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溟涨之池
浊世大君立山为营，从他的角度看去，飘着若有若无雾气的整片县域尽收眼底，他手下的八个妖王分别在县域的八个方位立下法阵，降处在蠹县县城中的庆无忌大军围在中心。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久围之下，大军粮草不济，肯定会生出变化，浊世大君围而不攻，等的就是他们自己崩溃。
但，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
浊世大君不会小看任何人，更加不会对庆国的漉江王掉以轻心，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庆无忌的真实手段尚未显露，随着围城的时间越久，这种顾虑越来越深。
此时，身边一个红狼小校过来禀告，浊世大君转身回营，走到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瓷盆面前。
一叶小舟，正在瓷盆内徐徐进发。
“竟有人直接进了我的【溟涨法阵】？”
一丝阴霾浮上浊世大君心头，他又打开一张兽皮地图，上面绘有蠹县周边的山川地理形势，只见其上，在标注着蠹县县城的周围，八个亮点不断闪烁，发出猩红的色泽。
外围八阵一切完好。
但，看到这一幕之后，浊世大君久久凝视，似乎想要把目光焊死在地图上一般。
他的心中竟愈发感到骇然，那岂不是说明，这位进入核心【溟涨法阵】之人，完全绕过了外围的八阵，也就说，八个法阵对他竟然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绕过这八个法阵之人，既不是为了传信，也没有去蠹县庆军大营，却是直扑核心阵眼，其意欲何为！
溟涨法阵内，所谓的“西海”上，纸船正在平稳地行驶着。
苏衍坐在渔夫身后，不发一言，他看到光着上身的渔夫腋下的腮有规律的一开一合，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渔具随时待命，像是等待着什么。
“我们要去捕什么？”
“西海龙鱼。金色龙鱼！嘘……它们耳朵非常灵敏，小心点，不要让它们知道。”
苏衍缄口。
突然，前方水中似乎有金光涌动，没来由的扑腾起一阵浪花，渔夫提起鱼叉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苏衍紧跟到船头，还没站稳，就看到一条金色的弧线从空中抛落。
一条金鳞灿灿的大鱼被丢到了船上，仔细瞧去，鱼头鳞甲厚重，一双凸出的牛眼正直愣愣看着他！让人不禁联想起古代屋檐上的鸱吻。它的身体上，留有三个显然是被鱼叉扎穿的洞，正往外不断涌出黄金色的血液。
苏衍脸露讶色，真的有金色龙鱼？
正想着，“啪叽！”又是一条被抛上来。
就这样，渔夫下水之后还没见他抬起头来，很快就有五六条金色龙鱼被抛上船来。
“这金色的血液……”苏衍从刚才第一条金色龙鱼就有所发觉，体内的真阳之火与金色血液之间彼此呼应，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看到沾染城隍香火气息的路引的时候。
这说明这些龙鱼显然并非凡类，金色的血液中，是呼之欲出的饱和先天灵气的味道！
白浪打起，渔夫在水里露出他光滑虬健的脊背，苏衍心中有所了然，果然就是他！这与他刚才不假思索就登上纸船，随他出海捕鱼之时的猜想一致。
湿漉漉的双手抓住船帮，用力一撑，渔夫翻上船来。
苏衍看着脚下一地的金色龙鱼，抬眼问道：“小漉君，你我这是第一次打照面吧？”
渔夫闻言一愣，腋下的腮还在抖动着水花。
苏衍清晰记得当时在明郭县捉妖司看过的档案，漉江支流从明郭县城东北绕过，被本地人称作小漉江。小漉君就是居住在江底的水府府君。
而他画在船底的“蛮菩萨”图案，正是他在水君庙里被人供奉的神祇形象。
“东海偏称作西海，苇叶一渡天相隔。”苏衍随口吟道。这是记录在《玄山纪》中的诗句。
