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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算什么

    船慢慢地驶向朦胧的海雾,方可脸突然抽搐了一下,“她马上就要来了吗?”

    安杰丽卡不自然地伸向方可的手,“一旦女王号触碰到海雾,她就会感觉到。”

    方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跟我来一下,darling,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不觉得现在是好时候,”安杰丽卡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她望了望慢慢伸入雾气的船头,“这个能等一下吗?”

    方可紧紧地抓住安杰丽卡的手,后者有些疼地哼了一声,可是方可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跟我来一下。”

    安杰丽卡犹豫地看着慢慢变浓的雾气,还是跟着方可穿过船身,慢慢地下楼梯。

    “你是要我陪你找朗姆酒吗?”她半开玩笑地看着方可。

    后者没有说话,手有些紧张地颤抖着,当下到不能再下时,他缓缓打开一扇门,拉着安杰丽卡走了进去。

    “咔”,是上锁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在漆黑一片的地窖里,安杰丽卡望着不知在何处的方可。

    “这是唯一的办法。”方可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说过,唯一存活下来的方法是保护好你自己。”

    安杰丽卡的手紧紧抓着身旁的酒瓶,差点想把它捏碎掉。黑暗的地窖里,她看到方可慢慢地走过来,手抵住她的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安杰丽卡。”他又重复了一遍。

    突然,在上方传来一声隐隐的尖叫。

    “她已经来了,那个女吸血鬼已经来了。”安杰丽卡小声地说,声音慢慢地变大起来,“他们都会死掉的,方可你疯了!”

    方可一手捂住安杰丽卡的嘴,一手温柔地揉乱着她的头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安杰丽卡努力挣脱开他的手,“那些都是跟随着你多年的水手,那些最忠诚的水手,你就把他们扔在那边自己躲起来!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良心吗!”她大声尖叫着,脸庞划过几滴泪,“你疯了,方可,你疯了。”她摇摇头,冲到门前企图打开打开锁,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锁依然那么牢固。

    方可伸手把她拉了回来,“谁说我没有良心!我没有良心我为什么把你拉下来?他们不重要,安杰丽卡,我根本不在乎。”

    “巴博萨,吉布斯,那些你曾经最老的老朋友,你对他们丝毫不在乎?”安杰丽卡的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掉落。

    “我不在乎,”方可深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的确,你们都认为我很自私,可是他们只能死,可是我们可以逃脱这个命运的,安杰丽卡。”

    “我知道!”方可大声吼着,“可是他们只有这一条路你懂吗?当初你的父亲一定也只有像我这样。”

    “我不想看见你死,”他转过脸看着安杰丽卡的脸,“也许你会恨我一辈子,也许你会说我没心没肺,可是我不想看见你死,”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安杰丽卡的脸庞,“哪怕这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

    周围依然是死一般的宁静,偶尔,方可能敏锐地听到上方隐隐的尖叫,一阵接一阵,而每次尖叫传来,方可的手就紧紧抓着身旁的栏杆,细微地颤抖着。

    “方可,你自己不想死你就呆在这,我要出去!”安杰丽卡的大吼声打破短暂的宁静,她再一次企图板开锁,方可懒洋洋地晃了晃钥匙,“我不能让你出去。”

    “我不能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死。”安杰丽卡擦去眼角的泪花,摇晃着半眯着眼睛的方可,“求你了,即使我出去也会死掉也总比呆在这里好。”

    方可一跃而起,“他们一定会死的,你懂吗?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死,当他们开始跟随我们的时候这就是条不归路,有时候你要懂得放弃一些东西,知道吗?”方可的声音还是带着颤音,有些虚弱地伸出手,用指尖挑去安杰丽卡的泪水。

    一阵更大的尖叫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吉布斯。”方可轻轻地说着,手指神经质地抖动起来,他的食指用力压着酒桶,眼睛痛苦地闭了起来,他企图平稳地呼吸,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呼吸。毕竟是那么多年了,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地咽下了满腔苦水。

    “那是你多年的老朋友啊,方可。”安杰丽卡的声音慢慢地变得细小起来,“你还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因为海盗只能一个人。”方可的手慢慢地放到安杰丽卡蜷缩着的膝盖上,“可是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他算是自嘲地说了一句。

    “方可斯派洛!你给我滚出来!”即使是这么深的地下,方可还能清晰地听见巴博萨的叫嚷,“船长,大副先生,”他笑了一下,可笑容中带着心酸。方可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颤抖着。

    巴博萨的叫嚷声戛然而止,方可手边的酒瓶被他狠狠地扔向墙壁,摔成了碎片。

    “连巴博萨你都不在乎,”安杰丽卡悲痛地看着颤动着的方可,“那个世界上最喜欢玩弄你的,最喜欢跟你抢黑珍珠的人你都丝毫不在乎么?”

