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快意
沈小义强忍着剧痛，支撑着站了起来，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蹒跚着走向庭院，立住不动。
与此同时，他集中意念，快速唤起体内那股神秘的烈焰之力。
刚才被突然击中，掌力之快，攻击之诡异，让他体内本能的防御之力都来不及激发，此刻他只有强行主动唤起了。
但他内心信念却被刚才那一击几乎彻底摧毁，老和尚的境界功力根本和自己不在一个级别上。
难道我今日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这次可真是玩儿大了……
灼热的感觉袭来。对，就是这样，尽快觉醒吧，我的小宇宙，别闹了……
又是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砸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
血禅的白色长须再次迎风而起。
果然，又是一股巨力袭来，沈小义感到身前背后似乎有三种力量同时而至。
他飞身闪避，但腰间被击中，他在空中被击飞，失控一般的飞出数丈之外，落在远处的一座房屋屋顶之上。
此刻，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由自主的远离枯瘦的老者，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定是幻术，妖术！妖术！
沈小义躺在屋顶上，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泛起一片白雾。
刚才那一击，体内的烈焰之力激发，已将力道消去大半，但那幻灭一般的掌力还是雷霆万钧的重创了他的身躯。
灵魂似乎已经远离躯体，飘忽而去。
漆黑的夜空。
他躺在屋顶一动不动，众人以为他早已死去，情绪复杂，恐惧、释然甚至还有一些怜悯。
毕竟，交手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悬念。
老和尚不讲武德，不少血口帮众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怨念。
过了半晌，痛心疾首的尤睿叹了一口气，终于一声令下，喝道：“快去！把他给我拖下来！”
血口帮众得令，正待要攀上屋顶，却见到少年缓缓支撑起身体，盘腿坐了下来。
他体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似乎都搅成一团乱麻，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在黑暗中竟露出一丝微笑。
沈小义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暗道：老和尚，我终于看清你的道儿了。
刚才承受第二击之时，早已开启凝神辩物的技能，巨力袭来的一瞬间，虽是短暂的刹那，他还是发现了微末踪迹。
刚才那三股巨力所到之处，周围气流涌动，微微出现了褶皱。
气流泛起的波纹汇聚成某种形状，在被掌力集中的瞬间，他几乎以死亡为代价，终于分辨出那是三个透明的人形。
对，就是三个透明人……虽然很扯，但沈小义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瞬间明白，血禅的奇异境界，正是用自身的强大能量，与天地万物相连接，直至可以控制空气流动……
不但可以将气流具象化，更可以掌控气流形成致命打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海啸境界？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无论如何，只要看清了套路，就不是没有破局的可能。
血口帮众刚爬上屋顶，却看到沈小义翻身坐了起来，立刻跟见了鬼一样，跳的跳，摔的摔，十几个人落荒而逃。
此时渡空双目中露出惊异之色，随即紧皱眉头，不顾一切冲向血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不可，不可了！”
渡空磕头如捣蒜，只有他知道师父如此动用星陨异能，意味着什么后果。
血禅双目紧闭，枯瘦的脸上，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重。
白色长须再次舞动。
沈小义长啸一声冲天飞起，一股巨力似冲击波一般，将屋顶轰的四散碎裂，巨力如影随形，瞬间又贴近沈小义。
沈小义集中全部意念，体内烈焰似熔炉一般炙烤着他的身体，他几乎将要支撑不住这灼热的感觉。
透明的人形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进攻的速度似乎也稍有减弱，至少他可以看到行迹了。
速度永远是相对的，空间也是如此。
当沈小义潜能激发之后，对手那强大如鬼魅一般的存在，也似乎逐渐可变得可承受了。
饶是如此，透明人掌力似无数道光柱，四处激射，将他牢牢锁定。
追击之中，第二掌又重重击打在他右肩，沈小义长剑几乎脱手。
他忍着被外部掌力击打的剧痛，又承受着体内烈焰的炙烤，再一次无限接近灵肉分离。
血口帮众人和倒在地上的众衙役，今天所见的奇景，或许够他们吹上一辈子。
众人眼中，沈小义像是一个疯子，在和不存在的敌手肉搏。尽管都不愿相信，但他每次被击中，却又如此真实。
此刻大脑和眼睛都已失去意义，众人恍然如梦中，只期待着快快醒来。
