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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库银出错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树大招风,木高招砍。

    奚家也不知道何时给范县令盯上的,以前只是觉得范兴则来得频繁些而已,大不了多送几块墨锭罢了。

    这些年,也未见范兴则来奚家找麻烦;如果说有,那就是他曾借查税之名,把奚家这些年的账簿,都查了一遍。

    早期唐朝的商户并没有商税,只需要交一些市税。

    直至后来的安史之乱,大唐的征收商税才发生改变。

    安史之乱的爆发,各地区的节度使纷纷效仿,举兵反叛,从此大唐常年战争,混乱不堪,之前的税收也没办法实行。

    建中元年开始,实施了“两税法”。按照个人资产比例来缴税,家中越富有的人,纳的税越多。

    两税法的实施,朝廷才开始征收商税,也只是收专卖税跟课税。

    专卖税就是朝廷把一些民生物品,如粮食,茶叶等和朝廷重要的商品交给指定的商户去经营贩卖,这些商人就需要缴纳专卖税。

    朝廷还将这些商品让多个商家来经营,然后按照销售额的利润来征收纳税,称之为课税。

    后期纳税政策还规定:不属于常住居民的商人,要缴纳三十分之一的税收给所在地区,后来朝廷蛮横暴政,把缴纳商税的额度增加到了十分之一。

    不管政策如何改变,奚家对于税收也是积极响应,从来没有想着去偷税漏税。

    范县令那次以查税的名义彻查奚家墨行,可不管怎么查,都未发现奚家墨行有偷税漏税一文钱。

    在易州,有几个商户敢站出来说,未曾偷税漏税?范县令要是去查他们,那肯定一查一个准。

    水至清无鱼,范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比谁都懂;他也不敢做得太过份,要是惹得众怒,逼得民反,自己的乌纱帽都难保。

    这就是何故,范县令借订娃娃亲的名义,开始问奚家要三千两白银。最后,奚掌柜只是顺口说没那么多,只有六百两,范县令都没有还价,立马就同意了。

    这就是范县令的阳谋。

    六百两,对于奚家来说,虽然有些伤筋动骨,但不至于倒灶,家境会败落。

    这件事,对于掌管库房的奚鼎,内心却有些慌乱。

    就连翻开账薄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他盯着账薄一直在发呆。

    奚超去整理墨锭库存,路过时正好碰见叔父奚鼎,见叔父的神情有些不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叔父,您为何事发呆,难道库银不够?”

    过了许久,叔父奚鼎才哼出一个字。

    “嗯”

    叔侄俩的关系亲如父子,却胜过父子。奚鼎还是奚超的师傅,俩人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

    也不是说父子关系不好,只是父亲稍微过于严厉,在父亲面前只能循规蹈矩,甚至有时候大气都不敢出。

    可跟叔父却不一样,俩人却是无话不谈,而且经常一块喝酒,扯些闲篇,没有任何顾忌。

    当叔父这么一说,也把奚超吓了一跳。

    奚超虽然不管库银,但作坊都是他一手负责,货进进出出他都心里有数,按道理库银不可能连六百两白银都拿不出来。

    奚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下该如何是好?”

    奚鼎苦着脸又说道:“超儿,你叔父闯大祸了!”

    奚超一听有些懵,没听懂叔父为什么这么说。

    “叔父,出了何事?”

    奚鼎一脸的忧愁,神情中露出悔恨之意。

    “前阵子你婶娘,看中城东一个宅子,那户人家又急着低价出手。手上的银两又不够,于是你叔父就……。”

    奚超一听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叔父,别急,还差多少银两?”

    “二……二百两,都怪你叔父,原本想库银的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先挪点去买宅子,再慢慢地拿月钱补回去。”

    “唉!你说,兄长这么信任我,让我打理进出货,还让我管库银,我却私自挪用库银,我真是该死!”

    “如今,该如何是好,吾犯大错了。”奚鼎急得都快哭了。

    奚超一听,都不知道如何说叔父才好,如果这事被父亲知道,又抬出祖训家法,叔父肯定不止是要挨板子。

    “叔父,你先别着急,这事可千万别让侄儿父亲知道了。二百两,我的私房钱应该有二百两,先用我的银子垫上。”

    “超儿,叔父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叔父,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再说,侄儿这制墨的手艺,还是叔父手把手教的,就当侄儿提前给叔父敬孝,买宅子出份子钱了。”

    奚鼎都急得火烧眉毛,奚超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叔父!这事侄儿还是得说说你,你都知道奚家有祖训,家法又严厉,你都敢完全不顾?”

    “万一,真被父亲知道了。他要是较真起来,按家法执行,你岂不是要被赶出家门?”

    钱给归给,但原则性的问题,奚超还是要跟叔父讲清楚。

    奚鼎一听心里真有些后怕,要不是那间宅子的原主人,早已无影无踪,他真想把宅子给退了。

    “超儿,你骂得对,这事的确是叔父办得不对,以后吾再也不敢犯这种错误了。”

    奚鼎说这些话时,像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向侄子承认错误。

    “叔父,你也别太自责了。”

    “等会侄儿就把私房钱拿出来,你看够不够给范县令的六百两?”

    “现在库房还有七百多两,给范县令的钱是够的,只是奚家花销也大,过几日又得发月钱了。”

    “叔父,这个月的月钱就推迟发,我跟长工们商量商量,这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奚家人待长工一向不薄,每日管两餐还管饱,每个月除了发些粮食,还发一些月钱,逢年过节还奖励一些布匹、肉类等。

    在奚家干活的长工,这么多年来,除了年迈干不了活被辞退,几乎没有一个想离开的,基本上都是干了十年以上。

    外人都羡慕在奚家干活的长工,除了奚家待人和气之外,在那里做事的长工还能养活家里人。

    别说推迟一些时日发月钱,哪怕推迟两三个月,长工们估计也不会说些什么,在奚家做工的人,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余粮。

    再说,在奚家做工管两餐不算还管饱,长工们经常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一些,下工后带回家中,给家里人食用。

    奚超把上百号长工们召集在一块,密密麻麻的挤在作坊中间的天井。

    天井是墨坊集议的地方,每到月曜日,大家就会到天井,听东家训话或安排事务。

    奚超站在廊道上,轻咳两声,下面的人全部安静了起来。

    “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们墨铺最近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