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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你就是最娇贵的

    温乔浑身血液瞬间冰冻,下一秒犹如点点细针扎向自己的皮肤般,落下一个个又痛、又冰、又麻木的,在血管下沸腾的窒息感。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僵硬的像一个机器人,奔跑的每一瞬间都像是有干涩的零件在体内挣扎摩擦。

    但她却不敢停下,只是继续向前方黑暗处奔跑着。

    她听着后方车辆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大。

    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辆车的车窗在经过她时迅速摇下,她能感受到从侧后方传来的注视,但她不敢回头,不敢停下,她只是死命的向前跑去。

    里面是三五个彩色头发的男男女女。

    也没停下,只是冲着她嘻嘻笑笑的吹了个口哨:“美女,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啊!”

    然后一阵掀起的风送她身旁呼啸,下一秒归为寂静。

    但被狠狠吓到的温乔却只觉得浑身发软,没看到黑暗环境中脚下的一个小土坑。

    “啊——”

    温乔踩到土坑边缘,脚下一崴,重重摔在地上。

    一晚上摔两次的滋味并不好受,温乔又委屈又生气。

    委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生气自己连前方的路都不仔细瞧。

    悬着的心还没有办法松懈下,她狼狈爬起后转动脚腕,只觉得侧后方位置扭得剧痛。

    手肘处因为再次接触到沙土,此刻如浸在盐水中般火辣辣的痛。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肩膀痛胳膊痛膝盖痛脚踝痛。

    今天下午她换了一身短袖,身在此刻夜里的她好冷。

    在此刻周围满是黑的暗色中,她没防备的,一滴泪涌出她的眼角,滚到她满是灰土的脸颊。

    就像是憋闷了一整个夏天的乌云,终于落下一滴水,继而剩下的水汽就好像再坚持不住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倾盆而下。

    温乔崩溃的锤着自己的双腿,然后将自己蜷缩在这一方角落,将那让憋闷的雨滴倾泻而出。

    希望之后会迎来一片晴朗。

    忽然,随着少女哭泣声音而抖动的肩膀上罩了一个温暖的外套。

    没等温乔惊呼出声,就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熟悉的苦橘味道。

    像是知道有人可以保护自己了,温乔终于不用寂静的哭出声。

    她想诉说,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心慌。

    可她此刻不知道要如何将所有的委屈告诉男人,只能化为一股股的泪,染湿了男人的真丝衬衫。

    但颤抖的她没有感受到自己所在的温暖怀抱,也在颤动。

    寂静墨色的深夜下,在暖黄色车灯宛若丁达尔效应而产生的光束前,是两个、又或者是合一的轮廓。

    将怀中小人儿放在床上后,江淮州正要抽出双手,却再次被身下少女搂住。

    和他们第一天见面时的夜晚一样。

    不过今夜的男人温柔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声音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轻柔,“我在呢。”

    直到温乔睡熟,江淮州才去洗手间拧了温热毛巾帮她一下下擦着皮肤上的污泥。

    可他的眉头却随着这样一下下的动作拧得越来越紧。(qq阅读,正版首发)

    小姑娘胳膊膝盖处都是大面积的擦伤,还有几处已经结了棕红色的痂。

    右侧脚腕处肿胀的十分明显,还发着不可忽视的红。

    触碰着她皮肤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看着这些伤口他甚至在凉爽的空调房里已经渗出了汗。

    她自己逃出来的。

    在见到她那一刻消失的担心在此刻变成了后怕。

    如果她没有这样勇敢自己逃出来,如果今晚他没有找到她。

    他不敢想。

    是谁?

    手机忽地响起,他将温乔小腿最后一处泥沙擦净,拿起手机到会客室接起。

    周然刚刚和帛城的警察局局长沟通完毕,对方和他保证明天一早就将那些人缉拿归案。

    江淮州总觉得背后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温乔定位路线,那条路虽然绕远,但全程没有监控。

    而且地点在一家市场旁边,如果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这么周密?

    拿什么情况会盯上这个都不常出现的帛城的小姑娘?

    他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当初曹道全的事情

    挂了电话的江淮州看着睡着也依旧蹙着眉毛的小姑娘,还有身上那处与白色床单对比强烈的血红。

    心中一抽一抽的痛。

    掖了掖被角,留下墙上的夜灯,他拿过外套出门。

    他记得不远处的路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

    买了创伤药膏再次回到房间,打开卧室的房门却看到握着台灯浑身颤抖的温乔。

    见到是他,温乔才想起自己在那片树林下被江淮州找到。

    眼中的凛冽和惊恐消散,眼泪又啪嗒啪嗒的落下,她声音带着委屈:“我好害怕。”

    江淮州这才发觉现在这个情况下自己把她留在房间是个错误的决定,连忙打开房间顶灯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别怕。”

    感受到怀中小姑娘情绪渐渐稳定,他拿起一旁的纸袋。

    轻轻吹了吹手肘的红肿,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心,也许是他面对她时不想藏匿什么。

    “疼不疼?”

    其实温乔经常自己处理伤口,刚开始切菜时她总会因为着急复习切伤手指,但她不敢让舅舅舅妈知道,怕舅舅担心,怕舅妈觉得自己矫情,所以总是清水处理后喷了些酒精就包起,依旧洗碗擦地。

    她从不喊疼。

    但此刻看着灯光照映下对自己可见的,仿佛能见到底的墨色眼眸,她仿佛回到小时候,嘴巴一扁,差点哭出来,娇娇气气轻哼一声:“疼。”

    江淮州眼神一动,触碰她的手更轻,生怕不小心弄伤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姑娘。

    拿着面前的手竟罕见的有些轻颤。

    每次涂之前都是轻轻吹一吹,然后几乎都碰不到伤口般,一点点的轻沾。

    温乔见他这样小心翼翼,扑哧的笑出声,然后带着哭音的声音却清脆:“没事的,我没有这么娇贵!”

    江淮州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几声,抬眸嗔她一眼,又好似惩罚般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姑娘就是娇贵的。”

    然后他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处狰狞的伤口。

    其实他想说的是,

    你就是最娇贵的。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能在江淮州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温乔忽地低下头。

    她怕再继续看下去,一下一下更加剧烈的心跳会暴露自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