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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扑朔迷离

    田令孜面色如土,喃喃自语,唇边挂着不可置信的苦笑:“为何?为何尔等定要苦苦相逼?李无妄,我田令孜以九五之尊的皇位相许,欲与你共谋大业,你竟毫不领情,执意与我为敌?”

    李无妄冷笑一声,字字如冰:“田令孜,皇位乃是天命所归,岂能容你这奸佞之徒,肆意赠予?我李无妄虽非盖世豪杰,却也深知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以家国天下为己任。岂能为一己私欲,沦为你的傀儡,替你收复藩镇,分割皇权?”

    田令孜面色愈发惨白,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你……你竟敢公然忤逆咱家的旨意?”

    李无妄剑眉紧锁,正气凛然:“忤逆?田令孜,你祸乱朝纲,残害忠良。今日我若不除你,何以慰藉那些无辜受害的英魂?何以面对天下苍生?”

    田令孜怒极反笑,声音刺耳至极:“哈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天下苍生’!李无妄,你以为仅凭诛杀我这‘奸贼’一人,便能对得起这天下苍生?便能挽救大唐江山于既倒?真是幼稚可笑!

    “你怎可将大唐今日的颓势,尽归咎于我田令孜一人?哼,自安史之乱以来,这大唐江山已如风中残烛。百年流转,藩镇割据,朝廷权威日渐式微,天下大势早已非朝廷所能掌控。我田令孜,不过是在这乱世洪流中,苟延残喘的一枚棋子,替罪羔羊罢了。

    “你可知,自玄宗皇帝起,历代帝王皆沉迷于声色犬马,荒废朝政,不理国事?他们坐观藩镇坐大,坐视百姓涂炭。大唐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皆是历代帝王之过,我田令孜,不过是一介臣子,岂能背负如此重责?

    他冷笑连连,继续道:“尔等自诩正义之士,口口声声拯救苍生,诛杀奸贼。然而,尔等又为大唐做了何事?立了何功?不过是以诛杀我这‘奸贼’为幌子,满足自身私欲罢了。尔等不敢与那些手握重兵的藩镇为敌,却只敢欺压我这垂暮之年的老太监,何其可笑!

    “李无妄,你以为诛杀我便能改变这大唐颓势?我告诉你,这大唐江山早已千疮百孔,病入膏肓,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扭转乾坤。尔等正义之士,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李无妄听闻这一番话,面色冷峻,剑尖微颤,厉声反驳:“田令孜,你休要巧言令色,混淆视听!大唐之颓势,固然有历代帝王之失,然而你的罪行,也不容宽恕。

    “现如今,天灾频发,人祸接踵,百姓流离失所。而你,却假借朝廷之名,横征暴敛,中饱私囊,致使民不聊生。你搅乱朝纲,挑起战火,致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些罪行,岂是一句‘历代帝王之过’便能推卸的?

    “历代帝王虽有失政之处,然亦不乏明君贤相,力图振兴国运。如宪宗皇帝,前期力挽狂澜,冀望中兴。然而晚年,却在尔等奸臣的谗言蛊惑之下,变得不理朝政,使得大唐日薄西山,社稷倾危。

    “田令孜,你狡辩诋毁,推卸罪行,避重就轻,妄图诓骗天下人,只会更加彰显你的无耻卑鄙。今日,我李无妄便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奸贼,以正朝纲,以安天下!”

    李无妄剑指苍穹,厉声道:“诸位英雄,不必与他讲江湖道义,乱剑砍死!”

    此言甫出,场中众英雄群情激愤,剑光闪烁,齐声应和。

    顷刻间,刀剑齐出,直逼田令孜。

    田令孜眼见四周刀光剑影,惊恐如焚,冷汗涔涔。

    他慌忙挥动手中铁剑,试图抵挡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击,然在这众志成城的围攻之下,他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田令孜身周的刀剑如暴雨般落下,金丝软甲虽能暂时抵挡一二,但在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下,终是难以支撑。

    “啊……啊……”

    田令孜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身中数百剑。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却已是力不从心,重重倒在了地上,最终命丧当场。

    一代国贼,就此落下帷幕。

    李无妄挥剑如风,果断砍下田令孜的头颅,高举于空,大喝一声:“田令孜已死,神策军都给我住手!今日之事,我李无妄既往不咎,尔等军衔、俸禄皆晋一级。若有违逆不从者,定斩不赦!”

