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戏
老人转身拖着影子晃动，从窗口消失，“哒哒”的脚步声，慢慢地向着偏房门挪了过去。
片刻后，传来年久失修的木门开合声。
拉得长长的吱呀音，杂和着野风在耳边呼呼吹袭，刺耳又压抑人心，在这荒村黑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可怖。
偏偏两个人却都视若平常。
老人脸挤出一丛笑容，以示热情，侧着身体，佝偻着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做出一个请客光临的姿势。
没有安倍的标准，老诡还需继续努力！
王不死面上挂着憨厚笑，嘴里吐着客气言：“老丈，使不得，使不得。”
心里暗道，防备得真好，看样子突击偷袭是不成了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一只手做出阻止的动作，疾步迎了上去。
此处有些许破绽，但不得不留一手做防备。
眼看就要近身挨上，哪知老人保持着姿势，转正了身体，直面向来人，往后连退几步，口里依旧热情不减：“小伙子，快进来吧，深秋了，外面风冷！”
都是老狐狸，都在演聊斋！两个都防着偷袭，又都准备偷袭，还各自做好了遮掩。
王不死阻止的手僵住，在门口微微一顿，眼光快速扫视屋内环境。
一张小桌，上有一盏油灯，油灯照不满内堂，通往厨房的门户传出些许烟火味。
摸向腰带的手微微挪动一点，轻轻一勾，将一个小管状物，勾入了衣袖。
打算寻着机会，下毒。
嘴上攀比热情：“老丈，打扰了，打扰了。要不，我给钱。”
僵手收回，伸向怀中，一副要掏银子的架势。
“小伙子，这可不行，乡亲们知道会戳老头子脊梁骨的。”老头双手连连摆动拒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掏钱的手。
这村子哪里还有乡亲？真有的话，还不得吓死人。
王不死掏出来一锭银子，冲着老头晃上一晃。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透出一丝喜色，瞬间即没。
台词出了差错，这表演却堪称完美。
它依旧摆手拒绝，还带着些许怒气：“这不行，这不行，举手之劳，行个方便而已，哪能收钱，哪能收钱，快收回去！”
“老丈哪里的话，住客栈不也得花钱吗？毕竟也打扰到您了不是？”
王不死说着话，就往里面钻，慢步向老人靠近，一只手举着银子，一只手藏在腰后。
老头也不迎也不拒，侧着身体，向后面厨房走去，嘴里说着话：“小伙子，吃过晚饭没呀，要不将就着吃口热的？”
王不死见状，微一思量后，生出个主意，接口道：“老丈，小子方才已经吃过干粮了。”
一晃眼间，老头就已经钻进了厨房，似乎正在盛装饭菜，传来锅碗瓢碰撞的声音。
“小伙子莫非嫌弃老头子邋遢，干粮能顶什么用？”
“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若非已经吃饱，小子定然不会客气的。”王不死连忙辩解道。
“还是讲究，老头子也能理解。”老头端着两个大碗返回，放在桌上，又招呼道：“小伙子，快坐，快坐下，别客气！”
话听着似乎热情，可这脸却是紧绷，仿佛被人嫌弃拒绝，伤了心怀和面子。
王不死装出面浅被人拿话将住，不好意思样子，低声下气地道：“那……要不，老丈给来口热汤？”
躬身将手中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头笑容重放，热情地邀请：“哎，快坐，正好炖了鸡汤。”转身又往厨房去了。
王不死选了靠窗户的一面坐下，仔细看了看地面，猜想愈发清晰，心也愈是警惕，脸上却把憨笑一直挂着。
老头很快回返，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王不死作势起身迎接，双手准备接过来，实际打算偷袭。
老头急急抢上两步，直接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双手放在口边吹呼吹呼，又齐齐握上耳垂，一串儿人被烫手的表演。
“烫，烫，小心！”
很正常的表演，表演得很正常，抓不出一丁点毛病！