沈小义仍在勉力躲闪着透明人的雷霆重击，渐渐感到身体不受控制……
奇异的事情出现了，他的意念仿佛被剥离出身体之外，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躯体，正挥舞长剑与不存在的透明人拼死搏斗。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虚幻的错觉。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和灼热，甚至没有疲惫之感。
当他感到灵魂出窍的一瞬间，老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刻血禅已是面如土色，双目是骇人的紫红色，就像无命书生当日发狂时一般。
跪在地上的渡空俯身大哭，磕头如捣蒜。尤睿站在一旁则不知所措，一头雾水。
血禅颌下的白色胡须仍在舞动，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沈小义剥离而出的意念之中，看到透明人的攻势逐渐减弱，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色胡须终于垂落下来，归于平静。
血禅的紫色双瞳之中，流下两道血泪，垂挂在枯瘦的脸上。
沈小义劈出最后一剑，眼前的透明人却蓦然消失不见。
枯瘦的老人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渡空冲上前去抱着师父的躯体嚎啕大哭。
这位已臻海啸化空境界、直逼克武神境的奇人，一代宗师血禅，就此圆寂。
渡空独臂扛起瘦小的血禅，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他平静的回望了一眼沈小义，纵身越出德济府，消失在高大的院墙之外。
沈小义仿佛大梦初醒，手中长剑掉落地上。
……
尤睿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趁着沈小义愣神喘息的空隙，混在残余的十几个血口帮众之中，慢慢的向后退去。
此刻，沈小义在血口帮众们眼中，已经如同神鬼。众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纷纷磕头求饶。
尤睿混在众人之中，也跟着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跪着向湖边挪去。
沈小义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恶战中回过神来，还正对元神出窍一事感到疑惑不解。
那感觉似乎是濒临死亡之境……
一阵求饶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并没有说话。
庭院中的血口帮众见他没有反应，纷纷起身向庭院大门逃去。受伤倒地的衙役们也拿起残缺的铁尺剑和枷锁，一瘸一拐走向大门。
此时沈小义正站在庭院正中，众人从德济府大门离去，必须经过沈小义身边。
尤睿万万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在黑暗之中已摸索到湖边，想潜入湖内绕到大门处。
他深吸一口气，钻进湖中深处，悄悄向北面游去，心中庆幸，好在躲过了一劫。
嘿嘿，留得青山在，不怕……
尤睿小心翼翼探出湖面换气，岸边却立着一个黑影，他顿时肝胆俱裂。
一股大力提着尤睿的脖颈，将他生生拽出水面，这股巨力又将他推的飞了起来，直直飞向庭院大门。
他后背刚撞向红木大门，四柄单刀齐刷刷飞至，只听到“笃笃”的几声闷响，单刀已将尤睿双臂双腿穿透，牢牢固定在大门之上，形成了一个标本。
“嗬——啊！”尤睿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
血口帮众还未全部逃出府外，见到此景吓得不敢动弹。尤睿大叫：“你们这帮畜生！不要跑！还不快救我！”
众人无人敢动。
沈小义摆了摆手，示意血口帮众人离去。
转眼间德济府只剩沈小义和尤睿两人，刚才的喧嚣归于寂静，堂屋的火势也已熄灭，偶尔传来一两声房梁烧毁的断裂声。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跟我没关系！杀了我没有半点好处！”尤睿的眸子中流露出惊恐。
沈小义并未说话，面色异常平静，却令人感到无声的恐怖。
他上前抽出尤睿腰间的佩剑，手腕运力，转眼间在尤睿身上划出数剑。
“我早已说过，你给我的，我会一笔一划的全部还给你。”
凄厉的哀嚎声响起，尤睿衣衫破碎，剑锋深入肌肤，在他身上刻出十几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顿时涌出。
“这几剑，是我还给你的。”沈小义冷冷说道。
尤睿四肢被钉在红色大门上，像一个大字，他痛苦不堪的说道：“我这么做都是大当家的主意……”
“你想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尤睿气息已经极是微弱。
“不必了。”
沈小义上前将从尤睿身上掉落的《无邪小篆》捡起，纳入怀中。
“那书，是我的……”尤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含混不清的说道。他挣扎了几下，无奈四肢已被牢牢钉住。
沈小义面露鄙夷之色，冷然道：
“再告诉你一个真相，这本《无邪小篆》，是杨岩凤赠与我的，你却偏偏认定了是《千星图》。”
尤睿抬起头来了，眼神已有些散乱，但仍充满了失望和怀疑，不甘的说道：“那真正的《千星图》……在哪？”