    此言一出,原本激战正酣的神策军将士,目睹田令孜的首级高悬,群龙顿时无首,混乱之中纷纷停止攻击,不知所措。

    李无妄提出的晋升条件,颇为深入人心,众将士心中虽各有权衡,但多数都还满意。潜龙会帮众,见奸贼伏诛,也纷纷收剑。

    场中干戈暂息。

    李诗涵积压已久的愤恨如泉涌而出,泪光闪烁间,她紧紧环抱住李无妄,低声呢喃:“李郎,你做到了……”话未竟,泪水滑落玉颊,滴落在地。

    瞿萝目睹此景,心中震撼,手中铁剑紧握,似乎仍能感受到与田令孜交锋时的屈辱与愤懑。此刻那奸贼终遭天譴,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然而,目光转向李无妄,见其身上伤痕累累,不禁心生忧虑,急声问道:“李公子,你伤势如何?”

    李无妄风轻云淡地回应道:“谢瞿舵主挂怀,无妄不过些微皮外伤,无碍。”

    韩宝真对这位爱徒的表现,大为赞赏:“徒儿,你今日之举,实乃大义凛然,为师深感欣慰。”

    李无妄回首望向怀中的郡主,又转首对师父韩宝真及诸位潜龙会英雄拱手道:“诛杀田令孜,实乃诸位之功。无妄不过顺手斩下这奸贼头颅,不足挂齿。”

    原本围攻黄巢的神策军见局势已定,纷纷收手。

    黄巢被乱剑所伤,挥剑斩杀几名投降的士兵泄愤。

    见李无妄高举田贼首级,他放声大笑,冲上前来,朗声道:“恩公果真是少年英雄,诛杀此贼,真是大快人心!”

    李无妄见这位豪爽汉子前来,稍顿片刻,拱手道:“黄兄,你如何也涉足这绮梦院之事?”

    黄巢仰天大笑,声震四野,道:“我因朝廷奸贼所害,四处流浪,风餐露宿,仅以粗饼果腹。今日腹中饥饿,出外觅食,不料竟在此地遇见恩公。未曾想恩公便是名震长安的李公子,更兼此番行侠仗义之举,实乃令在下钦佩不已!”

    李无妄心中亦是欢喜,道:“你我此地相逢,实乃天意。今日之事,危机四伏,黄兄能仗义相助,无妄感激不尽。”

    黄巢哈哈大笑,摆手道:“恩公过谦了,上次恩公救命之恩,黄巢尚未及报答。何况今日能诛杀此等奸贼,为天下除害,黄巢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善!善!善!”

    二人相视而笑,英雄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回思方才的情景,田令孜仓皇逃向大门,本是生机一线,不料中途折返,趋向后院。

    见黄巢屹立于此,李无妄方才明白大门处,已被黄壮士所阻。

    由此可见,此次斩杀奸贼,黄巢也是功不可没。

    忆及昔日所作的那首反诗,落款黄巢之名,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然细思片刻,正因为那首诗,使黄巢与田令孜结下深仇,此次行动得黄巢意外相助,实乃天意使然。

    如此算来,李无妄的布局竟有如此先见之明,最精妙的一着棋,在棋局尚未开始之前,便已悄然落下,真乃神机妙算也。

    正当所有人以为绮梦院的腥风血雨已然平息之际。

    东门处一阵喧哗,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无棚轿子缓缓驶入。

    轿中之人身穿紫袍金带,头戴玉冠,白发苍苍,唇上无须,显然也是个老太监。

    那老太监身旁簇拥数百名神策军将士。

    翠翠、江墨池、杨守亮、京兆尹杨知至、王建等人皆位列其中。

    老太监端坐轿中,手中亮出金龟兵符,声音阴柔却穿透力十足:“我乃神策军观军容使杨复恭,今日奉旨前来,接管绮梦院内外一切事务。尔等神策军将士,皆需听我号令,由我统领!”

    此言一出,场中神策军将士皆是一凛,纷纷下跪:“参见观军容使大人!”

    李诗涵见杨复恭走来,翠翠又在他身下,震惊之余,对神机妙算的李无妄,愈加倾慕。

    果然一切尽如李郎料想,翠翠与宫中势力有关,且心怀叵测,企图在田令孜死后,坐收渔翁之利。

    “此人便是杨复恭?”

    李无妄剑眉微蹙,低声问道:“诗涵,他自称是奉旨前来,今夜绮梦院之事,你可曾事先奏报皇上?”

