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请求
“你还没把这间公寓卖掉啊？”
一夜和小操祈，这会儿正坐在一间曾经来过的豪华公寓里。
虽然房间整体看起来并不奢华，但以金钱装修出的朴素，绝对不算真正的朴素。
说起来那个时候，四个人为了躲避某个生物制药公司的追杀专门跑到这个地方，结果被屋主用奇奇怪怪的方式赶出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上次来这地方也是一年多以前了，而且这楼层的高度高到让人觉得毫无必要，如果哪天电梯坏了，不管是上楼还是下楼都能要了小操祈的命。
“没办法啊，毕竟都发生过那种事了。那段时间说是要卖，结果后期处理的事务太多，不知不觉就把这事儿忘了。欸呀呀，同时炒十几套房也不容易哦？”
“该死的有钱人。”
“就是说嘛，为什么要专程跑到这种大额头拜金女的家里☆。”
“你们有资格说我？还亏某个人的服装连锁店把我喜欢的和果子店面抢走了呢。”
坐在客厅对面的沙发上，云川芹亚傻眼的看着面前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一夜。
“话说这一大堆蔬菜是？”
“战利品，如果你不来捣乱的话还能更多的。”
“拜托啊，混在穷学生的队伍里抢贫困救济，你配吗？”
云川头疼的捂着脑袋，没想到自己一个电话叫过来，接下来就要委托重大事项的人居然是这么个家伙。
不对，早就知道了，是过去的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小操祈盯着云川那件一眼看上去就是小了一号的水手服，或者说水手服下面露出来的肚脐。
“话说都冬天了，你就不考虑把自己的装束打理的更保暖一点吗？”
“这里可是我家哦，是不是温暖到你们都想把外套脱下来了？而且我可是家庭办公派的，这才是最高效的办公服饰。”
“不要脸的肚脐。”
“哦吼？是哪个家伙胸口的脂肪仿佛24小时都在诱惑男友啊？十神你也是够辛苦的啊，未成年跨越那道线，就算是学园都市的理事也得进局子哦？”
啊——，我就知道话题会被扔过来。——一夜一脸厌烦的别过脸。
“那一半理事都得……咳哼，你们先消停一下吧，这个角色御坂一个人就够麻烦的了。”
和以前一样，这个公寓里基本所有的家具都是长脚的，遵循着里面那个小小CPU里运转的AI躲避着周围的其他家具和地形，在光亮的木地板上慢慢悠悠晃悠着。
这种房子的持有者，到底该说她懒呢？还是该说她孤独到需要这种东西填补心灵呢？
无论如何，为人绅士的一夜先生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嘴的。
仿佛是要讨好主人一般，车载冰箱大小的移动冰箱慢慢悠悠转到云川脚边。然而并不会往这种东西上带入感情的云川轻轻踢了踢那个冰箱让它停下来，伸手掏了罐奶茶出来。
“要喝点什么吗？”
“我能把这个冰箱搬走吗？”
“如果你能完成我的委托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一夜挑了挑眉，恭敬不如从命的伸手。
【我要桃子凉茶~☆。】
【是是。】
把粉红色的易拉罐递给小操祈，一夜很不给面子的拧开一瓶冰麦茶，咕嘟咕嘟灌了一口，让自己的脑子慢慢冷却下来。
“那么，委托是什么？修水管到砸大楼，十神先生都可以考虑哦？”
“那真是太好了，委托内容是找人，如何？应该不算难吧？”
“看找谁了？”
云川笑笑，一夜耸了耸肩。
“我妹妹，云川鞠亚，你应该见过那孩子吧？”
“啊……”
搓搓下巴，
唔……，好像有点印象。那孩子好像从以前就喜欢穿着一身华丽到更接近cosplay的黄黑相间女仆装，本人却真的是缭乱家政的优秀学生。脸和面前的云川芹亚有几分相似，头发却留的比姐姐更长，上面还装饰着金色女仆发簪，应该说是可爱特化的云川芹亚？
怎么说呢？和土御门舞夏那种古典认真型的女仆不同，她更喜欢找一个能因为可爱包养她的“主人”，而且还得要求是健全意义上的，真是太难为那些有钱人了。
尽管如此，二人也是女仆学校的好友。
那孩子虽然和云川芹亚是姐妹关系，但不知是她比较自立还是姐姐这边工作的问题，总体来说两人虽然挺亲近，但并不经常在一起。
“那孩子不在身边是常态了吧？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我怎么说也是理事会的头脑，如果没发生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会叫你来了。”
“呜哇，麻烦事的味道呢~☆。”
“正确的嗅觉哦。”
云川挑挑眉头，喝了口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奶茶。
“如果是那孩子的话我是可以去找了……有什么线索吗？大致在哪个位置，哪个学区之类的？”
“有哦，虽然有点远。”
“北边的学区？”
“不对。”
糟了，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是，在一夜得出这个结论，并试图打断云川之前，面前的高中学姐就开口了。
“在东欧哦，目前这个世界最混乱的地方，巴格吉城。”
……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如此一口咬定的云川学姐，一点给一夜留下反驳余地的打算都没有，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盘子状的立体成像显示器，放在三人中间的茶几上。
没有什么很科幻的启动音，显示器安安静静的在上空投射出立体影像，上面呈现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人是云川的妹妹，云川鞠亚，还有一人的话……
“这个男人是……好像也是“木原”的……？”
“木原加群，在你深入这边之前就离开学园都市了，嘛，总的来说可以算是“木原良心”这种程度的好男人吧，让他跑出去也算是亏大了。”
小操祈稍微歪了歪头，一夜电脑上的情报她多多少少也看过，但这与吉格巴城相关的情报有很大的不符。
“这次出击吉格巴城的名单里没有这位先生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她好像认定木原加群会出现在哪里。”
“那孩子……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云川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毛，好像在思索该怎么给两人解释她和木原加群的关系。
“木原加群以前当过老师，而那孩子是木原加群的学生。三年前的随机杀人魔事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那次事件里，那孩子作为受害者被木原加群救了。嘛，对她来说这个男人是救命恩人那样的存在吧。”
“所以为了去追那个跑出学园都市的老男人，甚至不惜跑到战场正中央？你妹妹比你主动多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欸算了。”
