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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潭中恶蛟

    不知什么时候,王丹昏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沈崇明已经出去四个小时了。

    伸手摸到手机,发现一条消息,一个来电都没有。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王丹很担心。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厉害。”转念又安慰着自己。

    到了饭点,王丹到楼下餐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沈崇明身上。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王丹坐立难安。她决定要是天黑之前还没有沈崇明的消息,就进山去找他。

    回到房间,王丹把手机充上电。翻出酒店送的山景地图,大概找到了沈崇明去的地方。

    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天也快暗下来了,王丹在房间里焦急的踱步。

    这样下去不行,沈崇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等着人去救他。沈崇明的痞气,他的笑容,他的幽默,他的体贴,在这时充满了王丹的脑海。她已经心烦意乱了,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沈崇明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崇明,你在哪?看到消息赶紧给我回话,我不许你有事!”王丹发了条消息给沈崇明。

    看着眼前的天慢慢黑了下来,最后一线夕阳就要消失在天边,取而代之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不管了,无论怎样我都得去找他。”

    王丹收拾好东西,出了酒店大门,朝着沈崇明之前去的方向跑去。

    神隐山中,一处很深的断崖下方,沈崇明醒了过来。天已经黑了,只记得之前是在找那棵树,后来脚下一滑就摔了下来,之后就什么都没印象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沈崇明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夜。据说神隐山的后山,一到晚上就会有大批邪祟出没。现在自己受了伤,几只邪祟还能勉强应付,要是成群结队,那恐怕就只能放弃抵抗了。

    “道生万物,为而不争。神魂抱一,气形隐盈。上开天门,正视绳行。”

    沈崇明念完真言咒语,大喝一声“现”。只见一片漆黑中,亮起两点白光,原来是沈崇明开了瞳力。

    环顾四周,瘴气弥漫。几株枯木在月光下把影子拉的很长,一群乌鸦停留在上面,画面显得很诡异。仔细再看,距沈崇明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片水潭,很是奇怪。月亮投在水面,像是被这水潭吸收了一般,连倒影都没有。离水潭不远处却有一棵生的很茂盛的树,和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很突兀。

    “仙气萦绕的神隐山,到了晚上却是这番景象。”沈崇明四处观察后不禁啧啧称奇。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崇明盯着前方这棵古怪的树出神。从周围大环境中不难看出,充斥着凋零之感。可这棵树却如此茂盛,难道这就是要找的那棵树吗?

    沈崇明正在猜测之时,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冒出了许多气泡。从湖底慢慢升上来一尊石像,底座上刻着“许逊真君”四字。它双手握着剑柄,剑锋朝下,插入石座。

    看得出这尊石像已经沉在潭底有些年岁了,上面布满了一些藻类。唯有那柄剑散发出阵阵寒意,没有一丝锈迹。月光照射在剑身,反射出一缕缕刺眼的光芒,使周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许逊真君?难道是晋代名士,净明派祖师,许天师?”沈崇明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沈崇明走近水潭,一个跳跃来到石像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石像背面有一石碑,其上碑文的大概意思是:“许天师将一只恶蛟镇于潭中,后因羽化登仙在即,遂命后人筑此石像,石像所握之剑乃是许天师佩剑——斩蛟灵剑。若遇有缘之人,执此剑斩杀潭中恶蛟,那么斩蛟灵剑便归此人。执此灵剑才能砍断潭边的至阳之树,取到至阳之木。”

    “此剑虽好,只怕是有命拿,没命使啊。”沈崇明冷笑着。王丹没在身边,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阴冷。

    话虽如此,面对这等神兵,又为了取到至阳之木帮助王丹,沈崇明还是免不了想搏上一搏。拔出石像手里的剑,只见一道金光从石像头顶射出,然后笼罩在方圆五百米范围,原来是一道金光禁制。这样,就算打斗的再激烈,也不会被外人所知道,就算最终沈崇明不敌恶蛟,许天师这禁制也能再次将恶蛟封入潭底。

    随着斩蛟灵剑被沈崇明拔出,潭底泛起一阵阵血腥的红光,凶兽自带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沈崇明一个瞬身离开水潭来到岸边,提气凝于身外充当护甲,嘴中咬着遣灵哨,右手握着斩蛟灵剑,左手拿着伏魔咒符,一刻也不敢大意。催动真气,提升瞳力,眼睛死盯着水中。

    在红光的映射下,沈崇明看见水底有一漆黑的身影不断翻腾,很快就破水而出飞于空中。水潭无光,正是由于这只恶蛟在吸收天地灵气。这只恶蛟,目测身长超过百米,眼睛猩红怒目,身披黑色鳞甲,勃颈处有白色纹路,头上的独角好像被什么锐器斩断。

