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真作假时真亦假
才刚入内，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礼生脸色惊恐大变，当即低喝。
“低头！全都低头！先别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轿夫与两名敲锣打鼓的闻声都听话的低着头。
一群如花似玉，各有特色的靓丽美人正在嬉戏打闹，见到他们时好奇的停下手中动作。
为首的女子娇笑一声：
“哟~你这癫子又给山神老爷寻了哪家姑娘来？”
“还一次性添了两个妹妹~我还真该赏赐你嘞！”
“来，抬头~”
礼生浑身打颤，根本不敢照做。低微道：“大娘娘，小的只是个贱奴。没...没权利...”
被称为大娘娘的女子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双手掐腰娇呵道。
“我让你抬头你就抬头。怎么，是本娘娘长的不好看吗？”
礼生哪敢抬头？
他不是第一批服侍山神老爷的。前一批老人可是曾说过，这神山中忌讳颇多。
例如，绝不能动嗔。否则会看到世间大恶的一面！
送山神娘娘入洞房后，今后再遇到决不能直视其相貌。否则...
礼生不知道‘否则’后会是什么，因为告诉他们这些忌讳的人，隔日居然活活骇死了！
“......”
他的默不作声引来了大娘娘的怨念。
“我让你抬头！”
“我让你把头抬起来！！”
“我让你把头...拾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阴森扭曲，尖锐变形。
只是听着声音，便会在脑海中幻想出一张疯癫的面容。眼睛闭的越紧，那幻想便越真实...
惊恐之下，倏地睁开双眼。
却见一只猩红小巧的绣花鞋进入了视线。
鞋头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金莲。在金莲的花瓣上还有一点黑褐色污渍。
‘那是什么？是...血吗？！’
礼生吞咽了口口水，竟看到身前缓缓坠下一缕打结的长发，干枯如杂草。
一股冷气喷在头顶，那声源靠的很近...仿佛，大娘娘正弯着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贴在他头顶！
“你为何不敢看我？！！”
“嗡~~~！！！”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再次响起一声闷响。在礼生耳中无异于救命道音。
大娘娘不满的轻斥了一声，领着其他娘娘们，不知钻入了哪处山洞中。
当脚步声远去后，礼生控制不住的冒起冷汗，全身抖个不停。
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把额头，看着满手都是混着粉的冷汗，心底惧意未消。
“娘娘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明明以前见的时候从来不说话。这次却...”
神山，最近越发诡异了！
嬉闹的孩童、凭空多出的人、走错通道却看到自己的背影...
以及...随时会出现在任何角落的山娘娘。
联想到他人口中所说，礼生打了个颤，不敢再往下深想。
一拍额头强行冷静下来，嘴角艰难的裂出一个怪笑。
朝后一招手。
“快！山神老爷在催促了。”
金轿子从新抬起。
...
沿着木桥似的窄道艰难通过，终于来到了洞穴的最深处。
石壁上爬满泛着幽绿的粗长藤萝。长得肆意、杂乱无章。
墙上，地上，顶上...到处都是。
稍一不小心，便会被绊倒在地摔个结实。
“嗡~~”
礼生闻声立即低喝：“落轿！快落轿！”
说完，他率先趴跪在地上，脑袋恨不得埋入地中。
轿夫等人跟着照做。
而后，室内居然又响起了孩童的怪笑声。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从未如此清晰过，那声音就在身后！
随着声音响起，轿子的帘子被一双双小手抬起。
两个新娘的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上三扯，而后如木偶娃娃似的走出轿子。
于此同时，轿子正对的石壁上藤萝移开，露出凹凸不平的墙边。
岩石变换扭曲，中间凸起，上下方凹陷。若是此刻有人抬头看，或许会惊讶的发现，那竟如一张没有眉毛与耳朵，眼眶孔洞的人面一般！
岩石人面口部的位置缓缓张大，从中吐出一颗熠熠生辉的金丹。金丹越来越亮，恍若大日。在其中心处，浮现出一道人影轮廓。
人影走出光辉，原是一名持着浮尘，盘膝端坐于莲花台之上的道人。所有的光辉都收拢至其脑后，化作一轮大光相！
道人面生异象，虽相貌平平却双耳过肩，满头乌发唯有两鬓斑白。
他一挥浮尘，落坐在岩石人面口中，缓缓开口。
“启。”
山体在随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新娘子的盖头下也撑起一个个小凸起，有五指的轮廓...