即便到了将死之时，他还在惦记《千星图》，生命对他而言，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沈小义不再答话，转身走向庭院之中，从尸体堆中抽出一把短弓，又从尸体上拔下三支浸血的箭矢。
他行至尤睿面前，发现他早已面无人色。
尤睿气若游丝，低声嗫喏道：“倘若……倘若杀了我，你就跟整个血口帮为敌，九星……九星云天也不会放过你……”
弓身绷紧，一支血箭离弦而出，噗的一声透入尤睿左胸。
第二支箭紧接着射出，没入尤睿右胸。
“这三箭，我替萧诗诗还给你！”沈小义拉满短弓，最后一箭破空而出，箭矢穿透尤睿咽喉，深深钉入木门内。
德济府内已成了一片废墟，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沈小义一人。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沈小义深深的吸入一口清冷的夜风。
“小石头，我替你报仇了。”
此刻，沈小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意恩仇。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享受着这纯粹的寂静和释然。
他内心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沈小义从怀中摸索出汤有德绘制的黑井地图，忽然想起陈绥安死前所坦露的真相。
汤有德装疯卖傻故意引我来到燕来镇，又设局布阵想要擒住我，这一场恶战之后，明日我一定会再次登上通缉榜……
眼下燕来镇已无法立足。玄霜派在西北方，我必须尽快前往北边苍牙城，顺便探明黑井的状况。
小石头就算已经死去，我也定要将他尸体寻到……
正在沉思间，突然一只飞矢噗的一声没入地下，距离沈小义不到一丈。
他警觉的查看四周，高大的院墙上，一个黑影纵身跃出府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箭矢上插着一块破布。
沈小义借着微明的月色，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五日之后，灵谷寺南，无名溪畔，不见不散。你已为猎物目标，没用徒劳反抗，天涯海角，束手就擒。想知道玄霜的，跟我来——无尽。”
字迹奇丑无比，语句狗屁不通……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费尽力气写出来的。
就这，还落个“无尽”……你是秀儿吧……沈小义忍不住暗暗吐槽。
但看刚才那人的身形武功，又似乎是个强手。
真是头痛……沈小义眉头紧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就不能让我消停几天吗？
他蹒跚着走向庭院，立住不动。
与此同时，他集中意念，快速唤起体内那股神秘的烈焰之力。
刚才被突然击中，掌力之快，攻击之诡异，让他体内本能的防御之力都来不及激发，此刻他只有强行主动唤起了。
但他内心信念却被刚才那一击几乎彻底摧毁，老和尚的境界功力根本和自己不在一个级别上。
难道我今日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这次可真是玩儿大了……
灼热的感觉袭来。对，就是这样，尽快觉醒吧，我的小宇宙，别闹了……
又是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砸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
血禅的白色长须再次迎风而起。
果然，又是一股巨力袭来，沈小义感到身前背后似乎有三种力量同时而至。
他飞身闪避，但腰间被击中，他在空中被击飞，失控一般的飞出数丈之外，落在远处的一座房屋屋顶之上。
此刻，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由自主的远离枯瘦的老者，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定是幻术，妖术！妖术！
沈小义躺在屋顶上，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泛起一片白雾。
刚才那一击，体内的烈焰之力激发，已将力道消去大半，但那幻灭一般的掌力还是雷霆万钧的重创了他的身躯。
灵魂似乎已经远离躯体，飘忽而去。
漆黑的夜空。
他躺在屋顶一动不动，众人以为他早已死去，情绪复杂，恐惧、释然甚至还有一些怜悯。
毕竟，交手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悬念。
老和尚不讲武德，不少血口帮众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怨念。
过了半晌，痛心疾首的尤睿叹了一口气，终于一声令下，喝道：“快去！把他给我拖下来！”
血口帮众得令，正待要攀上屋顶，却见到少年缓缓支撑起身体，盘腿坐了下来。
他体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似乎都搅成一团乱麻，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在黑暗中竟露出一丝微笑。
沈小义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暗道：老和尚，我终于看清你的道儿了。
