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末世第一百五十一天
伴随着这声轻响，体内的食之欲终于撑破了极限，随即回缩，变得更加凝实。
白梦梦顿时一个激灵，宛如过电，生出头皮发麻之感。
‘成功晋升三阶食之欲。’
‘获得1.2（0.2）金色特质点。’
‘获得1.2（0.2）普通特质点。’
‘发现新特质，请从以下三个特质中选择一个，本次特质保留不消耗特质点。’
白梦梦看向那1.2个金色特质点，心底升出一股难言的兴奋。
这是自己第一次获得金色特质点，从这一刻起，白梦梦的厨师之路开始有了自己的特色。
从1到9阶，共有3点金色特质点，这意味着若是全加在任一主特质上，会与正常等级拉开3级以上。
3级差距是什么概念，想想罗伊当日在逻累木手中如同小鸡仔般随意揉捏，他两人之间差距或许连3级都不到。
当然，那毕竟是高阶和中阶的状况，越往后，差距自然越大。
但也可以想象，对金色特质点不同的分配，将会对未来的厨师之路带来多大的影响。
白梦梦细品片刻，这是一种抉择自己命运的感觉，也是一种逐渐掌握力量的感觉。
压下心底激动，先看看这次都有哪些特质。
‘散漫（掌御、迅捷混合系，绿色，1级），发动时，降低15%迅捷，提升15%掌御。’
‘指掌（掌御，白色，1级），手掌部位的掌御能力提升10%。’
‘镜像（掌御、迅捷、灵觉混合系，蓝色，1级），大负荷调动身体知觉，有概率模仿对方厨技。’
竟然有一个蓝色特质！！
白梦梦忍不住张开了嘴，有种天上掉馅饼，正好落自己嘴里的强烈不真实感。
仔细看了好几遍，这个特质解释很模糊，首先是三项主特质混合类，这还是白梦梦第一次见到。
其次大负荷调动身体知觉，这可以为同时调动三项主特质，但‘大负荷’这三个字，看起来似乎不那么简单，是不是说明，发动镜像时会极大消耗体能？
仅凭这三个字，没法判断负面效果到底有多强。但关键是效果，这是白梦梦最为在意的地方，也是这个特质最吸引人的地方。
模仿对方厨技？
白梦梦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尤里斯，那日他和宁溪兮对决，使用了一门‘咚击’厨技，给宁溪兮带来了极大干扰。
这个特质是不是也有可能模仿到那类厨技？
当然，白梦梦也只是那么一想，模仿肯定有严格的限制，解释里面也说了‘有概率’三个字，低阶模仿高阶不切实际。
不过，在同阶的决斗里，尤其是限定菜品，这个特质应该会很强。
不用多想，肯定是保留‘镜像’，一会儿希尔拉多要进行第二层试炼，白梦梦正好可以用他试试看。
选择完特质，晋升宣告结束，白梦梦感受着四肢百骸涌现的力量感，忍不住挥了挥拳。
三项主特质升级，会带来身体力量的大幅提高，但想要发挥到当前等级极限，还有待训练。
至于那1点金色特质点到底如何分配，白梦梦决定先囤起来，拿到‘坎达利晨曦露珠’后再做决定不迟。
回过神来，卡瑞莫正紧蹙眉头盯着自己，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晋升。
白梦梦没有搭理精灵长老，而是将剩余‘萃汁’倒入草叶杯，递给小精灵。
凯兰奎尔眼睛一亮，顿时有些惊喜。
他接过草叶杯，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师。
小精灵顿时停下了动作，硬是将嘴边的杯子又挪了开来
白梦梦分明注意到，希尔拉多立在一旁，见这个动作，脸上表情比小精灵还要纠结不舍。
“老……老师……你喝吧。”
卡瑞莫目光落在小精灵身上，顿时柔和了几分，她摇了摇头：“你喝吧，奎尔。”
听到这话，小精灵顿时欣喜地品尝起萃汁来。
卡瑞莫看了眼白梦梦，目光移向希尔拉多，再次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厉。
“第二层和第三层。”精灵长老沉声吐出几个字。
希尔拉多原本压下的紧张感顿时又涌现出来。
他看了白梦梦一眼，走上前去，这次倒不像第一次时那么战战兢兢。
看着他的动作，白梦梦微微挑了挑眉，这家伙竟然学着自己之前的操作，跑到草地边缘剥起了空心果。
也不算太傻，白梦梦心底评价了一句。
如今顺利通过试炼，又成功晋升三阶，白梦梦心底稍感放松，却是想到一个问题，希尔拉多这厮今日若是通不过试炼，很可能狗急跳墙，把自己之前烤兔肉的事给供出来。
卡瑞莫生不生气是小事，关键今晚还得和小精灵前往树心，可别把这件事给耽误了。
想到这里，白梦梦还是有些希望这家伙能通过试炼的，反正他现在体内也染上了黑暗食疾，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盘算的功夫，希尔拉多已剥好果核，用井水清洗完毕。
他同样选择了雨花果，模仿白梦梦之前的操作。
‘我靠！刚说他有脑子来着！’
白梦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自己选择雨花果，那是因为对其他食材一无所知，但希尔拉多显然不可能如此，他这时候选择蓟齿果、星光莓这两种二阶食材才会更有利。
看完第一步操作，白梦梦不禁捂头，这家伙井水和果汁的混合比例不对，在碗中加入井水时，果核都吸附得满满的，甚至漫出一层水来，井水太过量了，这会导致能量分离度降低。
果不其然，第一波萃汁刚被挤出，希尔拉多已是蹙起了眉头。
希望他能自己调整一下吧，好歹也是一名三阶厨师……
眼见这家伙开始了第二波榨汁，白梦梦不再犹豫，发动镜像。
随着这个念头，白梦梦只觉整个人一沉，宛若从半空落入水中。
这是身体的感觉，与之相反，五官六感却灵敏到了极限，整个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起来。
灵觉如同触须，笼罩向希尔拉多，众多数据顷刻间传到白梦梦脑海。
这种程度的敏锐感！
白梦梦当即想到了自己入学那日，系统接管，正是这种感觉！
神思自然而然焦距在希尔拉多身上。
对方关节扭动，肌肉拉伸蜷曲，白梦梦甚至看到一层无形的线条从对方食之欲往周围扩散，这些线条主要指向对方手中的食材。
‘这就是食之欲的辐射？’白梦梦眼珠忍不住转了转，没想到‘镜像’竟然如此强大。
然而下一秒，白梦梦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身体已不自觉的模仿起希尔拉多的动作。
这种体验很是奇妙，就仿佛自身每个部位拥有了意识，脱离白梦梦的掌控而‘自由’行动。
当然，也不是完全脱离，白梦梦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模仿便会停止，只要改变关注点，模仿的重点便会随之发生变化。
“你……你在干嘛？”小精灵诧异地看向白梦梦，不明白身边的白梦梦突然对着空气做起了动作。
白梦梦没有回答，保持当前状态又试验了一番。
时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白梦梦突然从这种状态了‘跌’了出来，没错，就是跌。那种感觉仿佛有人用重锤对着灵魂狠狠一敲，把白梦梦又敲回正常状态。
这一回来，顿觉头痛难忍，浑身更是湿透得像从水中捞出一般，四肢软绵绵用不上力，胸口急促呼吸。
精疲力竭的状态持续了近一分钟才有所缓解。
白梦梦这时才能稍作思考，在被强制终止‘镜像’前，灵觉里曾传来两次停止信号，但都被白梦梦忽略了。
现在看来，那时身体便已经负荷超标了，到了眼前状态，已经算是极限。
白梦梦不顾卡瑞莫诧异的视线，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希尔拉多也向这边瞟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他感觉自己被盯上，那种感觉极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又过了近十分钟，希尔拉多终于完成了烹饪。
白梦梦此时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除了灵觉依然有些沉重外，这个状态已足够进行烹饪。
还是得注意！
若是在决斗中发动‘镜像’，一个操作不当，别人的厨技没模仿到，自己反倒精疲力尽，那就直接凉凉了。
大致总结，以希尔拉多之前操作的复杂程度，‘镜像’持续了近五分钟，第一次警觉是在三分钟时候感受到的，第二次则是四分钟时。
可以推测，厨技复杂程度越高，这个时间应该越短，同样消耗也越大。
做完基本总结，希尔拉多苦着脸，表情里有一丝遗憾和焦急。
白梦梦微微一嗅，场中甚至还在弥散着自己之前‘萃汁’的味道，这家伙应该只达到了二阶。
卡瑞莫面无表情，用眼神示意希尔拉多继续。
不像白梦梦，一道萃汁冲上三阶，同时完成了二三层试炼，希尔拉多还需要完成第三层试炼。
可以看到，这家伙鼻尖的汗珠已大到快要坠落的程度。
他低垂着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抬起头看向白梦梦。
白梦梦迎上希尔拉多的视线，对方脸上带着狗急跳墙的决绝。
我靠！白梦梦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看到对方这副表情，白梦梦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刁难也就算了，现在没本事又想拉自己垫背，对方这种窝里斗的能力就不能往外拐拐？
一开始不顾白梦梦的安全，用猎豹试探，还可以理解为竞争‘晨曦露珠’。
白梦梦对此气归气，但也能理解，毕竟重宝在前，换白梦梦也会忍不住坑对方。
但见到卡瑞莫后，晨曦露珠显然已经别想了。白梦梦有系统，知道自己完成契约，肯定能拿到奖励，但在希尔拉多角度，这件宝物已经彻底无缘了。
就这样，有了共同敌人时，对方依然没想过互帮互助，而是试图把白梦梦当垫脚石……
可以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白梦梦对无耻的认知……
不过气归气，白梦梦还是得想办法安抚一下这家伙，不要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哎，放这么多井水干嘛？”白梦梦这话是对着小精灵说的。
凯兰奎尔稍微有些懵逼，但希尔拉多却是当即明白了白梦梦的意思。
他眼睛一亮，回忆着之前的操作，心底慢慢有了方向。
见这家伙兴冲冲地开始了第三次试炼，白梦梦悄悄瞄了一眼卡瑞莫。
对方眼神稍微有些发散，似乎正在思索什么，并未在意白梦梦之前的提醒。
见状，白梦梦开始对希尔拉多连续暗示。
近二十分钟过去，这家伙终于完成，看着他手中的三阶萃汁，白梦梦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卡瑞莫依然陷在思索之中，直到闻见庭院里的萃汁香气，这才恍然回神。
她没有搭理满脸兴奋和舔笑的希尔拉多，而是快步走到月亮井旁，洁白的及地宫廷长袍拂过各色野花，带起微微摇曳。
白梦梦看得一时有些出神。
不得不说，仅看背影，这位长老绝对算得上气质绝佳。
她的正面和背面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仿佛在同一个躯体内寄存了一黑一白两个灵魂，只有转身时，那个白色灵魂才会短暂显现。
不对，她看向小精灵时，也会无意流露最柔和的一面。
“我会单独进行第四层试炼。”卡瑞莫凝望着月亮井，背对着传来声音。
“老……老师，不要！”凯兰奎尔急忙道。
白梦梦目光微沉，小精灵还真猜对了，他对卡瑞莫很了解啊！
卡瑞莫没有搭理小精灵，而是继续道：“人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通过试炼……”
“但是，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精灵萃汁……”
“精灵，永远不会伤害神树！”
“老师！这……这个试炼……根本就是……”凯兰奎尔表情着急，话到嘴边却结结巴巴，越说越急，额头都渗出汗来。
“闭嘴！”卡瑞莫没等他说完便大声喝道，声音尖利，白梦梦从未在她身上听到过这种音色。
目光闪烁，落在对方微微鼓起的脸侧肌肉上，不用想，对方此时表情应该足够扭曲。
可以隐约看到，卡瑞莫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将情绪压制住，小精灵这话是戳到了卡瑞莫痛处了啊！
话虽然没说完，但白梦梦知道凯兰奎尔的意思，这也是白梦梦自己的意思！
‘这劳什子自然试炼，根本狗屁都不是！’
它就只是一个标准的厨艺试炼，没法检测厨师是否贴近自然，更没法检测试炼者破没破坏神树！
看着卡瑞莫依然微微起伏的背影，看着她逐渐平滑的脸部轮廓，白梦梦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卡瑞莫从来都谈不上讲不讲理，她只不过陷入自己内心的偏执中出不来而已。