云川摇摇头，关掉了显示器往一夜这边推过来。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更具体的情报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话，就算现在也能立刻准备出去巴格吉城的飞机吧？”
“哈……”
小操祈眉头一跳。
“你要让小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我可不答应哦☆！”
摸了摸旁边快跳起来的小操祈的小脑袋，一夜苦笑着让她冷静下来。
说实话，一百万个不愿意。
先不说麻不麻烦，那里现在可是群魔乱舞的地狱，用不了能力的一夜在那里连能不能自保都是疑问，更别说去找人了。
但是，
“你欠了我不少人请。”
云川那家伙，眼神相当认真啊。
没办法，毕竟是唯一的亲妹妹，而且自己曾经受惠于人也是事实。
“……行吧，虽然不能给你打包票，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这就可以了。”
“小夜……真的要去吗？那些家伙有多危险你你也清楚吧？他们可不会说什么“因为小夜是友军就保证不会误伤到”这样的话哦？！”
一夜没辙的放下麦茶，往后仰头，看着没什么情调的白色天花板。
“没办法啊，出来混的总得还，而且这次也是性命攸关的事儿。”
“但小夜你…！”
“没关系，我会回来的，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吧？”
一夜笑了笑，直起身，轻轻捧住小操祈的脸颊，完全不在意旁边云川诡异的目光，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小操祈的额头上。
“我们两人就是一体，只有两人一起笑到最后才有意义，我不可能丢下你的，对吧？”
脸蛋微微发红，小操祈轻轻推开一夜，鼻子哼了一下，扭过头去。
“你真是够会糊弄女生的啊？”
“没办法，小祈限定的。”
一夜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装有所有已知情报的圆盘显示器，没辙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波要个电冰箱可亏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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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巴格吉城的某个豪华酒店的顶层。
卫斯兰并没有把坐在厚重木制办公桌上的“木原”的话听进去。
没办法，身体对于大脑来说是如此重要，光是连使身体动不了的原因都查明不了这点就足以让大脑陷入混乱。
而且，与此同时，他的着眼点并不在木原乱数身上。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想要让他揉眼睛的东西。
这间豪华的办公室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的另一侧。
无限延展的巴格吉城雪白景色中，某种不吉祥的鲜红光线正在晃动。明明应该是一片雪白的光景，却混入了奇怪的颜色。而且不止一个地方，四处都在燃烧。
即使倒卧在地，无法灵活移动身体，但卫斯兰依然咬牙切齿地嘶吼。
“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唔？你问的是我个人的行动，还是别的？例如整座巴格吉城发生的事？”
“我在问你，你对于居住在这城市的善良市民和一般观战的游客做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事到如今，就别再说那种活像正义英雄似的话吧。你明明就分辨不出正义与正义感的区别在哪里啊。反正我两者都讨厌就是了。”
“什么……？”
“善良的市民？一般的观战游客？这里根本没有那种人吧。”
木原乱数语气敷衍地指出了症结所在。
无处不在的轻佻邪恶。
将那些邪恶凝聚于一处，让自己成为更深不见底黑暗的男人笑了。
“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成员，总是畏惧来自本家学园都市的反击与报复。其中，也有以从学园都市手中自保为条件，加入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人……但是这很伤脑筋吧？只让一、两个人消失倒也算了，一次移动几百万个人可是相当辛苦的。不但耗时花钱，而且不管怎么做都会泄露情报。万一在移动途中遇袭那就玩完了。”
坐在桌上的木原乱数背后那扇偌大的落地窗外侧，再次升起扰乱白色风景的红色爆炸火焰。
“也就是说，格斗大会的观战游客，全都是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人，或者是来往密切的家人、朋友或恋人吧？根本没有无关的一般民众。当然也包括那些“被归类为”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市民。你们配合大会的举行，让几百万人自然聚集到一处之后，接下来就可以利用回国的名义，将人员分配到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要塞。”
木原乱数跷着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笑道。
“所以啦，我根本不想管细节。何况既然所有人都是敌人或相关人员，那也没必要去考虑了。不过除了我以外，似乎还放出了好几名“木原”哦？他们应该正在四处恣意破坏吧？我也不太清楚啦。我是那个啦，如果照我自己的标准来发动攻击，事情会结束得太简单哦！其他“木原”似乎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工作，所以我才会为了打发时间跑来找你玩。”
“事情会…结束得……太简单……？”
卫斯兰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他拒绝接受现实。
而是真的无法理解。况且木原乱数的话听起来极为不祥，让人无法轻易置之不理。
而木原则是夸张地伸开双手耸了耸肩。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说到这个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啊，原本我还想说既然要投入“木原”去处理，那状况是不是有点棘手。结果实际上动手，才发现这算什么啊？漏洞百出，真的是漏洞百出！在这里的根本算不上警备，最多只是障碍赛吧。不过就是能让人哇啦哇啦喊叫开心享受的程度。我问一下，你们是瞧不起我们吗？你以为我们为了一口气排除所有正规、候补选手以及观众、游客、路人和所有叛乱者，派了几个“木原”来啊？”