刚才承受第二击之时，早已开启凝神辩物的技能，巨力袭来的一瞬间，虽是短暂的刹那，他还是发现了微末踪迹。
刚才那三股巨力所到之处，周围气流涌动，微微出现了褶皱。
气流泛起的波纹汇聚成某种形状，在被掌力集中的瞬间，他几乎以死亡为代价，终于分辨出那是三个透明的人形。
对，就是三个透明人……虽然很扯，但沈小义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瞬间明白，血禅的奇异境界，正是用自身的强大能量，与天地万物相连接，直至可以控制空气流动……
不但可以将气流具象化，更可以掌控气流形成致命打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海啸境界？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无论如何，只要看清了套路，就不是没有破局的可能。
血口帮众刚爬上屋顶，却看到沈小义翻身坐了起来，立刻跟见了鬼一样，跳的跳，摔的摔，十几个人落荒而逃。
此时渡空双目中露出惊异之色，随即紧皱眉头，不顾一切冲向血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不可，不可了！”
渡空磕头如捣蒜，只有他知道师父如此动用星陨异能，意味着什么后果。
血禅双目紧闭，枯瘦的脸上，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重。
白色长须再次舞动。
沈小义长啸一声冲天飞起，一股巨力似冲击波一般，将屋顶轰的四散碎裂，巨力如影随形，瞬间又贴近沈小义。
沈小义集中全部意念，体内烈焰似熔炉一般炙烤着他的身体，他几乎将要支撑不住这灼热的感觉。
透明的人形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进攻的速度似乎也稍有减弱，至少他可以看到行迹了。
速度永远是相对的，空间也是如此。
当沈小义潜能激发之后，对手那强大如鬼魅一般的存在，也似乎逐渐可变得可承受了。
饶是如此，透明人掌力似无数道光柱，四处激射，将他牢牢锁定。
追击之中，第二掌又重重击打在他右肩，沈小义长剑几乎脱手。
他忍着被外部掌力击打的剧痛，又承受着体内烈焰的炙烤，再一次无限接近灵肉分离。
血口帮众人和倒在地上的众衙役，今天所见的奇景，或许够他们吹上一辈子。
众人眼中，沈小义像是一个疯子，在和不存在的敌手肉搏。尽管都不愿相信，但他每次被击中，却又如此真实。
此刻大脑和眼睛都已失去意义，众人恍然如梦中，只期待着快快醒来。
沈小义仍在勉力躲闪着透明人的雷霆重击，渐渐感到身体不受控制……
奇异的事情出现了，他的意念仿佛被剥离出身体之外，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躯体，正挥舞长剑与不存在的透明人拼死搏斗。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虚幻的错觉。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和灼热，甚至没有疲惫之感。
当他感到灵魂出窍的一瞬间，老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刻血禅已是面如土色，双目是骇人的紫红色，就像无命书生当日发狂时一般。
跪在地上的渡空俯身大哭，磕头如捣蒜。尤睿站在一旁则不知所措，一头雾水。
血禅颌下的白色胡须仍在舞动，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沈小义剥离而出的意念之中，看到透明人的攻势逐渐减弱，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色胡须终于垂落下来，归于平静。
血禅的紫色双瞳之中，流下两道血泪，垂挂在枯瘦的脸上。
沈小义劈出最后一剑，眼前的透明人却蓦然消失不见。
枯瘦的老人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渡空冲上前去抱着师父的躯体嚎啕大哭。
这位已臻海啸化空境界、直逼克武神境的奇人，一代宗师血禅，就此圆寂。
渡空独臂扛起瘦小的血禅，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他平静的回望了一眼沈小义，纵身越出德济府，消失在高大的院墙之外。
沈小义仿佛大梦初醒，手中长剑掉落地上。
……
尤睿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趁着沈小义愣神喘息的空隙，混在残余的十几个血口帮众之中，慢慢的向后退去。
此刻，沈小义在血口帮众们眼中，已经如同神鬼。众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纷纷磕头求饶。
尤睿混在众人之中，也跟着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跪着向湖边挪去。
沈小义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恶战中回过神来，还正对元神出窍一事感到疑惑不解。
那感觉似乎是濒临死亡之境……
一阵求饶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并没有说话。
庭院中的血口帮众见他没有反应，纷纷起身向庭院大门逃去。受伤倒地的衙役们也拿起残缺的铁尺剑和枷锁，一瘸一拐走向大门。
