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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武胜驿鏖战群贼 乌鞘岭天子落难

    金老爹这一语一出,顿时屋里几个人眼里都放出异样光芒。

    周华猛然想起,那天自己从二楼天字号包房接到的那人,不就是眼前的“锦堂哥哥”嘛?怪不得那句“好说好说”如此耳熟,金老爹叫他朱寿,那不正是正德皇帝本人吗?想那正德,自号“锦堂老人”,锦堂哥哥哪里还是别人?想到这里,不由浑身一个激灵,陡然站起身来。

    那边王彪,却也同时想起,这眼熟的人,不就是前天结婚的新郎周华吗?那老者称他旁边那人为“朱寿”,难道真是自己找错了人?从鲁土司衙门出来,这一路上,王彪便没了约束,用尽了各种手段折磨王万雄,但他使了浑身解数,王万雄也只说自己确实是金吾卫将领,来兰州找正德皇帝的。一顿打过来又逼过去,王万雄始终就是这句。王彪自己,也开始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确实抓错了人。这时听到金老爹清清楚楚道出朱寿二字,而这朱寿又是在周华的旁边,看来那个才是真正的正德。正犹豫间,却见身边王万雄忽然也站了起来。

    听了金老爹这一句,虽然周华、王彪都是震惊,但内心波动最大的人,却是王万雄,他听到“周华、朱寿”四个字,顿时是死海里翻起了一丝生的浪花,抬眼一看,那立着一人正是周华,旁边端坐着的,不是正德皇帝是谁?王万雄顿时心下大喜,再顾不得什么皇帝生死了,心道,趁此机会再不走脱,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翻身机会了,好在吃饭之前,双手双脚的绑绳都已松开,只见他大叫一声:“陛下救我,周大人救我!”一把推翻桌子,向这边扑了过来。

    王彪与那车夫一见,顿时双双抽出刀来,猛扑而来,不过那车夫不知机关,扑得是王万雄,王彪认定了正德,再不犹豫,一刀直取朱寿而来。

    这一下屋里顿时大乱,周华见王彪扑向正德,毫不犹豫地抽出绣春刀,迎了上去,那边正德手边却没有兵器,好在他也是多年练武,身姿甚是矫健,顺手抄起一边的凳子,架住王彪的长刀。

    这边安娘虽然是愣了一愣,完全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见那两人挥动兵器扑了上来,都是搏命招式,哪里还敢犹豫,从腰间抽出长鞭,一鞭卷向那车夫。

    金老爹和杨婶二人,哪会武功?只见这狭小的堂屋里,五人莫名其妙间动起手来,只是一片刀光剑影,桌椅齐飞,杯盏乱舞,早就吓得藏到柜台后面,王万雄也是连滚带爬,躲在墙角,再不敢动。

    这边周华本不会武功,前年得了桓元的指导,才算是初窥门径,而正德虽然习武多年,但从江彬哪里学到的多是花拳绣腿,打出来潇洒好看,却全不实用,二人武功本都不如王彪,但联起手来,堪堪还能支持得住,但安娘那边,形势却是大为危急,她的兵器本是长鞭,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不是误中了柱子,就是绕上桌椅,顿时险象环生。那车夫一见,更是加强攻势,打得安娘忙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周华见状,心道屋里狭窄,安娘施展不开,再加上,五人斗在这么小的地方,莫要误伤了金老爹和杨婶才好,必须将他们引出客栈,院里才好动手。

    于是,抡刀猛攻,逼王彪后退,自己却趁着空档,对着大门一脚猛踹。这门本是薄薄一层木板,哪里经得住周华拼尽全力的一脚,顿时连门板门闩,带着门框,一齐飞了出去。这一下,沙尘再无阻碍,瞬间席卷了整个堂屋。