据传，是第一个东渡到扶桑之地，发现妖族祖庭的中原大修行人、朝廷大学士李仲淹写下的。描绘的，正是他到达祖庭后，遥望故土中原时的心中所想，站在祖庭的地理角度，中原人口中的东海，可不就是他们的西海么？
这位李仲淹给妖族带去了修炼功法，使得妖怪们得以摆脱妖性，化为人形。故此，李仲淹以人类之身，却被视为妖族七祖之一。
这个掌故如今被南林书院李鹏举翻了出来，作为他妖人共治之说中两族之间友好共处的典范而不断宣传，苏衍听得老茧都快出来了，当渔夫一开始把东海指为西海时，就有所会意。
“小漉君对我如此多的暗示，我再要猜不出，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渔夫终于也不再掩饰，嘿嘿一笑道：“苏公子聪慧无双。”
“府君不在小漉江里好好住着，为何到这里扮做渔夫，是专程来会我的么？”
“实出无奈，只能以这样的面目相见，若被浊世大君知道是我，发水倒灌漉江，那我百年经营的福邸基业都会被冲毁。”小漉君一脸歉意道。
“苏公子，奉上主之命，特来接引公子出去。”
“出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溟涨之池，是浊世大君道心所化之阵。”小漉君指着周围的大雾，还有雾中粼粼的海水。
“一切具有神识的人或物一旦落入此阵之中，便会逐渐被溟涨吞噬。这里的水，羽毛不浮，落之即沉。唯有仿效当年李学士的做法，扎一艘纸舟，方能渡行。”
原来如此。
“但纸舟中也不是绝对安全。”
小漉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船板上的金色龙鱼，“溟涨之池中还有这些四处巡逻的谛听蜉蝣，专寻像我们这样，企图用纸舟渡海之人。”
“这些鱼是……谛听蜉蝣？”苏衍咀嚼着这个怪异的名字。
小漉君点点头，“都是溺潮之人所化，溟涨之池中浊世大君的耳目，以自我意识为食。只要被它们察觉到意识所在，便像是鲨鱼闻到血腥一般。”
小漉君踢了一脚金色龙鱼，“周围数里范围内，我已经杀了个干净。暂时可以放开说话了。”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久围之下，大军粮草不济，肯定会生出变化，浊世大君围而不攻，等的就是他们自己崩溃。
但，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
浊世大君不会小看任何人，更加不会对庆国的漉江王掉以轻心，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庆无忌的真实手段尚未显露，随着围城的时间越久，这种顾虑越来越深。
此时，身边一个红狼小校过来禀告，浊世大君转身回营，走到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瓷盆面前。
一叶小舟，正在瓷盆内徐徐进发。
“竟有人直接进了我的【溟涨法阵】？”
一丝阴霾浮上浊世大君心头，他又打开一张兽皮地图，上面绘有蠹县周边的山川地理形势，只见其上，在标注着蠹县县城的周围，八个亮点不断闪烁，发出猩红的色泽。
外围八阵一切完好。
但，看到这一幕之后，浊世大君久久凝视，似乎想要把目光焊死在地图上一般。
他的心中竟愈发感到骇然，那岂不是说明，这位进入核心【溟涨法阵】之人，完全绕过了外围的八阵，也就说，八个法阵对他竟然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绕过这八个法阵之人，既不是为了传信，也没有去蠹县庆军大营，却是直扑核心阵眼，其意欲何为！
溟涨法阵内，所谓的“西海”上，纸船正在平稳地行驶着。
苏衍坐在渔夫身后，不发一言，他看到光着上身的渔夫腋下的腮有规律的一开一合，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渔具随时待命，像是等待着什么。
“我们要去捕什么？”
“西海龙鱼。金色龙鱼！嘘……它们耳朵非常灵敏，小心点，不要让它们知道。”