一名小巧可爱的少女正逢金钗之年，粉扑扑的小脸蛋如似林擒。
另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相貌更显精致、风姿绰约。容貌虽未张开，可那双欲语还休的双眸已能勾人心魄。
两种不同的美，此刻却同样呆滞。
道人颔首以示满意，左手捏莲花印，向一侧墙壁一指。其上竟裂开一道恰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在洞口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眼部缠着红布的女子。
朝道人做万福礼后，红唇轻启：
“二位娘娘，请随我来。”
新娘子乖巧的小步跟随而去。
道人又挥动浮尘，洞穴合拢，又垂下一条藤萝垂落到地。
藤萝底端坠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颜色鲜艳欲滴，皮薄到几近透明。只是看着，口中便弥漫开清爽甜美。
见此一幕，礼生激动的连连磕头。
“谢老爷赏赐！谢老爷赏赐！”
他正要伸手承接这份恩赐。
忽然，身后的侍从惊恐大喝一声。
“你、你、你...你究竟捧着的是什么啊！！”
嗯？
礼生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身后人在嫉妒他得了赏赐。
可当他正要摘下果子时，却看到果子在不停膨胀。瞬间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睁着灰白双眼死不瞑目的人头！
脖颈断裂处皮开肉绽，像是被活生生拧断一般。断口处露肉皮骨筋，血肉模糊沾了不少灰尘。
那张脸...似乎是山娘娘中的一名！
“啊啊啊啊啊啊——”
他尖声大叫着将‘果子’丢出去，那‘果子’在地上翻滚转动，停下时一双眼球凸起的脸正正朝着他。
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僵硬勾起的嘴角上。
她竟是在笑！！
礼生抱着脑袋跌坐在地，双腿蹬地连连后退。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犯了神山中的忌讳——不可怒、哀、惧、恶、欲...
因此，他眼中的一切，都变了。
满洞穴的藤萝蠕动着、蹦跳着，如包裹心脏的血管般覆盖满室内。
占据一整面石壁的岩石人面龟裂破碎，从缝隙中挤出一个个伞状小蘑菇，蘑菇越长越大，膨胀为一张张哀嚎的人脸肉瘤。
坐在岩石人面口中的道人已经腐烂了大半，一身道袍由未知的兽皮缝合而成。他脏乱的胡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钻出出。空旷的眼眶里流出一道腥臭脓液。
脸颊腐烂仅剩一层透明的筋膜，牙关上下开合...
“鬼——！鬼啊啊啊啊！”
礼生双腿拼命在地上曲地却无法倒退，原来他已经抵到了石壁。
“唉？”
颤抖的眼珠子瞳孔瞬间缩小至针尖大。
他不懂啊...
如果身后是石壁...
那...是谁将手，捂在了他的眼上啊？！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
礼生倒地后生死不知，自然看不到洞穴中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哪里还有血管、人面、蛆虫？
就连地上的人头也化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一直高高在上旁观的道人忽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道友，果真是好手段啊。”
所有侍从伏地颤若鸡子，口吐白沫五官流血。
唯有向礼生开口的那位拍了拍衣服站起，向前走了两步，将果子捡起在袖子上擦了擦。
与此同时，他面部如燃烧蜡烛一般融化着，半边人面下露出一张猫脸似的粗糙木质面具。
正是葛玄！
“啪~”
“啪~”
他抛玩着果子，面具下不知是何样的表情。
接着，他将果子向道人抛去。还有一段距离时，果子便被一股未知力量碾碎。
‘噗嗤’汁水碎肉四溅！
道人眯着眸子，冷声道：“道友闯我‘登仙山’未免有些过了！”
“是嘛，那还真是抱歉了。”
葛玄温润一笑，竟从身后凭空抽出一截竹竿，随手挥舞两下试试手。
盯着上面的道人道。
“葛某只是有些好奇。会不会有人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给骗进去。”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蠢了吧~”
“道友，你说呢？”
道人脸色骤变，眼神慌乱了一瞬。
以厉声呵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胡言乱语！！”
浮尘一挥，洞穴开始颤抖起来。满洞穴的藤萝活络着化为缠绕成一团的毒蛇！
“嘶~嘶嘶！！”
至少成年男性小臂粗的毒蛇长满洞穴。脚下蠕动的湿滑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一刹那，成百上千张蛇吻张出毒牙，组成一张辅天盖地的大网！
葛玄避无可避，左脚向前一踏，身躯前压重心下移。而后双手覆在青色气团中飞速转动竹竿，舞的密不通风。
‘啪啪啪’打碎西瓜的脆响不绝于耳。
似是掉入碎肉机，飞溅的碎肉骨渣很快在地上堆叠成一层肉泥。
初看是葛玄占据优势，可毒蛇数量完全不见减少。反而约杀越多。
现在能坚持。
那一刻钟呢？一个时辰呢？
人力总有尽时！
更何况...