第一次见面，对方提出试炼时，白梦梦觉得这位精灵长老脑袋不正常，原因很简单，即使试炼真有检测效果，自己两个人也代表不了整个人类。
但现在看来，卡瑞莫已然魔怔，她根本不会在乎一系列现实问题，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足够欺骗自己内心的结果。
而试炼，这具备一定古老、神秘性的活动，就成为了最佳欺骗工具。
又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隐隐预感到，神树枯萎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自己……
没错，在看到对方的黑暗萃汁时，这个念头便在白梦梦脑海浮现。
卡瑞莫没法面对这个结果，而人类捕猎的行为，顺其自然成为推卸责任、自我欺骗的最佳对象。
想到这里，白梦梦恍然，难怪第一天自己提及‘精灵也有可能破坏神树’时，对方会如此反常，如此不讲理。
因为那正正戳中了对方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戳中了卡瑞莫最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想到这里，白梦梦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心底的另一个疑惑也清晰起来。
难怪自己总能在卡瑞莫身上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卡瑞莫当日意外提出参与试炼，此时又果断进行第四层试炼，说明对方并未彻底堕落，而是在心底隐藏了一丝良知和理智。
在白梦梦将伤疤揭开后，这丝良知也悄然溜了出来！
可以想象，这第四层试炼，正巧成了‘良知’和‘偏执’的决斗战场，卡瑞莫若是能够通过，那么她将继续自我欺骗……彻底堕落……
白梦梦表情愈发沉重，他突然想到了雪雪其，老头的师妹，也是爱人。
雪雪其毕生追寻消解恶魔污染的方法，甚至已烹饪出发光料理，最后却在追寻‘发光料理’的路上堕落，变成昔日最厌恶的对象……
当日白梦梦仅凭耳闻，感触不深，现在他却是在卡瑞莫身上亲眼见证了这‘光明’与‘黑暗’的交锋……
“黑暗……”白梦梦喃喃自语，目光迷茫……
回过神来，还有最后一个疑惑，小精灵为什么对卡瑞莫通过四层试炼如此不看好？他也敏锐的感受到自己老师身上的变化了吗？
这个疑惑只有今晚亲口问对方了。
白梦梦沉吟片刻，见系统并未传来契约完成的提示，想来还需要最后的证据。
“长老。”白梦梦突然叫道。
“试炼不如推迟到明日，今天材料消耗得差不多了，也不在最佳状态。”
卡瑞莫回过头来，她目光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光芒，沉吟片刻，今日状态确实不算最佳。
“那就明日。”
说完，白袍摆动，精灵长老顺着木质走廊走进阁楼内。
“我竟然通过第三层试炼了！”刚出卡瑞莫阁楼，希尔拉多眉飞色舞的惊呼了一声。
说完发现没人搭理自己，希尔拉多悻悻看了白梦梦一眼，顿时不作声了。
小精灵脸色沉郁担忧，刚回到住处便把自己锁进了屋子。
白梦梦去坎达利庭逛了一圈，希尔拉多一开始舔着脸跟在后面，见白梦梦始终不搭理自己，顿时没趣的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由于通过了试炼，希尔拉多放心的早早睡去。
眼见夜色正浓，一道人影走到了窗边，正是凯兰奎尔。
白梦梦早已等候多时，小精灵表情依然很沮丧，整个人沉默了不少。
“要不要带点光源？”
“不用，里面有荧光藤。”
两人悄然摸到洞穴，扒开其上的藤条，漆黑如一张嗜人的大口，并没有见到荧光藤。
小精灵熟练的钻了进去，白梦梦正要跟上，突然感觉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卡瑞莫阁楼也是一片漆黑。
错觉吗？白梦梦心底微微一凛，打起注意，跟着钻了进去。
刚进来便感受到一只手拉住自己，小精灵回头，眸子正微微反光。
“我拉着你，得过了这段路才有光。”
小精灵对这段路很熟悉，走了一段后洞穴逐渐狭窄，白梦梦得弓着身子才能通过。
用手摸了摸周围‘墙壁’，掌心传来一股木质触感，带着一丝温热，很干燥。
这让白梦梦心底稍安，很多洞穴都会偏潮湿滑腻，那会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又弯弯绕绕转了近五十米，白梦梦终于恢复了视觉。
前方是一个碧绿荧光的小空洞，仔细看去，一条条藤曼顺着树壁蜿蜒，藤曼上如同安了小霓虹灯，每隔一段便会有个光源。
地面则不那么平整，一条条根茎半暴露在空中，大多手臂粗细，有两条尤为粗壮。
“你看，你看，那条根茎就是我的！”到了这里，小精灵声音稍微放开些许，指着那两条粗壮根茎中的一条向白梦梦介绍。
白梦梦正被树洞的碧绿荧光吸引着心神，闻言，朝小精灵手指看去。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
白梦梦顿时侧目：“你妈妈？没在坎达利庭吗？”
“妈妈很早就回归神树的怀抱了。”小精灵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
白梦梦一时有些默然，两人进入到这个小空洞内，白梦梦这才惊讶发现，十来平米的空洞竟然有着七八条岔道，通向四面八方。
两人艰难的垮了几步，走到小精灵所说这条根茎旁。
“这应该是你老师那口月亮井的根茎吧？”
“应该是……湖心岛的两口月亮井都连接着主根茎。”凯兰奎尔也有些不太确定。
“走吧，这边！”
小精灵走向两条主根茎指向的岔道，到了岔道口边缘，根茎已几乎埋回土壤。
“其他岔道你有没有探索过？”白梦梦好奇问道。
“探索过。”
小精灵想了片刻补充道：“后面还有三个岔道，再往后就没有探索过了……”
三个岔道？？
白梦梦一时有些咋舌，每条岔道都保持三次分叉，那分一次就是九条路，再分一次就是二十七条，以此类推……
这种复杂程度，称之地下迷宫也不为过。
“也不是每条都探索，偶尔有路段能看到暴露的主根茎……”小精灵解释了一句。
白梦梦恍然，这样的话，工作量确实会少一些。
走近甬道，白梦梦发现每条分叉口都刻着不同标记。
在这种复杂又光线不足的环境里，需要足够数量和区分度的标记。
否则标记种类不够，或是标记混淆，都会增大迷路概率，彻底凉凉在里面。
理论上讲，每一条分叉路需要用一种标记来区分，标记最好分首尾，可以用来代表进出方向。
就这一会儿，白梦梦已看到不下五种标记刻痕了。
白梦梦惊诧地看了眼小精灵，表情有些复杂。
哪怕主根茎排除了几条甬道，依然难以想象对方一个人就做到这种程度，尤其白梦梦知道，对方胆量其实很小。
“奎尔。”白梦梦叫了一声，经过这两天相处，两人也亲近不少。
“嗯？”小精灵不明所以回过头来。
“你……很了解你老师吧？”
“是啊。”
“那……你应该发现她的……变化了吧？”
“……”
“发现了。白梦梦，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很苛刻？”
两人继续往前，又经过了一次分叉，白梦梦没有说话，听着小精灵诉说。
“老师以前很好的！”
“十岁时，老师每天都会带我溜出坎达利庭，去找我妈妈。”
“妈妈那时候在寻找一种新的烹饪方式，由于这种烹饪当时不太被精灵接受，所以她把我交给了老师，自己常年居住在森林里。”
白梦梦心底涌起一个念头：“不会是捕猎食肉吧？”
“没错！”
白梦梦顿时吃惊的眯了眯眼：“你老师不是很排斥捕猎吗？”
“那是在妈妈出事以后。妈妈在一次捕猎中意外失手，被两只裂齿虎围攻，老师抱着我赶到时……”
小精灵说到这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用他说白梦梦也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本想安慰小精灵几句，但对方似乎并不需要白梦梦的安慰。
借着碧绿荧光迅速瞄了一眼，对方鼻头低垂，脸上除悲伤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后来呢？”白梦梦对卡瑞莫后续变化极为好奇。
“老师很痛苦，她本就不赞同妈妈的理念，那次之后，老师性情大变，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冰冷得我都觉得害怕！”
“嗯？她不应该仇视野生动物吗？为何反倒保护它们？”白梦梦敏锐注意到‘理念’两个字。
小精灵疑惑的看了白梦梦一眼：“野兽本就没有灵智，为何要仇视它们？”
白梦梦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是认真的，顿时满脸无语。
突然发现，这小精灵三观也很清奇啊！
凯兰奎尔反应片刻，听出白梦梦言外之意，赶紧解释道：“妈妈只是回归神树的怀抱，这是自然的一部分，为什么要仇视自然？”
“但这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啊！”
“那也属于自然……”小精灵脸上带着一丝坚定。
白梦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看到他脸上坚定的神情，也没了反驳的心思。
两人沉默着往里走，又经过一道岔口。
“再往里都是没有探索过的道路，我觉得……可能会有些危险。”小精灵提醒了一句。
白梦梦一路心绪难平，始终在思索对方之前的话。
没有注意到小精灵的提醒，而是突然问道：“你觉得你老师的做法如何？自然吗？”
小精灵没想到白梦梦会继续这个问题，但他想都不想便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迅速补了一句：“但我知道，老师其实一直想继承妈妈的理念，以另外一种方式……”
敌视又继承？白梦梦可以想象对方心底的矛盾。
至于另外一种方式，白梦梦白天已见识过卡瑞莫的烹饪了。
这么说来，对方的堕落也许和理念道路有关？
仔细想来，虽然见识过好几位黑暗厨师，但白梦梦只知道品尝黑暗料理会让人产生黑暗疾质，一直不知道黑暗厨师到底如何产生？
这种堕落似乎不需要任何外在物质，只需要心灵的堕落。
但关键在于，心灵的堕落又如何界定？
越是深想，因素越是错综复杂，白梦梦摇了摇头，终止了有关思考。
之所以想这些，源于心底的危机感，见识了雪雪其和卡瑞莫的堕落，白梦梦发现厨师之道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安全！
心灵的变化总是无形无影，白梦梦不敢保证自己某天会不会走到这一步，必须时刻警醒。
思索的功夫，两人终于度过漫长树洞，前方骤然开阔起来。
白梦梦感觉到四周树壁的压迫感消失不见，凝神看去，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悬崖？
走近才发现，并不是真正的悬崖，而是树壁从此裂开，由于其体型庞大，形成了如同悬崖般的高低差。
荧光藤顺着‘崖面’蔓延，从边缘探出头去，整个世界瞬间被碧绿荧光充满。
白梦梦一时间楞住了，那点点荧光密密麻麻，远近错落，自己仿佛在近距离俯视星空。
这景色着实震撼，两人静静呆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确定是这条路吗？”白梦梦看向狭窄的过道，目光凛然。
小精灵趴在地面，将脑袋向前探出一段，很快便找到了主根茎的踪迹。
“就……就是这个方向，没错！我感觉就快到了！”
白梦梦看向对面，一片碧绿荧光，除了眼前十多米，再往外便没法区分了。
“那就走吧，小心点！”到了这个位置，没有理由再退缩。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甬道，踏上了‘悬崖’旁的狭窄小路。
好在有之前的适应，否则乍一来到这么高的地方难免眩晕。
走道有两米不到的宽度，两人谨慎走了一段，再回头时来路已不见，四下皆是‘星光’闪烁。
就在这时，小精灵突然回头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嗯？”
白梦梦停步仔细分辨，正要否认，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声音听起来处于后下方，频率快而急，正在迅速接近中。
什么东西！
白梦梦心底一惊，脖颈瞬间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地方听到这声音，着实让人生不出乐观的想法。
“赶紧走！”
白梦梦催促了一句，看向前方，依然没有半点‘树心’的影子。
