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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凤凰囚笼三月余,涅槃展翅向东去

    日落时分。

    残阳缓缓西沉,将它最后的光和热,不偏不倚洒落大地,不分老幼,不辨贵贱。

    陆萧身着甲胄头戴铜盔,腰挂长剑,手持长戈,扮成卫士跟随关内侯的马车离府,穿过雍城繁华如织的街巷,朝东门驶去。

    来到这个世界三月有余,陆萧了解过这里的情况。

    在综合国力上,大秦依旧是最强,版图却要略小于前世记忆中的秦昭襄王时期,地理环境倒也相差无几,山河有重名之处。

    例如贯穿秦韩魏楚的渭水,自雍城而出,不足五十里便可抵达,顺水而下,离秦进韩,过魏楚入海。

    至于大秦东出剪灭六国之事,在陆萧看来嬴政想要达成怕是不易,前世记忆中,尚无修行人的情况他都花了十年,且齐国还是不战而降,韩国羸弱也并无多少抵抗。

    但眼下各国皆有修行之人,仅靠普通军士难以一统,传闻九品修士,一人便可屠城,一剑便可断山河,所以,他们才是决定成败之关键所在。

    陆萧往日在雍城也并非成天游手好闲,流连勾栏期间也听闻不少暗流涌动的天下局势,嬴政身边虽有盖聂这位九品剑士,传闻阴阳家的月神也即将入秦,但入秦的大部分修士都被相邦吕不韦所掌控。

    秦王自己能够调动的修士并不多!

    至于三晋、楚燕齐六国,他们庙堂虽乱,但境内皆有诸子百家之根基所在,一旦涉及自身利益或到了国破家亡时,隶属百家的修士们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故而陆萧对秦王之位是真不感兴趣,一心只想远离。

    可眼下即将要离去时,看着那些衣着靓丽的小姐公子,手携稚子的少妇夫人沿街闲逛,路边铺子时而飘出勾人的香味,以及摊主叫卖吆喝之景,心中却莫名升起一抹怀念的惆怅。

    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眼前之盛况了。

    “凤凰囚笼三月余,涅槃展翅向东去,前路蜿蜒满荆棘,亦可扶摇九万里。”走在车队中间的陆萧,嘴里低声咕哝了句。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再无公子成蛟,只有一名出自大秦关内侯府的门客--陆萧!

    不多时,车队便已行至雍城东门,有赢乾在前,关内侯的马车居中,守城士卒自然不敢阻拦。

    很轻易便出城了。

    过了护城河,再行几里便是通往咸阳的秦直道,路面平整夯实,十分宽广,轴距八尺的马车,亦可四辆并排而行。

    路边皆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它们整齐排列,宛如站岗护城的卫士。

    “公子,前方五里便是渭水坳,顺坳而下便可达渭水渡口,那里会有船只接应。”

    车队在秦直道上行进了大约十五里地后,前方的赢乾忽然骑马而返,来到陆萧身边小声说道:“身份竹简,路上所需银钱都在包袱内,保重!”

    陆萧当即揖礼道:“多谢!”

    从渭水渡口乘船而下,前往新郑,这是陆萧在出城前就想好的离秦路线。

    沿途多是丛山峻岭,人烟罕至,有利于他隐藏行踪,躲避罗网的追杀。

    而且他相信凭借罗网的情报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识破这金蝉脱壳之计,趁着夜色走水路不会给罗网留下太多痕迹,可争取逃离时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关内侯的马车出府离城后不久,便有数匹快马出城。

    这些人虽衣着不同,或贩夫走卒扮相,或商贾士人妆容,却皆是面露戾气或神色凶悍之徒。

    显然,他们都是罗网的杀手。

    自罗网探子进入雍城,便密切关注着成蛟的一举一动,本计划在今日伺机而杀,未曾想成蛟竟去了关内侯府,现在关内侯又突然出城。

    再结合府内眼线提供了‘成蛟并未在府中’的消息,罗网很快便猜到成蛟有可能随车队出城了。

    于是便派出杀手前去追击。

    ····

    很快,关内侯的车队便行驶至渭水坳,此处道路分岔,一去咸阳,二往渭水渡口。

    陆萧带着青莲告别赢乾后,便马不停蹄地朝渡口而去。

    远远地,就能看见渡口处停泊着诸多船只,江面上也有不少船只在降桅返港,一片江枫渔火之景。

    夜幕悄然降临。

    渡口外的丛林中,身穿粗布麻衣的一男一女缓缓走出,两人发丝间皆挂着几片落叶,衣着略显凌乱,脸上布满灰尘,背包杵棍,一副流民之相。

    赫然是陆萧和侍女青莲。

    “公子,咱们有必要这样吗?”青莲打量了一番陆萧,说道:“我们有关内侯府的身份竹简,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渡口乘船啊!”

    陆萧当即一笑道:“青莲,你觉得关内侯府的墙,真的就密不透风吗?罗网无处不在,并不是一句空话啊!”

    青莲闻言不由得有些吃惊地看着陆萧,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这般缜密,如此细腻思维,真是那个能被樊於期挑唆造反的公子成蛟吗?

    而陆萧说完后,只是冲青莲笑了笑,然后朝着渡口走去。

    其实他深知,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关内侯能第一时间得知罗网入城,说明他在罗网有眼睛,那罗网在关内侯府就没有眼睛吗?

    甚至,自己身边就没有罗网的眼睛吗?

    但他也清楚,目前亡灵战士尚未炼成,自己又毫无修为,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还是赶紧离开寻机而动。

    青莲思量少顷,随即跟上陆萧,心里想着:“公子虽根基被毁无法修行,但心性非凡,他日或有所成,若真无所成,与其隐姓埋名度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不多时,两人便走进渡口融入到人群中,由于两人精心乔装过,在其中也并不起眼。

    渭水渡口毗邻雍城,乃渔民柴夫聚集所在之地,天色渐暗,高悬的灯笼点燃,渡口上的行人反而比白天还多一些。

    陆萧二人穿过人群,来到泊船的码头驻足,放眼望去,大小船只错落有致,稍作打听,才寻到赢乾口中的那艘宗室宝船----说白了就是宗室的专属船只,不仅在规格和用料上都要高于普通船只,而且在水中航行时还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的秦国,宗室虽然势若没实权,但享受的待遇也非常人能比。

    青莲出于谨慎,找到宝船后,先登船检查了一番,又跟船老大确定好身份后,才返回到陆萧身边“公子,船上共九人,除船老大是二品修为,其余皆是普通人。”

    “好!”

    陆萧点点头,登上船,见到了船老大。

    那是个身材高大矫健,脚下龙行虎步中年男子,他身上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皮肤可见风吹日晒的粗粝感,尽管神色平淡无波,但眉宇间却隐隐凝着一抹煞气,可见凶悍之意,显然也不是个普通角色。

    虽然青莲说他只有二品修为,但恐怕寻常二品修士根本不是他一拳之敌。

    “先生好!”船老大走过来双手抱拳一礼,自我介绍道:“鄙人王林,奉乾公子之命,载先生顺江而下。”

    “王大哥好,给你添麻烦了!”陆萧还礼,随即从袖口内取出一块金饼,塞到王林手中,“请船上的兄弟们吃酒!”

    施于小惠,得心于人。

    接下来的路他还得多仰仗船上这九人呢。

    “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