就说明城中有德高望重的人又或者是曾经的大越将领选择了投降。
此时顾澈这么说话比如引起百姓和这些将领对立起来。
本来就是如此，当顾澈大军而来的时候，百姓所感到的只有恐惧。
屠城和死亡的恐惧必定让他们倾向城中，然而此时顾澈却说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甚至是完全不追则他们投降的罪责保护他们的。如此一来，当初带着他们投降的将领便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城外是要保护他们的顾将军和大越，城内却是随时会被攻破的害了他们的恶人，如今还不放过他们不让他们出城。
很快便会有起义，城池从中间攻破，顾澈再从外进攻，到时候……
攻心为上。
萧惊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这个人，仿佛透过顾澈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时之间萧惊鸿便没有言语了。
“战场上兵荒马乱，最近要委屈萧姑娘不要到处跑了。”顾澈饮茶开口。
萧惊鸿自然知道是战场上是刀剑无眼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有点疑惑，“你呢？”
“我？”顾澈看着萧惊鸿笑了一下，“我作为要保护这些百姓的将领，自然是要上战场的。”
“……”顾澈的身体向来不好，如今年岁也不小了。顾澈确实是亲临过战场，然而那是什么时候了？
顾澈看着萧惊鸿只是笑了一下，“你放心，打不起来的。”
只以刹那萧惊鸿便明白了顾澈的意思了。
打不起来的，对方将领是诸葛齐。他不是庸才，可是这般内忧外患一起，战起来绝无胜算。更何况樊城的时候朱玄都逃了，这次战线虽然不算全面被压制，然而胜利的希望却非常渺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齐绝对会跑的，等到那个时候，城里的将领一定会大开城门。
顾澈也没有太着急反驳他们，只是抬手挥了挥手，然后这场争论一般的行军回忆便这样先结束了。
顾澈走到萧惊鸿面前，“出去走走？”
“这四野不过荒凉黄土有什么好走的。”萧惊鸿有些不屑的样子，顾澈只是笑了笑，“边城自有边城的风景，并不是只有亭台楼阁才叫风景的。”
“你这话倒真不符合你的身份。”萧惊鸿看着四下。
“我什么身份？”顾澈轻笑了一下。
“纵然我在云州的时间短，却也听说过云州顾公子的名头。”萧惊鸿看向四下，“最是挑剔的人了。”
顾澈只是笑了一下，“那你就该知道，这个挑剔的人，实际上对于这些东西并不太在意。”
萧惊鸿笑了一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应该是星随平野阔。”顾澈抬头看着辽阔的星河，“每次抬头的时候我都觉得，这天地间的事情不过是如此渺小。”
萧惊鸿听着顾澈这么说倒是笑了起来，“一句话掌万人生死，陷一城水火的顾将军也会觉得自己渺小？”
顾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萧惊鸿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
过了好半晌，萧惊鸿又才抬起头看向顾澈，“今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顾澈转过头看着萧惊鸿。
“我出过许多计谋和参与过许多的战役。”萧惊鸿笑起来，“可是从我明白这天下间的事情开始，便一直知道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惊鸿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撇到耳后，“天地间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太过渺小了，所以我一直懂得躲在人后，然后作为一个密谋，之后为我身前的人看重，得以生存。”说道这里萧惊鸿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在人前来表达这些，因为这不是我这种身份该做的，我会受到轻视。”
“今日我是第一次站出来，这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般。”萧惊鸿说道这里抬头仰望起了满天的星星，然后才笑了起来，“或许我错了许多年了。”
顾澈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向一边看过去，“这么说来，你谢我是应该的。”
“自然。”萧惊鸿带着一些骄傲。
从前她选择了同顾澈截然相反的道路，而这一刻她明白了许多，如今她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许这一条路是有一些艰难，然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那我记着了。”顾澈应声点了一下头。
“嗯？”萧惊鸿往一边看着顾澈。
顾澈向自己的营帐走过去，“你欠我一个人情。”
萧惊鸿听到顾澈这句话便笑了一下，萧惊鸿是个轻易不欠人情的人。当初借顾澈从云州走了，却给了顾澈楚期和张楚两个棋子。
如今说起来，顾澈这句话分量倒是不轻。
只不过自己以后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少不得要和顾澈一起，这对于萧惊鸿来说不算什么。
这次的人情萧惊鸿打算给的是自己了。
将萧惊鸿放到身边么？随后再让她同自己一起将这个大越带到新高度？
顾澈想了想，随后便笑了起来，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大军跋涉到驻营地之后便再次在一起讨论起来了这次作战的计划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太久，大军便到了宛城。
这中间的讨论萧惊鸿自然也参与了，萧惊鸿对于兵法的了解度还是让顾澈惊讶了一番。