    王彪正杀的兴起,不防一阵大风,带着沙尘就迷了眼睛,这一下目不能视,于是再不敢进攻,只是横刀自保。

    正德见此机会不由大喜,也是拼了全身力气,抡起凳子,就向王彪砸来。这一下势大力猛,兀是在那大风沙尘中,犹能听到凳子带起风声,呜一下就到了王彪身前。

    王彪双眼一片漆黑,心道不好,急往后躲去,却不想身后却是不知桌子还是椅子,紧顶着后背,无处可躲,情急之下,双手齐握住刀柄,大喝一声,向飞来那物劈去。

    这一刀,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不但把正德手中的凳子一劈为二,更是余势不减,正劈在堂屋中间的柱子上,把那柱子,也斜斜砍成两段。

    这客栈本来就是木板房,并无大梁椽子,除了墙和立柱,别无支撑,这柱子一断,再加上外面大风呼啸,整个房屋顿时塌成一片废墟,只听得耳边惨呼惊叫不断,却不知是谁的声音。

    周华踢破了那门,本来就在门边,这一下,幸运躲过了坍塌,却见其他人都被掩埋其中。

    本来屋外沙尘就盛,这一下更是烟土弥漫,目不能视,口鼻闭塞。周华想起车上还有三十六坛桃花酿,便赶忙跑到车前,砸开一坛酒,撕下衣襟,弄湿了捂住口鼻,这才能缓缓呼吸点空气。

    刚刚喘口气,却不敢休息,急忙跑回废墟,从木板杂物中刨了起来,好在正德也被王彪一刀荡开,离门不算太远,很快便被周华找到。周华分了一块湿衣襟给正德,两人继续摸索着向金老爹和安娘的方向去翻。

    这板房本来不甚沉重,塌了以后,声势虽然惊人,但毕竟不太伤人,安娘也从废墟另一端,掀开木板爬了出来,但那车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根足有半尺的钉子,连着木板,正钉在他右肩上,钉得他丝毫无法动弹,只是一个劲儿呼救。

    周华、正德、安娘三人对视一眼,见对方都没有什么大事,均感欣慰,周华又分了一块衣襟给安娘,三人急急往柜台方向去寻金老爹和杨婶。

    三人正刨着废墟,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连天,兵器相交之声,周华心道不妙,莫非是王彪还有后援,手上更是加快动作,必须马上找到金老爹,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废墟边上一块足有一人高的木板,忽然倒下,王彪一手抓着金老爹,一手横刀,出现在木板后面。

    王彪见周华、正德、安娘三人都在埋头搜索,便捂着嘴喊道:“兀那周华,瞧瞧老子手上是谁?”

    三人听到呼喝,停下手望这边一看,均是一愣。安娘急呼:“爹,爹。”

    周华亦急道:“莫伤老爹,你要甚么,便说无妨。”

    王彪嘿嘿一笑道:“我要甚么?我只要皇帝老子,拿他来换这老东西罢。”

    一语既罢,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周华想的自然是先保护皇帝,万万不可能用皇帝去换金老爹,但不设法救出金老爹,却也于心不忍。对于安娘来说,一万个皇帝,也不如自己爹爹,但想到要用锦堂哥哥去换,也是难以取舍。正德却是万分自责,因为自己任性,给安娘一家带来如此之多的麻烦,便道:“那汉子,你放下那老爹,朕自随你去便了。”

    王彪一见,不由大喜,挥挥手中刀示意正德过去。周华却拽住正德袖子道:“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这边金老爹,见此情形,不由也是老泪纵横,不顾沙尘满口,也喊道:“朱寿,你当真是当今圣上?”

    正德缓缓点头,对周华道:“我,当今天子,命你松开手来,你要抗旨不尊不成?”

