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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乱飞的鸟

    第五十八章医疗室

    “啊!疼疼疼!露西亚夫人,请您轻一点!”

    “已经很轻了!还有,叫我露露小姐!”

    “露西亚夫、露露小姐,嘶——对不起对不起!好疼啊——”

    洛尘被一阵哀嚎惊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造型奇异的天花板。它宛若一面银镜,将他惨白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通过天花板的反射观察四周,洛尘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白色单人床上,一根长二十五厘米粗零点三厘米的透明软管从着他的鼻腔蜿蜒至肺部。他微微垂眸,能清晰地望见在管内徐徐下降的氤氲彩烟。

    他不知道那些五彩缤纷的烟气是什么,但是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从肺部蔓延至全身上下的强烈痛感。

    他挣扎着偏过头去,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捧粉红的花束、半杯咖啡以及一颗削了一半的苹果,又在床沿的椅子上发现了一本翻皱了的杂志,看来已经有人来看过他了。床以及床外的一小片空间被厚重的白绒帘布包围起来,他只能通过轻轻晃动的帘子判断出隔壁有人在吵闹。

    这里应该是哪所医院的病房。

    回忆逐渐涌上心头,洛尘想起来了,他在喝下茳诗给他的不知明黑色液体后勉强恢复了一段时间的神智,很快便与茳诗一同解决掉了对面四人,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现在,他的神经还在隐隐作痛,想来是体内的毒素还未彻底解除,不知道“治愈”能力能否有帮助。

    他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叫洛尘的臭小子醒来了吗?”

    这么散漫的声音,绝对是赫在说话。

    “还没有,教授先生,才过去半天,需要那么急吗?多给这位可怜的小病人一点休息时间!”被称作“露西亚夫人”的女人喋喋不休地埋怨着,“每次考试学生们都会成群结队地受伤,难道你们这些能力高强的考官都不会管控一下局面吗?特别是你,赫教授,送伤员过来的总是你负责的考生,从前那个温柔又绅士的狼人先生监考时……”

    “露西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鬼打架,我可插手不了。你还在巡逻队时,不是打得比他们还凶——”

    “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露露!”

    “好,好,露露,那小子估计要多久才能好?”

    “我已经给他做完基础的治疗了,他中了尸毒,虽然及时服用了解药,但是内脏还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估计得在床上休养一段时间。以普通人类的体质来看,最少也要一个月,这还不包括他做康复训练的时间。”

    “不可能让他耗这么久,还有什么办法尽快用上。”赫的声音罕见地严肃了几分,“两个星期后第二项测试就要开始了,阿尔凯德那个顽固的老头子指名要看他上竞技台。”

    “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完全没这个可能。赫,他是个人类,我已经说过了,别说站上竞技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那我问你,他可以正常呼吸了吗?”

    “勉强可以,但是呼吸还很微弱,你知道他和我们的体质不一样。”

    “就算他是人类,只要能呼吸,就说明他还可以继续战斗。你尽力就好,做不做得到全看他自己。”赫说着,“哗”地一下掀开了厚重的帘子,灼热刺眼的阳光随之照射进来。

    “这不是醒了吗?”他在洛尘床边坐下,自然地抓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啃了起来,“小子,你应该听到了我刚才的话吧?”

    洛尘点点头。

    “记住,两个星期内,赶快站起来,否则就离开伊卡利亚。”赫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中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他传达完这冷酷无情的讯息便从医疗室的窗口振翅飞走了,那对异色大翅膀眨眼间便成了空中一个芝麻大小的点。

    “可恶的家伙,又偷吃我的餐后水果!”身披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趴在窗边怒吼,她身材惹火、胸部傲人,卷曲的橘色长发就像瀑布一样从肩头泄下,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明光烁亮。

    发泄完火气,她又回到了洛尘的床边,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怜悯与同情,“可怜的小家伙,你听到了吗,要快点好起来才行,不然那些冷血的家伙会把你赶出去的。”

    “嗯,我明白了。”洛尘挣扎着起身,还没坐起来便被露西亚强行摁了下去。

    不知为何,露西亚一靠近他,他便感到燥热难耐,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涌动。

    “嘿,你别乱动,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会对你有好处。”她端起床头柜上的咖啡,指间腾地一下窜出了一簇小火苗,早已凉掉的咖啡很快便飘起了氤氲热气。

    洛尘以为那是为他准备的,刚要伸手去接,露西亚却自己喝了起来。

    “我是露西亚,你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伊卡利亚第一百二十七区工会医疗院院长,这段时间就由我负责医治你,你可以叫我露露小姐。”她啜了一口被烧得咕噜冒泡的咖啡,满意地笑了起来,“顺便说一句,我来自烈焰一族,你觉得热是正常现象,忍着点。”

    那就不要靠我那么近啊,洛尘苦笑以对。

    “对了,刚才有两个女孩来看你,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还给你带了花,她说明天还会来看你。”她翻开椅子上那本时尚杂志时说道。

    戴眼镜的女孩?

    那一定是茳诗了。

    洛尘一想到茳诗,神经便下意识地绷紧。

    说实话,他并不憎恨这个一开始便欺骗自己的女孩,毕竟伊卡利亚就是这种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氛围。而且,从露西亚的话中又能听出她来探望过自己,想来是对他有愧意,还不至于跑来拔他管子。

    但他心中又隐隐有些后怕——

    若是茳诗最没把解药给他……

    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了叩门声,露西亚放下手中的杂志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推着一辆熟悉的银色手推车回来了。洛尘定睛一看,这是人类医院使用的器械,然而其上摆的全是未曾见过的物什。

    “当当当当,这可是好东西。”露西亚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拿起手术台上的瓶瓶罐罐,用那里面装着的各色药剂给他调配口服液。

    “独角兽在黄昏时分的眼泪十滴,粉犀牛石后腿上的亳毛三根,三年前第一个雪夜过后的晨曦……”

    最后,她旋开一个小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药匙粉红色黏液。

    “最重要的当然是卡萨布兰卡学院供给的女巫魔剂,加入它,不用熬制几个时辰便可以轻易完成药水的制作。好了,大功告成,把它喝下去。”

    刚喝下时那支口服液时,洛尘的痛感确实消失了,因为在那一瞬间,过于浓烈的辛辣感几乎像兽笼一般将他严严实实地困住。随即而来的便是酸麻与饱胀,洛尘在丧失全部痛觉的同时,怪异感席卷全身。

    随着时间的流断,洛尘体内的伤口逐渐愈合,但痛感也随之逐渐回归。现在,他不得不再次承受着一阵一阵的刺痛,手边的床单被他生生攥成了一团惨白的花。

    “痛就对了,不痛一点怎么可能彻底康复?你中的毒可不简单,在伊卡利亚都配不到相应的解毒剂。”露西亚望着在病床上挣扎的洛尘,眼中噙着笑意,“再忍忍,很快就好。”

    “可惜你没有早点来找我,”她略带惋惜地抚摸着洛尘断了一截小指的左手,“不然就是这根断指,我都能帮你接回去,我可是在卡萨布兰卡进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