“乌…乌特迦洛奇呢……？”
他是“格雷姆林”所派来的人。不是团体兵力，而是出现这类异状时才能发挥真正价值，深受期待的强大个体战力。
但自称“木原”的男人，却活像是年轻人在听到别人以“地球所有人类理所当然都知道”这；种口气，来介绍不感兴趣的音乐领域第一把交椅那般皱起眉头。
“这是哪门子会晈到舌头的专门用语？咦，是人名？笨蛋，我哪知道某个小卒的名字啊！应该已经跟其他小喽啰一起被杀了吧？嗯，你刚刚说了什么？没说吗？你是说“天择者”的优胜候选人当中，好像有人会使用“魔法”吧。若是指那家伙，我记得已经被我干掉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啦。不过那家伙是个冒牌货，而且跪地求饶的方式也很有个性。咦？不是那家伙？”
“……”
“反正怎样都好啦。是谁都没差，反正都死了。大概跟其他“重要人物”差不多吧？如果他就这样死了，表示那家伙也不过是这种程度啰？”
木原乱数绝对不是个话少的人。
但是，他简单利落地说着结果。
因为他真的不在意。
木原乱数搔着头，不经意地叙述着“格雷姆林”正式成员的末路。不，不仅如此。他提到了“重要人物”，也等于宣告他已经杀了维系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二十七所企业代表人。
“事前处理的那群家伙也是，还想着搞了一个月居然才杀掉了不到一半？到底是得有多麻烦的一帮人啊。嘛，想想也是啦，毕竟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蚂蚁一只只掐死也挺麻烦的啰？还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往蚂蚁窝里灌浓酸更省事嘛。”
过于轻松。
过于简单。
完全颠覆了他们打造起来的大前提。
“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怎么办到的……？”
“我不清楚其他“木原”做了什么。不过我做的是这个啦，这个。”
木原乱数以手掌随意搅动乍看之下什么也没有的空间。
“我本来专攻的是世界和平哦。这不好懂吗？更简单的说法，好比田径赛、足球啦，世界上不是有各种知名的国际大赛？全世界的人在共通条件下，被兴奋与快乐包围的期间，就会从民族思想或国境隔阂等问题中解放，还会有强烈的一体感。既然如此，若是靠人工制造出那种气氛又会如何？”
“我……无法理解你所说的事。那跟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吗？”
“我都说这么多了还无法理解，是因为你头脑不好。就是那个啦，化学物质。本来是用来控制个体的感情啦。不过我们将和人脑分泌物有相同效果的微粒子，放在霉菌里散播到空气中。这可是在FIVE_Over系列第六位的衍生研究中发展出的技术哦？”
“FIVE_Over……？”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只要习惯，要操作风、温度变化、静电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是要随心所欲散播，或是要打造安全地带，都只要一个程序就能解决。不过大家在做美梦时，都会保持直立不动喔。这样你明白它的构造了吗？”
幻觉。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正确地让人看见想要的影像，到底需要投入怎样的科技？
“不过这也相当难弄喔。那些化学物质啊，什么“RedFury03”、“BlueFear07”之类的，只要会国中课本程度的英文，就能增减字面上的感情。但是要组合这些化学物质制造出真实的“体验”，可就相当要紧了。更何况，一旦要产生让多人相互影响的“体验”，根本已经是烹饪的领域了。不过就跟吃下的东西会影响体味一样，血液中的物质就算离开体内也会有影响，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啦。”
不对。
如果木原乱数所言属实，那么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天泽者大会开幕的时候？和乌特迦洛奇交谈的事呢？还是说，因为是可以互相干涉的幻觉，所以那些事情也是在“体验”中实际交谈过的情报？
借着散布载有能混乱人脑化学物质的霉菌，使巴格吉城警备人员陪入幻觉呆站在那里。
接着对这些暂时无力反击的目标，陆续给予致命一击。
卫斯兰不知道他的话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也很可能全是谎话。而且不管答案为何，巴格吉城实际上已经处处窜出火苗，卫斯兰自己也陷入无法动弹的状况，来路不明的袭击者还伫立在他眼前。
生死交关。
掌控状况的木原乱数，缓缓地从大桌上站下地面。他手中握着手机，是用来向霉菌传送命令吗？但手机上显示的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操作画面，而是单纯的视频软件。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啰？”
“……你…你还想对巴格吉城做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过，那是其他“木原”负责的事啦。因为一下子就完成任务了，所以无所事事的我才过来打发时间。”
“……”
根本连战斗都办不到。
虽然引进“格雷姆林”，却没有任何帮助。
在这种战力悬殊到让人几乎忘了真实感的状况中，木原乱数不断接近。他来到卫斯兰身旁后，当场蹲下身子让将卫斯兰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东西。
“你有印象吗？这是你老婆、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哦。”
“……？”
既然敌人已经知道他们计划在巴格吉城举办格斗大会“天择者”同时，将移动数百万名相关人士，那么就该预想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
尽管如此，当事实摆在眼前时，锐利的冲击还是刺入卫斯兰胸口。
“那就开始打发时间吧！虽然有些不同，不过俄罗斯轮盘时间到了！”
出现在手机画面上的，是五张横向排成一列的椅子。上面分别绑着卫斯兰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把以长竿固定的手枪，从正面瞄准他们的脸部中心。
手枪上分别挂着号码牌。
“好，回答谜题的人是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我来说明规则！这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装了子弹！你只能选一把，如果那把枪没射出子弹，那所有人都可以获释，真是亲切的规则！且看卫斯兰选手能否平安选中没装子弹的手枪，成功取回他和家人之间的羁绊？”