    周华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那边安娘却喊道:“贼人,你放开我爹爹,我便与锦堂哥哥一起死在你的刀下也好。”

    金老爹闻言喊道:“朱寿,安娘说你是昏君,我看你却是谦谦君子,只不过信了奸佞言语,误入歧途,希望你能体谅天下百姓,做个好皇帝!”一言既毕,张口向王彪小臂就是一口,那王彪吃痛,哎吆一声,撤回手来,金老爹已经想好了同归于尽,转身只是一肘,击在那王彪脸上,这一击也是金老爹拼尽全身力气,直打得王彪鼻断骨折,鲜血飞溅。

    这直把王彪气的火冒三丈,举刀就向金老爹劈来。

    俗话说,一夫拚命,万夫莫当。金老爹一把抱住王彪的腰,任那刀砍到身上,却是纹丝不动,嘴里喊着:“周华、安娘,快保着皇帝走吧,快走吧!”几刀下去,金老爹眼见不活了,安娘一见,真是撕心裂肺,抽出鞭子便要和王彪拼命。

    这边正德也是呆呆愣住,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素不相识,未吃过一天朝廷俸禄的老汉,居然能拼死保护自己。

    周华闻得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再顾不得许多,箭步冲上去拉住安娘,向正德喊道:“陛下,走,走!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正德这才缓过神来,与周华一起拉着安娘,向那漫天的沙尘中跑去。那安娘已是神志不清,只是向空中乱挥着鞭子,脚步已是虚浮不定,周华正德二人,没有费多大力气,便拉她跑了出去。

    这边王彪见三人退走,急于摆脱金老爹,但金老爹只是拼命抱住自己,眼见已经断气,却毫不松手,直到砍断他的胳膊,才挣脱出来。再看漫天沙尘,哪里还有正德的影子?只得气冲冲向三人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华、正德、安娘三人,沙尘中目不能视,只是凭着感觉,向远离杀喊声的方向走去。

    安娘之前又是舞鞭又是叫喊,一下使脱了力,在正德怀中晕了过去。正德虽是怜惜,但安娘一晕,也是省了不少事情,少了她的叫喊,王彪更难在沙尘中发现他们的形迹,只要捱到天亮沙尘退去,无论是到了庄浪卫还是乌鞘岭关,再也不怕王彪追杀过来。

    于是,周华、正德轮流背着安娘,在沙尘中艰难前行。但觉得越走,脚下的路越是陡峭,二人心中都是一惊,莫非已经不小心走上乌鞘岭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脚下逐渐踏出雪来,周华叫了声苦也。阳春三月,平明里哪见得雪花?二人不但误上了乌鞘岭,恐怕还走到了远离大路的深山里。这下便大是不好,即便摆脱了王彪等人的追杀,一旦在山岭里迷路,也是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哪还能回头?更不敢把这些说给正德,这位深宫大院里出来的皇帝老爷,怕听了这个,双脚即时就要脱力,如再走不动路,那无疑只能在雪里等死。

    正德却哪里想过这许多。刚才发生的一幕,每个细节都深深震撼着他,不由深深自责,后悔以前不听李东阳和杨廷和的劝谏,跟着江彬胡闹。背上背着的这个姑娘,却与自己见过的女人都是不同,不但样貌清丽,性格豪爽,更是与自己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但自己身为皇帝,又怎么可能一直同她一起?自己亲手害死了她的爹爹,待她醒来以后,却要如何面对?

    这些想法越想越乱,直让正德的脑子都要沸腾起来,尽管是负重登山,却只是一步一步走,完全忘记了疲劳。

    正胡想着,忽听前面周华欢呼一声,再看沙尘已经基本退去,已是行走在白茫茫的雪山上,天也蒙蒙亮起,远处雪山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之中。