正疲于对抗毒蛇的葛玄并未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数道红色身影正缓缓靠近...
“道友。”
道人忽地冷笑出声，肩上的耳垂都跟着颤抖：“一路，好走。”
“啊————！！”
葛玄正疑惑他在说什么，身后猛地一声尖锐爆鸣。还未侧首看去，便被一股剧痛险些切断神经。
腰部两侧，被两只锋锐的利爪五指并拢，如刀刃般切入骨髓。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刺入背、腹、脖...
足足四十条手臂，将葛玄整个人插的如一个破烂布袋。
汩汩鲜血不可能止住，他的身体已烂做一滩烂肉。
剧痛后是剔骨的寒冷，已经无法聚焦的视线中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靠近。
是那道人。
他跳下莲台，走向前抚须长叹。
“何必呢，敢来‘登仙山’闹事。也罢~道爷脾气好，许你留下一句遗言。”
“......呵，是吗。”
‘葛玄’艰难的抬起头，裂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你们一家子啊...可真是一个脾气。”
此言一出，道人惊得险些捋掉胡须。他瞪着眼险些失声。
“嗯？！！你说什么！”
“说什么？咱们何不当面聊呢...”
‘葛玄’脑袋一沉，彻底没了气息。
...
“二位娘娘，我们到了。”
眼上围着红布的女朝后一拜：“今晚由奴服侍娘娘与老爷洞房。”
“......”
苏小姐与小丫鬟呆呆的对视一眼。
两双呆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
‘苏小姐’畅快大笑着，喉清韵雅的嗓音渐变得温厚。
“真作假时真亦假~”
‘小丫鬟’娇小的身躯也开始拉伸变形。
“假作真时假亦真！”
两道人影越发模糊，摇摇晃晃的竟叠在了一起。
最后，从中走出一位戴着面具的箬笠客。
他看着远处地面上不该存在的凸起，温声道。
“葛某没说错吧？”
“道友啊~你着相了！”
礼生脸色惊恐大变，当即低喝。
“低头！全都低头！先别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轿夫与两名敲锣打鼓的闻声都听话的低着头。
一群如花似玉，各有特色的靓丽美人正在嬉戏打闹，见到他们时好奇的停下手中动作。
为首的女子娇笑一声：
“哟~你这癫子又给山神老爷寻了哪家姑娘来？”
“还一次性添了两个妹妹~我还真该赏赐你嘞！”
“来，抬头~”
礼生浑身打颤，根本不敢照做。低微道：“大娘娘，小的只是个贱奴。没...没权利...”
被称为大娘娘的女子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双手掐腰娇呵道。
“我让你抬头你就抬头。怎么，是本娘娘长的不好看吗？”
礼生哪敢抬头？
他不是第一批服侍山神老爷的。前一批老人可是曾说过，这神山中忌讳颇多。
例如，绝不能动嗔。否则会看到世间大恶的一面！
送山神娘娘入洞房后，今后再遇到决不能直视其相貌。否则...
礼生不知道‘否则’后会是什么，因为告诉他们这些忌讳的人，隔日居然活活骇死了！
“......”
他的默不作声引来了大娘娘的怨念。
“我让你抬头！”
“我让你把头抬起来！！”
“我让你把头...拾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阴森扭曲，尖锐变形。
只是听着声音，便会在脑海中幻想出一张疯癫的面容。眼睛闭的越紧，那幻想便越真实...
惊恐之下，倏地睁开双眼。
却见一只猩红小巧的绣花鞋进入了视线。
鞋头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金莲。在金莲的花瓣上还有一点黑褐色污渍。
‘那是什么？是...血吗？！’
礼生吞咽了口口水，竟看到身前缓缓坠下一缕打结的长发，干枯如杂草。
一股冷气喷在头顶，那声源靠的很近...仿佛，大娘娘正弯着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贴在他头顶！
“你为何不敢看我？！！”
“嗡~~~！！！”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再次响起一声闷响。在礼生耳中无异于救命道音。
大娘娘不满的轻斥了一声，领着其他娘娘们，不知钻入了哪处山洞中。
当脚步声远去后，礼生控制不住的冒起冷汗，全身抖个不停。
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把额头，看着满手都是混着粉的冷汗，心底惧意未消。
“娘娘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明明以前见的时候从来不说话。这次却...”