    “今日恐有一场激战了。”沈崇明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显然还是有些忌惮。要知道,体长百米之蛟,恐怕已经有千年修为了。若不是许天师封印了它,早都沿江而下入海化龙了。只见这恶蛟不断翻飞于天地间,用身体不断撞击禁制,碰出阵阵金色火花,禁制却岿然不动。

    “好你个许逊,既已升仙,何苦还要将我困制于此,真是可恶。”恶蛟突然开口,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山谷,可见它已恼羞成怒。恶蛟回首望去,发现潭边站着一少年,手持灵剑正盯着自己。见到此剑,恶蛟愈发的狂怒起来。正是这柄剑砍断了它的兽角,一声怒吼,便朝着沈崇明冲了过去。

    沈崇明下意识的抬剑一挡,恶蛟只凭着蛮力便把他弹出数十米远,若不是手握灵剑,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好霸道的力量。”沈崇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若只凭蛮力,今天断然要把命交代在这里,得另寻他法。重新凝聚灵气,吹响遣灵哨,只见从周围的花草树木中飘来一缕缕白色灵力汇聚在沈崇明身上。

    “冥府通幽,列位官将在下;天罡如常,过往神灵在上。乾坤复始,为我一用。现!”沈崇明催动咒语,四位神将现身于阵前。其中两位身披重甲手握刀斧,应该是地府执掌杀伐的官将。另外两位身穿金色道袍手执雌雄双剑,看得出来他俩是一对仙侣。

    “四位大人在上,恕晚辈叨扰。如今恶蛟再现,凭晚辈一己之力,恐不能敌。恳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沈崇明谦恭的恳求到。

    “沈氏后裔不必多礼,我等生前本是沈氏家将,后得沈将军提拔重用才得以建功立业,化神升仙。如今就算神魂俱灭,也当力保沈氏后代。”说话的是手执雄剑身穿八卦金袍的长者。

    “我等誓死保护沈氏后裔。”

    “那就有劳各位前辈了。”

    “沈氏后裔?难道是沈尹戌的后代?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让我碰见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恶蛟面露狰狞。

    “沈尹戌?那是谁?”沈崇明不解的问到,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此术式,当然也是头回得知前辈们说的沈氏后裔。

    “难道少主之前不知道?那我来给你大概解释一下吧。直呼将军之名实属罪过,沈将军就是沈尹戌,春秋时期楚国左司马。后在雍澨之战中,为掩护我等撤退而被俘,重伤之后宁死不屈刭首而亡。事后庄王厚葬大将军,命人塑一金头安于残躯之上,也算保一全尸。此等气节非凡人所能及。”

    沈崇明高中时上历史课都是心不在焉,这都春秋时候的事了,自然也不是很能听懂。

    “看样子少主还是不太清楚。这么说吧,叶公好龙这个成语总是知道的,这个叶公就是沈诸梁——沈将军的儿子。”

    “是这样啊,那我就基本清楚了。”

    “哈哈哈,少主也算聪慧过人。如今也是入道济世,和我等实为同道中人。我想沈将军在天之灵若得知后人也如此了得,也能感到欣慰。”

    感慨完之后,手执雄剑的长者便命令其余三位做好恶战的准备。

    “今天就算是死,也当报弑父杀母之仇!!沈尹戌既已死,那么这个账就要算到你头上了,小子!”恶蛟一声怒吼,看这样子,它和沈家确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管你死还是我亡,既战,便要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喂,你说的弑父杀母之仇是几个意思?”沈崇明朝着天上的恶蛟喊到。

    “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知于你,也别说我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沈尹戌当年领命治理楚江水患。你历史也学不明白,我给你解释一下,楚江就是今天的长江。”恶蛟鄙夷的看着沈崇明。

    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回,被只凶兽鄙视了。沈崇明一脸懵逼,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接着说。当时沈尹戌治理水患之时,我才刚出生,我的父母带着我在楚江游历修行。正好到了水患正盛的流域,他便误以为是我们在那兴风作乱。后找来楚人佽飞,将我父母斩于江中。临死前,我母亲还叮嘱我别报仇,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人类会知道他们并没有为非作歹,戕害世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今天你死的不冤。”

    “少主,别跟他废话。恶蛟诡计多端,狡诈之极,待我等将之绞杀于此。”说罢,四位前辈便与恶蛟缠斗于空中。霎时间,金光四起,照亮了夜空。这恶蛟也算修为了得,在与四位神将轮番拼杀中不落下风。

    “六甲秘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阳神甲辰前来助我。”八卦金袍长者念动咒语。只见一金甲玄袍手持利刃的神将乘龙而来。

    甲辰神将只用一剑便劈开了那恶蛟坚硬的鳞甲。

    “孽畜,许真君将你镇于此处,是让你好生反思自己的罪孽,化去业障便可入海化龙成为吾道中人。如今你仍不思悔改,还想伤人性命,该当死罪!别怪本将今日收你千年修为,灭你神魂。”神将一席话带着无边法力直击恶蛟灵魂,震的恶蛟体内血气翻涌,顿时丧失了战斗力。