小精灵原本就有些怀疑，闻言小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恐，脚步倒还算稳。
白梦梦也跟着他开始小跑，忍不住向着下方撇了一眼，顿时一股眩晕感袭来。在这种深渊旁侧小道上跑动，着实考验心理素质。
关键是还得看路，不能抬起头来。
每一步迈出都带着强烈恐惧，白梦梦赶紧屏息凝神，将注意力提到了极致，终于把心底的恐惧感压了回去。
似乎听到两人的跑动声，后方竟然传来一道尖锐嘶鸣声。
这声音分贝很高，就像两块干泡沫用力摩擦，又像用断裂指甲狠狠刮黑板。
白梦梦听得腿软了半截，差点一个趔趄，还好速度不算快，迅速调整了过来。
“这他喵什么鬼东西？！”白梦梦忍不住骂了一句。
值得庆幸的是前方小精灵比较稳，并未受到声音的干扰。否则他要是摔倒或者减慢速度，白梦梦躲避不及，两人会如同滚地葫芦般直接来一次高空速降。
跑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依然在一点点接近。
白梦梦速度稍减，迅速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漆黑里，似乎有一只庞大的蜘蛛正快速爬来。
白梦梦没看清太多细节，但却看到对方两根如同刀锋般尖锐的獠牙，反射着碧绿荧光，足足有手臂那么长。
毫不怀疑，若是挨了一口，整个人只怕得被穿糖葫芦。
不仅如此，蜘蛛会往猎物体内注入毒素，哪怕被獠牙划破肌肤，也很可能让整个身体化作一滩液体。
“再跑快点！！”白梦梦语气微颤，又催促了一句。
小精灵顿时听话的加快了步伐，几乎到了奔跑的程度，这种速度一旦掌控不足，将会以一种壮烈的姿态直接冲下断崖。
白梦梦肾上腺分泌，心神汇聚到了极点，一边奔跑，眼神四下打量起来。
没有半点蛛网的痕迹，这显然不太正常！
难道是一只跳蛛？
迅速再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蜘蛛已接近到二十米内，光蛛腿就有半个白梦梦高，一张人头大的脸上挤满复眼，再往后则是细长矫健的腹部，上面长着长长的绒毛。
如果是跳蛛的话，这个距离很危险啊！
白梦梦心弦几乎崩到了极点，迅速做出判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小精灵无比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树心吗？白梦梦同样大感惊喜，但却半点也不敢分神，哪怕找到目的地，也得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大蜘蛛才行。
“别急！咱们先摆脱这只大蜘蛛，你稍微慢一点，听我指挥！”白梦梦语速如同机关枪。
又跑出几步，由于频繁回头，白梦梦速度降了下来，蜘蛛已接近到了十米开外。
只见大蜘蛛腿部关节猛地弯曲，瞬间完成蓄力。
“趴下！”白梦梦早有准备。
小精灵瞬间栖身，听话的趴到了地上，动作迅捷无比。
白梦梦也是快速完成了蹲身翻转，厨刀不知何时到了手中。
下一秒，一道黑影朝着两人激射而来，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大蜘蛛已弹射至白梦梦正上方。
由于没料到两人突然急停，蜘蛛对位置的预判出了差错，眼见便要错身而过。
就在这时，它那两根尖锐獠牙突然再度向下伸出一截，牙尖射出两道腥臭汁液，原本擦身而过的距离顿时被填补了一大段。
白梦梦还好，但照这个轨迹，后面的小精灵怕是要被戳两个窟窿！
“该死！”
关键时刻，白梦梦注意力凝聚到极点，凝视刹那，手中刀光一闪。
duang！
漆黑里崩出几点火星，宛若烟花绽放，原本扑向小精灵的蜘蛛硬是被白梦梦带偏轨迹，朝着悬崖下坠去。
‘嘶！’蜘蛛发出一阵巨大嘶鸣，听得白梦梦浑身一抖。
得益于光影刀技的练习，白梦梦对于动点的捕捉还算精准，关键时刻用刀卡住了蛛腿内侧的关节，将其带偏轨迹。
小精灵惊魂未定的回过头来，看着白梦梦手中的厨刀，一双眼眨巴眨巴。
和白梦梦旁观不同，作为当事人，他的感受不可谓不深。
当时后脑勺已传来凉意，连皮肤都在刺激下生出一层鸡皮疙瘩，小精灵本以为自己凉凉了，谁知道白梦梦竟然在关键时刻改变了对方的下落轨迹。
“好……好厉害！”小精灵忍不住惊叹一句。
白梦梦嘿嘿一笑，这时才向前面看去。
约莫50米开外，现出一道温暖明黄的光芒，仔细看去，那是一个洞口，在这个距离只有老鼠洞那么大。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漆黑行径，虽然有荧光藤，但绿这种冷色调照久了，刚一看到洞口，白梦梦便觉得一阵身心舒畅，之前由大蜘蛛带来的危机感都减轻许多。
“走吧，快点过去，这里的崖壁上布满藤曼，我担心这蜘蛛被挂住，又爬回来。”
小精灵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刚想点头，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从下方传来，听起来距离并不远。
“……”
看了白梦梦一眼，小精灵二话不说，调头冲向树心洞，白梦梦紧随其后。
听到两人脚步声，蜘蛛再度嘶鸣起来，声音愈发靠近。
树洞一点点增大，不过几息，两人便冲到了二十米内，白梦梦隐约感受到其中无意流出的光影变幻。
然而蜘蛛速度也不慢，回头时，对方已靠近之前起跳的距离。
怎么办？再用一次之前的办法？
白梦梦在心底迅速衡量，只见对方蛛腿弯折，瞬间完成了蓄力，来不及多想，白梦梦赶紧叫道：
“趴下！”
然而，话刚出口白梦梦便后悔了。
蜘蛛仅指向前小幅度跃出一段，距离瞬间逼近到十米内，到了一个只要伸直蛛腿就能够到两人的距离。
最关键的是，小精灵已听话的趴到了地上……
由于白梦梦判断失误，场面瞬间危急起来。
刚发现不对，白梦梦已下意识翻转起身，然而前方小精灵却不可能那么快起身。
哪怕现在通知对方，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白梦梦凝视着对方庞大的体量，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正面硬刚毫无胜算。
然而情况危急，又没有太多时间去筹谋。
大蜘蛛没有再起跳，迅速逼近，前肢一弹，朝着白梦梦戳来，速度几乎快到了肉眼的极限。
白梦梦呼吸一滞，只来得及抬起手中的厨刀，同时身体稍微偏转，避开要害部位。
‘希望厨刀材质足够坚硬！’这是白梦梦唯一的想法
下一秒，一阵巨力从腕间传来，刀片重重砸在白梦梦左侧肩，一股尖锐刺痛感从肌肤传遍全身，整个人都在这股巨大的余力下抛飞到半空。
这一阵打击来得太过仓促，直到腾云驾雾，白梦梦才有时间审视自身。
十万火急之刻，心神却如同被冰水微淋，在凉意的刺激下运转到极点，冷静到极点。
‘左肩被刺破了，还不算太糟。’
‘厨刀卡在对方前肢上，没来得及取回。’
‘位置有些尴尬，之前仓促间没调整到最合适的朝向，这一腾空，整个人朝着左前方飞出，落点正好在崖外半米处。’
看清这点，若是寻常人，只怕已绝望丛生，然而白梦梦心底却几乎没有波动。
眼光微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细长锯齿刀，关键时刻，白梦梦也没心思掩饰系统背包了。
尽可能调整身形，将头手朝向了崖壁，眼见时机一点点靠近……
白梦梦手臂狠狠挥出，手中的锯齿刀顿时切入崖壁之内，从手感判断刺入的应该是木头，下坠速度骤然降低。
‘哗啦啦’石块坠落，白梦梦向下滑出半米，终于停了下来。
“啊！你……你怎么样了？！”小精灵察觉不对，爬起身来，看到的正是白梦梦坠崖的一幕。
白梦梦憋着一口气，没法说话。
˚‧(づσ̴̶̷̥́₃σ̴̶̷̀)づ·˚憋缩话
迅速抓了一束荧光藤，将身形彻底固定。
抬眼一看，大蜘蛛已靠到近前，前肢高高举起。
“让开！”白梦梦换过气，赶紧大声叫道。
大蜘蛛这一击的目标明显是凯兰奎尔，就是不知道小精灵反应如何，能不能躲过去？
白梦梦心念电转，假如小精灵躲开，大蜘蛛会攻击自己还是被对方引走？
假如没躲开，自己能否趁机上崖离开？
白梦梦看了眼小精灵，心神稍显凝滞，要不要抛出‘中阶诱惑食疾’？
假若不考虑对方生命，现在远远不到最佳使用时机，冷血一点的话，小精灵若是没躲开，趁着对方挣扎之际，白梦梦有很大把握逃进树心洞穴。
这样也许可以省下诱惑食祭！
到底要不要用？
情况已危急到了极点，白梦梦几乎不剩抉择时间。
要不要？？
就在这时，视线里，原本应该闪避的小精灵竟是‘一点点’弓下身子……
他趴到了地面，似乎对头顶高悬的蛛腿视而不见，手掌‘缓慢’而坚定的伸向白梦梦，目光怯涩却勇敢。
两道视线对在了一起，白梦梦脑海瞬间懵了。
设想过对方成功闪躲，也设想过对方闪躲失败，但白梦梦唯独没有想到过，对方会以如此‘愚蠢’，如此不要命的方式向自己伸出援手……
‘中阶诱惑食祭’，金黄酥脆的小熊饼干不知何时出现在白梦梦左手掌心。
一股极致诱惑的香气瞬间炸散开来，凯兰奎尔一双眸子死死盯向饼干，理智褪去，手脚并用，竟是要爬到白梦梦身上来。
他头顶高举的蛛腿也一时僵住，下一秒，以极快速度弹缩而回。
哒哒哒，飞快轮替，朝着白梦梦爬来。
“你这家伙，纯粹是在帮倒忙！”
看着快要骑到脸上来的小精灵，白梦梦无语的吐槽了一句。
好在蜘蛛速度远比奎尔快，先一步赶到白梦梦身边，它没有发动蛛腿弹刺，而是嘴唇向两侧裂开，獠牙上抬，想要一口将小熊饼干吞下。
白梦梦屏住呼吸，神经绷到极点，对方这一口怕是能把自己整个胳膊吃了。
但时机还差点，想要将对方稳妥引出崖壁，必须得足够靠近。
毛茸茸的血盆大口愈发靠近，尖锐獠牙因兴奋而喷射溶解毒液，将白梦梦手臂染得腥臭滑腻。
眼见半个拳头已进入口中，对方上下颚肌肉回缩，下一秒便要合拢。
就是现在！！
白梦梦眼睛瞪大，手掌张开，任饼干下坠，下半身顿时从崖壁腾起，一脚狠狠踢中对方腹部，于此同时，手臂猛地缩回。
‘嚓’！
对方獠牙碰撞而发出的声响，大口已合拢，离白梦梦手掌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唇齿旁的绒毛刮得白梦梦手背微痒……
下一刻，蜘蛛向后抛飞，受了白梦梦全力一脚，与崖壁的距离瞬间拉到五六米开外。
这次它想要再借助藤曼和崖壁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
看着碧绿‘星空’外，一点点坠向漆黑深渊的大蜘蛛，对方似乎正品尝着口中的食祭，尚未嗅到死亡的气息。
“啊……啊……”
头顶突然传来小精灵大喊声，抬头看去，这家伙两只手扒着崖壁，腿慌乱蹬了几下，撒了白梦梦一脸泥。
“稳住！别乱来！！赶紧上去！”
白梦梦黑着脸叫到，生怕这家伙没抓稳坠落下来，把自己也给带下去。
好在对方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乱蹬了几下便反应过来，虽然还有些懵逼，但灵敏的几个翻身，爬上了崖壁，随后又把白梦梦给拉了上来。
“发……发生了什么？大……大蜘蛛呢？”小精灵心有余悸，脸上还残存着一丝懵逼。
“掉下去了，诶，我就好奇，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白梦梦快步走向树洞，危机过后，肉疼感阵阵袭上心头。
那可是中阶诱惑食祭啊！！
好歹也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危机，白梦梦从未动真正动用过，没想到今天赔在了这里……
坑啊！
那该死的大蜘蛛，要是在外面，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把它抽筋扒皮，下油锅，油炸蜘蛛腿，进气轮，用夏尔弹跃让它来个三进三出！！
吐槽归吐槽，白梦梦动作还是很快的，这也出于一部分对大蜘蛛卷土重来的担忧，毕竟这下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简单处理了左肩伤口，将蜘蛛的溶解液擦除。
好在这种毒液需要注入猎物体内才能生效，白梦梦体表只被简单灼伤。
简单处理好伤口，已然来到洞口。
明黄色的温暖光芒沿着洞口正往外流淌，没错，这种光芒极其特殊，带着一股流体的质感。
白梦梦把手探了进去，整个掌心顿时仿佛染成彩色，一股和漆黑洞穴截然不同的温暖包裹住整个手掌，舒服极了。
两人忍不住一点点走进树心洞穴，就像缓步没入温泉，白梦梦甚至觉得左肩的疼痛感都轻了好几分。
刚一进来，两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这是一个很宽阔的大厅，其内藤曼交织缠绕，准确说并不是藤曼，而是粗细不同的根茎。
这些根茎覆盖着彩色光芒，生长着嫩得快要滴水的叶片，纷纷延伸向半空，汇聚在一团光球之中。
没错，余光里看到的就是一团光球。