    方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扶着墙壁,嘴唇变得煞白,他激动地喘息着,盯着安杰丽卡的眼睛。“他们都死了,那个女鬼没给我们剩下任何人,”他手摇动着安杰丽卡的肩膀,“那我们就一定要活下来,报血仇,savvy?”

    “你的心是用铁做的吗?”安杰丽卡悲伤地摇摇头,抚摸着方可的胸膛。

    方可看了一眼她乌黑的大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那个女鬼会发现我们吗?”

    “除非你流血。”安杰丽卡咽下了眼泪,“可为什么要在乎呢?”她的手慢慢地搂住方可的腰。

    随着安杰丽卡的一声惊叫,方可慌忙抓起她的手。

    “我不小心碰到到你的匕首了”安杰丽卡惊慌地看着方可。

    鲜血一滴滴地沿着袖口渗了出来。

    “现在全船人的命都白搭了”方可缓缓才说出一句话。

    夕阳的光辉像血一样赤红。

    一双闭起的眼睛突然颤动了一下,一双略显苍老的手突然抓紧了栏杆,他虚弱地爬起,有些疼地抚摸着脖子上的咬痕,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骂骂咧咧地开始找拐杖。刚刚发生的那幕就像一场噩梦,他还清晰地记得她苍白的皮肤,冰冷的双唇,还有令人脊背发凉的笑声。

    他又瞄了一眼身边的血迹斑斑的甲板,自己究竟是流了多少血才会变成现在这副狼藉样的?他向远一点的方向望去,那里是无数具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尸体。

    他突然意识到,这艘船上没有活人了,只有他因为那个女鬼的粗心大意而活了下来。不,他又转念一想,那方可那个死东西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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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方可立马换了一种语调,“索菲亚啊,好几年不见了。”

    只见一记耳光刷过来,方可的嘴撇了撇。

    “你们这些女人见到我就不能换点有新意一点的方式吗?”他忿忿地转过脸看着一脸怒气的索菲亚。

    后者的怒气丝毫不减,“你还好意思提这个?”

    安杰丽卡疑惑着走上前,“你认识她?”她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方可的脸。

    “那当然了。”方可又翘起手指,不知道到底要点着索菲亚的哪里,“你怎么,”他皱了皱眉,“变成这副模样?”

    “这不用你管,方可先生,现在的局势是,”她带着醉人的微笑望了一眼安杰丽卡,“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你们的脖子,”她修长的指甲点着方可的额头,“你的血肯定味道不错。”

    “她的血更好喝,”方可赶忙加了一句,露出谄媚的笑容。

    安杰丽卡拿出巫毒娃娃狠狠捏了一下,“你又来了。”

    “这样,”索菲亚的嘴慢慢咧开了,“你们可以选择我先喝他的,”她的手指指了指方可,“然后你眼睁睁的看着,”她看都没看安杰丽卡一眼,“或者——”

    “或者你可以杀了她,然后我看着。”方可马上接了上去。

    索菲亚的笑容更开心了,“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老样子。”

    “那当然,”方可丝毫没有注意到安杰丽卡威胁的眼神。

    “她为什么还没回来?”克尔顿不耐烦地在房间里踱步,“她一般一个小时就可以解决一船的人,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

    “您的妹妹可能觉得——”

    克尔顿不耐烦地从侍卫手中拿过外套,“我要去看看。”

    “您这样不太好吧,”侍卫有点犹豫地看着他。

    克尔顿看都没看侍卫一眼,“她是我亲妹妹,出什么事我可担不起。”

    他慢慢走向码头,远远地,他眯起眼睛,那船是那么熟悉,高高的桅杆,船头的女王雕塑。

    “安妮女王复仇号。”他惊讶地张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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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方可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跟在地窖里没什么区别,这是有股难闻的恶臭。他下意识地伸手摸索着寻找安杰丽卡,却摸到了一双冰冷的手,他吓了一跳,凑上前去,是断开来的一截手臂,他厌恶地往后退了退,“莫非索菲亚所说的还债就是把我扔进死人堆里?”

