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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烧春

    “呆不住,不仅自己出去,还把我带上,别说下雪天打马球了,她还去冰面上跑马呢。”

    尚源看向陆华,“可伤过?”

    陆华摆手,“没有。”

    田素意味深长的道,“摔过一次,她没事,别人腿折了。”

    别人?尚怡沁挑眉,“谁啊?”

    尚源看向田素,“可是康兕?”

    “嗯?八兄知道?”

    尚源自然是从尚恩锦那里听说的,陆华在回纥时,时常与康兕跑马打球。

    尚怡沁面上带着欣慰,“竟有人这般照顾你。”

    陆华淡淡一笑,不太想提起此人。

    夜渐深,尚源和尚怡沁宿在陆宅。

    陆华坐在妆台前,寻了个空的木匣,把黄翡放进匣子里。

    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把长发拨到身后。

    他随身戴着黄翡,身边的仆从能轻易说出让她们去府衙拿钱,真的是顾三郎家的亲戚?难道真的是皇亲?他该不会是李承余的亲戚吧?脑仁抽疼…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是尚怡沁的声音,“进来吧。”

    尚怡沁缓步进来。

    “五姐姐,可是睡不着?”

    “嗯,想同你说说话。”

    尚怡沁藏在斗篷里手竟然还拿着一壶酒,“咱们喝点?”

    陆华失笑,“七兄带我喝酒,你不是说不好吗?”

    尚怡沁走到桌几边,解下斗篷,拿了桌上的空杯盏,一一倒上,“他没分寸,我有。”

    两人相对而坐,陆华浅尝了一口,烧春,这是七兄上次送来的酒,这可比五姐姐平日里喝的果酒烈多了。

    尚怡沁一杯饮尽,又添上一杯。

    “五姐姐?”

    尚怡沁垂眸,“齐五郎今日离开武道城去云州了。”

    原来是这样。

    “齐五郎这样的人,五姐姐何必挂心上。”

    尚怡沁苦笑,“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忽的抬眸,一双凤眼端量着陆华,“六妹妹,你可曾喜欢过人?”

    陆华想着她的问题,可曾喜欢过人?

    尚怡沁看她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没喜欢过好,别像我。”说罢杯盏又空了。

    见她又在倒酒,陆华道,“五姐姐,我或许…有喜欢的人了。”

    “或许?”

    陆华抿唇该怎么说呢。

    “是谁?回纥的?是素素说的那个康…”

    “不是,他是盛国人。”

    “叫什么名字?我可认识。”

    这两个问题,陆华一个答不上来,连名字都不知道,何谈喜欢?

    见她犹豫不做声,尚怡沁靠近了几分,“你该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陆华摆手,“不会。”

    尚怡沁吞下半盏酒,回味着她那句或许喜欢,“他哪里吸引你?”

    陆华不假思索,“长的好看,特别好看。”

    尚怡沁一脸我懂得表情,语气带着醉意,“髧彼两髦,实维我仪!”这句出自鄘风,柏舟。

    这诗寓意不好,陆华没有作声。

    尚怡沁饮尽杯中酒,“我初见齐五郎时,他模样出众,谦谦君子,几次相处,又觉他人品端方,体贴温柔。”尚怡沁一手支着下巴,“我何时开始喜欢他的呢?”她自言自语,“我自己也不知,是我生气有别的娘子靠近他时?还是每次去雅集用眼睛四处寻他时呢?”

    她忽的笑了,眸中带泪,“我竟一点不知,我这颗心是何时给出去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红的让人心疼。

    “你可知我与他定亲,我心里又多欢喜。”

    “五…”

    陆华刚开口,尚怡沁又念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七兄不止一次说他的不好,可我从来没信过,”尚怡沁嗤笑自己,“现在想想多蠢啊,那日在香茗馆,你站在他身后,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同窗的妹妹,呵呵呵~~那明明是我的妹妹!”尚怡沁用掌心抹过眼泪,杯盏又空了…

    尚怡沁心里难过,无处可诉,武道城里与她交好的娘子不少,可她又会在哪个娘子面前露出这番模样…

    陆华静静听她说话,听她自己问自己,再自己回答自己…

    齐五郎离开了,尚怡沁的心就算收回来,也是伤痕累累。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这般难过,陆华很是心疼。

    在尚怡沁喝完第六盏的时候,倾诉结束了,她开始跳舞,陆华怕她磕着,挪桌子,挪纱灯,搬凳子,下雪天的晚上累出一身汗…

    尚怡沁手舞足蹈满屋子转,拉都拉不住,陆华被打到好几次,也不好叫人进来,怎好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江宁府,宫宴。

    丝竹乐声中,舞姬身姿窈窕,时而轻盈优美,时而气势如虹,彩衣翻飞,美轮美奂,众人或陶醉于乐,或痴迷于舞,宫宴的气氛十分融洽。

    良王手执杯盏对身侧的李承余道,“九弟,同饮。”

    李承余端起玉盏一口饮尽,葡萄酒果香馥郁,入口顺滑。身后的宫人缓缓上前,斟满酒后默默退回。

    许贵妃靓装艳服,笑靥如花,“陛下,可知江宁府城里箭术最好的人是谁?”

    皇帝不假思索,“箭术最好,当是武侯次子吧。”

    武侯起身行叉手礼,“陛下谬赞,犬子不敢当,宁王的箭术比小儿精湛,三年前的秋猎,宁王可是拿了魁首的。

    众人也跟着附和。

    皇帝眼眸寻到坐在不远处的李承余,“去鄂州几年,我儿箭术可是荒废了?”

    李承余躬身道,“父亲教诲儿臣,时宜自勉,精进不休,儿臣不敢懈怠。”

    皇帝赞许点头,清瘦的面上带了笑意,抬手扫过,示意都坐下。

    许贵妃笑道,“四娘前几日倒是求到妾身这里,说是想找个箭术精湛的能人教她箭术。”

    皇帝随口一言,“女子习箭可非易事。”

    “妾身也是这么说的,可四娘甚是坚定,说是想为妾身猎白狐,好做一身白狐裘。”她笑容欣慰,“她既有孝心,妾身也不好拒绝,便应下了。”又看向李承余的方向笑道,“正愁不知去哪里寻,托陛下的福,竟在这宫宴上寻到了。”

    皇帝神态庄重。宁王有婚约在身,如何教授其他娘子箭术。

    心知皇帝不悦,许贵妃轻声叹息,“只怕四娘愚笨,宁王箭术超群也难教会,不过她一片孝心,亲身…欣慰。”说到最好,语气有些哽咽,似是回忆起多年前胎死腹中的女郎。

    皇帝端正的身姿随着呼吸起伏,他微微点头,“九郎,你指点指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