什么东西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放射光芒？会是某种超自然事物吗？
带着强烈好奇，白梦梦将视线投了过去，下一秒，整个世界顿时一片白茫……
以白梦梦如今的目力，只看了一眼就几乎丧失了视觉，这是何种强烈的光芒！
闭目半晌，视觉终于一点点恢复，回头看去，小精灵正揉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而出。
‘这他喵是什么鬼东西？！’
白梦梦心底吐槽了一句，眉毛微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顿时光芒刺目，整个世界再次一片白茫……
恢复过来时，小精灵依旧在揉眼睛……
‘要不……再看一眼？’白梦梦心底如被小猫挠痒，好奇源摆在眼前偏又无力揭开，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抓狂！
然而稍作思考，白梦梦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好奇心给压了回去，再看下去今天说不定要瞎在这。
克制住对光球的好奇，白梦梦四下打量，这是一个明净整洁的大厅，两人不远处有一口月亮井，井上正是根茎汇聚点，也就是光球所在处。
那是一团宛若空气般的透明流质，上面生长着一棵半米高的小树。
“诶？”白梦梦突然察觉不对，光球怎么不见了？自己竟然清晰看到了上面的小树？
赶紧回过头，凯兰奎尔依然在揉眼睛，泪水稀里哗啦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就连大鼻头上都坠着一滴。
见他这副模样，白梦梦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哭成这样？”
“……”
“好啦，不开玩笑，你能看到上面的小树吗？”
“啊？你能看到？”凯兰奎尔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见小精灵缓缓睁眼，白梦梦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奇怪，提议道：“你再看一次试试？”
这正合小精灵之意，听到白梦梦的话，他还以为光球发生了变化，谁知脑袋一转，再转回来时，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白梦梦眨了眨眼，只有自己能看到？
这光球是超自然事物无疑了，但为什么小精灵看不到？
回忆片刻，白梦梦否定了这个想法，摁住了小精灵脑袋：“先别看，压制住心底的好奇！”
小精灵浑身难受的扭了几下脖子，抗议道：“为什么呀？可是我也想看！”
“别废话！”白梦梦手上加了把劲，一直到对方渐渐平静，这才悄然松手。
小精灵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那口月亮井上便移不开了。
“好……好漂亮！”他下意识向那边走去，走到一半，浑身一震，仰头看着空中光球内的小树。
“果然是这样！”白梦梦恍然，这光球越想看便会越耀眼，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小精灵的表现已证明了白梦梦的这个猜想。
跟随对方的目光，白梦梦也仔细看去。
之前便发现小树上似乎生长着什么东西，现在一看，那分明是个通体漆黑的果子。
这个黑果拳头大小，缀在枝头，不仅它，周围的一整条枝干都漆黑如墨。
白梦梦顺着黑线向下看去，源头是一条粗壮根茎。
这条根茎上半部分颜色正常，下半部分同样黑漆漆的，像是被烧焦的黑炭。
可以听到，凯兰奎尔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白梦梦目光扫过他微微颤动的背影，仔细数了下，大厅内算得上主根茎的共有5根。
由于主根茎太过粗壮，几乎没有弯折，一眼便能看到来龙去脉。
而这条漆黑根茎……
正好伸展向两人来时的方向……
白梦梦目光微微闪烁，到了这个时候，答案不言而喻。
卡瑞莫当年见证好友因捕猎死亡，姑且认为是好友，这事显然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经过多年发酵，心病非但没有化解，反倒形成执念。
她一步步堕落为黑暗厨师，并通过月亮井影响到了神树主根茎，致使神树枯萎。
至于影响方法，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祭祀’。
刚到坎达利庭，白梦梦便听说了这种独特的活动，精灵们会将食物的一部分通过月亮井献给神树。
卡瑞莫常年往月亮井内倒黑暗萃汁，最终导致主根茎受到污染，神树枯萎不说，中心的小树上甚至还结出一颗纯黑果子。
‘契约完成！’系统一连发来好几条信息。
‘结算完成，本次契约奖励已发放。’
‘10000经验值，500契约度，‘坎达利晨曦露珠’一颗。’
‘契约结束，信誉等级1，额外停留时间：1天，停留时间内，可随时于系统内结束穿梭。’
看到这一连串信息，白梦梦大舒一口气，喜悦感随之涌上心头。
不得不说，契约虽然危险，这次甚至往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收获奖励时同样成就感满满，这可都是自己一点点挣来的！
迫不及待看向系统背包，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水滴状的碧绿晶体，透明无垢，晶莹璀璨。
这副卖相实在太棒了！寻常珠石宝玉在它面前只怕会黯然失色。
白梦梦一连来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艰难的将视线挪开，很难想象，若是寻常女生见到，只怕瞬间眼冒小星星。
将系统背包关闭，白梦梦不打算现在吃。
抬头看去，小精灵肩膀抖动得愈发明显，他缓缓向月亮井走去。
白梦梦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起走到井边。
和其他之前见到的井不同，这口井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白梦梦上半身的投影随着水波晃荡，小精灵就在旁侧，但水镜中，他两眼无神，看起来魂不守舍。
发动透析，水中倒影消失，和平常月亮井一般无二。
滴答~
一滴水珠从上方凝结点，也就是小树所在处滴落，正好白梦梦月亮井正中心。
水波浅浅散开，白梦梦面色微有疑惑，井中的水就是这样一滴滴积攒出来的？
还是说下方也有一条主根茎？
看着井口不断升腾的荧光水雾，白梦梦正要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突然扭曲了一下。
嗯？这种感觉就好像透视高温气焰，视线会有略微扭曲。
仔细辨别半晌，白梦梦隐约看到井正中心有一块透明无形的‘晶体’，视线透过晶体形成些许扭曲。
晶体隐藏在水波中，又有荧光雾气和倒影的遮掩，若不是白梦梦恰好发动透析消除了自己的投影，定然发现不了。
滴答~
思考的片刻，又是一震水纹圈圈散开，侧目望去，小精灵一滴眼泪顺着鼻头滴落井中。
“这……这是我的根茎，对吧？”小精灵突然扭头看向白梦梦，眼中带着一丝隐隐期待。
白梦梦默然片刻：“不是。”
小精灵眼中瞬间升起大量水雾，下意识摇了摇头。
白梦梦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只能静静伫立在一旁。
又过了片刻，凯兰奎尔用拳头揉了揉眼睛，转向白梦梦：“你能把我举起来吗？我……我想把那颗果实摘下来。”
白梦梦看向头顶那颗漆黑果实，没法辨别。但这并不妨碍白梦梦知道，这东西必然和黑暗有关。
“不行。”白梦梦依旧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小精灵碰那个东西。
“就这一次！帮……帮帮我，好不好？”
两人视线对视片刻，白梦梦几乎没有犹豫地转身走开。
“那是卡瑞莫才应该做的事。”
咚！
白梦梦回头，对方颓然坐在井边，双目无神。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他说的没错，奎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这颗果子应该由我亲手摘下。”
白梦梦微微一惊，看向洞口，卡瑞莫一席洁白长袍从外缓缓走了进来。
刚进入洞中，一身袍子便宛若淋了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
白梦梦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头顶的‘光球’，是光线颜色将白袍染黑的吗？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眼中的‘光球’是黑色的？
另一边，骤然听到卡瑞莫的声音，小精灵先是惊喜转过身，紧接着，脸上迅速变得害怕和忐忑：“老……老师……”
卡瑞莫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近处，抬头凝望。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持续了好几分钟，就在白梦梦以为对方会试图摘下果子时，卡瑞莫突然拿出几件厨具，草叶杯、木碗、调汁棒和榨汁锥桶。
还有一颗寻常雨花果。
“第四层试炼，就在这里进行吧！”
白梦梦目光闪烁，没有说话，倒是小精灵脸色慌张。
“老……老师，只要……摘下那颗果子，神树肯……肯定会好起来的！我……”
“奎尔。”卡瑞莫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最后的事，现在，老师需要给你妈妈，也是精灵……一个交代！”
“可……”
卡瑞莫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看了白梦梦一眼，开始了烹饪。
白梦梦冷眼旁观，卡瑞莫到底是什么心思，却是有些猜不透了。
这场试炼会成为对方‘天人交战’战场，这是白梦梦一开始的推测。
然而，多年来积攒的执念，会在一朝化去吗？
又或者说，见到黑暗果实的瞬间，卡瑞莫多年的自我欺骗被揭开，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
静静观看，白梦梦如今随时可以回归，没有半点安全担忧，只是有些不放心小精灵……
卡瑞莫的操作和白天几乎一样，将雨花果滚压得青黑，榨出粘稠汁液。
只是，对照着白天的记忆，白梦梦发现有一个步骤变了。
白天她将碗中的果汁搅拌晃动，让其变得愈发粘稠，现在却是省略了这一步。
卡瑞莫将木碗放置在地面，一边搅拌出漩涡，一边从最中心淋入井水。
淋了约莫小半碗，对方突然停止了操作，站起身来。
“差不多了。”
白梦梦愣了一愣，井水数量远远不够，怎么就能差不多呢？
这种分离程度，不用看也知道，连一阶都到不了。
小精灵面色也带着不解，看着卡瑞莫慢条斯理地将调汁棒冲洗干净，斜靠在井边。
她没有看凯兰奎尔，而是望向白梦梦。
“人类，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人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能看到井水的变化吧？”
井水变化？
白梦梦微微点头。
“那是只有精灵才能看到的变化。”
卡瑞莫凝视着白梦梦：“只有最为亲近自然的精灵才能看到。”
看着对方的眼神，白梦梦发现对方有些误解了，自己可半点谈不上亲近自然，只不过是借助二阶透视，走了后门。
卡瑞莫已经扭头看向头顶：“我为之前的冒犯表示歉意。”
“奎尔，这道萃汁的后续由你亲自完成，今夜过后，你会成为新一任精灵长老。”
小精灵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迅速涌起惊恐，他已然听出了后话的意思。
“老……老师！！”小精灵眼睛瞪得滚圆。
卡瑞莫轻轻一跃，黑色长袍翻转宛若飘花，小树上的黑暗果实已到了她手中，将整张脸印得漆黑而阴森。
她看了白梦梦一眼，转向小精灵：“奎尔，本想等你再大些……”
“但是，我相信你……”
卡瑞莫面色绝决，脸色愈发扭曲，似乎因为萌生死志，邪恶念头开始抢夺身体控制权。
白梦梦谨慎地看着她，手中的漆黑果实化作一道雾气，又像是一道流光，缓缓渗入躯体，那一瞬间，对方整个人模糊起来。
“老师！不要！！”
小精灵满脸泪水便要朝卡瑞莫冲去，白梦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紧紧拽住了他。