神山，最近越发诡异了！
嬉闹的孩童、凭空多出的人、走错通道却看到自己的背影...
以及...随时会出现在任何角落的山娘娘。
联想到他人口中所说，礼生打了个颤，不敢再往下深想。
一拍额头强行冷静下来，嘴角艰难的裂出一个怪笑。
朝后一招手。
“快！山神老爷在催促了。”
金轿子从新抬起。
...
沿着木桥似的窄道艰难通过，终于来到了洞穴的最深处。
石壁上爬满泛着幽绿的粗长藤萝。长得肆意、杂乱无章。
墙上，地上，顶上...到处都是。
稍一不小心，便会被绊倒在地摔个结实。
“嗡~~”
礼生闻声立即低喝：“落轿！快落轿！”
说完，他率先趴跪在地上，脑袋恨不得埋入地中。
轿夫等人跟着照做。
而后，室内居然又响起了孩童的怪笑声。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从未如此清晰过，那声音就在身后！
随着声音响起，轿子的帘子被一双双小手抬起。
两个新娘的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上三扯，而后如木偶娃娃似的走出轿子。
于此同时，轿子正对的石壁上藤萝移开，露出凹凸不平的墙边。
岩石变换扭曲，中间凸起，上下方凹陷。若是此刻有人抬头看，或许会惊讶的发现，那竟如一张没有眉毛与耳朵，眼眶孔洞的人面一般！
岩石人面口部的位置缓缓张大，从中吐出一颗熠熠生辉的金丹。金丹越来越亮，恍若大日。在其中心处，浮现出一道人影轮廓。
人影走出光辉，原是一名持着浮尘，盘膝端坐于莲花台之上的道人。所有的光辉都收拢至其脑后，化作一轮大光相！
道人面生异象，虽相貌平平却双耳过肩，满头乌发唯有两鬓斑白。
他一挥浮尘，落坐在岩石人面口中，缓缓开口。
“启。”
山体在随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新娘子的盖头下也撑起一个个小凸起，有五指的轮廓...
一名小巧可爱的少女正逢金钗之年，粉扑扑的小脸蛋如似林擒。
另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相貌更显精致、风姿绰约。容貌虽未张开，可那双欲语还休的双眸已能勾人心魄。
两种不同的美，此刻却同样呆滞。
道人颔首以示满意，左手捏莲花印，向一侧墙壁一指。其上竟裂开一道恰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在洞口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眼部缠着红布的女子。
朝道人做万福礼后，红唇轻启：
“二位娘娘，请随我来。”
新娘子乖巧的小步跟随而去。
道人又挥动浮尘，洞穴合拢，又垂下一条藤萝垂落到地。
藤萝底端坠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颜色鲜艳欲滴，皮薄到几近透明。只是看着，口中便弥漫开清爽甜美。
见此一幕，礼生激动的连连磕头。
“谢老爷赏赐！谢老爷赏赐！”
他正要伸手承接这份恩赐。
忽然，身后的侍从惊恐大喝一声。
“你、你、你...你究竟捧着的是什么啊！！”
嗯？
礼生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身后人在嫉妒他得了赏赐。
可当他正要摘下果子时，却看到果子在不停膨胀。瞬间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睁着灰白双眼死不瞑目的人头！
脖颈断裂处皮开肉绽，像是被活生生拧断一般。断口处露肉皮骨筋，血肉模糊沾了不少灰尘。
那张脸...似乎是山娘娘中的一名！
“啊啊啊啊啊啊——”
他尖声大叫着将‘果子’丢出去，那‘果子’在地上翻滚转动，停下时一双眼球凸起的脸正正朝着他。
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僵硬勾起的嘴角上。
她竟是在笑！！
礼生抱着脑袋跌坐在地，双腿蹬地连连后退。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犯了神山中的忌讳——不可怒、哀、惧、恶、欲...
因此，他眼中的一切，都变了。
满洞穴的藤萝蠕动着、蹦跳着，如包裹心脏的血管般覆盖满室内。
占据一整面石壁的岩石人面龟裂破碎，从缝隙中挤出一个个伞状小蘑菇，蘑菇越长越大，膨胀为一张张哀嚎的人脸肉瘤。
坐在岩石人面口中的道人已经腐烂了大半，一身道袍由未知的兽皮缝合而成。他脏乱的胡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钻出出。空旷的眼眶里流出一道腥臭脓液。
脸颊腐烂仅剩一层透明的筋膜，牙关上下开合...