“什…什……？”
“你可以从出题者的心理状态推测答案！也可以从画面中寻找提示！更可以向神明祈祷随机选择！或者选一个你本来就很讨厌的家人也行！但是卫斯兰选手要多加注意喔！时间限制只有一分钟。如果不在六十秒内选择，就会被视为逾时，还会公布答案让“真枪实弹”发射！”
“这种事……只是打发时间……？我们认定为敌人的学园都市，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随便啦，快选吧。反正就算死了也只是增加温床，所以没差吧？”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浓浊地滑入卫斯兰耳中。
“人类若是用力搓洗掉体表的益菌，身体就会长出霉菌喔。这你应该知道吧？不过呢，已经尝过人类滋味的霉菌，侵蚀方式会有所不同。虽然这些论调没有科学根据就是了。不过啊，其实跟尸体比起来，食用活人会让“菌种”比较有活力，就这点来说还真是遗憾啊。”
“……”
【这家伙是认真的。】
卫斯兰不由得心想。
和那些强烈的恐吓不同，实在过于干脆利落。对木原乱数而言，就算活人全身被霉菌覆盖，也不是什么会让他在意的事。
选择了某人，就会扣下扳机。
其中一把装了真的子弹。
单纯考量几率，平安无事的几率应该比较高，然而卫斯兰却因为区区一发子弹而浑身僵硬。然而，他不能不采取行动。一旦超过时间限制，就会有人“确实”遭到射杀。
“提…提示呢？”
“自己找啦。”
“可恶！什么都好。就算拿我的手或眼珠当代价也无所谓，给我一些提示……？”
“剩下二十秒。差不多该倒数计时了吧？”
没时间了。家人会死的。这么想着的卫斯兰，如孩子般扑簌簌地流下眼泪。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拼命将力量集中到根本无法灵活动弹的手臂上，指尖颤抖地触碰智慧型手机画面。
“三号啊？那是你的幸运数字？”
“……”
“但是从你选了女婿这点来看，应该说真有你的啊。你果然是那种重视血统的类型吧？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反对女儿结婚？”
“答…答案呢？”
“你想知道？你期待他是活？还是死？”
“那还用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回答啦。那我们就开始对答案吧！”
木原乱数不断用掌心旋转着手机，接着再次将画面对着倒卧在地的卫斯兰。
“其实这个手机的影像并不是直播，只是过去的影像。”
“什……么？”
“不过！触摸屏实际上的确连接了扳机哦！也就是说在真实世界中，你已经扣下扳机了！”
一阵毛骨悚然。
除去做出觉悟那个时间点上的感受，事到如今，卫斯兰的指尖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颤抖。
但木原乱数的恶劣兴趣不止于此。
“最高潮的部分接下来才要开始！实际上，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有装子弹，这也是骗你的。谜题的答案是：所有手枪全都有装子弹！不会吧，这么简单的谜题怎么可能搞错嘛，你是故意的吧？我还真懂得炒热气氛啊！”
“……！！！？？？”
“因此，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扣下了杀死家人的扳机！一〇〇%。以百分之百的几率让女婿脑袋粉碎的选手，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这种过于意外的事态让卫斯兰开阖着嘴，木原乱数对他露出了顺利达成打发时间这个目的的满足笑容说道：
“看来选手因为内心卷起了感动的风暴，没办法说话啦。那就让我们看一下正确解答的VTR……不，直播画面吧！”
“住……住手。”
“顺便告诉你，关于卫斯兰选手选择了谁这件事，我们已经转告你的家人了。幸运活下来的几位，也请大家注意他们的表情！究竟家人之间的羁绊，是否还能完好如初？今年即将五岁的孙子，亲眼看着爸爸的脑袋开花，他还能保持正常吗？值得一看的冲击画面就在这里！”
“住手啊啊啊啊—————————！”
脑袋过度充血，造成眼球毛细血管破裂的卫斯兰眼中，在流下真正的血泪同时呐喊着。但木原乱数感受不到卫斯兰的痛。不对，他确实感受到了，因而更开心地操纵着手机。
画面上映出悲剧发生后的现实。
在那里的是——
“……啊？”
木原乱数发出了不同于先前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惊讶的声音，原因就在画面中。本来那里应该会出现鲜红的血，以及被固定在椅子上陷入狂乱的平民。如果不是这样反倒奇怪。
但现实并非如此。
椅子整齐排放，手枪也设置好了，但是最重要的人质不见踪影。别说是女婿，被抓的人质全都不见了。只有用来捆绑人质的绳子散落在椅子跟地板上，却完全不见人影。在木原乱数眼光离开他们的这阵空档中发生了某些事，到底是怎么了？
“谁…是谁？竟敢介入别人打发时间的消遣啊！害我还特地出了题，没看我主持得多好……吗……？”
怒吼在中途变成了疑问。
手机画面的角落，映入了某种东西。
隐约可见的人影。
恐怕就是释放卫斯兰家人的某人。
那个人的真面目是——
刺猬头的东方少年。
[如果你还处于能看到这个的状态，那请放心吧。]
有人在画面中说话。
不是只靠张嘴，而是透过实际行动展示出个性的少年说着。
他不理会于原本掌握一切的木原乱数，对着被抓的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说道：
[我马上就来揍扁你旁边那个人，到时候就全部解决了。]
画面摇晃。
在一阵吵杂的杂音后断讯。
他恐怕是用双手毁掉了摄影机。
当然。
那名少年如同宣言，不久后就会来到这里。
“……”
木原乱数的思考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不会吧，他真的……介入了这次的事件？想到这里，他左右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
他低声说道，同时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吧！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毫无脉络地出现啊！他没道理像英雄一样赶来帮助这些人吧！既然如此那是怎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造成这种无聊的场面……？”
接着他发现了。
上条当麻会在这种绝不可能的场面中出现的唯一理由。
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大脑生成的结果。
既然自己能生成幻觉，那么就不能排除别人具有相似能力的可能性。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这个可能性，至少比上条当麻真的来到这里更具有现实感。
“难道说……这也是幻觉？”
一夜和小操祈，这会儿正坐在一间曾经来过的豪华公寓里。
