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赶路”
“嗡嗡嗡。”
柳子元望着被肆虐而过的惨景。尸横遍野，无数的蚊虫飞蝇依附在尸骨上，贪婪的吸食着残存的血肉。
迈步向着尸体中央走去，提起的笔毫，又紧紧了。踌躇了一下，快速凭空书写出个黄墨色两寸高的楷书“宁”字。
手腕一提，带起笔毫写完最后一笔。写完后的柳子元身形晃了晃，而后毛笔猛地往下一插，将字体打入地面。
一个近尺长黄墨色的“宁”字，深压地下尺深，缓缓发出一道道让人静气宁神的气息，也使得五十步内的蚊虫飞蝇四散而逃。
“生者逐活，亡者赴得黄泉，吾以宁其魂，当息也！”
柳子元别笔腰间，大拇指下扣，拱手躬身而礼。他那平时总是温润和煦的面容渐渐怒起，一双剑眉皱起，星目中透出了杀气。
行不十里便是一礼。
脚步愈发急促，柳子元充满了对这些未知敌人的恨意和杀心。
申时两刻，疾行的柳子元赶上了前方百步快要结束的战斗。
只见三个步卒甲士，围着地上的两人戒备四周。一壮硕男子左手托着一红甲小将，右手不断输送着淡红色的气机，而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救治时间不断。
周围的甲士在围攻着一头残存的怪物，高丈长，长近丈半，宽四尺的吊睛白额大虫。
一道近尺长的伤口自右眉上斜贯鼻尖，右眼睑上还不断渗着鲜血，独目欲裂，虎躯上遍布伤口，可嘴中还是不断咀嚼着血食，吞咽也是极为困难，显得极为狼狈。
外围的甲士见久攻不下，看向了指挥。一步卒校尉挺剑上指，外围的众甲士纷纷放开了自身对体内气息的控制，云阵愈发浓郁，校尉开始不断引导着云阵中的气机，附着于剑刃之上，乳白色气体越来越多，剑体也愈发沉重，气体不断渗透进剑体，似要把其撑破般。
那大虫惊觉危机，凶性大发一个前扑，朝那校尉方向扑来，内围的甲士纷纷退避。
一道细微的裂纹开始出现，那校尉迎着一个弓步刺，剑刃斜刺大虫下颚，三尺半的长锋尽数没入其中，校尉来不及躲闪，便被重压在地。
一众甲士也脱力倒去。
那大虫张开的虎口中直接掉出了碎成片的腿骨，骨片上还连着温热的血肉，虎额上的“王”字中“丨”已是泛起了淡淡的银光。
被压在身下的校尉，也是失去了力气，头一歪晕了过去，长剑也经不住的崩裂开来。眼见还未死透的巨虎，众甲士乱刀砍去，战斗方止。
迎上来的柳子元先是出示了怀中的一块牌子，上书“国学”二字。而后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具虎尸，思索着。
一甲士接过铁木牌细看，先是查其形制，再翻看正反，反面“博士”二字。确认无误后，甲士躬身行礼。
“大人”“你部将校何在？”“大人请随我来！”
罗阔的气息弱到极致，便是健硕的身形也是肉眼可见的缓缓缩下去。眼见地上的小将气息虽在缓慢复原，但恐那大汉也将命不久矣。
柳子元一脚踢开了罗阔的右手，大汉断了救治。忽的抬起头，煞白的脸颊，怒睁的双眼血丝遍布，大汉死盯着眼前的中年书生。
“吾乃国子监博士柳子元！”说完躬身一拜。
大汉怒睁的双眼在听完此话后，眼皮一合，再也支撑不住的仰身倒去。
大队人马在收拾完战场，埋完敌我尸首后，已是无力再战，只得用车载着伤患，携着战友，最后方一辆大车上装着巨大的虎尸，往北向的长禾城赶去。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逃亡人群，遍布于前方十数里，似乎只要到了城墙里就有了活路。
长达一个半时辰的战斗、治疗和赶路，柳子元那近乎失去血色的脸上遍布愁容，星目里也满是疲惫。
申时末，望着绵延数十里的人海缓慢的前进着，队尾的柳子元不由担心起来。
日头往西沉去，天空上遍布乌云，渐渐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处暑的黄昏骤然一暗，使得柳子元仅能望见不足十里内的人群。
本该是习习吹来的秋风，却带来了阵阵寒意。乌云汇聚了片刻，便是瓢泼大雨。
刹那间，人群中满是哭喊声。对于怪物追赶的恐惧、前路未知的迷茫以及生存不易的艰辛，种种影响下，人海终于发生了动乱。
