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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咋又是你

    雨夜。

    磅礴大雨轰然落下,仿佛要将整座城市冲洗淹没,天空之中乌云聚集,时不时有着紫色雷霆穿梭其中,天幕无比低沉,好似下一秒就要坠落崩塌。

    一连串急促地脚步自小巷之中响起,水滩被人踩中中心,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他身披黑袍,巨大兜帽遮盖面容,大口喘息,像是快要无法呼吸,但脚步却不曾停歇,即便一袭黑袍之下,有着殷红缓缓渗出。

    那人狼狈地奔跑,脚步虚浮,好几次都差点跌倒,还好用手撑住,忽然之间,背后猛然闪过黑色厉芒,划破黑夜,向他后心射来。他勉强侧过身子,躲避过毒辣攻击,双腿却忽的软了几分,整个人直接侧翻摔倒在地。这一摔极重,他一时无法爬起,黑袍之下殷红混着雨水,显得更加妖冶。

    兜帽被风吹动,显露出其遮掩下,那一张稚嫩无比的少年面容。

    少年满脸雨水,鼻翼翕动,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体温将落在身上的雨水蒸发成一片迷蒙水雾,少年眼眸之中满是狠厉,以及一丝隐藏的极好的绝望与不甘。他费力撑起上半身,将身躯向后缓慢挪动,胸腹间伤口被撕扯,渗进了雨水,更加痛苦。他面容扭曲,却一声不吭。背后突然触碰到实物,坚硬冰凉,是墙,这条路到了尽头,冰冷的墙将其退路完全封锁。少年大口喘息,一只手按压住伤口,另一只则牢牢攥紧了匕首。

    忽然之间,数道黑影凭空出现,他们着装与少年相仿,皆是宽大黑袍遮蔽身体,面覆铁甲,铁甲面容狰狞,好似恶鬼出笼。黑影们手提灯烛,烛火淡蓝,熊熊燃烧,诡异的是,在这狂风暴雨之中,灯烛竟不摇不晃,甚至雨水落于上面,反倒助长烛火声势!

    “不要再逃了。”

    黑影们动作整齐划一,向两边分开,一道声音淡漠响起,声音的主人缓缓走来。他同样手提灯烛,但与其他黑影不同,他手里的灯烛跳跃着更显诡异的绿色光芒。

    “你已身受重伤,何必负隅顽抗。”

    手提绿烛的黑影声音淡漠,虽在劝诫,却又丝毫不在意面前少年死活,“还是乖乖与我回去,皈依烛火,脱离痛苦罢。”

    “呸!”

    少年呵出一口血痰,狠狠吐出,面容无比狰狞,“若不是符咒莫名失效,现在的你,早已灰飞烟灭!”

    “呵!”

    绿烛黑影轻蔑冷笑,声音刚刚响起,少年猛地跃起,宛若破空之箭,扑向绿烛黑影,手中匕首散发森森寒光。

    绿烛黑影早有防备,黑袍卷起,笼罩而下。刺啦一声,黑袍应声撕裂,少年身形突破黑袍阻隔,向着小巷另一边奔逃不见。绿烛黑影并未继续阻拦,甚至身边整齐的黑影也未曾动弹,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声音终于不再淡漠,反而露出猫捉老鼠般的兴趣。

    “慢慢跟上,”

    他笑容灿烂,“他跑不了多远。”

    ……

    ……

    少年急促地脚步声再次响起,可比起之前,慢了很多,也慌乱了很多。

    他本就重伤,刚刚那一击更是压榨全部体力,撑着逃跑许多距离,此时精疲力尽,太阳穴一跳一跳,耳边好似有着巨锤敲击,轰隆作响。胸腹间伤口更加严重,雨水渗透进去,感觉不到痛,只觉得酥酥麻麻,一片冰寒。眼前层层叠叠许多幻影,精神逐渐涣散。

    雨下得更加磅礴。

    劈里啪啦的雨滴从天而降,碎落成一瓣一瓣,溅起冰冷的波浪,黑云更加凝重,狂风呼啸从街巷间穿过,几乎要将少年吹倒在地。少年已然意识模糊,他脑海里只剩下一道磅礴声音,似洪钟大吕,震颤,轰鸣,那是他求生的本能,是他澎湃的意志,那道声音嘶喊着:

    “跑!!!”

    可脚步软了。

    少年扑通跪倒在地,胸腹间伤口血肉翻卷,惨白一片,其中甚至没剩多少鲜血还能渗出。

    黑影如影随形,将少年团团包围,

    绿烛黑影飘然落于少年身后,背后黑袍随风而起,像是乌鸦张开了黑色的羽翼。他轻轻取下少年的巨大兜帽,少年惨白面容就这样暴露在暴雨之下,几秒钟时间,少年头发便已完全湿透,一缕一缕紧贴着其惨白面容。

    绿烛黑影伸出手,那是一只修长、瘦削、干枯的手掌,骨白色皮肤紧紧附着于骨头之上,好似中间没有掺杂半点血肉。

    他抓住少年的头发,迫使其直起腰背,头颅朝天。

    少年努力睁开双眸。

    可雨水过于磅礴、过于迅猛,他无论怎么眨眼,眼前仍是无尽雨幕,将世界模糊成一片大大小小的光圈。

    “主会记得你。”

    绿烛黑影低声说道。

    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少年的脖颈上,旋即一点、一点、一点收紧五指。手指缓慢而稳定地陷入少年脖颈,就仿佛捏碎柔软肥皂,手感绵软而舒适,带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呃呃……”

    少年的喉咙中发出嘶吼,空气已然无法钻入他的胸腹,窒息的痛苦让他不自觉双眼翻白,四肢无力摆动着。

    兜帽铁甲遮掩下,绿烛黑影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不再停顿,手指猛然用力……

    却无法收紧半分!

    这一小片空间之中,这漫天大雨的世界之中,好似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雨滴停留在半空。

    风声瞬间安静。

    一切都变成定格。

    少年死里逃生,他同样被定住,全身上下只剩一对眼珠,还能上上下下地转动。

    ——虽然绿烛黑影的手爪仍锁紧他的咽喉,但少年却没有丝毫呼吸不畅的感觉。

    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少年认知,就连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也无法如此时一般,暂停时间与空间!

    空间忽地波动起来,像是春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少年面前的空间向两边散开,一道银色漩涡状门户凭空出现。

    门嘎吱地开了。

    “哎妈,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到了,再慢点真就造成重大工作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