虽然房间整体看起来并不奢华，但以金钱装修出的朴素，绝对不算真正的朴素。
说起来那个时候，四个人为了躲避某个生物制药公司的追杀专门跑到这个地方，结果被屋主用奇奇怪怪的方式赶出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上次来这地方也是一年多以前了，而且这楼层的高度高到让人觉得毫无必要，如果哪天电梯坏了，不管是上楼还是下楼都能要了小操祈的命。
“没办法啊，毕竟都发生过那种事了。那段时间说是要卖，结果后期处理的事务太多，不知不觉就把这事儿忘了。欸呀呀，同时炒十几套房也不容易哦？”
“该死的有钱人。”
“就是说嘛，为什么要专程跑到这种大额头拜金女的家里☆。”
“你们有资格说我？还亏某个人的服装连锁店把我喜欢的和果子店面抢走了呢。”
坐在客厅对面的沙发上，云川芹亚傻眼的看着面前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一夜。
“话说这一大堆蔬菜是？”
“战利品，如果你不来捣乱的话还能更多的。”
“拜托啊，混在穷学生的队伍里抢贫困救济，你配吗？”
云川头疼的捂着脑袋，没想到自己一个电话叫过来，接下来就要委托重大事项的人居然是这么个家伙。
不对，早就知道了，是过去的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小操祈盯着云川那件一眼看上去就是小了一号的水手服，或者说水手服下面露出来的肚脐。
“话说都冬天了，你就不考虑把自己的装束打理的更保暖一点吗？”
“这里可是我家哦，是不是温暖到你们都想把外套脱下来了？而且我可是家庭办公派的，这才是最高效的办公服饰。”
“不要脸的肚脐。”
“哦吼？是哪个家伙胸口的脂肪仿佛24小时都在诱惑男友啊？十神你也是够辛苦的啊，未成年跨越那道线，就算是学园都市的理事也得进局子哦？”
啊——，我就知道话题会被扔过来。——一夜一脸厌烦的别过脸。
“那一半理事都得……咳哼，你们先消停一下吧，这个角色御坂一个人就够麻烦的了。”
和以前一样，这个公寓里基本所有的家具都是长脚的，遵循着里面那个小小CPU里运转的AI躲避着周围的其他家具和地形，在光亮的木地板上慢慢悠悠晃悠着。
这种房子的持有者，到底该说她懒呢？还是该说她孤独到需要这种东西填补心灵呢？
无论如何，为人绅士的一夜先生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嘴的。
仿佛是要讨好主人一般，车载冰箱大小的移动冰箱慢慢悠悠转到云川脚边。然而并不会往这种东西上带入感情的云川轻轻踢了踢那个冰箱让它停下来，伸手掏了罐奶茶出来。
“要喝点什么吗？”
“我能把这个冰箱搬走吗？”
“如果你能完成我的委托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一夜挑了挑眉，恭敬不如从命的伸手。
【我要桃子凉茶~☆。】
【是是。】
把粉红色的易拉罐递给小操祈，一夜很不给面子的拧开一瓶冰麦茶，咕嘟咕嘟灌了一口，让自己的脑子慢慢冷却下来。
“那么，委托是什么？修水管到砸大楼，十神先生都可以考虑哦？”
“那真是太好了，委托内容是找人，如何？应该不算难吧？”
“看找谁了？”
云川笑笑，一夜耸了耸肩。
“我妹妹，云川鞠亚，你应该见过那孩子吧？”
“啊……”
搓搓下巴，
唔……，好像有点印象。那孩子好像从以前就喜欢穿着一身华丽到更接近cosplay的黄黑相间女仆装，本人却真的是缭乱家政的优秀学生。脸和面前的云川芹亚有几分相似，头发却留的比姐姐更长，上面还装饰着金色女仆发簪，应该说是可爱特化的云川芹亚？
怎么说呢？和土御门舞夏那种古典认真型的女仆不同，她更喜欢找一个能因为可爱包养她的“主人”，而且还得要求是健全意义上的，真是太难为那些有钱人了。
尽管如此，二人也是女仆学校的好友。
那孩子虽然和云川芹亚是姐妹关系，但不知是她比较自立还是姐姐这边工作的问题，总体来说两人虽然挺亲近，但并不经常在一起。
“那孩子不在身边是常态了吧？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我怎么说也是理事会的头脑，如果没发生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会叫你来了。”
“呜哇，麻烦事的味道呢~☆。”
“正确的嗅觉哦。”
云川挑挑眉头，喝了口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奶茶。
“如果是那孩子的话我是可以去找了……有什么线索吗？大致在哪个位置，哪个学区之类的？”
“有哦，虽然有点远。”
“北边的学区？”
“不对。”
糟了，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是，在一夜得出这个结论，并试图打断云川之前，面前的高中学姐就开口了。
“在东欧哦，目前这个世界最混乱的地方，巴格吉城。”
……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如此一口咬定的云川学姐，一点给一夜留下反驳余地的打算都没有，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盘子状的立体成像显示器，放在三人中间的茶几上。
没有什么很科幻的启动音，显示器安安静静的在上空投射出立体影像，上面呈现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人是云川的妹妹，云川鞠亚，还有一人的话……
“这个男人是……好像也是“木原”的……？”
“木原加群，在你深入这边之前就离开学园都市了，嘛，总的来说可以算是“木原良心”这种程度的好男人吧，让他跑出去也算是亏大了。”
小操祈稍微歪了歪头，一夜电脑上的情报她多多少少也看过，但这与吉格巴城相关的情报有很大的不符。
“这次出击吉格巴城的名单里没有这位先生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她好像认定木原加群会出现在哪里。”
“那孩子……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云川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毛，好像在思索该怎么给两人解释她和木原加群的关系。
“木原加群以前当过老师，而那孩子是木原加群的学生。三年前的随机杀人魔事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那次事件里，那孩子作为受害者被木原加群救了。嘛，对她来说这个男人是救命恩人那样的存在吧。”
“所以为了去追那个跑出学园都市的老男人，甚至不惜跑到战场正中央？你妹妹比你主动多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欸算了。”
云川摇摇头，关掉了显示器往一夜这边推过来。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更具体的情报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话，就算现在也能立刻准备出去巴格吉城的飞机吧？”