白梦梦顿时一个激灵，宛如过电，生出头皮发麻之感。
‘成功晋升三阶食之欲。’
‘获得1.2（0.2）金色特质点。’
‘获得1.2（0.2）普通特质点。’
‘发现新特质，请从以下三个特质中选择一个，本次特质保留不消耗特质点。’
白梦梦看向那1.2个金色特质点，心底升出一股难言的兴奋。
这是自己第一次获得金色特质点，从这一刻起，白梦梦的厨师之路开始有了自己的特色。
从1到9阶，共有3点金色特质点，这意味着若是全加在任一主特质上，会与正常等级拉开3级以上。
3级差距是什么概念，想想罗伊当日在逻累木手中如同小鸡仔般随意揉捏，他两人之间差距或许连3级都不到。
当然，那毕竟是高阶和中阶的状况，越往后，差距自然越大。
但也可以想象，对金色特质点不同的分配，将会对未来的厨师之路带来多大的影响。
白梦梦细品片刻，这是一种抉择自己命运的感觉，也是一种逐渐掌握力量的感觉。
压下心底激动，先看看这次都有哪些特质。
‘散漫（掌御、迅捷混合系，绿色，1级），发动时，降低15%迅捷，提升15%掌御。’
‘指掌（掌御，白色，1级），手掌部位的掌御能力提升10%。’
‘镜像（掌御、迅捷、灵觉混合系，蓝色，1级），大负荷调动身体知觉，有概率模仿对方厨技。’
竟然有一个蓝色特质！！
白梦梦忍不住张开了嘴，有种天上掉馅饼，正好落自己嘴里的强烈不真实感。
仔细看了好几遍，这个特质解释很模糊，首先是三项主特质混合类，这还是白梦梦第一次见到。
其次大负荷调动身体知觉，这可以为同时调动三项主特质，但‘大负荷’这三个字，看起来似乎不那么简单，是不是说明，发动镜像时会极大消耗体能？
仅凭这三个字，没法判断负面效果到底有多强。但关键是效果，这是白梦梦最为在意的地方，也是这个特质最吸引人的地方。
模仿对方厨技？
白梦梦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尤里斯，那日他和宁溪兮对决，使用了一门‘咚击’厨技，给宁溪兮带来了极大干扰。
这个特质是不是也有可能模仿到那类厨技？
当然，白梦梦也只是那么一想，模仿肯定有严格的限制，解释里面也说了‘有概率’三个字，低阶模仿高阶不切实际。
不过，在同阶的决斗里，尤其是限定菜品，这个特质应该会很强。
不用多想，肯定是保留‘镜像’，一会儿希尔拉多要进行第二层试炼，白梦梦正好可以用他试试看。
选择完特质，晋升宣告结束，白梦梦感受着四肢百骸涌现的力量感，忍不住挥了挥拳。
三项主特质升级，会带来身体力量的大幅提高，但想要发挥到当前等级极限，还有待训练。
至于那1点金色特质点到底如何分配，白梦梦决定先囤起来，拿到‘坎达利晨曦露珠’后再做决定不迟。
回过神来，卡瑞莫正紧蹙眉头盯着自己，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晋升。
白梦梦没有搭理精灵长老，而是将剩余‘萃汁’倒入草叶杯，递给小精灵。
凯兰奎尔眼睛一亮，顿时有些惊喜。
他接过草叶杯，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师。
小精灵顿时停下了动作，硬是将嘴边的杯子又挪了开来
白梦梦分明注意到，希尔拉多立在一旁，见这个动作，脸上表情比小精灵还要纠结不舍。
“老……老师……你喝吧。”
卡瑞莫目光落在小精灵身上，顿时柔和了几分，她摇了摇头：“你喝吧，奎尔。”
听到这话，小精灵顿时欣喜地品尝起萃汁来。
卡瑞莫看了眼白梦梦，目光移向希尔拉多，再次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厉。
“第二层和第三层。”精灵长老沉声吐出几个字。
希尔拉多原本压下的紧张感顿时又涌现出来。
他看了白梦梦一眼，走上前去，这次倒不像第一次时那么战战兢兢。
看着他的动作，白梦梦微微挑了挑眉，这家伙竟然学着自己之前的操作，跑到草地边缘剥起了空心果。
也不算太傻，白梦梦心底评价了一句。
如今顺利通过试炼，又成功晋升三阶，白梦梦心底稍感放松，却是想到一个问题，希尔拉多这厮今日若是通不过试炼，很可能狗急跳墙，把自己之前烤兔肉的事给供出来。
卡瑞莫生不生气是小事，关键今晚还得和小精灵前往树心，可别把这件事给耽误了。
想到这里，白梦梦还是有些希望这家伙能通过试炼的，反正他现在体内也染上了黑暗食疾，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盘算的功夫，希尔拉多已剥好果核，用井水清洗完毕。
他同样选择了雨花果，模仿白梦梦之前的操作。
‘我靠！刚说他有脑子来着！’
白梦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自己选择雨花果，那是因为对其他食材一无所知，但希尔拉多显然不可能如此，他这时候选择蓟齿果、星光莓这两种二阶食材才会更有利。
看完第一步操作，白梦梦不禁捂头，这家伙井水和果汁的混合比例不对，在碗中加入井水时，果核都吸附得满满的，甚至漫出一层水来，井水太过量了，这会导致能量分离度降低。
果不其然，第一波萃汁刚被挤出，希尔拉多已是蹙起了眉头。
希望他能自己调整一下吧，好歹也是一名三阶厨师……
眼见这家伙开始了第二波榨汁，白梦梦不再犹豫，发动镜像。
随着这个念头，白梦梦只觉整个人一沉，宛若从半空落入水中。
这是身体的感觉，与之相反，五官六感却灵敏到了极限，整个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起来。
灵觉如同触须，笼罩向希尔拉多，众多数据顷刻间传到白梦梦脑海。
这种程度的敏锐感！
白梦梦当即想到了自己入学那日，系统接管，正是这种感觉！
神思自然而然焦距在希尔拉多身上。
对方关节扭动，肌肉拉伸蜷曲，白梦梦甚至看到一层无形的线条从对方食之欲往周围扩散，这些线条主要指向对方手中的食材。
‘这就是食之欲的辐射？’白梦梦眼珠忍不住转了转，没想到‘镜像’竟然如此强大。
然而下一秒，白梦梦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身体已不自觉的模仿起希尔拉多的动作。
这种体验很是奇妙，就仿佛自身每个部位拥有了意识，脱离白梦梦的掌控而‘自由’行动。
当然，也不是完全脱离，白梦梦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模仿便会停止，只要改变关注点，模仿的重点便会随之发生变化。
“你……你在干嘛？”小精灵诧异地看向白梦梦，不明白身边的白梦梦突然对着空气做起了动作。
白梦梦没有回答，保持当前状态又试验了一番。
时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白梦梦突然从这种状态了‘跌’了出来，没错，就是跌。那种感觉仿佛有人用重锤对着灵魂狠狠一敲，把白梦梦又敲回正常状态。
这一回来，顿觉头痛难忍，浑身更是湿透得像从水中捞出一般，四肢软绵绵用不上力，胸口急促呼吸。
精疲力竭的状态持续了近一分钟才有所缓解。
白梦梦这时才能稍作思考，在被强制终止‘镜像’前，灵觉里曾传来两次停止信号，但都被白梦梦忽略了。
现在看来，那时身体便已经负荷超标了，到了眼前状态，已经算是极限。
白梦梦不顾卡瑞莫诧异的视线，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希尔拉多也向这边瞟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他感觉自己被盯上，那种感觉极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又过了近十分钟，希尔拉多终于完成了烹饪。
白梦梦此时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除了灵觉依然有些沉重外，这个状态已足够进行烹饪。
还是得注意！
若是在决斗中发动‘镜像’，一个操作不当，别人的厨技没模仿到，自己反倒精疲力尽，那就直接凉凉了。
大致总结，以希尔拉多之前操作的复杂程度，‘镜像’持续了近五分钟，第一次警觉是在三分钟时候感受到的，第二次则是四分钟时。
可以推测，厨技复杂程度越高，这个时间应该越短，同样消耗也越大。
做完基本总结，希尔拉多苦着脸，表情里有一丝遗憾和焦急。
白梦梦微微一嗅，场中甚至还在弥散着自己之前‘萃汁’的味道，这家伙应该只达到了二阶。
卡瑞莫面无表情，用眼神示意希尔拉多继续。
不像白梦梦，一道萃汁冲上三阶，同时完成了二三层试炼，希尔拉多还需要完成第三层试炼。
可以看到，这家伙鼻尖的汗珠已大到快要坠落的程度。
他低垂着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抬起头看向白梦梦。
白梦梦迎上希尔拉多的视线，对方脸上带着狗急跳墙的决绝。
我靠！白梦梦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看到对方这副表情，白梦梦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刁难也就算了，现在没本事又想拉自己垫背，对方这种窝里斗的能力就不能往外拐拐？
一开始不顾白梦梦的安全，用猎豹试探，还可以理解为竞争‘晨曦露珠’。
白梦梦对此气归气，但也能理解，毕竟重宝在前，换白梦梦也会忍不住坑对方。
但见到卡瑞莫后，晨曦露珠显然已经别想了。白梦梦有系统，知道自己完成契约，肯定能拿到奖励，但在希尔拉多角度，这件宝物已经彻底无缘了。
就这样，有了共同敌人时，对方依然没想过互帮互助，而是试图把白梦梦当垫脚石……
可以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白梦梦对无耻的认知……
不过气归气，白梦梦还是得想办法安抚一下这家伙，不要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哎，放这么多井水干嘛？”白梦梦这话是对着小精灵说的。
凯兰奎尔稍微有些懵逼，但希尔拉多却是当即明白了白梦梦的意思。
他眼睛一亮，回忆着之前的操作，心底慢慢有了方向。
见这家伙兴冲冲地开始了第三次试炼，白梦梦悄悄瞄了一眼卡瑞莫。
对方眼神稍微有些发散，似乎正在思索什么，并未在意白梦梦之前的提醒。
见状，白梦梦开始对希尔拉多连续暗示。
近二十分钟过去，这家伙终于完成，看着他手中的三阶萃汁，白梦梦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卡瑞莫依然陷在思索之中，直到闻见庭院里的萃汁香气，这才恍然回神。
她没有搭理满脸兴奋和舔笑的希尔拉多，而是快步走到月亮井旁，洁白的及地宫廷长袍拂过各色野花，带起微微摇曳。
白梦梦看得一时有些出神。
不得不说，仅看背影，这位长老绝对算得上气质绝佳。
她的正面和背面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仿佛在同一个躯体内寄存了一黑一白两个灵魂，只有转身时，那个白色灵魂才会短暂显现。
不对，她看向小精灵时，也会无意流露最柔和的一面。
“我会单独进行第四层试炼。”卡瑞莫凝望着月亮井，背对着传来声音。
“老……老师，不要！”凯兰奎尔急忙道。
白梦梦目光微沉，小精灵还真猜对了，他对卡瑞莫很了解啊！
卡瑞莫没有搭理小精灵，而是继续道：“人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通过试炼……”
“但是，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精灵萃汁……”
“精灵，永远不会伤害神树！”
“老师！这……这个试炼……根本就是……”凯兰奎尔表情着急，话到嘴边却结结巴巴，越说越急，额头都渗出汗来。
“闭嘴！”卡瑞莫没等他说完便大声喝道，声音尖利，白梦梦从未在她身上听到过这种音色。
目光闪烁，落在对方微微鼓起的脸侧肌肉上，不用想，对方此时表情应该足够扭曲。
可以隐约看到，卡瑞莫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将情绪压制住，小精灵这话是戳到了卡瑞莫痛处了啊！
话虽然没说完，但白梦梦知道凯兰奎尔的意思，这也是白梦梦自己的意思！
‘这劳什子自然试炼，根本狗屁都不是！’
它就只是一个标准的厨艺试炼，没法检测厨师是否贴近自然，更没法检测试炼者破没破坏神树！
看着卡瑞莫依然微微起伏的背影，看着她逐渐平滑的脸部轮廓，白梦梦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卡瑞莫从来都谈不上讲不讲理，她只不过陷入自己内心的偏执中出不来而已。
第一次见面，对方提出试炼时，白梦梦觉得这位精灵长老脑袋不正常，原因很简单，即使试炼真有检测效果，自己两个人也代表不了整个人类。