    李诗涵轻轻摇头:“诗涵并未事先告知圣上。”

    李无妄轻哼一声,道:“既是如此,杨复恭奉的又是谁的旨意?”

    李诗涵说道:“杨复恭乃是神策军中的观军容使,权势极大。如今田令孜已死,宦官集团中,他的势力无疑独占鳌头。他此刻现身,意在趁机掌控大局,坐收渔人之利。此举,正与李郎先前所料,分毫不差。”

    李无妄沉声问道:“诗涵,那枚假的金龟兵符,你可曾带来?”

    李诗涵取出那枚假兵符,轻声问道:“在此。是否亮出兵符?”

    李无妄颔首,语气果决:“是,速速亮出兵符。若再让那杨复恭多说几句,神策军便会被言辞所惑,先入为主,届时局势不利。”

    略一沉吟,继续分析:“方才田令孜所率八千精锐与潜龙会三千帮众厮杀,双方残兵加在一起,不过五千余人,且皆鏖战已久,疲惫不堪。反观杨复恭麾下五千精兵,士气正盛。此刻若不能迅速控制田令孜的残部,我等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言毕,李无妄接过郡主手中的假兵符,声如洪钟:“诸位将士,休要听那杨复恭胡言乱语!本将乃是郡主麾下校尉,潜伏于绮梦院内,手中所持金龟兵符,为圣上御赐!今夜之事,圣上早有密旨,命郡主与本将等诛灭奸贼田令孜,匡扶朝纲!尔等若愿共谋大事,保我大唐江山社稷,便速速归队,听从号令!”

    言罢,李无妄振臂一挥,威势逼人。

    众人目光齐地投向那枚兵符,疑虑顿生。

    杨复恭冷笑一声,厉声喝道:“李无妄,你竟敢伪造兵符,蛊惑军心,简直大逆不道!来人,速速将这逆贼拿下!”

    然而,此刻场中局势已变,田令孜的神策军残部,见李无妄手中的兵符,军心已然动摇。

    加之方才田令孜身死,他们心中对李无妄更加敬畏,何况李无妄曾许诺他们升职加薪,人心所向,自不待言。反观杨复恭,此刻虽言辞凿凿,却未能给予他们任何实质性的利益,自然难以赢得人心。

    诗涵回想白天李郎所言,田令孜一旦伏诛,自己身为郡主,皇室正统,便是场中威望最高的人。于是挺身而出,玉立场中,气势凛然,怒指杨复恭麾下的神策军将士,言辞铿锵:

    “我乃皇室贵胄,当今圣上之皇姐,封号永平郡主。杨复恭此贼,竟敢假传圣旨,妄图兴兵作乱,滥杀忠良。尔等将士,若胆敢与之为伍,行悖逆之事,非但自身难保,更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寂静无声。杨复恭麾下的将士们面露惊恐之色。他们虽知杨复恭权势滔天,手握重兵,但永平郡主身份尊贵,权威无匹,更是让他们不敢冒犯。

    且郡主直言听从杨复恭指挥便是造反,这等罪名之重,足以令他们胆寒心惊。众将士岂敢轻举妄动,纷纷静待事态发展。

    杨复恭面上掠过一丝阴鸷的笑容,轻轻拂去衣上的尘埃,不急不缓道:“诸位将士,切莫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永平郡主乃是受了李无妄这奸贼的蛊惑,替他篡夺皇位,如此行径,大逆不道!众所周知,李无妄乃是长安城中的头牌男妓,郡主受美色所惑,以假兵符欺瞒众将士,简直罪大恶极。众将士听令,速速将此二人拿下,以正视听!”

    此言甫出,场中气氛骤然紧绷,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我劝你们切莫动手!”

    李无妄面若寒霜,暗自冷笑,这杨复恭果然狡诈,竟以此等手段,挑拨离间。

    然神策军将士,虽为权势所驱,却也不是愚昧之辈。田令孜既已伏诛,他们自不会轻易俯首于任何人。

    思及此,李无妄朗声道:“诸位将士,杨复恭此言,纯属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我李无妄虽出身微末,却一心为国为民,绝无半点私欲。”他又扬起田令孜头颅,道,“今夜之事,旨在诛杀奸贼田令孜。我手中所持兵符,乃圣上御赐,绝非伪造。杨复恭血口喷人,无端捏造!”又直视杨复恭,冷声道,“杨公公,你若说我兵符为假,还请拿出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