虽然在实际的使用上还是有很多有待商榷的地方，不过可以说萧惊鸿在策略和人心掌控上不输于任何谋士。
顾澈看着萧惊鸿的目光越来越迟疑了，萧惊鸿自然也知道，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卉在乎的人，笑着看顾澈，“怎么？”
“我几乎以为楚先生回来了。”
“楚先生？”萧惊鸿想了一下，然后开口，“楚期？”
“嗯。”
“那我可不如他。”萧惊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顾澈开口，萧惊鸿若真的说起来当然是不如楚期的，楚期这个人说话做事不会像萧惊鸿这般激进，纵使别人不接受他的意见，他也只会在权衡好之后做出放弃或者想法说服，绝对不会像萧惊鸿这般直接拍桌子。他会更柔和，会无论是谁都能够接受他的想法。
“他这个人啊，在收放上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萧惊鸿想了想，然后开口。
顾澈斜眼看过去，“我一直也是这么看萧姑娘你的。”
“我？”萧惊鸿想了一下，然后便摇了摇头，“我刚好相反呢。”
这里和顾澈想的自然完全不像，不过顾澈也没打算就这个话题询问下去。
又一日，大军终于抵达了宛城前线，和之前的先头部队汇合了。
然而这一汇合便听到了一个让众人皱眉的消息，宛城百姓已经全线投降反叛。
“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降，不能降则逃，不能逃则死。”这是顾澈当初在征辽东时曾经说的话，如今在任何一场战场对方对上顾澈的时候都会想到的一句话，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句，“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要造反呢？”
这一句话之后顾澈便屠了城。
如今宛城百姓这般情况，顾澈会怎么做？众将领一支看向了顾澈。
而顾澈却只是想了想，随后轻轻的“啊。”了一声。
“边境之民……”顾澈轻轻的念了起来，随后便叹了一口气。
这话语里的意思究竟如何没有人了解，连萧惊鸿也过来了。
顾澈看着萧惊鸿，萧惊鸿却没有多说什么。
顾澈这次没有直接下令屠城，而且在进攻之前说了一番话，“城中民众若出来，三军便当即可保护，绝不让乱军扰我大越百姓。”
“我大越百姓”只这个一个词便让所有人立马明白了过来，是了。
这里还是大越的边境，百姓还是大越的百姓。
边境被扰，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不降便如同樊城一般。唯独只有投降才能够活下来。
顾澈之前在辽东所杀的从来都不是大越的百姓，他们从骨子里所看到的便不是大越，因此顾澈杀了他们，告诉这些妄图臣服于大越的诸侯将领，若是战败会有什么下场。
然而这次的却是大越的百姓，因为大越将领不利，让城池失守，所以他们为了活命而不得已反叛。
然而他们却还是大越的百姓，所以在这个时候顾澈不杀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可以逃出来，大越的军队随时会保护他们。
顾澈这一招可以说极妙，一时间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只有萧惊鸿在这一瞬间便立马的明白了过来，顾澈这一计是攻心。
这些百姓顾澈固然是不能杀的，甚至还说了他们若是逃出来大越会保护他们。
可是现在诸葛齐还守着城呢，这般情况下他们逃的出来么？
作为普通的百姓肯定逃不出来的，诸葛齐只是怕死而已，然而却绝对不是庸才，连个百姓都守不住。
可是顾澈真的在乎百姓？
没有人信的。
所以顾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百姓自己当然不可能投降，会投降就说明城中有德高望重的人又或者是曾经的大越将领选择了投降。
此时顾澈这么说话比如引起百姓和这些将领对立起来。
本来就是如此，当顾澈大军而来的时候，百姓所感到的只有恐惧。
屠城和死亡的恐惧必定让他们倾向城中，然而此时顾澈却说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甚至是完全不追则他们投降的罪责保护他们的。如此一来，当初带着他们投降的将领便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城外是要保护他们的顾将军和大越，城内却是随时会被攻破的害了他们的恶人，如今还不放过他们不让他们出城。
很快便会有起义，城池从中间攻破，顾澈再从外进攻，到时候……
攻心为上。
萧惊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这个人，仿佛透过顾澈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时之间萧惊鸿便没有言语了。
“战场上兵荒马乱，最近要委屈萧姑娘不要到处跑了。”顾澈饮茶开口。
萧惊鸿自然知道是战场上是刀剑无眼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有点疑惑，“你呢？”
“我？”顾澈看着萧惊鸿笑了一下，“我作为要保护这些百姓的将领，自然是要上战场的。”
“……”顾澈的身体向来不好，如今年岁也不小了。顾澈确实是亲临过战场，然而那是什么时候了？
顾澈看着萧惊鸿只是笑了一下，“你放心，打不起来的。”
只以刹那萧惊鸿便明白了顾澈的意思了。
打不起来的，对方将领是诸葛齐。他不是庸才，可是这般内忧外患一起，战起来绝无胜算。更何况樊城的时候朱玄都逃了，这次战线虽然不算全面被压制，然而胜利的希望却非常渺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齐绝对会跑的，等到那个时候，城里的将领一定会大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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