但现在看来，卡瑞莫已然魔怔，她根本不会在乎一系列现实问题，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足够欺骗自己内心的结果。
而试炼，这具备一定古老、神秘性的活动，就成为了最佳欺骗工具。
又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隐隐预感到，神树枯萎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自己……
没错，在看到对方的黑暗萃汁时，这个念头便在白梦梦脑海浮现。
卡瑞莫没法面对这个结果，而人类捕猎的行为，顺其自然成为推卸责任、自我欺骗的最佳对象。
想到这里，白梦梦恍然，难怪第一天自己提及‘精灵也有可能破坏神树’时，对方会如此反常，如此不讲理。
因为那正正戳中了对方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戳中了卡瑞莫最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想到这里，白梦梦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心底的另一个疑惑也清晰起来。
难怪自己总能在卡瑞莫身上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卡瑞莫当日意外提出参与试炼，此时又果断进行第四层试炼，说明对方并未彻底堕落，而是在心底隐藏了一丝良知和理智。
在白梦梦将伤疤揭开后，这丝良知也悄然溜了出来！
可以想象，这第四层试炼，正巧成了‘良知’和‘偏执’的决斗战场，卡瑞莫若是能够通过，那么她将继续自我欺骗……彻底堕落……
白梦梦表情愈发沉重，他突然想到了雪雪其，老头的师妹，也是爱人。
雪雪其毕生追寻消解恶魔污染的方法，甚至已烹饪出发光料理，最后却在追寻‘发光料理’的路上堕落，变成昔日最厌恶的对象……
当日白梦梦仅凭耳闻，感触不深，现在他却是在卡瑞莫身上亲眼见证了这‘光明’与‘黑暗’的交锋……
“黑暗……”白梦梦喃喃自语，目光迷茫……
回过神来，还有最后一个疑惑，小精灵为什么对卡瑞莫通过四层试炼如此不看好？他也敏锐的感受到自己老师身上的变化了吗？
这个疑惑只有今晚亲口问对方了。
白梦梦沉吟片刻，见系统并未传来契约完成的提示，想来还需要最后的证据。
“长老。”白梦梦突然叫道。
“试炼不如推迟到明日，今天材料消耗得差不多了，也不在最佳状态。”
卡瑞莫回过头来，她目光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光芒，沉吟片刻，今日状态确实不算最佳。
“那就明日。”
说完，白袍摆动，精灵长老顺着木质走廊走进阁楼内。
“我竟然通过第三层试炼了！”刚出卡瑞莫阁楼，希尔拉多眉飞色舞的惊呼了一声。
说完发现没人搭理自己，希尔拉多悻悻看了白梦梦一眼，顿时不作声了。
小精灵脸色沉郁担忧，刚回到住处便把自己锁进了屋子。
白梦梦去坎达利庭逛了一圈，希尔拉多一开始舔着脸跟在后面，见白梦梦始终不搭理自己，顿时没趣的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由于通过了试炼，希尔拉多放心的早早睡去。
眼见夜色正浓，一道人影走到了窗边，正是凯兰奎尔。
白梦梦早已等候多时，小精灵表情依然很沮丧，整个人沉默了不少。
“要不要带点光源？”
“不用，里面有荧光藤。”
两人悄然摸到洞穴，扒开其上的藤条，漆黑如一张嗜人的大口，并没有见到荧光藤。
小精灵熟练的钻了进去，白梦梦正要跟上，突然感觉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卡瑞莫阁楼也是一片漆黑。
错觉吗？白梦梦心底微微一凛，打起注意，跟着钻了进去。
刚进来便感受到一只手拉住自己，小精灵回头，眸子正微微反光。
“我拉着你，得过了这段路才有光。”
小精灵对这段路很熟悉，走了一段后洞穴逐渐狭窄，白梦梦得弓着身子才能通过。
用手摸了摸周围‘墙壁’，掌心传来一股木质触感，带着一丝温热，很干燥。
这让白梦梦心底稍安，很多洞穴都会偏潮湿滑腻，那会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又弯弯绕绕转了近五十米，白梦梦终于恢复了视觉。
前方是一个碧绿荧光的小空洞，仔细看去，一条条藤曼顺着树壁蜿蜒，藤曼上如同安了小霓虹灯，每隔一段便会有个光源。
地面则不那么平整，一条条根茎半暴露在空中，大多手臂粗细，有两条尤为粗壮。
“你看，你看，那条根茎就是我的！”到了这里，小精灵声音稍微放开些许，指着那两条粗壮根茎中的一条向白梦梦介绍。
白梦梦正被树洞的碧绿荧光吸引着心神，闻言，朝小精灵手指看去。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
白梦梦顿时侧目：“你妈妈？没在坎达利庭吗？”
“妈妈很早就回归神树的怀抱了。”小精灵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
白梦梦一时有些默然，两人进入到这个小空洞内，白梦梦这才惊讶发现，十来平米的空洞竟然有着七八条岔道，通向四面八方。
两人艰难的垮了几步，走到小精灵所说这条根茎旁。
“这应该是你老师那口月亮井的根茎吧？”
“应该是……湖心岛的两口月亮井都连接着主根茎。”凯兰奎尔也有些不太确定。
“走吧，这边！”
小精灵走向两条主根茎指向的岔道，到了岔道口边缘，根茎已几乎埋回土壤。
“其他岔道你有没有探索过？”白梦梦好奇问道。
“探索过。”
小精灵想了片刻补充道：“后面还有三个岔道，再往后就没有探索过了……”
三个岔道？？
白梦梦一时有些咋舌，每条岔道都保持三次分叉，那分一次就是九条路，再分一次就是二十七条，以此类推……
这种复杂程度，称之地下迷宫也不为过。
“也不是每条都探索，偶尔有路段能看到暴露的主根茎……”小精灵解释了一句。
白梦梦恍然，这样的话，工作量确实会少一些。
走近甬道，白梦梦发现每条分叉口都刻着不同标记。
在这种复杂又光线不足的环境里，需要足够数量和区分度的标记。
否则标记种类不够，或是标记混淆，都会增大迷路概率，彻底凉凉在里面。
理论上讲，每一条分叉路需要用一种标记来区分，标记最好分首尾，可以用来代表进出方向。
就这一会儿，白梦梦已看到不下五种标记刻痕了。
白梦梦惊诧地看了眼小精灵，表情有些复杂。
哪怕主根茎排除了几条甬道，依然难以想象对方一个人就做到这种程度，尤其白梦梦知道，对方胆量其实很小。
“奎尔。”白梦梦叫了一声，经过这两天相处，两人也亲近不少。
“嗯？”小精灵不明所以回过头来。
“你……很了解你老师吧？”
“是啊。”
“那……你应该发现她的……变化了吧？”
“……”
“发现了。白梦梦，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很苛刻？”
两人继续往前，又经过了一次分叉，白梦梦没有说话，听着小精灵诉说。
“老师以前很好的！”
“十岁时，老师每天都会带我溜出坎达利庭，去找我妈妈。”
“妈妈那时候在寻找一种新的烹饪方式，由于这种烹饪当时不太被精灵接受，所以她把我交给了老师，自己常年居住在森林里。”
白梦梦心底涌起一个念头：“不会是捕猎食肉吧？”
“没错！”
白梦梦顿时吃惊的眯了眯眼：“你老师不是很排斥捕猎吗？”
“那是在妈妈出事以后。妈妈在一次捕猎中意外失手，被两只裂齿虎围攻，老师抱着我赶到时……”
小精灵说到这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用他说白梦梦也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本想安慰小精灵几句，但对方似乎并不需要白梦梦的安慰。
借着碧绿荧光迅速瞄了一眼，对方鼻头低垂，脸上除悲伤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后来呢？”白梦梦对卡瑞莫后续变化极为好奇。
“老师很痛苦，她本就不赞同妈妈的理念，那次之后，老师性情大变，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冰冷得我都觉得害怕！”
“嗯？她不应该仇视野生动物吗？为何反倒保护它们？”白梦梦敏锐注意到‘理念’两个字。
小精灵疑惑的看了白梦梦一眼：“野兽本就没有灵智，为何要仇视它们？”
白梦梦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是认真的，顿时满脸无语。
突然发现，这小精灵三观也很清奇啊！
凯兰奎尔反应片刻，听出白梦梦言外之意，赶紧解释道：“妈妈只是回归神树的怀抱，这是自然的一部分，为什么要仇视自然？”
“但这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啊！”
“那也属于自然……”小精灵脸上带着一丝坚定。
白梦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看到他脸上坚定的神情，也没了反驳的心思。
两人沉默着往里走，又经过一道岔口。
“再往里都是没有探索过的道路，我觉得……可能会有些危险。”小精灵提醒了一句。
白梦梦一路心绪难平，始终在思索对方之前的话。
没有注意到小精灵的提醒，而是突然问道：“你觉得你老师的做法如何？自然吗？”
小精灵没想到白梦梦会继续这个问题，但他想都不想便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迅速补了一句：“但我知道，老师其实一直想继承妈妈的理念，以另外一种方式……”
敌视又继承？白梦梦可以想象对方心底的矛盾。
至于另外一种方式，白梦梦白天已见识过卡瑞莫的烹饪了。
这么说来，对方的堕落也许和理念道路有关？
仔细想来，虽然见识过好几位黑暗厨师，但白梦梦只知道品尝黑暗料理会让人产生黑暗疾质，一直不知道黑暗厨师到底如何产生？
这种堕落似乎不需要任何外在物质，只需要心灵的堕落。
但关键在于，心灵的堕落又如何界定？
越是深想，因素越是错综复杂，白梦梦摇了摇头，终止了有关思考。
之所以想这些，源于心底的危机感，见识了雪雪其和卡瑞莫的堕落，白梦梦发现厨师之道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安全！
心灵的变化总是无形无影，白梦梦不敢保证自己某天会不会走到这一步，必须时刻警醒。
思索的功夫，两人终于度过漫长树洞，前方骤然开阔起来。
白梦梦感觉到四周树壁的压迫感消失不见，凝神看去，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悬崖？
走近才发现，并不是真正的悬崖，而是树壁从此裂开，由于其体型庞大，形成了如同悬崖般的高低差。
荧光藤顺着‘崖面’蔓延，从边缘探出头去，整个世界瞬间被碧绿荧光充满。
白梦梦一时间楞住了，那点点荧光密密麻麻，远近错落，自己仿佛在近距离俯视星空。
这景色着实震撼，两人静静呆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确定是这条路吗？”白梦梦看向狭窄的过道，目光凛然。
小精灵趴在地面，将脑袋向前探出一段，很快便找到了主根茎的踪迹。
“就……就是这个方向，没错！我感觉就快到了！”
白梦梦看向对面，一片碧绿荧光，除了眼前十多米，再往外便没法区分了。
“那就走吧，小心点！”到了这个位置，没有理由再退缩。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甬道，踏上了‘悬崖’旁的狭窄小路。
好在有之前的适应，否则乍一来到这么高的地方难免眩晕。
走道有两米不到的宽度，两人谨慎走了一段，再回头时来路已不见，四下皆是‘星光’闪烁。
就在这时，小精灵突然回头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嗯？”
白梦梦停步仔细分辨，正要否认，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声音听起来处于后下方，频率快而急，正在迅速接近中。
什么东西！
白梦梦心底一惊，脖颈瞬间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地方听到这声音，着实让人生不出乐观的想法。
“赶紧走！”
白梦梦催促了一句，看向前方，依然没有半点‘树心’的影子。
小精灵原本就有些怀疑，闻言小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恐，脚步倒还算稳。