“鬼——！鬼啊啊啊啊！”
礼生双腿拼命在地上曲地却无法倒退，原来他已经抵到了石壁。
“唉？”
颤抖的眼珠子瞳孔瞬间缩小至针尖大。
他不懂啊...
如果身后是石壁...
那...是谁将手，捂在了他的眼上啊？！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
礼生倒地后生死不知，自然看不到洞穴中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哪里还有血管、人面、蛆虫？
就连地上的人头也化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一直高高在上旁观的道人忽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道友，果真是好手段啊。”
所有侍从伏地颤若鸡子，口吐白沫五官流血。
唯有向礼生开口的那位拍了拍衣服站起，向前走了两步，将果子捡起在袖子上擦了擦。
与此同时，他面部如燃烧蜡烛一般融化着，半边人面下露出一张猫脸似的粗糙木质面具。
正是葛玄！
“啪~”
“啪~”
他抛玩着果子，面具下不知是何样的表情。
接着，他将果子向道人抛去。还有一段距离时，果子便被一股未知力量碾碎。
‘噗嗤’汁水碎肉四溅！
道人眯着眸子，冷声道：“道友闯我‘登仙山’未免有些过了！”
“是嘛，那还真是抱歉了。”
葛玄温润一笑，竟从身后凭空抽出一截竹竿，随手挥舞两下试试手。
盯着上面的道人道。
“葛某只是有些好奇。会不会有人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给骗进去。”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蠢了吧~”
“道友，你说呢？”
道人脸色骤变，眼神慌乱了一瞬。
以厉声呵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胡言乱语！！”
浮尘一挥，洞穴开始颤抖起来。满洞穴的藤萝活络着化为缠绕成一团的毒蛇！
“嘶~嘶嘶！！”
至少成年男性小臂粗的毒蛇长满洞穴。脚下蠕动的湿滑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一刹那，成百上千张蛇吻张出毒牙，组成一张辅天盖地的大网！
葛玄避无可避，左脚向前一踏，身躯前压重心下移。而后双手覆在青色气团中飞速转动竹竿，舞的密不通风。
‘啪啪啪’打碎西瓜的脆响不绝于耳。
似是掉入碎肉机，飞溅的碎肉骨渣很快在地上堆叠成一层肉泥。
初看是葛玄占据优势，可毒蛇数量完全不见减少。反而约杀越多。
现在能坚持。
那一刻钟呢？一个时辰呢？
人力总有尽时！
更何况...
正疲于对抗毒蛇的葛玄并未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数道红色身影正缓缓靠近...
“道友。”
道人忽地冷笑出声，肩上的耳垂都跟着颤抖：“一路，好走。”
“啊————！！”
葛玄正疑惑他在说什么，身后猛地一声尖锐爆鸣。还未侧首看去，便被一股剧痛险些切断神经。
腰部两侧，被两只锋锐的利爪五指并拢，如刀刃般切入骨髓。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刺入背、腹、脖...
足足四十条手臂，将葛玄整个人插的如一个破烂布袋。
汩汩鲜血不可能止住，他的身体已烂做一滩烂肉。
剧痛后是剔骨的寒冷，已经无法聚焦的视线中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靠近。
是那道人。
他跳下莲台，走向前抚须长叹。
“何必呢，敢来‘登仙山’闹事。也罢~道爷脾气好，许你留下一句遗言。”
“......呵，是吗。”
‘葛玄’艰难的抬起头，裂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你们一家子啊...可真是一个脾气。”
此言一出，道人惊得险些捋掉胡须。他瞪着眼险些失声。
“嗯？！！你说什么！”
“说什么？咱们何不当面聊呢...”
‘葛玄’脑袋一沉，彻底没了气息。
...
“二位娘娘，我们到了。”
眼上围着红布的女朝后一拜：“今晚由奴服侍娘娘与老爷洞房。”
“......”
苏小姐与小丫鬟呆呆的对视一眼。
两双呆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
‘苏小姐’畅快大笑着，喉清韵雅的嗓音渐变得温厚。
“真作假时真亦假~”
‘小丫鬟’娇小的身躯也开始拉伸变形。
“假作真时假亦真！”
两道人影越发模糊，摇摇晃晃的竟叠在了一起。
最后，从中走出一位戴着面具的箬笠客。
他看着远处地面上不该存在的凸起，温声道。
“葛某没说错吧？”
“道友啊~你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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