    他突然听见一阵轻轻地咳嗽,慢慢地绕过四零八散的尸体,爬向声音的源头。安杰丽卡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体微微因为寒气颤抖着,方可四处寻找着,终于发现披在死人身上的一件外套,他用力拽了拽,想把它盖在安杰丽卡的身上,却发现黑暗中一双手紧紧拽着它不放手。

    方可警惕地望了一眼怎么也拽不动的外套。“我今天遇到的诡异超自然的事也太多了吧。”

    “不是,还不算多。”拽着衣服的男人腾地坐起来,吓得方可往后一退,“不要担心,你也是被抓来的活口吧。”

    方可慢慢凑近那片黑暗,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他双曾经有神的眼睛黯淡下来了,脸庞好像多天没有吃东西,瘦的皮包骨,他的嘴唇也是干裂的,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但是从他的气质来看,依旧是个军人的样子。

    “老兄你怎么啦?”方可皱了皱眉,同情地望着他。

    “他们看来还是没决定好是杀了我还是把我变成他们的一员,”他无奈的笑笑,“我在这呆了几天了,他们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哦,”方可思考了一会儿,“那个外套能能给我一下吗?这里有个小妞有点冷。”

    随着一声惨叫,安杰丽卡威胁似的把巫毒娃娃在方可面前挥了挥,“我告诉你别再叫我那个。”说完,她好奇地望着满脸灰尘的男子,“你是谁?为什么也会落得这个地步?”

    “我是西班牙人,”子爵笑了笑,“国王派我来的,全船的人都死光了,我倒愿意跟他们一起死了倒好。”

    方可的脸又抽搐了一下,安杰丽卡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

    “有办法出去吗?”方可着急地问。

    “没有,我试过了,你似乎永远也找不到这间房间的们。”子爵懒洋洋地说,“你们倒还好,明天估计他们就会决定是杀了你们还是改变你们,我还要在这苦等。”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子爵突然跳了起来,抓起安杰丽卡的手,抚摸着小指上的戒指,“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父亲留给我的。”她的手不自然地缩了回去。

    “那个戒指是成套的。”子爵低头脱下了自己小指的戒指。

    巴博萨抓起脚边死去船员的衣服,擦掉在脖子上残留的血迹,有些疼地轻哼了一声。他捡起在忙乱中丢在一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下甲板。

    刚才被那个女鬼摔得太惨,左腿估计也骨折了。巴博萨捡起地上的望远镜,向小岛深处望过去,他看到的都是和刚才那个妖艳的女人一样皮肤苍白的人们,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小孩。

    怎么样才能混进去,他皱了皱眉,他若不伪装,定会被杀死,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块石头在哪里,没了方可和那个小妞,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死亡之地上存活。

    他在狼籍一片中找到一个已经破碎的小镜子,惊讶地发现原本红润的皮肤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竟和那些鬼的肤色相差无几,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忙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并把身上的血迹擦干,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如果那些吸血鬼无法闻出人类的气味的话,他就能混进去。

    巴博萨小心翼翼地下了船,朝小岛深处走去,临走前又回望了那艘雄伟的船,那是女王号啊,心里究竟还是有些舍不得。

    酒馆里

    “一瓶朗姆酒。”他的声音尽量压低,以防被听出来破绽。

    “好的先生。”一个面无表情,脸色惨白,面容俊美的年轻人,转身去取朗姆酒。

    “你知道,这座岛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巴博萨的声音很小,并没有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那个小伙子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当然了先生,难道你是新来的吗?我们呆在这座破岛上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块死石头。”

    “那你知道在哪里吗?”巴博萨低着头只顾喝着酒。

    “怎么,你知道?”年轻人好笑地看着他,“没有人知道,先生,海神把它藏得很好,然后抓到我们这些倒霉鬼去守护它,你也是想来找那块石头可是被变成鬼的人吧?”

    “嗯。”巴博萨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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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戒指你怎么会有?”安杰丽卡紧皱着眉头,手中玩弄着子爵的戒指,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奇怪的图案,类似一种植物,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

    “我还想问你呢。”子爵仔细打量着安杰丽卡的脸庞,说着一口西班牙口音的英语。

    方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是巴博萨所说的黑胡子的另外一个孩子吧。”

    “黑胡子?”子爵奇怪的看着他。

    “你没有听说过你父亲?”安杰丽卡吃惊地望着子爵深深陷下去的眼睛。

    后者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伤感,“我从来就没有父亲,而我的女儿看起来也不会有了。”

    “你总归要从什么地方来的吧?西班牙人?”方可抽了抽鼻子,“黑胡子是个海盗,”他在说最后两个字时带着自豪的声音,“所以你骨子里流的是海盗的血。”

    “不可能。”子爵的眉头紧锁着,“我的母亲是个贵族,我的父亲又怎么可能是海盗。”

    “黑胡子无所不能,孩子。”方可的笑了笑。

    安杰丽卡突然惊叫了一声,“Jack,戒指上有字。”

    “我很早就发现了,”子爵说着,“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杰丽卡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艾德戈尔,“我也很早就发现我的戒指上有字。”

    “DeadMan”方可轻轻地读着安杰丽卡手中戒指上的字样。

    “BloodOf”安杰丽卡看着子爵的戒指,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

    “BloodOfDeadMan,我觉得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是死人的血?”子爵歪着头。

    方可的嘴咧成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是黑胡子留下的信息,他知道你们会有一天兄妹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