白梦梦也跟着他开始小跑，忍不住向着下方撇了一眼，顿时一股眩晕感袭来。在这种深渊旁侧小道上跑动，着实考验心理素质。
关键是还得看路，不能抬起头来。
每一步迈出都带着强烈恐惧，白梦梦赶紧屏息凝神，将注意力提到了极致，终于把心底的恐惧感压了回去。
似乎听到两人的跑动声，后方竟然传来一道尖锐嘶鸣声。
这声音分贝很高，就像两块干泡沫用力摩擦，又像用断裂指甲狠狠刮黑板。
白梦梦听得腿软了半截，差点一个趔趄，还好速度不算快，迅速调整了过来。
“这他喵什么鬼东西？！”白梦梦忍不住骂了一句。
值得庆幸的是前方小精灵比较稳，并未受到声音的干扰。否则他要是摔倒或者减慢速度，白梦梦躲避不及，两人会如同滚地葫芦般直接来一次高空速降。
跑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依然在一点点接近。
白梦梦速度稍减，迅速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漆黑里，似乎有一只庞大的蜘蛛正快速爬来。
白梦梦没看清太多细节，但却看到对方两根如同刀锋般尖锐的獠牙，反射着碧绿荧光，足足有手臂那么长。
毫不怀疑，若是挨了一口，整个人只怕得被穿糖葫芦。
不仅如此，蜘蛛会往猎物体内注入毒素，哪怕被獠牙划破肌肤，也很可能让整个身体化作一滩液体。
“再跑快点！！”白梦梦语气微颤，又催促了一句。
小精灵顿时听话的加快了步伐，几乎到了奔跑的程度，这种速度一旦掌控不足，将会以一种壮烈的姿态直接冲下断崖。
白梦梦肾上腺分泌，心神汇聚到了极点，一边奔跑，眼神四下打量起来。
没有半点蛛网的痕迹，这显然不太正常！
难道是一只跳蛛？
迅速再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蜘蛛已接近到二十米内，光蛛腿就有半个白梦梦高，一张人头大的脸上挤满复眼，再往后则是细长矫健的腹部，上面长着长长的绒毛。
如果是跳蛛的话，这个距离很危险啊！
白梦梦心弦几乎崩到了极点，迅速做出判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小精灵无比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树心吗？白梦梦同样大感惊喜，但却半点也不敢分神，哪怕找到目的地，也得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大蜘蛛才行。
“别急！咱们先摆脱这只大蜘蛛，你稍微慢一点，听我指挥！”白梦梦语速如同机关枪。
又跑出几步，由于频繁回头，白梦梦速度降了下来，蜘蛛已接近到了十米开外。
只见大蜘蛛腿部关节猛地弯曲，瞬间完成蓄力。
“趴下！”白梦梦早有准备。
小精灵瞬间栖身，听话的趴到了地上，动作迅捷无比。
白梦梦也是快速完成了蹲身翻转，厨刀不知何时到了手中。
下一秒，一道黑影朝着两人激射而来，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大蜘蛛已弹射至白梦梦正上方。
由于没料到两人突然急停，蜘蛛对位置的预判出了差错，眼见便要错身而过。
就在这时，它那两根尖锐獠牙突然再度向下伸出一截，牙尖射出两道腥臭汁液，原本擦身而过的距离顿时被填补了一大段。
白梦梦还好，但照这个轨迹，后面的小精灵怕是要被戳两个窟窿！
“该死！”
关键时刻，白梦梦注意力凝聚到极点，凝视刹那，手中刀光一闪。
duang！
漆黑里崩出几点火星，宛若烟花绽放，原本扑向小精灵的蜘蛛硬是被白梦梦带偏轨迹，朝着悬崖下坠去。
‘嘶！’蜘蛛发出一阵巨大嘶鸣，听得白梦梦浑身一抖。
得益于光影刀技的练习，白梦梦对于动点的捕捉还算精准，关键时刻用刀卡住了蛛腿内侧的关节，将其带偏轨迹。
小精灵惊魂未定的回过头来，看着白梦梦手中的厨刀，一双眼眨巴眨巴。
和白梦梦旁观不同，作为当事人，他的感受不可谓不深。
当时后脑勺已传来凉意，连皮肤都在刺激下生出一层鸡皮疙瘩，小精灵本以为自己凉凉了，谁知道白梦梦竟然在关键时刻改变了对方的下落轨迹。
“好……好厉害！”小精灵忍不住惊叹一句。
白梦梦嘿嘿一笑，这时才向前面看去。
约莫50米开外，现出一道温暖明黄的光芒，仔细看去，那是一个洞口，在这个距离只有老鼠洞那么大。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漆黑行径，虽然有荧光藤，但绿这种冷色调照久了，刚一看到洞口，白梦梦便觉得一阵身心舒畅，之前由大蜘蛛带来的危机感都减轻许多。
“走吧，快点过去，这里的崖壁上布满藤曼，我担心这蜘蛛被挂住，又爬回来。”
小精灵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刚想点头，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从下方传来，听起来距离并不远。
“……”
看了白梦梦一眼，小精灵二话不说，调头冲向树心洞，白梦梦紧随其后。
听到两人脚步声，蜘蛛再度嘶鸣起来，声音愈发靠近。
树洞一点点增大，不过几息，两人便冲到了二十米内，白梦梦隐约感受到其中无意流出的光影变幻。
然而蜘蛛速度也不慢，回头时，对方已靠近之前起跳的距离。
怎么办？再用一次之前的办法？
白梦梦在心底迅速衡量，只见对方蛛腿弯折，瞬间完成了蓄力，来不及多想，白梦梦赶紧叫道：
“趴下！”
然而，话刚出口白梦梦便后悔了。
蜘蛛仅指向前小幅度跃出一段，距离瞬间逼近到十米内，到了一个只要伸直蛛腿就能够到两人的距离。
最关键的是，小精灵已听话的趴到了地上……
由于白梦梦判断失误，场面瞬间危急起来。
刚发现不对，白梦梦已下意识翻转起身，然而前方小精灵却不可能那么快起身。
哪怕现在通知对方，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白梦梦凝视着对方庞大的体量，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正面硬刚毫无胜算。
然而情况危急，又没有太多时间去筹谋。
大蜘蛛没有再起跳，迅速逼近，前肢一弹，朝着白梦梦戳来，速度几乎快到了肉眼的极限。
白梦梦呼吸一滞，只来得及抬起手中的厨刀，同时身体稍微偏转，避开要害部位。
‘希望厨刀材质足够坚硬！’这是白梦梦唯一的想法
下一秒，一阵巨力从腕间传来，刀片重重砸在白梦梦左侧肩，一股尖锐刺痛感从肌肤传遍全身，整个人都在这股巨大的余力下抛飞到半空。
这一阵打击来得太过仓促，直到腾云驾雾，白梦梦才有时间审视自身。
十万火急之刻，心神却如同被冰水微淋，在凉意的刺激下运转到极点，冷静到极点。
‘左肩被刺破了，还不算太糟。’
‘厨刀卡在对方前肢上，没来得及取回。’
‘位置有些尴尬，之前仓促间没调整到最合适的朝向，这一腾空，整个人朝着左前方飞出，落点正好在崖外半米处。’
看清这点，若是寻常人，只怕已绝望丛生，然而白梦梦心底却几乎没有波动。
眼光微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细长锯齿刀，关键时刻，白梦梦也没心思掩饰系统背包了。
尽可能调整身形，将头手朝向了崖壁，眼见时机一点点靠近……
白梦梦手臂狠狠挥出，手中的锯齿刀顿时切入崖壁之内，从手感判断刺入的应该是木头，下坠速度骤然降低。
‘哗啦啦’石块坠落，白梦梦向下滑出半米，终于停了下来。
“啊！你……你怎么样了？！”小精灵察觉不对，爬起身来，看到的正是白梦梦坠崖的一幕。
白梦梦憋着一口气，没法说话。
˚‧(づσ̴̶̷̥́₃σ̴̶̷̀)づ·˚憋缩话
迅速抓了一束荧光藤，将身形彻底固定。
抬眼一看，大蜘蛛已靠到近前，前肢高高举起。
“让开！”白梦梦换过气，赶紧大声叫道。
大蜘蛛这一击的目标明显是凯兰奎尔，就是不知道小精灵反应如何，能不能躲过去？
白梦梦心念电转，假如小精灵躲开，大蜘蛛会攻击自己还是被对方引走？
假如没躲开，自己能否趁机上崖离开？
白梦梦看了眼小精灵，心神稍显凝滞，要不要抛出‘中阶诱惑食疾’？
假若不考虑对方生命，现在远远不到最佳使用时机，冷血一点的话，小精灵若是没躲开，趁着对方挣扎之际，白梦梦有很大把握逃进树心洞穴。
这样也许可以省下诱惑食祭！
到底要不要用？
情况已危急到了极点，白梦梦几乎不剩抉择时间。
要不要？？
就在这时，视线里，原本应该闪避的小精灵竟是‘一点点’弓下身子……
他趴到了地面，似乎对头顶高悬的蛛腿视而不见，手掌‘缓慢’而坚定的伸向白梦梦，目光怯涩却勇敢。
两道视线对在了一起，白梦梦脑海瞬间懵了。
设想过对方成功闪躲，也设想过对方闪躲失败，但白梦梦唯独没有想到过，对方会以如此‘愚蠢’，如此不要命的方式向自己伸出援手……
‘中阶诱惑食祭’，金黄酥脆的小熊饼干不知何时出现在白梦梦左手掌心。
一股极致诱惑的香气瞬间炸散开来，凯兰奎尔一双眸子死死盯向饼干，理智褪去，手脚并用，竟是要爬到白梦梦身上来。
他头顶高举的蛛腿也一时僵住，下一秒，以极快速度弹缩而回。
哒哒哒，飞快轮替，朝着白梦梦爬来。
“你这家伙，纯粹是在帮倒忙！”
看着快要骑到脸上来的小精灵，白梦梦无语的吐槽了一句。
好在蜘蛛速度远比奎尔快，先一步赶到白梦梦身边，它没有发动蛛腿弹刺，而是嘴唇向两侧裂开，獠牙上抬，想要一口将小熊饼干吞下。
白梦梦屏住呼吸，神经绷到极点，对方这一口怕是能把自己整个胳膊吃了。
但时机还差点，想要将对方稳妥引出崖壁，必须得足够靠近。
毛茸茸的血盆大口愈发靠近，尖锐獠牙因兴奋而喷射溶解毒液，将白梦梦手臂染得腥臭滑腻。
眼见半个拳头已进入口中，对方上下颚肌肉回缩，下一秒便要合拢。
就是现在！！
白梦梦眼睛瞪大，手掌张开，任饼干下坠，下半身顿时从崖壁腾起，一脚狠狠踢中对方腹部，于此同时，手臂猛地缩回。
‘嚓’！
对方獠牙碰撞而发出的声响，大口已合拢，离白梦梦手掌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唇齿旁的绒毛刮得白梦梦手背微痒……
下一刻，蜘蛛向后抛飞，受了白梦梦全力一脚，与崖壁的距离瞬间拉到五六米开外。
这次它想要再借助藤曼和崖壁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
看着碧绿‘星空’外，一点点坠向漆黑深渊的大蜘蛛，对方似乎正品尝着口中的食祭，尚未嗅到死亡的气息。
“啊……啊……”
头顶突然传来小精灵大喊声，抬头看去，这家伙两只手扒着崖壁，腿慌乱蹬了几下，撒了白梦梦一脸泥。
“稳住！别乱来！！赶紧上去！”
白梦梦黑着脸叫到，生怕这家伙没抓稳坠落下来，把自己也给带下去。
好在对方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乱蹬了几下便反应过来，虽然还有些懵逼，但灵敏的几个翻身，爬上了崖壁，随后又把白梦梦给拉了上来。
“发……发生了什么？大……大蜘蛛呢？”小精灵心有余悸，脸上还残存着一丝懵逼。
“掉下去了，诶，我就好奇，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白梦梦快步走向树洞，危机过后，肉疼感阵阵袭上心头。
那可是中阶诱惑食祭啊！！
好歹也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危机，白梦梦从未动真正动用过，没想到今天赔在了这里……
坑啊！
那该死的大蜘蛛，要是在外面，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把它抽筋扒皮，下油锅，油炸蜘蛛腿，进气轮，用夏尔弹跃让它来个三进三出！！
吐槽归吐槽，白梦梦动作还是很快的，这也出于一部分对大蜘蛛卷土重来的担忧，毕竟这下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简单处理了左肩伤口，将蜘蛛的溶解液擦除。
好在这种毒液需要注入猎物体内才能生效，白梦梦体表只被简单灼伤。
简单处理好伤口，已然来到洞口。
明黄色的温暖光芒沿着洞口正往外流淌，没错，这种光芒极其特殊，带着一股流体的质感。
白梦梦把手探了进去，整个掌心顿时仿佛染成彩色，一股和漆黑洞穴截然不同的温暖包裹住整个手掌，舒服极了。
两人忍不住一点点走进树心洞穴，就像缓步没入温泉，白梦梦甚至觉得左肩的疼痛感都轻了好几分。
刚一进来，两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这是一个很宽阔的大厅，其内藤曼交织缠绕，准确说并不是藤曼，而是粗细不同的根茎。
这些根茎覆盖着彩色光芒，生长着嫩得快要滴水的叶片，纷纷延伸向半空，汇聚在一团光球之中。
没错，余光里看到的就是一团光球。
什么东西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放射光芒？会是某种超自然事物吗？
带着强烈好奇，白梦梦将视线投了过去，下一秒，整个世界顿时一片白茫……