    正当几人合力准备取恶蛟性命之时,沈崇明大声喝止。

    “几位前辈,手下留情。此蛟虽恶贯满盈,但据他所说,也算我沈家欠他的。千年修为不易,今天我愿以我身躯以德报怨,化此孽债。”说罢,沈崇明毫不犹豫将斩蛟灵剑刺入胸膛,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渐渐失去了知觉。

    四位神将见少主此状,也不再攻杀恶蛟,转而来到沈崇明身边,以仙力维护住他的一丝生命。

    画面一转,王丹听闻前方有打斗声,飞快的跑到了这片山谷。不料刚一来到水潭处,便看到沈崇明重伤倒地。八卦金袍长者有所察觉,厉声喝到:“来者何人?”能闯入禁制,可非凡人能为,此时断不能再让少主收到半点伤害。

    “前辈息怒,我是沈崇明的朋友,他也是因为我才到这来的。”

    “噢,你体内竟有金蟾上仙的气息。”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王丹也没顾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关于金蟾像的劫难。

    “崇明少主真乃至真至善之人,为化数千年恩怨,便拔剑自戕。”

    见此状况,再听见此等解释。王丹瘫坐在沈崇明身旁,泪如雨下。

    “沈崇明,你振作点!”

    “前辈,他还有救吗?”

    “唉,若是其他兵器,尚有一丝机会。可如今被斩蛟灵剑重伤,以我等修为亦不能治愈。”

    “你因我而遭此劫难,若今天你不能活,我便陪你赴死!”王丹对着一息尚存的沈崇明斩钉截铁的说到。

    “少主有你这样的朋友,此生无憾。但少主愿为你冒此等危险,想必也是想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带着此种愧疚,每天度日如年?况且没有他在,我剩下的只是躯壳,活下去又有何意义!”

    恶蛟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状况,数千年来,思考过无数次,面对沈氏后裔绝不心慈手软,定要为父母报仇。为报仇,整日修炼从不懈怠,今天终于碰到一个沈氏后裔,但却以这种方式雪恨。想到这,恶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内心开始纠结,开始动摇了。

    正在此时,漆黑的夜空出现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射的众人睁不开眼睛。金光划破黑暗,降落到沈崇明身边。

    光芒暗了些下来,才得以看清此人。是一位白发老者,身穿金底红边锦袍,头戴紫金冠,仙风道骨不怒而自威。只见他一抬手,斩蛟灵剑便从沈崇明的心脏处抽了出来,伤口汇聚出一阵金光,不一会儿,心脏位置便不再流血了,本已面色苍白的沈崇明又恢复如初了。

    “许真……”还没等四位神将道出白发老者仙名便被他打断了。

    白发老者转身对着恶蛟厉声说到:“一千年前,我本不该留你性命。但念在你修为不易,也没伤人性命,而你父母也确是被误杀,尚留你一命,镇于此潭,让你日夜思考,盼你能化去执念入海化龙。若如此也能传为一段佳话,可如今这少年虽不是被你所杀,但却险些因你而死。此等恶果,你吞的下吗?”

    恶蛟闻声所见正是把它镇于此处的许逊真君。曾经它对许逊恨之入骨,可如今经历此事,一时半会儿它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盘于水面默不作声。

    “王……丹”沈崇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身边哭成泪人的王丹。

    “你终于醒了。”王丹欣喜若狂。

    “没事,别哭了。”沈崇明露出心疼的眼神。

    “许真人?是你救了我。”之前的石像确实刻得栩栩如生,让沈崇明一眼认出了他。

    “醒了就好。”

    “如今沈崇明已醒,你总算没有酿成大错。经此一事,想必你心头执念已烟消云散,也算因缘际会,得此善缘。命你追随他,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赐你姓名曰蛟泽,愿你种善因得善果,惠泽众生。”说完,许真君唤来蛟泽为他疗伤,伤愈后便化作人形,恭敬的朝着真君和沈崇明行礼。

    “沈崇明,本君见你心善德正,将此灵剑托付于你。愿你经历数劫亦能保持本心,造福世人。”

    “这位小姑娘,金蟾本是吉祥之物,确也因你心生怨念,不可怨他。这株至阳之木赠予你,化解此难,今后定当妥善保管。”

    “谢真君大恩。”王丹、沈崇明、蛟泽三人拱手作揖。

    许真君挥手致意。

    “如今恩怨已了,诸位神将也随我回归神职吧。”

    “是!”沈家四位神将同声回应到便化作一阵光晕随真君离开了。

    “蛟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我俩勠力同心,共济天下可好?”沈崇明笑着说。

    “你别拖我后腿就好。”蛟泽傲娇的回应。

    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