“哈……”
小操祈眉头一跳。
“你要让小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我可不答应哦☆！”
摸了摸旁边快跳起来的小操祈的小脑袋，一夜苦笑着让她冷静下来。
说实话，一百万个不愿意。
先不说麻不麻烦，那里现在可是群魔乱舞的地狱，用不了能力的一夜在那里连能不能自保都是疑问，更别说去找人了。
但是，
“你欠了我不少人请。”
云川那家伙，眼神相当认真啊。
没办法，毕竟是唯一的亲妹妹，而且自己曾经受惠于人也是事实。
“……行吧，虽然不能给你打包票，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这就可以了。”
“小夜……真的要去吗？那些家伙有多危险你你也清楚吧？他们可不会说什么“因为小夜是友军就保证不会误伤到”这样的话哦？！”
一夜没辙的放下麦茶，往后仰头，看着没什么情调的白色天花板。
“没办法啊，出来混的总得还，而且这次也是性命攸关的事儿。”
“但小夜你…！”
“没关系，我会回来的，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吧？”
一夜笑了笑，直起身，轻轻捧住小操祈的脸颊，完全不在意旁边云川诡异的目光，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小操祈的额头上。
“我们两人就是一体，只有两人一起笑到最后才有意义，我不可能丢下你的，对吧？”
脸蛋微微发红，小操祈轻轻推开一夜，鼻子哼了一下，扭过头去。
“你真是够会糊弄女生的啊？”
“没办法，小祈限定的。”
一夜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装有所有已知情报的圆盘显示器，没辙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波要个电冰箱可亏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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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巴格吉城的某个豪华酒店的顶层。
卫斯兰并没有把坐在厚重木制办公桌上的“木原”的话听进去。
没办法，身体对于大脑来说是如此重要，光是连使身体动不了的原因都查明不了这点就足以让大脑陷入混乱。
而且，与此同时，他的着眼点并不在木原乱数身上。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想要让他揉眼睛的东西。
这间豪华的办公室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的另一侧。
无限延展的巴格吉城雪白景色中，某种不吉祥的鲜红光线正在晃动。明明应该是一片雪白的光景，却混入了奇怪的颜色。而且不止一个地方，四处都在燃烧。
即使倒卧在地，无法灵活移动身体，但卫斯兰依然咬牙切齿地嘶吼。
“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唔？你问的是我个人的行动，还是别的？例如整座巴格吉城发生的事？”
“我在问你，你对于居住在这城市的善良市民和一般观战的游客做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事到如今，就别再说那种活像正义英雄似的话吧。你明明就分辨不出正义与正义感的区别在哪里啊。反正我两者都讨厌就是了。”
“什么……？”
“善良的市民？一般的观战游客？这里根本没有那种人吧。”
木原乱数语气敷衍地指出了症结所在。
无处不在的轻佻邪恶。
将那些邪恶凝聚于一处，让自己成为更深不见底黑暗的男人笑了。
“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成员，总是畏惧来自本家学园都市的反击与报复。其中，也有以从学园都市手中自保为条件，加入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人……但是这很伤脑筋吧？只让一、两个人消失倒也算了，一次移动几百万个人可是相当辛苦的。不但耗时花钱，而且不管怎么做都会泄露情报。万一在移动途中遇袭那就玩完了。”
坐在桌上的木原乱数背后那扇偌大的落地窗外侧，再次升起扰乱白色风景的红色爆炸火焰。
“也就是说，格斗大会的观战游客，全都是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人，或者是来往密切的家人、朋友或恋人吧？根本没有无关的一般民众。当然也包括那些“被归类为”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市民。你们配合大会的举行，让几百万人自然聚集到一处之后，接下来就可以利用回国的名义，将人员分配到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要塞。”
木原乱数跷着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笑道。
“所以啦，我根本不想管细节。何况既然所有人都是敌人或相关人员，那也没必要去考虑了。不过除了我以外，似乎还放出了好几名“木原”哦？他们应该正在四处恣意破坏吧？我也不太清楚啦。我是那个啦，如果照我自己的标准来发动攻击，事情会结束得太简单哦！其他“木原”似乎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工作，所以我才会为了打发时间跑来找你玩。”
“事情会…结束得……太简单……？”
卫斯兰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他拒绝接受现实。
而是真的无法理解。况且木原乱数的话听起来极为不祥，让人无法轻易置之不理。
而木原则是夸张地伸开双手耸了耸肩。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说到这个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啊，原本我还想说既然要投入“木原”去处理，那状况是不是有点棘手。结果实际上动手，才发现这算什么啊？漏洞百出，真的是漏洞百出！在这里的根本算不上警备，最多只是障碍赛吧。不过就是能让人哇啦哇啦喊叫开心享受的程度。我问一下，你们是瞧不起我们吗？你以为我们为了一口气排除所有正规、候补选手以及观众、游客、路人和所有叛乱者，派了几个“木原”来啊？”
“乌…乌特迦洛奇呢……？”
他是“格雷姆林”所派来的人。不是团体兵力，而是出现这类异状时才能发挥真正价值，深受期待的强大个体战力。