以白梦梦如今的目力，只看了一眼就几乎丧失了视觉，这是何种强烈的光芒！
闭目半晌，视觉终于一点点恢复，回头看去，小精灵正揉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而出。
‘这他喵是什么鬼东西？！’
白梦梦心底吐槽了一句，眉毛微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顿时光芒刺目，整个世界再次一片白茫……
恢复过来时，小精灵依旧在揉眼睛……
‘要不……再看一眼？’白梦梦心底如被小猫挠痒，好奇源摆在眼前偏又无力揭开，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抓狂！
然而稍作思考，白梦梦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好奇心给压了回去，再看下去今天说不定要瞎在这。
克制住对光球的好奇，白梦梦四下打量，这是一个明净整洁的大厅，两人不远处有一口月亮井，井上正是根茎汇聚点，也就是光球所在处。
那是一团宛若空气般的透明流质，上面生长着一棵半米高的小树。
“诶？”白梦梦突然察觉不对，光球怎么不见了？自己竟然清晰看到了上面的小树？
赶紧回过头，凯兰奎尔依然在揉眼睛，泪水稀里哗啦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就连大鼻头上都坠着一滴。
见他这副模样，白梦梦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哭成这样？”
“……”
“好啦，不开玩笑，你能看到上面的小树吗？”
“啊？你能看到？”凯兰奎尔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见小精灵缓缓睁眼，白梦梦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奇怪，提议道：“你再看一次试试？”
这正合小精灵之意，听到白梦梦的话，他还以为光球发生了变化，谁知脑袋一转，再转回来时，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白梦梦眨了眨眼，只有自己能看到？
这光球是超自然事物无疑了，但为什么小精灵看不到？
回忆片刻，白梦梦否定了这个想法，摁住了小精灵脑袋：“先别看，压制住心底的好奇！”
小精灵浑身难受的扭了几下脖子，抗议道：“为什么呀？可是我也想看！”
“别废话！”白梦梦手上加了把劲，一直到对方渐渐平静，这才悄然松手。
小精灵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那口月亮井上便移不开了。
“好……好漂亮！”他下意识向那边走去，走到一半，浑身一震，仰头看着空中光球内的小树。
“果然是这样！”白梦梦恍然，这光球越想看便会越耀眼，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小精灵的表现已证明了白梦梦的这个猜想。
跟随对方的目光，白梦梦也仔细看去。
之前便发现小树上似乎生长着什么东西，现在一看，那分明是个通体漆黑的果子。
这个黑果拳头大小，缀在枝头，不仅它，周围的一整条枝干都漆黑如墨。
白梦梦顺着黑线向下看去，源头是一条粗壮根茎。
这条根茎上半部分颜色正常，下半部分同样黑漆漆的，像是被烧焦的黑炭。
可以听到，凯兰奎尔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白梦梦目光扫过他微微颤动的背影，仔细数了下，大厅内算得上主根茎的共有5根。
由于主根茎太过粗壮，几乎没有弯折，一眼便能看到来龙去脉。
而这条漆黑根茎……
正好伸展向两人来时的方向……
白梦梦目光微微闪烁，到了这个时候，答案不言而喻。
卡瑞莫当年见证好友因捕猎死亡，姑且认为是好友，这事显然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经过多年发酵，心病非但没有化解，反倒形成执念。
她一步步堕落为黑暗厨师，并通过月亮井影响到了神树主根茎，致使神树枯萎。
至于影响方法，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祭祀’。
刚到坎达利庭，白梦梦便听说了这种独特的活动，精灵们会将食物的一部分通过月亮井献给神树。
卡瑞莫常年往月亮井内倒黑暗萃汁，最终导致主根茎受到污染，神树枯萎不说，中心的小树上甚至还结出一颗纯黑果子。
‘契约完成！’系统一连发来好几条信息。
‘结算完成，本次契约奖励已发放。’
‘10000经验值，500契约度，‘坎达利晨曦露珠’一颗。’
‘契约结束，信誉等级1，额外停留时间：1天，停留时间内，可随时于系统内结束穿梭。’
看到这一连串信息，白梦梦大舒一口气，喜悦感随之涌上心头。
不得不说，契约虽然危险，这次甚至往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收获奖励时同样成就感满满，这可都是自己一点点挣来的！
迫不及待看向系统背包，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水滴状的碧绿晶体，透明无垢，晶莹璀璨。
这副卖相实在太棒了！寻常珠石宝玉在它面前只怕会黯然失色。
白梦梦一连来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艰难的将视线挪开，很难想象，若是寻常女生见到，只怕瞬间眼冒小星星。
将系统背包关闭，白梦梦不打算现在吃。
抬头看去，小精灵肩膀抖动得愈发明显，他缓缓向月亮井走去。
白梦梦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起走到井边。
和其他之前见到的井不同，这口井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白梦梦上半身的投影随着水波晃荡，小精灵就在旁侧，但水镜中，他两眼无神，看起来魂不守舍。
发动透析，水中倒影消失，和平常月亮井一般无二。
滴答~
一滴水珠从上方凝结点，也就是小树所在处滴落，正好白梦梦月亮井正中心。
水波浅浅散开，白梦梦面色微有疑惑，井中的水就是这样一滴滴积攒出来的？
还是说下方也有一条主根茎？
看着井口不断升腾的荧光水雾，白梦梦正要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突然扭曲了一下。
嗯？这种感觉就好像透视高温气焰，视线会有略微扭曲。
仔细辨别半晌，白梦梦隐约看到井正中心有一块透明无形的‘晶体’，视线透过晶体形成些许扭曲。
晶体隐藏在水波中，又有荧光雾气和倒影的遮掩，若不是白梦梦恰好发动透析消除了自己的投影，定然发现不了。
滴答~
思考的片刻，又是一震水纹圈圈散开，侧目望去，小精灵一滴眼泪顺着鼻头滴落井中。
“这……这是我的根茎，对吧？”小精灵突然扭头看向白梦梦，眼中带着一丝隐隐期待。
白梦梦默然片刻：“不是。”
小精灵眼中瞬间升起大量水雾，下意识摇了摇头。
白梦梦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只能静静伫立在一旁。
又过了片刻，凯兰奎尔用拳头揉了揉眼睛，转向白梦梦：“你能把我举起来吗？我……我想把那颗果实摘下来。”
白梦梦看向头顶那颗漆黑果实，没法辨别。但这并不妨碍白梦梦知道，这东西必然和黑暗有关。
“不行。”白梦梦依旧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小精灵碰那个东西。
“就这一次！帮……帮帮我，好不好？”
两人视线对视片刻，白梦梦几乎没有犹豫地转身走开。
“那是卡瑞莫才应该做的事。”
咚！
白梦梦回头，对方颓然坐在井边，双目无神。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他说的没错，奎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这颗果子应该由我亲手摘下。”
白梦梦微微一惊，看向洞口，卡瑞莫一席洁白长袍从外缓缓走了进来。
刚进入洞中，一身袍子便宛若淋了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
白梦梦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头顶的‘光球’，是光线颜色将白袍染黑的吗？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眼中的‘光球’是黑色的？
另一边，骤然听到卡瑞莫的声音，小精灵先是惊喜转过身，紧接着，脸上迅速变得害怕和忐忑：“老……老师……”
卡瑞莫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近处，抬头凝望。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持续了好几分钟，就在白梦梦以为对方会试图摘下果子时，卡瑞莫突然拿出几件厨具，草叶杯、木碗、调汁棒和榨汁锥桶。
还有一颗寻常雨花果。
“第四层试炼，就在这里进行吧！”
白梦梦目光闪烁，没有说话，倒是小精灵脸色慌张。
“老……老师，只要……摘下那颗果子，神树肯……肯定会好起来的！我……”
“奎尔。”卡瑞莫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最后的事，现在，老师需要给你妈妈，也是精灵……一个交代！”
“可……”
卡瑞莫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看了白梦梦一眼，开始了烹饪。
白梦梦冷眼旁观，卡瑞莫到底是什么心思，却是有些猜不透了。
这场试炼会成为对方‘天人交战’战场，这是白梦梦一开始的推测。
然而，多年来积攒的执念，会在一朝化去吗？
又或者说，见到黑暗果实的瞬间，卡瑞莫多年的自我欺骗被揭开，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
静静观看，白梦梦如今随时可以回归，没有半点安全担忧，只是有些不放心小精灵……
卡瑞莫的操作和白天几乎一样，将雨花果滚压得青黑，榨出粘稠汁液。
只是，对照着白天的记忆，白梦梦发现有一个步骤变了。
白天她将碗中的果汁搅拌晃动，让其变得愈发粘稠，现在却是省略了这一步。
卡瑞莫将木碗放置在地面，一边搅拌出漩涡，一边从最中心淋入井水。
淋了约莫小半碗，对方突然停止了操作，站起身来。
“差不多了。”
白梦梦愣了一愣，井水数量远远不够，怎么就能差不多呢？
这种分离程度，不用看也知道，连一阶都到不了。
小精灵面色也带着不解，看着卡瑞莫慢条斯理地将调汁棒冲洗干净，斜靠在井边。
她没有看凯兰奎尔，而是望向白梦梦。
“人类，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人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能看到井水的变化吧？”
井水变化？
白梦梦微微点头。
“那是只有精灵才能看到的变化。”
卡瑞莫凝视着白梦梦：“只有最为亲近自然的精灵才能看到。”
看着对方的眼神，白梦梦发现对方有些误解了，自己可半点谈不上亲近自然，只不过是借助二阶透视，走了后门。
卡瑞莫已经扭头看向头顶：“我为之前的冒犯表示歉意。”
“奎尔，这道萃汁的后续由你亲自完成，今夜过后，你会成为新一任精灵长老。”
小精灵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迅速涌起惊恐，他已然听出了后话的意思。
“老……老师！！”小精灵眼睛瞪得滚圆。
卡瑞莫轻轻一跃，黑色长袍翻转宛若飘花，小树上的黑暗果实已到了她手中，将整张脸印得漆黑而阴森。
她看了白梦梦一眼，转向小精灵：“奎尔，本想等你再大些……”
“但是，我相信你……”
卡瑞莫面色绝决，脸色愈发扭曲，似乎因为萌生死志，邪恶念头开始抢夺身体控制权。
白梦梦谨慎地看着她，手中的漆黑果实化作一道雾气，又像是一道流光，缓缓渗入躯体，那一瞬间，对方整个人模糊起来。
“老师！不要！！”
小精灵满脸泪水便要朝卡瑞莫冲去，白梦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紧紧拽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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