一健壮的农人右肩挑着两担箩筐，一筐内坐着一年近八十的老妪轻声哄着怀中安睡的幼童，一筐装满了粮食。他艰难的往前挤着，后面紧随的妇人已是脱了气力，可双手仍是死死的抓着汉子左侧的衣摆。
层层拥挤下，妇人被左右推挤着。那麻布衣裳终是不堪撕扯被狠狠的撕去一角，扯出数十根麻线。妇人蜡黄的脸色一下惨白。
没了拉扯的感觉，农人心下一惊，回头望去。
随着最后一根麻线的断裂，妇人像是想起了刚生下孩子时，婆婆轻轻抱着孩子，一旁丈夫手足无措的场景，解脱一般朝着回望的丈夫微笑着，眼角却是泪落成行，单薄的身躯一下被拥挤前行的人群推倒在地。
“宁妹！宁妹！”农人想回身扶起妻子，可汹涌的人群，恐慌着涌向前方，把农人推带着越来越远。
察觉到人群动乱的柳子元料想到了严重的后果，右手持笔猛的一击胸口。一道艳红色血液吐射在金篆龙纹宣笔上，整个狼毫部分染得艳红。
失去约束的黄墨色气机顺着手腕疯狂溢出，柳子元催动着金篆龙纹不断吸收。期间，博士仰天高举宣笔而作。
一道龙吟响彻田野，使得人群停顿了数十息，仍又恢复了动乱，甚至隐约间不断扩大。
踩踏在大规模扩散，出现了数百伤亡。甲士们见情形不对，开始上前制止人群。可数百甲士散去如同大海中的孤舟。
冲突在一瞬间爆发。
“扯俺作甚！”一獐头鼠目的奸猾小贩一拳打在甲士胸口。这甲士背负着双手，任其打来。
“妖怪要来了，快逃啊！”又一挤不前去的老翁恐慌着撞向甲士。那甲士侧身，一手拖着老翁的手臂，不管其拳打脚踢，一手拽着往前挤的一个农人。
随着博士一笔一画艰难的大动作书写，一个高宽皆三丈余的红墨色巨“安”字在上空浮立。博士全力催动下，一道淡金色龙型生物自宣笔而出，注入字中。龙题“安”字陡然发散出淡金色光芒，朝人群中央飞去。轰然炸开，散为数十万点星光，落入方圆三里。
接触到星光的人群宁静了下来，精神上似是有了些许安慰，身上的疲惫感也在渐渐散去。
博士高举的右手落了下来，无力的垂在身侧，身躯缓缓跪坐而下，笔直的脊梁直指天际。
嘴唇下鲜红的血液从下巴滴落衣领，微张的唇齿喃喃道：
“生者逐活，当共赴其路，吾以安其心，当息矣！”
“博士，博士，博士！”
柳子元望着被肆虐而过的惨景。尸横遍野，无数的蚊虫飞蝇依附在尸骨上，贪婪的吸食着残存的血肉。
迈步向着尸体中央走去，提起的笔毫，又紧紧了。踌躇了一下，快速凭空书写出个黄墨色两寸高的楷书“宁”字。
手腕一提，带起笔毫写完最后一笔。写完后的柳子元身形晃了晃，而后毛笔猛地往下一插，将字体打入地面。
一个近尺长黄墨色的“宁”字，深压地下尺深，缓缓发出一道道让人静气宁神的气息，也使得五十步内的蚊虫飞蝇四散而逃。
“生者逐活，亡者赴得黄泉，吾以宁其魂，当息也！”
柳子元别笔腰间，大拇指下扣，拱手躬身而礼。他那平时总是温润和煦的面容渐渐怒起，一双剑眉皱起，星目中透出了杀气。
行不十里便是一礼。
脚步愈发急促，柳子元充满了对这些未知敌人的恨意和杀心。
申时两刻，疾行的柳子元赶上了前方百步快要结束的战斗。
只见三个步卒甲士，围着地上的两人戒备四周。一壮硕男子左手托着一红甲小将，右手不断输送着淡红色的气机，而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救治时间不断。
周围的甲士在围攻着一头残存的怪物，高丈长，长近丈半，宽四尺的吊睛白额大虫。
一道近尺长的伤口自右眉上斜贯鼻尖，右眼睑上还不断渗着鲜血，独目欲裂，虎躯上遍布伤口，可嘴中还是不断咀嚼着血食，吞咽也是极为困难，显得极为狼狈。
外围的甲士见久攻不下，看向了指挥。一步卒校尉挺剑上指，外围的众甲士纷纷放开了自身对体内气息的控制，云阵愈发浓郁，校尉开始不断引导着云阵中的气机，附着于剑刃之上，乳白色气体越来越多，剑体也愈发沉重，气体不断渗透进剑体，似要把其撑破般。
那大虫惊觉危机，凶性大发一个前扑，朝那校尉方向扑来，内围的甲士纷纷退避。
一道细微的裂纹开始出现，那校尉迎着一个弓步刺，剑刃斜刺大虫下颚，三尺半的长锋尽数没入其中，校尉来不及躲闪，便被重压在地。
一众甲士也脱力倒去。
那大虫张开的虎口中直接掉出了碎成片的腿骨，骨片上还连着温热的血肉，虎额上的“王”字中“丨”已是泛起了淡淡的银光。
被压在身下的校尉，也是失去了力气，头一歪晕了过去，长剑也经不住的崩裂开来。眼见还未死透的巨虎，众甲士乱刀砍去，战斗方止。