    周华喜道:“前面有个山洞,正好能避风雪。”说着,扶着正德,快步往那山洞走去。

    这三人也算是吉人天相,这山洞,却是山里打猎的猎人临时落脚用的,里面不但有火石柴火,甚至锅碗瓢盆,也是齐备。只是眼下尚未开山,猎户还不曾上来。

    正德把安娘往那草床上一放,顿时觉得脱力,只是瘫在地下,一动也不能再动。

    周华却不少歇,急忙架起火来。两人走了这许久,汗打得衣服都湿了,若不及早生火烘干,便得惹了风寒。在这茫茫雪山上,小小风寒,也足以要命。

    周华生起火,又搬了柴草挡住洞口的风寒,这才觉得收拾妥当,可以休息一下了。见正德还在地上瘫着,连忙过来扶他坐起来,两人靠在床边,大口喘气。

    缓了半天,周华才道:“微臣见过陛下,方才忙乱,失了礼数,还望陛下恕罪。”嘴上是这样说,但身上却是一点动弹不得,只是微微欠身。

    正德也是感激周华,若非是他,自己根本无法摆脱王彪的追杀。也坐着不动道:“周兄弟客气了,这个时候,还论甚么君臣?”

    周华道:“等沙尘退了,我们寻路下山,找到庄浪卫,陛下才算是安全了。”

    正德道:“我见沙尘不是已经退了?”

    周华苦笑道:“哪里退了?只是咱们这一路,登上了乌鞘岭,沙尘沉重,刮不到这山上而已。”

    正德伸长脖子往外一望,此时天色已经见亮,果然,山上白雪皑皑,山下还是一片灰黄。心里也不由感叹,自己久处深宫,哪里走过这许多的路,爬过这千丈高的大山?便说道:“这一路,有劳周兄弟了。我这一下山,便立即回京,只乖乖听杨阁老、张公公的劝谏,再也不出宫胡闹了。”

    周华又是一阵苦笑,正德离京,本与自己毫无关系,现在却扯到一起,送了金老爹的性命不说,眼下三人也是生死难料,哪里是自己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下山找到庄浪卫就安全了。

    这乌鞘岭连绵百里,山连着山,即便山下沙尘退去,也未必能顺利找到来路,万一在山上迷路,吃没吃,穿没穿,烧完了柴草,也只能冻饿而死。

    再加上,眼下王彪一定找来了人,在山下围堵正德。如果此刻找到,三人都已走脱了力,哪还有力气反抗?

    正在这时,安娘一阵呻唤,醒了过来,正德听见安娘起身,便也强打着站起身来,握着安娘手道:“你醒了?”又脱下自己袍子,盖在安娘身上:“别急着起来,再睡一会儿。”

    安娘也是极乏,起了一半,又躺下道:“锦堂哥哥,我莫非是在做梦?我梦见你是皇帝,我梦见爹爹为救我们而死了。”

    正德满眼泪水,他还哪舍得此时告诉安娘,这一切都不是梦,是刚刚发生的现实?于是便颤声道:“是的,是一场梦,你睡吧,一觉睡醒就忘了这恶梦。”

    安娘又呢喃了几句,便又沉沉睡去了。

    周华听了他二人的话,也是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想昨日,金老爹还跟自己在一起谈笑风生,如今却是阴阳两隔,而桓元也是生死未卜,自己三人也不知是否能顺利下山。

    再说周华听到身后厮杀的声音,却是桓元带着人,在沙尘中遇到了暗中保护王彪一行的苏里赤,双方厮打起来。

    桓元在兰州府点了十几个锦衣卫,顺着西边探了过去。却不想,调查十分顺利,在城西的土门墩,便问到了前天未时,有个醉汉带着一名官员模样的人,雇了张老四的车,要去花庄,但两天了,还没见张老四回来。因为那人出手阔绰,本来两百文的路,那人足足出了五百文,其他的车夫都叹自己没有遇上好运气,错失了赚钱机会,所以印象都很深刻。

    一行人又顺着消息,找到了花庄的王家庄院。桓元等人守在门口,但见一个庄客出门落单,便挟持了那人。锦衣卫的手段不消多说,只折腾三五下,那庄客便全都交待,二爷王彪昨晚抓来了一人,还杀了车老板灭口。但抓来那人并没有在庄上停留多久,大爷二爷连夜把他送往鲁土司衙门。