苏衍缄口。
突然，前方水中似乎有金光涌动，没来由的扑腾起一阵浪花，渔夫提起鱼叉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苏衍紧跟到船头，还没站稳，就看到一条金色的弧线从空中抛落。
一条金鳞灿灿的大鱼被丢到了船上，仔细瞧去，鱼头鳞甲厚重，一双凸出的牛眼正直愣愣看着他！让人不禁联想起古代屋檐上的鸱吻。它的身体上，留有三个显然是被鱼叉扎穿的洞，正往外不断涌出黄金色的血液。
苏衍脸露讶色，真的有金色龙鱼？
正想着，“啪叽！”又是一条被抛上来。
就这样，渔夫下水之后还没见他抬起头来，很快就有五六条金色龙鱼被抛上船来。
“这金色的血液……”苏衍从刚才第一条金色龙鱼就有所发觉，体内的真阳之火与金色血液之间彼此呼应，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看到沾染城隍香火气息的路引的时候。
这说明这些龙鱼显然并非凡类，金色的血液中，是呼之欲出的饱和先天灵气的味道！
白浪打起，渔夫在水里露出他光滑虬健的脊背，苏衍心中有所了然，果然就是他！这与他刚才不假思索就登上纸船，随他出海捕鱼之时的猜想一致。
湿漉漉的双手抓住船帮，用力一撑，渔夫翻上船来。
苏衍看着脚下一地的金色龙鱼，抬眼问道：“小漉君，你我这是第一次打照面吧？”
渔夫闻言一愣，腋下的腮还在抖动着水花。
苏衍清晰记得当时在明郭县捉妖司看过的档案，漉江支流从明郭县城东北绕过，被本地人称作小漉江。小漉君就是居住在江底的水府府君。
而他画在船底的“蛮菩萨”图案，正是他在水君庙里被人供奉的神祇形象。
“东海偏称作西海，苇叶一渡天相隔。”苏衍随口吟道。这是记录在《玄山纪》中的诗句。
据传，是第一个东渡到扶桑之地，发现妖族祖庭的中原大修行人、朝廷大学士李仲淹写下的。描绘的，正是他到达祖庭后，遥望故土中原时的心中所想，站在祖庭的地理角度，中原人口中的东海，可不就是他们的西海么？
这位李仲淹给妖族带去了修炼功法，使得妖怪们得以摆脱妖性，化为人形。故此，李仲淹以人类之身，却被视为妖族七祖之一。
这个掌故如今被南林书院李鹏举翻了出来，作为他妖人共治之说中两族之间友好共处的典范而不断宣传，苏衍听得老茧都快出来了，当渔夫一开始把东海指为西海时，就有所会意。
“小漉君对我如此多的暗示，我再要猜不出，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渔夫终于也不再掩饰，嘿嘿一笑道：“苏公子聪慧无双。”
“府君不在小漉江里好好住着，为何到这里扮做渔夫，是专程来会我的么？”
“实出无奈，只能以这样的面目相见，若被浊世大君知道是我，发水倒灌漉江，那我百年经营的福邸基业都会被冲毁。”小漉君一脸歉意道。
“苏公子，奉上主之命，特来接引公子出去。”
“出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溟涨之池，是浊世大君道心所化之阵。”小漉君指着周围的大雾，还有雾中粼粼的海水。
“一切具有神识的人或物一旦落入此阵之中，便会逐渐被溟涨吞噬。这里的水，羽毛不浮，落之即沉。唯有仿效当年李学士的做法，扎一艘纸舟，方能渡行。”
原来如此。
“但纸舟中也不是绝对安全。”
小漉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船板上的金色龙鱼，“溟涨之池中还有这些四处巡逻的谛听蜉蝣，专寻像我们这样，企图用纸舟渡海之人。”
“这些鱼是……谛听蜉蝣？”苏衍咀嚼着这个怪异的名字。
小漉君点点头，“都是溺潮之人所化，溟涨之池中浊世大君的耳目，以自我意识为食。只要被它们察觉到意识所在，便像是鲨鱼闻到血腥一般。”
小漉君踢了一脚金色龙鱼，“周围数里范围内，我已经杀了个干净。暂时可以放开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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