迎上来的柳子元先是出示了怀中的一块牌子，上书“国学”二字。而后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具虎尸，思索着。
一甲士接过铁木牌细看，先是查其形制，再翻看正反，反面“博士”二字。确认无误后，甲士躬身行礼。
“大人”“你部将校何在？”“大人请随我来！”
罗阔的气息弱到极致，便是健硕的身形也是肉眼可见的缓缓缩下去。眼见地上的小将气息虽在缓慢复原，但恐那大汉也将命不久矣。
柳子元一脚踢开了罗阔的右手，大汉断了救治。忽的抬起头，煞白的脸颊，怒睁的双眼血丝遍布，大汉死盯着眼前的中年书生。
“吾乃国子监博士柳子元！”说完躬身一拜。
大汉怒睁的双眼在听完此话后，眼皮一合，再也支撑不住的仰身倒去。
大队人马在收拾完战场，埋完敌我尸首后，已是无力再战，只得用车载着伤患，携着战友，最后方一辆大车上装着巨大的虎尸，往北向的长禾城赶去。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逃亡人群，遍布于前方十数里，似乎只要到了城墙里就有了活路。
长达一个半时辰的战斗、治疗和赶路，柳子元那近乎失去血色的脸上遍布愁容，星目里也满是疲惫。
申时末，望着绵延数十里的人海缓慢的前进着，队尾的柳子元不由担心起来。
日头往西沉去，天空上遍布乌云，渐渐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处暑的黄昏骤然一暗，使得柳子元仅能望见不足十里内的人群。
本该是习习吹来的秋风，却带来了阵阵寒意。乌云汇聚了片刻，便是瓢泼大雨。
刹那间，人群中满是哭喊声。对于怪物追赶的恐惧、前路未知的迷茫以及生存不易的艰辛，种种影响下，人海终于发生了动乱。
一健壮的农人右肩挑着两担箩筐，一筐内坐着一年近八十的老妪轻声哄着怀中安睡的幼童，一筐装满了粮食。他艰难的往前挤着，后面紧随的妇人已是脱了气力，可双手仍是死死的抓着汉子左侧的衣摆。
层层拥挤下，妇人被左右推挤着。那麻布衣裳终是不堪撕扯被狠狠的撕去一角，扯出数十根麻线。妇人蜡黄的脸色一下惨白。
没了拉扯的感觉，农人心下一惊，回头望去。
随着最后一根麻线的断裂，妇人像是想起了刚生下孩子时，婆婆轻轻抱着孩子，一旁丈夫手足无措的场景，解脱一般朝着回望的丈夫微笑着，眼角却是泪落成行，单薄的身躯一下被拥挤前行的人群推倒在地。
“宁妹！宁妹！”农人想回身扶起妻子，可汹涌的人群，恐慌着涌向前方，把农人推带着越来越远。
察觉到人群动乱的柳子元料想到了严重的后果，右手持笔猛的一击胸口。一道艳红色血液吐射在金篆龙纹宣笔上，整个狼毫部分染得艳红。
失去约束的黄墨色气机顺着手腕疯狂溢出，柳子元催动着金篆龙纹不断吸收。期间，博士仰天高举宣笔而作。
一道龙吟响彻田野，使得人群停顿了数十息，仍又恢复了动乱，甚至隐约间不断扩大。
踩踏在大规模扩散，出现了数百伤亡。甲士们见情形不对，开始上前制止人群。可数百甲士散去如同大海中的孤舟。
冲突在一瞬间爆发。
“扯俺作甚！”一獐头鼠目的奸猾小贩一拳打在甲士胸口。这甲士背负着双手，任其打来。
“妖怪要来了，快逃啊！”又一挤不前去的老翁恐慌着撞向甲士。那甲士侧身，一手拖着老翁的手臂，不管其拳打脚踢，一手拽着往前挤的一个农人。
随着博士一笔一画艰难的大动作书写，一个高宽皆三丈余的红墨色巨“安”字在上空浮立。博士全力催动下，一道淡金色龙型生物自宣笔而出，注入字中。龙题“安”字陡然发散出淡金色光芒，朝人群中央飞去。轰然炸开，散为数十万点星光，落入方圆三里。
接触到星光的人群宁静了下来，精神上似是有了些许安慰，身上的疲惫感也在渐渐散去。
博士高举的右手落了下来，无力的垂在身侧，身躯缓缓跪坐而下，笔直的脊梁直指天际。
嘴唇下鲜红的血液从下巴滴落衣领，微张的唇齿喃喃道：
“生者逐活，当共赴其路，吾以安其心，当息矣！”
“博士，博士，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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