    桓元等人再一路探向鲁土司衙门,打探得衙门周围百姓说,今日天蒙蒙没亮,王彪就带人赶着一辆大车望武胜驿方向去了。桓元想到,他和周华曾说过,如果鲁土司捉住皇帝,定不敢藏在衙门,最好的办法是迅速转移到阿拉善。便道不好,率人急急往武胜驿追来。

    哪知快到武胜驿时,偏偏刮起沙尘暴来,一行人只能摸着大概方向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喊杀之声,紧接着是房屋倒塌的声音,桓元心道不好,领人快速向声音传来之地跑去。

    哪知苏里赤率人暗中保护王彪,也听到了客栈传来喊杀的声音,急忙带人往那边赶时,忽然就在沙尘中遇到了桓元的队伍。

    这两拨人,在沙尘里不分敌我,只是觉得对方都带着兵器,是敌非友,两下便动起手来。这边桓元叫:“锦衣卫办事,闲人退开,否则格杀勿论。”那边苏里赤听见了,也喊:“庄浪卫剿匪,对面的,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桓元但听自己报上锦衣卫名号,对方仍不停手,便觉不好,对面哪里是什么庄浪卫,多半是鲁土司衙门手下。

    这双方人数相当,又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亏是目不能视,也极是凶悍,你一枪我一刀杀了半晌。

    逐渐,所有人都觉得,越打身边的人越少,每个人都杀到周围再不见他人,只能听到呼喝与刀剑相交之声。

    桓元无心缠斗,将队伍交给队长,自己却趁人不备,悄悄向之前房屋坍塌之声的地方摸了过去。

    哪知苏里赤也是一般心思,也是撇下队伍,向一边摸去。

    这两人武功均是不俗,都察觉暗中有一人紧跟着自己,便都是凝神屏气,希望自己能先找到对方。

    桓元走了几步,便听见周华的声音喊着:“走,快走!”心道不好,周华他们定是也遇险了,这一情急,难免脚步一乱,露了形迹,只听得脑后风响,急忙侧身一闪,好大一把刀,带着风就劈了过来。

    桓元躲了这刀,急忙拔刀还击,却不想也是劈了个空。周围只有漫天沙尘和风声呼啸,哪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便不敢再追周华的声音,只是横刀凝神,与沙尘中看不见的那人相斗。

    正是这时,耳边又听到王彪怒极的吼声:“周华、正德,你们跑不了,待我捉到你们,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这吼声,在沙尘里断断续续,夹杂着王彪指天骂地的污言秽语,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桓元听见声音,心道:“原来华弟已经找到了圣上,但仍未摆脱鲁土司衙门的追杀。”于是,伏低身形,更是屏住呼吸,尽力分辨王彪的声音,向那边靠了过去,准备一旦遇到王彪,立施杀手,保护周华、正德脱险。

    哪知另一个方向,却传来苏里赤的声音:“王彪,还不噤声,怕人找不到你吗?”

    王彪骂的正高兴,不防听到这一声,也是一下突然清醒,自己越是怒骂,周华正德便越清楚探知自己的位置,便好逃的离自己越远,于是立即噤声,不再叫骂。

    桓元这一下,却是失去了王彪的方向,更是一动不敢动,伏低身形,这黑暗中,万一被两人夹击,自己定是难逃毒手。

    却不想,爬了几步,手中摸到一样东西,拿起一看,却是周华的一片湿衣襟,上面酒迹未干,桓元急忙拿它捂住口鼻,忽然恍悟道:“我怎生如此愚蠢?王彪这样叫骂,周华和陛下,定是要向相反的方向而去,我也往刚才王彪叫骂的方位,相反方向找去,定能找到。”

    桓元能想到这点,苏里赤和王彪自然也不傻,都在大风沙尘里,静悄悄努力分辨方向,一点一点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