但自称“木原”的男人，却活像是年轻人在听到别人以“地球所有人类理所当然都知道”这；种口气，来介绍不感兴趣的音乐领域第一把交椅那般皱起眉头。
“这是哪门子会晈到舌头的专门用语？咦，是人名？笨蛋，我哪知道某个小卒的名字啊！应该已经跟其他小喽啰一起被杀了吧？嗯，你刚刚说了什么？没说吗？你是说“天择者”的优胜候选人当中，好像有人会使用“魔法”吧。若是指那家伙，我记得已经被我干掉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啦。不过那家伙是个冒牌货，而且跪地求饶的方式也很有个性。咦？不是那家伙？”
“……”
“反正怎样都好啦。是谁都没差，反正都死了。大概跟其他“重要人物”差不多吧？如果他就这样死了，表示那家伙也不过是这种程度啰？”
木原乱数绝对不是个话少的人。
但是，他简单利落地说着结果。
因为他真的不在意。
木原乱数搔着头，不经意地叙述着“格雷姆林”正式成员的末路。不，不仅如此。他提到了“重要人物”，也等于宣告他已经杀了维系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二十七所企业代表人。
“事前处理的那群家伙也是，还想着搞了一个月居然才杀掉了不到一半？到底是得有多麻烦的一帮人啊。嘛，想想也是啦，毕竟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蚂蚁一只只掐死也挺麻烦的啰？还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往蚂蚁窝里灌浓酸更省事嘛。”
过于轻松。
过于简单。
完全颠覆了他们打造起来的大前提。
“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怎么办到的……？”
“我不清楚其他“木原”做了什么。不过我做的是这个啦，这个。”
木原乱数以手掌随意搅动乍看之下什么也没有的空间。
“我本来专攻的是世界和平哦。这不好懂吗？更简单的说法，好比田径赛、足球啦，世界上不是有各种知名的国际大赛？全世界的人在共通条件下，被兴奋与快乐包围的期间，就会从民族思想或国境隔阂等问题中解放，还会有强烈的一体感。既然如此，若是靠人工制造出那种气氛又会如何？”
“我……无法理解你所说的事。那跟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吗？”
“我都说这么多了还无法理解，是因为你头脑不好。就是那个啦，化学物质。本来是用来控制个体的感情啦。不过我们将和人脑分泌物有相同效果的微粒子，放在霉菌里散播到空气中。这可是在FIVE_Over系列第六位的衍生研究中发展出的技术哦？”
“FIVE_Over……？”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只要习惯，要操作风、温度变化、静电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是要随心所欲散播，或是要打造安全地带，都只要一个程序就能解决。不过大家在做美梦时，都会保持直立不动喔。这样你明白它的构造了吗？”
幻觉。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正确地让人看见想要的影像，到底需要投入怎样的科技？
“不过这也相当难弄喔。那些化学物质啊，什么“RedFury03”、“BlueFear07”之类的，只要会国中课本程度的英文，就能增减字面上的感情。但是要组合这些化学物质制造出真实的“体验”，可就相当要紧了。更何况，一旦要产生让多人相互影响的“体验”，根本已经是烹饪的领域了。不过就跟吃下的东西会影响体味一样，血液中的物质就算离开体内也会有影响，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啦。”
不对。
如果木原乱数所言属实，那么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天泽者大会开幕的时候？和乌特迦洛奇交谈的事呢？还是说，因为是可以互相干涉的幻觉，所以那些事情也是在“体验”中实际交谈过的情报？
借着散布载有能混乱人脑化学物质的霉菌，使巴格吉城警备人员陪入幻觉呆站在那里。
接着对这些暂时无力反击的目标，陆续给予致命一击。
卫斯兰不知道他的话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也很可能全是谎话。而且不管答案为何，巴格吉城实际上已经处处窜出火苗，卫斯兰自己也陷入无法动弹的状况，来路不明的袭击者还伫立在他眼前。
生死交关。
掌控状况的木原乱数，缓缓地从大桌上站下地面。他手中握着手机，是用来向霉菌传送命令吗？但手机上显示的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操作画面，而是单纯的视频软件。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啰？”
“……你…你还想对巴格吉城做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过，那是其他“木原”负责的事啦。因为一下子就完成任务了，所以无所事事的我才过来打发时间。”
“……”
根本连战斗都办不到。
虽然引进“格雷姆林”，却没有任何帮助。
在这种战力悬殊到让人几乎忘了真实感的状况中，木原乱数不断接近。他来到卫斯兰身旁后，当场蹲下身子让将卫斯兰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东西。
“你有印象吗？这是你老婆、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哦。”
“……？”
既然敌人已经知道他们计划在巴格吉城举办格斗大会“天择者”同时，将移动数百万名相关人士，那么就该预想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
尽管如此，当事实摆在眼前时，锐利的冲击还是刺入卫斯兰胸口。
“那就开始打发时间吧！虽然有些不同，不过俄罗斯轮盘时间到了！”
出现在手机画面上的，是五张横向排成一列的椅子。上面分别绑着卫斯兰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把以长竿固定的手枪，从正面瞄准他们的脸部中心。
手枪上分别挂着号码牌。
“好，回答谜题的人是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我来说明规则！这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装了子弹！你只能选一把，如果那把枪没射出子弹，那所有人都可以获释，真是亲切的规则！且看卫斯兰选手能否平安选中没装子弹的手枪，成功取回他和家人之间的羁绊？”
“什…什……？”
“你可以从出题者的心理状态推测答案！也可以从画面中寻找提示！更可以向神明祈祷随机选择！或者选一个你本来就很讨厌的家人也行！但是卫斯兰选手要多加注意喔！时间限制只有一分钟。如果不在六十秒内选择，就会被视为逾时，还会公布答案让“真枪实弹”发射！”