“小心！”王不死接住戏，也跟上一句，却不坐，抢了一步到了桌子侧位油灯那一边，做出要去扶老人姿势。
略显浮夸，但这浮夸又符合了，出门少爷的角色定位。
装扶人买礼数，又因嫌弃不愿意扶人。
老人见着手伸来，身体一转顺势，迅速地坐在了主位，摆手道：“老了，老了，有点不中用了，客人，请坐请坐。”
王不死此时哪里敢再坐，如果不是还想试试计谋能不能成，早就穿窗回院子里了。
“不老，哪里老呢？我看您这身子骨，还很硬朗嘛。”睁眼说瞎话，没话再找话。
“哪里的话，客人说笑了，快快请坐，趁热喝口汤，暖和暖和。”老人欲起身招呼，热情又炙上了一份。
王不死伸出双手并缩一了一缩，似乎怕碗烫，垫上了袖子，才去端起了那碗汤。
仍然不落座，直立起身体，把汤碗高高地送到嘴边，撅嘴吹气。
老头死死盯着王不死的动作，面上笑容灿烂，怒放出了生命一般。
哪知王不死吹了两下，皱起了眉头，将碗放在了桌上，说道：“老丈，小子似乎是水土不服，最近肠胃不适，这碗汤太油腻了些，劳驾给换一碗。”
说罢，笑咪咪地望着老人，又挠了挠头，演一个尴尬，一丝汗颜。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缩，其中疑惑滋生，刚要蔓延开来，就被对方的笑容打断，站起来转身就向厨房走，一边说道：“那好吧，我再去盛一碗。”
王不死已经得计，为了打消对方的疑心，立马跟了上去，却没进厨房。
只在那处门口外站立不动，让影子一直呆在老人视线里。
瞧着老头取了碗舀好汤，端起抬头迈步，才慢慢往外退，保持自己或影子，一直在对方视线里。
回到桌前，心里决定冒一点险，便先坐了下来，双手扶桌。
见到老人放下汤落座，才把脚慢慢收起，保持上身不出大动作，一点一点改变成蹲在板凳上。
眼睛直直地盯着两碗汤，等着老头发现、发问。
“趁热喝，趁热喝暖和！”老头热情如初。
王不死不动也不言语，脸变严肃，双手端汤，却把眼睛在老头和汤，这两者间来回交替巡视，头甚至跟着轻微转动。
这是把怀疑露给对方看！
怀疑你下药，所以直接露出来给你看，表情内敛，动作微妙，整个表演含蓄而又清晰。
这戏码，进行到了这里，你接还是不接！？
老戏骨阁下！
请开始你的表演！
片刻后，传来年久失修的木门开合声。
拉得长长的吱呀音，杂和着野风在耳边呼呼吹袭，刺耳又压抑人心，在这荒村黑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可怖。
偏偏两个人却都视若平常。
老人脸挤出一丛笑容，以示热情，侧着身体，佝偻着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做出一个请客光临的姿势。
没有安倍的标准，老诡还需继续努力！
王不死面上挂着憨厚笑，嘴里吐着客气言：“老丈，使不得，使不得。”
心里暗道，防备得真好，看样子突击偷袭是不成了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一只手做出阻止的动作，疾步迎了上去。
此处有些许破绽，但不得不留一手做防备。
眼看就要近身挨上，哪知老人保持着姿势，转正了身体，直面向来人，往后连退几步，口里依旧热情不减：“小伙子，快进来吧，深秋了，外面风冷！”
都是老狐狸，都在演聊斋！两个都防着偷袭，又都准备偷袭，还各自做好了遮掩。
王不死阻止的手僵住，在门口微微一顿，眼光快速扫视屋内环境。
一张小桌，上有一盏油灯，油灯照不满内堂，通往厨房的门户传出些许烟火味。
摸向腰带的手微微挪动一点，轻轻一勾，将一个小管状物，勾入了衣袖。
打算寻着机会，下毒。
嘴上攀比热情：“老丈，打扰了，打扰了。要不，我给钱。”
僵手收回，伸向怀中，一副要掏银子的架势。
“小伙子，这可不行，乡亲们知道会戳老头子脊梁骨的。”老头双手连连摆动拒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掏钱的手。
这村子哪里还有乡亲？真有的话，还不得吓死人。
王不死掏出来一锭银子，冲着老头晃上一晃。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透出一丝喜色，瞬间即没。
台词出了差错，这表演却堪称完美。
它依旧摆手拒绝，还带着些许怒气：“这不行，这不行，举手之劳，行个方便而已，哪能收钱，哪能收钱，快收回去！”