此时沈小义正站在庭院正中，众人从德济府大门离去，必须经过沈小义身边。
尤睿万万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在黑暗之中已摸索到湖边，想潜入湖内绕到大门处。
他深吸一口气，钻进湖中深处，悄悄向北面游去，心中庆幸，好在躲过了一劫。
嘿嘿，留得青山在，不怕……
尤睿小心翼翼探出湖面换气，岸边却立着一个黑影，他顿时肝胆俱裂。
一股大力提着尤睿的脖颈，将他生生拽出水面，这股巨力又将他推的飞了起来，直直飞向庭院大门。
他后背刚撞向红木大门，四柄单刀齐刷刷飞至，只听到“笃笃”的几声闷响，单刀已将尤睿双臂双腿穿透，牢牢固定在大门之上，形成了一个标本。
“嗬——啊！”尤睿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
血口帮众还未全部逃出府外，见到此景吓得不敢动弹。尤睿大叫：“你们这帮畜生！不要跑！还不快救我！”
众人无人敢动。
沈小义摆了摆手，示意血口帮众人离去。
转眼间德济府只剩沈小义和尤睿两人，刚才的喧嚣归于寂静，堂屋的火势也已熄灭，偶尔传来一两声房梁烧毁的断裂声。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跟我没关系！杀了我没有半点好处！”尤睿的眸子中流露出惊恐。
沈小义并未说话，面色异常平静，却令人感到无声的恐怖。
他上前抽出尤睿腰间的佩剑，手腕运力，转眼间在尤睿身上划出数剑。
“我早已说过，你给我的，我会一笔一划的全部还给你。”
凄厉的哀嚎声响起，尤睿衣衫破碎，剑锋深入肌肤，在他身上刻出十几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顿时涌出。
“这几剑，是我还给你的。”沈小义冷冷说道。
尤睿四肢被钉在红色大门上，像一个大字，他痛苦不堪的说道：“我这么做都是大当家的主意……”
“你想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尤睿气息已经极是微弱。
“不必了。”
沈小义上前将从尤睿身上掉落的《无邪小篆》捡起，纳入怀中。
“那书，是我的……”尤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含混不清的说道。他挣扎了几下，无奈四肢已被牢牢钉住。
沈小义面露鄙夷之色，冷然道：
“再告诉你一个真相，这本《无邪小篆》，是杨岩凤赠与我的，你却偏偏认定了是《千星图》。”
尤睿抬起头来了，眼神已有些散乱，但仍充满了失望和怀疑，不甘的说道：“那真正的《千星图》……在哪？”
即便到了将死之时，他还在惦记《千星图》，生命对他而言，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沈小义不再答话，转身走向庭院之中，从尸体堆中抽出一把短弓，又从尸体上拔下三支浸血的箭矢。
他行至尤睿面前，发现他早已面无人色。
尤睿气若游丝，低声嗫喏道：“倘若……倘若杀了我，你就跟整个血口帮为敌，九星……九星云天也不会放过你……”
弓身绷紧，一支血箭离弦而出，噗的一声透入尤睿左胸。
第二支箭紧接着射出，没入尤睿右胸。
“这三箭，我替萧诗诗还给你！”沈小义拉满短弓，最后一箭破空而出，箭矢穿透尤睿咽喉，深深钉入木门内。
德济府内已成了一片废墟，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沈小义一人。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沈小义深深的吸入一口清冷的夜风。
“小石头，我替你报仇了。”
此刻，沈小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意恩仇。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享受着这纯粹的寂静和释然。
他内心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沈小义从怀中摸索出汤有德绘制的黑井地图，忽然想起陈绥安死前所坦露的真相。
汤有德装疯卖傻故意引我来到燕来镇，又设局布阵想要擒住我，这一场恶战之后，明日我一定会再次登上通缉榜……
眼下燕来镇已无法立足。玄霜派在西北方，我必须尽快前往北边苍牙城，顺便探明黑井的状况。
小石头就算已经死去，我也定要将他尸体寻到……
正在沉思间，突然一只飞矢噗的一声没入地下，距离沈小义不到一丈。
他警觉的查看四周，高大的院墙上，一个黑影纵身跃出府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箭矢上插着一块破布。
沈小义借着微明的月色，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五日之后，灵谷寺南，无名溪畔，不见不散。你已为猎物目标，没用徒劳反抗，天涯海角，束手就擒。想知道玄霜的，跟我来——无尽。”
字迹奇丑无比，语句狗屁不通……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费尽力气写出来的。
就这，还落个“无尽”……你是秀儿吧……沈小义忍不住暗暗吐槽。
但看刚才那人的身形武功，又似乎是个强手。
真是头痛……沈小义眉头紧皱，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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