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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文明与野蛮

    夕阳如血,温柔地将自己剩余的光芒参残照给战场上的所有人。

    一只乌鸦仿佛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低低哀叫着在空中盘旋,直到确认自己身下的两脚猴子再也不会突然伸手捉住自己之后,这才心安理得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尸体的一颗眼睛已经没了,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眶孤独地注视着乌鸦品尝自己今天的晚餐,剩下的那只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天空,盯着那颗如同被烈火焚烧般的残阳,似乎想要从太阳的身上汲取最后一丝温暖。

    很遗憾,哪怕夕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和热照射在尸体身上,也无法让这具已经有些发肿的尸体重新获得温暖。

    不过从城头上淅淅沥沥淋下的火油可以做到。

    这是卢修斯在精疲力尽前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

    对于多斯多克人这个老对头,帝国人已经十分熟悉。在从城头上射下一封提议收尸的信件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卢修斯果断下令焚烧掉城外的尸体。

    对于这个乐于在攻城时拿自己或敌人的尸体当做投石机弹药的军队,卢修斯没有半点好感。

    焚烧尸体的气味并不好闻,焦糊的烤肉味不断顺着上升气流飘到城墙上士兵们的鼻孔里。不少家境富裕些的士兵们此时脸色都铁青不已,似乎在强忍呕吐的欲望。看着这些人,安兹敢打保票,他们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吃烤肉了。

    海因策就没有这种没出息的行为,油乎乎的大手在抓完烤肉之后似乎还想要去抓安兹的铠甲,被安兹皱着眉伸手拍掉。

    “这样下去不行啊,今天我在伤兵营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为了迅速磨合部队,我们在前两天的城外攻防战中已经付出了很多士兵的生命,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精兵就全得躺在病床上,把战场留给菜鸟和废物了。”

    海因策脸上一副恶心的忧国忧民的模样,倘若他肯在别人的注视下把嘴巴上亮呼呼的油水肯擦掉,绝对是一位将天下人放在自己心中的好将军,是元老院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要想尽办法铲除的存在。

    瞥了一眼海因策,安兹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冲这位自己的悍将皱眉说道:

    “再装怪大脚踹你屁股。”

    用在安兹铠甲上擦过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海因策这才恢复他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撇了撇嘴说道:

    “这他娘就是维克托说的,忧国忧民的大善人的模样?没趣的紧。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城内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审判军为了所谓抓奸细到处踹门抓人,搞得城内人心惶惶。以阿庇斯长老为首的帝国元老院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财宝打包好了,估计你们再坚守三四天,他们就会抛弃圣城,前往下一个能摆放他们那么多财宝的庄园。”

    “他娘的,老子看着那一车车连油麻布都没法完全盖住,还得露个小尖尖的金子,就他娘感觉头晕目眩。就这样,老子吃块烤肉他们还有脸说老子奢华。活该皇帝老子盯上他们的财宝。等着吧,城内有的乱呢!”

    一边说着,海因策一边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一口带着点碎肉的唾沫狠狠地吐在了地上,似乎还在为自己吃一口肉就被元老院的大老爷训斥而感到不满。

    海因策在为了食物和财宝不满,而有人却正为了一块被烤得焦糊的兔肉眼睛都快红了。

    薛西斯将自己的身子完全藏匿在了草丛之中,浑身上下都涂抹着一层浅浅的泥巴,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和一股奇怪的草药味。一柄马刀别在他的腰间,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吹箭。

    此时此刻的薛西斯,除了他那双已经合不拢的双腿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像是一個帝国的游骑兵了,反而比他面前这几个联军士兵更像野人。

    吹箭悄无声息地命中了一个联军士兵,看着他在同伴愤怒和惊恐的吼叫声中软绵绵地瘫软在地,薛西斯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光泽。

    射完一箭最好立马换个地方,永远不要把你的敌人当成傻子。这是跟薛西斯一个十人队中的战友用自己的性命教会薛西斯的。

    另一边的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薛西斯知道,那是自己的队友在给自己打掩护。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只掉落在地的烤兔子上,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身形在灌丛间快速移动,此时这片巴斯尼亚人赖以生存的丛林成为了薛西斯的护身符,一支支沁满树汁的毒箭十分阴险地从各个角落飞向了惊慌失措的联军士兵。

    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个浑身抽搐瘫倒在地,这支小队的指挥官再怎么愚蠢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大声呼喝着,试图让自己的士兵们冷静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联军的坏处就体现了出来。

    除了和他同族的巴斯尼亚人之外,其余的多斯多克人和阿兹匹人依旧在惊慌失措地飞奔逃跑。尤其是阿兹匹人,他娘的你身上那么厚的铠甲,世界上哪儿有吹箭能射穿他们的铠甲?躺在地上的全是自己的同胞和多斯多克人!

    指挥官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因为他看见,一群狞笑着的野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将手中的马刀对准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傻子们。

    薛西斯擦拭着溅在自己铠甲上的鲜血,可不敢让鲜血在铠甲上停留太久,就算是血,多了也会让铠甲生锈。除非有战友死掉,不然自己可没替换的铠甲了。

    一群大老爷们对着篝火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碎。薛西斯努力不让那些糟糕的回忆涌上心头,但一想起自己生肯老鼠时的凄惨景象,那股抑制不住的恶心感依旧不断冲击着他的胃部。

    看着昔日里没有冰葡萄酒就吃不下饭的兄弟,现在抱着半只沾满灰尘,已经烧焦的兔肉用牙齿疯狂撕咬,薛西斯就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马匹已经快被他们吃完了,联军士兵们依旧在这里实行最忠诚的烟火禁令,只要看到有烟火在这里升起,立马就会有鼻子比狗还灵的巴斯尼亚人带着部队出现在炊烟周围。

    在今天遇到这群悄悄生火的联军士兵前,他们已经整整四天没吃上一口做熟的食物了。

    他娘的,如果再这样下去,帝国还没灭亡,老子就快要变成野人了。

    艰难地将最后一丝发苦的兔肉咽下,薛西斯在心里苦涩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