“这种事……只是打发时间……？我们认定为敌人的学园都市，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随便啦，快选吧。反正就算死了也只是增加温床，所以没差吧？”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浓浊地滑入卫斯兰耳中。
“人类若是用力搓洗掉体表的益菌，身体就会长出霉菌喔。这你应该知道吧？不过呢，已经尝过人类滋味的霉菌，侵蚀方式会有所不同。虽然这些论调没有科学根据就是了。不过啊，其实跟尸体比起来，食用活人会让“菌种”比较有活力，就这点来说还真是遗憾啊。”
“……”
【这家伙是认真的。】
卫斯兰不由得心想。
和那些强烈的恐吓不同，实在过于干脆利落。对木原乱数而言，就算活人全身被霉菌覆盖，也不是什么会让他在意的事。
选择了某人，就会扣下扳机。
其中一把装了真的子弹。
单纯考量几率，平安无事的几率应该比较高，然而卫斯兰却因为区区一发子弹而浑身僵硬。然而，他不能不采取行动。一旦超过时间限制，就会有人“确实”遭到射杀。
“提…提示呢？”
“自己找啦。”
“可恶！什么都好。就算拿我的手或眼珠当代价也无所谓，给我一些提示……？”
“剩下二十秒。差不多该倒数计时了吧？”
没时间了。家人会死的。这么想着的卫斯兰，如孩子般扑簌簌地流下眼泪。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拼命将力量集中到根本无法灵活动弹的手臂上，指尖颤抖地触碰智慧型手机画面。
“三号啊？那是你的幸运数字？”
“……”
“但是从你选了女婿这点来看，应该说真有你的啊。你果然是那种重视血统的类型吧？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反对女儿结婚？”
“答…答案呢？”
“你想知道？你期待他是活？还是死？”
“那还用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回答啦。那我们就开始对答案吧！”
木原乱数不断用掌心旋转着手机，接着再次将画面对着倒卧在地的卫斯兰。
“其实这个手机的影像并不是直播，只是过去的影像。”
“什……么？”
“不过！触摸屏实际上的确连接了扳机哦！也就是说在真实世界中，你已经扣下扳机了！”
一阵毛骨悚然。
除去做出觉悟那个时间点上的感受，事到如今，卫斯兰的指尖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颤抖。
但木原乱数的恶劣兴趣不止于此。
“最高潮的部分接下来才要开始！实际上，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有装子弹，这也是骗你的。谜题的答案是：所有手枪全都有装子弹！不会吧，这么简单的谜题怎么可能搞错嘛，你是故意的吧？我还真懂得炒热气氛啊！”
“……！！！？？？”
“因此，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扣下了杀死家人的扳机！一〇〇%。以百分之百的几率让女婿脑袋粉碎的选手，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这种过于意外的事态让卫斯兰开阖着嘴，木原乱数对他露出了顺利达成打发时间这个目的的满足笑容说道：
“看来选手因为内心卷起了感动的风暴，没办法说话啦。那就让我们看一下正确解答的VTR……不，直播画面吧！”
“住……住手。”
“顺便告诉你，关于卫斯兰选手选择了谁这件事，我们已经转告你的家人了。幸运活下来的几位，也请大家注意他们的表情！究竟家人之间的羁绊，是否还能完好如初？今年即将五岁的孙子，亲眼看着爸爸的脑袋开花，他还能保持正常吗？值得一看的冲击画面就在这里！”
“住手啊啊啊啊—————————！”
脑袋过度充血，造成眼球毛细血管破裂的卫斯兰眼中，在流下真正的血泪同时呐喊着。但木原乱数感受不到卫斯兰的痛。不对，他确实感受到了，因而更开心地操纵着手机。
画面上映出悲剧发生后的现实。
在那里的是——
“……啊？”
木原乱数发出了不同于先前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惊讶的声音，原因就在画面中。本来那里应该会出现鲜红的血，以及被固定在椅子上陷入狂乱的平民。如果不是这样反倒奇怪。
但现实并非如此。
椅子整齐排放，手枪也设置好了，但是最重要的人质不见踪影。别说是女婿，被抓的人质全都不见了。只有用来捆绑人质的绳子散落在椅子跟地板上，却完全不见人影。在木原乱数眼光离开他们的这阵空档中发生了某些事，到底是怎么了？
“谁…是谁？竟敢介入别人打发时间的消遣啊！害我还特地出了题，没看我主持得多好……吗……？”
怒吼在中途变成了疑问。
手机画面的角落，映入了某种东西。
隐约可见的人影。
恐怕就是释放卫斯兰家人的某人。
那个人的真面目是——
刺猬头的东方少年。
[如果你还处于能看到这个的状态，那请放心吧。]
有人在画面中说话。
不是只靠张嘴，而是透过实际行动展示出个性的少年说着。
他不理会于原本掌握一切的木原乱数，对着被抓的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说道：
[我马上就来揍扁你旁边那个人，到时候就全部解决了。]
画面摇晃。
在一阵吵杂的杂音后断讯。
他恐怕是用双手毁掉了摄影机。
当然。
那名少年如同宣言，不久后就会来到这里。
“……”
木原乱数的思考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不会吧，他真的……介入了这次的事件？想到这里，他左右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
他低声说道，同时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吧！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毫无脉络地出现啊！他没道理像英雄一样赶来帮助这些人吧！既然如此那是怎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造成这种无聊的场面……？”
接着他发现了。
上条当麻会在这种绝不可能的场面中出现的唯一理由。
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大脑生成的结果。
既然自己能生成幻觉，那么就不能排除别人具有相似能力的可能性。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这个可能性，至少比上条当麻真的来到这里更具有现实感。
“难道说……这也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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