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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彦之有理

    原以为,破解新罗墨锭的“秘密”必然费时费力,谁知竟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世间事,皆或许如此,看似繁复困难,实则对某些人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人难以置信,奚鼐心生疑惑,继续追问。

    “二弟,切勿欺兄长,此事事关墨锭品质之提升。“

    奚鼎笑答:“兄长,弟岂有诳言之时。”

    言毕,奚鼎脸上泛起一抹难掩的红晕。

    易州他还不是瞒着大家,偷偷挪用了库房的钱……。

    一提及此事,奚鼎略显局促地道:“愚弟之言或许有说过头之嫌。”

    “难道你言之凿凿,尽是大话?”奚鼐一急声调略有提升。

    这突如其来的高音,在座众人着实一惊。

    尤其是奚鼎,略显紧张地说道:“愚弟,曾言虚实,只此一次,也不过在易州……”

    “二弟,你又口舌生花,长兄询问的是新罗墨锭之事,你有几成把握?”

    这二弟,在平常就喜说些大话,时常令奚鼐急火攻心。

    “哦,就这事情,愚弟有十万把握。”

    “新罗墨锭的配方,愚弟是否还牢记?”

    “兄长竟忘了吗?易州墨工坊中,愚弟曾亲手制作过,与新罗墨锭无异。”

    “只是当时,愚弟认为,这事不值一提,所以未告知兄长详情;不过侄女奚超却是知晓的。”

    “若诸位不信,吾可当场展示,让诸位看看,吾所言是否虚假!”

    祖老听闻后,略带兴奋地说道:“好,若能成功制作,奚鼎必将功成名就。”

    “祖老,如此小事,何足挂齿?”

    旁观者闻言,心中不禁一颤,似乎感受到二弟奚鼎言语中的尖锐如匕首一般,随时能捅你一刀。

    在皇宫的墨工坊,制墨工艺虽然流传有成熟的工序,但寻找鹿角却成了难题。

    刘监丞听闻要寻鹿角,自告奋勇,为了获得鹿角,不惜前往太医馆一趟,耗费重金才换得几根珍贵的鹿角。

    据太医院传闻,这些鹿角乃是新罗国每年上贡之物。

    新罗国产鹿角丰富,而将鹿角与墨胶相融,兴许是偶然发现,或许也正是缘起其中。

    炼制鹿角胶,并非易事亦非简单,这需要不可轻忽的时间和耐心。

    首先,须将鹿角洁净如初,反复浸泡于清水中,去除其中的杂质,这一步骤单单就需时二十昼夜。

    紧接着,以炽炎烧煮,以微焰缓熬,方能熬取出鹿角的精髓,这熬煮之法需反复进行,熬煮至少七次提取汤汁。

    继而,以中火持续熬煮至得胶,直至胶液浓稠如糊状为止。

    先不论鹿角昂贵,仅是炼制胶液之过程,便需耗时月余。

    这些技艺,实则无需他们亲手操作,墨工坊的墨匠们,平日里闲来无事,一旦听闻有新的项目在研制,个个蠢蠢欲动,争相投入其中。

    然而,祖老等四位墨匠,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次他们要制作的是新罗墨锭,每一个工序都需要他们亲自监督把关。

    二弟奚鼎前往翰林院时,还无意中得知了一则消息。

    有人在打听他们兄弟俩的消息,据说是一个名叫彦之的秀才。

    奚鼎将这事告诉了长兄奚鼐,奚鼐听闻此事,除了震惊外,更多了一份感动。

    按理,易州宝墨事件中的责任不应归罪于彦之,但是为了解救奚鼐,彦之却不惜奔波至京城四处求援。

    虽未能如愿,但这份诚挚的心意,却令人感到一丝温暖。

    与彦之的交情也不过是浅显之交,却未曾想到他们把奚家视如挚友;换做他人,奚家若有难,恐怕早就溜之大吉。

    奚鼐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彦之先生,此情此意,不知何时能报答?”

    “二弟,彦之先生必然知晓我们的平安,然我们亦需有所表示。”

    “否则,以彦之先生的为人,定会忧心忡忡。”

    奚鼎与彦之先生相识,虽浅,却能窥见彦之先生的深情厚意。

    “兄长所言甚是,然又当何去何从?”奚鼎询问道。

    “稍待片刻,我将书函一封,由你转交陈修撰,还望他转交于彦之先生。”奚鼐安排道。

    “是,兄长。”

    幸而如今在朝中略有些人脉,否则身在深宫的无名小卒,一旦心生出外之念,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奚鼐笔锋一转,简述了形势,安抚彦之先生无需忧虑,最后留言,两日后他将出宫访黄公公私邸,届时可相叙。

    书函写就,托二弟奚鼎转交陈修撰。

    当然,并非直接结识彦之,而是通过其友敬翔(子振)而渐生交情。

    当然,陈修撰也并不是直接认识彦之,而是认识他的朋友敬翔(子振)。

    陈修撰跟子敬有一些公务上的交集,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

    其二,陈修撰的官职比子敬高,人家也是有意的结交。

    再小的官也有人巴结,更何况陈修撰也是六品官员,在寻常百姓看来已是不小的官职。

    此事说来也巧,二弟奚鼎送完信前脚刚走,子敬后脚就来找陈修撰了。

    此次来,也并不是为了彦子的事情,而是公务上的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陈修撰毫不费力地将信函交至子敬手中,并交代了几句。

    子敬接过信函,匆匆告辞返家。

    这些日子,彦之一直与子敬同住。

    子敬未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反倒因有彦之相伴,日日对酒当歌,虽生活清贫,却颇悠然自得。

    子敬还没踏进屋,就大叫了起来。

    ”彦之,彦之,奚家兄弟来信了!“

    彦之闻言,一脸喜色,急忙丢下未穿完的鞋,径直走向子敬。

    “子敬兄,书信实有?”

    “唉!难道吾会诓你?”

    “快拿来吾看?”

    彦之焦急地想了解奚家兄弟的近况。

    接过书信,急不可耐地拆开封皮,差点连书信纸都被他激动地撕破了。

    书信虽然简短,却蕴含深意。信中提及奚家兄弟平安无事,还望他切勿挂念。

    彦之凝神看着书信,而子敬则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提了几嘴。

    “据说奚家兄弟虽未任官,但上面有人关照。”

    “就连陈修撰也竭力巴结他们。”

    “若有所求,求个一官半职并无难事。”

    “权倾朝野,掌控生杀大权。”

    “彦之兄啊。”

    “你听见了吗?”

    读罢书信,彦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淡然地说道:“他们平安无事,吾也该离开京城了。”

    子敬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急忙追问。

    “何意?”

    “你真的要放弃在京城的机会?”

    “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

    “你却不为之全力争取?”

    彦之摇了摇头,淡然地回答。

    “何必去求人,虽得一官半职,却失尊严。”

    “何况,偏门得来的官职,心有不安,何苦再追求?”

    子敬默不作声,因为他深知彦之的性情,劝说无济于事,索性选择了沉默,免得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