“老丈哪里的话，住客栈不也得花钱吗？毕竟也打扰到您了不是？”
王不死说着话，就往里面钻，慢步向老人靠近，一只手举着银子，一只手藏在腰后。
老头也不迎也不拒，侧着身体，向后面厨房走去，嘴里说着话：“小伙子，吃过晚饭没呀，要不将就着吃口热的？”
王不死见状，微一思量后，生出个主意，接口道：“老丈，小子方才已经吃过干粮了。”
一晃眼间，老头就已经钻进了厨房，似乎正在盛装饭菜，传来锅碗瓢碰撞的声音。
“小伙子莫非嫌弃老头子邋遢，干粮能顶什么用？”
“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若非已经吃饱，小子定然不会客气的。”王不死连忙辩解道。
“还是讲究，老头子也能理解。”老头端着两个大碗返回，放在桌上，又招呼道：“小伙子，快坐，快坐下，别客气！”
话听着似乎热情，可这脸却是紧绷，仿佛被人嫌弃拒绝，伤了心怀和面子。
王不死装出面浅被人拿话将住，不好意思样子，低声下气地道：“那……要不，老丈给来口热汤？”
躬身将手中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头笑容重放，热情地邀请：“哎，快坐，正好炖了鸡汤。”转身又往厨房去了。
王不死选了靠窗户的一面坐下，仔细看了看地面，猜想愈发清晰，心也愈是警惕，脸上却把憨笑一直挂着。
老头很快回返，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王不死作势起身迎接，双手准备接过来，实际打算偷袭。
老头急急抢上两步，直接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双手放在口边吹呼吹呼，又齐齐握上耳垂，一串儿人被烫手的表演。
“烫，烫，小心！”
很正常的表演，表演得很正常，抓不出一丁点毛病！
“小心！”王不死接住戏，也跟上一句，却不坐，抢了一步到了桌子侧位油灯那一边，做出要去扶老人姿势。
略显浮夸，但这浮夸又符合了，出门少爷的角色定位。
装扶人买礼数，又因嫌弃不愿意扶人。
老人见着手伸来，身体一转顺势，迅速地坐在了主位，摆手道：“老了，老了，有点不中用了，客人，请坐请坐。”
王不死此时哪里敢再坐，如果不是还想试试计谋能不能成，早就穿窗回院子里了。
“不老，哪里老呢？我看您这身子骨，还很硬朗嘛。”睁眼说瞎话，没话再找话。
“哪里的话，客人说笑了，快快请坐，趁热喝口汤，暖和暖和。”老人欲起身招呼，热情又炙上了一份。
王不死伸出双手并缩一了一缩，似乎怕碗烫，垫上了袖子，才去端起了那碗汤。
仍然不落座，直立起身体，把汤碗高高地送到嘴边，撅嘴吹气。
老头死死盯着王不死的动作，面上笑容灿烂，怒放出了生命一般。
哪知王不死吹了两下，皱起了眉头，将碗放在了桌上，说道：“老丈，小子似乎是水土不服，最近肠胃不适，这碗汤太油腻了些，劳驾给换一碗。”
说罢，笑咪咪地望着老人，又挠了挠头，演一个尴尬，一丝汗颜。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缩，其中疑惑滋生，刚要蔓延开来，就被对方的笑容打断，站起来转身就向厨房走，一边说道：“那好吧，我再去盛一碗。”
王不死已经得计，为了打消对方的疑心，立马跟了上去，却没进厨房。
只在那处门口外站立不动，让影子一直呆在老人视线里。
瞧着老头取了碗舀好汤，端起抬头迈步，才慢慢往外退，保持自己或影子，一直在对方视线里。
回到桌前，心里决定冒一点险，便先坐了下来，双手扶桌。
见到老人放下汤落座，才把脚慢慢收起，保持上身不出大动作，一点一点改变成蹲在板凳上。
眼睛直直地盯着两碗汤，等着老头发现、发问。
“趁热喝，趁热喝暖和！”老头热情如初。
王不死不动也不言语，脸变严肃，双手端汤，却把眼睛在老头和汤，这两者间来回交替巡视，头甚至跟着轻微转动。
这是把怀疑露给对方看！
怀疑你下药，所以直接露出来给你看，表情内敛，动作微妙，整个表演含蓄而又清晰。
这戏码，进行到了这里，你接还是不接！？
老戏骨阁下！
请开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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