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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和琳要疯

    孔绍安,今年三十岁,跟北海镇的石油大佬张波一样,也是山东人。这位来北海镇工作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他七岁的妹妹。

    简短节说吧,孔绍安的父亲在他妹妹小时候去世了,死因是由于a型血友病引发的颅内出血。这种病属于罕见性的遗传病,无法治愈,只能终生服药。而且治疗费用相当高,就算是再节省,每年也得五十万,当初为了给他父亲治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面对这样的境况,孔绍安的母亲劝说儿子不要考大学了,而是让他念了个电力中专,不到二十就进了火电厂,从学徒干起,一步步干到了集控运行的副值。当然了,因为工资奖金大部分都交家还债了,孔绍安的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期间曾谈了几个,不过对方一听他家的情况,没一个乐意的。

    前几年火电厂关停,孔绍安拿了一笔遣散费回家,把最后一点欠账终于还完了。谁知还没高兴几天,噩耗又来了。妹妹在一次拔牙后出血不止,随后被诊断出也是a型血友病患者。好在孔绍安的母亲是健康的,按照这种病的遗传规律,父有母没有,那么女儿一定就有,儿子反倒没事。面对高额的治疗费用,孔绍安和母亲陷入了绝望。

    就在此时,曾经是同事的范统给他打了个电话,孔绍安没得选,出国一年只能回一次家也认了,于是就一猛子来到了十八世纪搞建设。对于赵新在信托合同上开出的条件,孔绍安自然是惊喜莫名,有了这份薪水,十年之内是不用发愁了。

    头两年随着范统、张敬轩、曹鹏相继离开电厂,进入北海镇的军政体系,孔绍安也躁动了。但是他既不是为了金发妹子,也不是为了驱逐鞑虏,更不是为了政治地位,他要为妹妹的十年后考虑。另外,他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在和陈青松深谈过两次后,陈胖子觉得此人虽然专业技术很强,可在其他方面还是有不少欠缺,于是便让他在民政给自己当了一年多的副手。

    赵新原本的安排是打算让孔绍安接替张敬轩,负责东西伯利亚地区的民政。不过当听说北海军明年要在胶东开辟据点,孔绍安马上请缨;虽说和家人身处不同时空,可他总觉得离的越近心里越踏实......

    赵新考虑了几天也同意了,东西伯利亚的治理需要铁腕手段,要不那些哥萨克移民根本不会服从,不管是张敬轩还是孔绍安都不行;曹鹏倒是挺合适,可宁古塔那里也需要他坐镇。

    算了,毕竟是山东人,跟地方上言语交流都容易。不过他还是提跟孔绍安提了个要求,要去山东,首先得得去安平港呆一阵子,因为那里每个月都有山东来的海商,跟他们多聊聊,有助于更多的了解本时空的民风人情。

    临行前,陈青松跟孔绍安透露了会支援满清一批物资,让他们去跟廓尔喀死掐的计划。并让他负责和满清方面的来人进行物资交接。

    孔绍安一直以为来人会是和府的大管家刘全,可他也不想想,刘全都七十了,折腾不动了。另外和琳自我介绍时说的是字,所以他愣了下没反应过来,直到一旁的马八十三补充了一句,他这才恍然大悟。

    “孔老爷,这位是我们府上二爷,也是中堂大人的亲弟弟。”

    “嗐!原来是和......和大人!实在抱歉,公事繁杂,一时没反应过来。”

    孔绍安差点把对方的名给秃噜出来,心说原来是“擎天与捧日”中的擎天柱,呸!是擎天来了。

    和琳笑着道:“无妨无妨。”

    三人一番寒暄后,随即分主客坐下,趁着勤务兵上了茶的工夫,和琳扫视了一圈,觉得只是整洁,谈不上奢华,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顶棚上的奇怪事物所吸引。

    只见在屋内的顶棚上,有六个约莫四尺多长的白色长方体被吊在上面,正散发着白色的夺目光芒。咝~~!他心说想必这就是北海镇的那种使用雷霆之力的“电灯”了。

    他端详了一会,很快便被白色的灯光照花了眼,等觉得眼角有些湿润,鼻子竟也开始痒痒。他急忙从袖子里抽出手绢捂在口鼻上,随即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和某失礼!孔老兄见笑了

    就在和琳心中惊疑不定,以为此地有什么妖术阵法之时,就听孔绍安道:“没什么,和大人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日光灯。我看久了一样会打喷嚏,这就跟大白天盯着太阳看是一个道理,神经受到刺激而已。”

    “哦!原来如此。”和琳跟马八十三对看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困惑,“日光灯”是什么鬼?

    孔绍安这时从兜里取出一张对折的a4纸,打开后递给和琳道:“和大人,这上面列的,就是本次物资的清单,您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免得到时候误会。”

    大老远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么?马八十三急忙躬身接过,然后又捧着递给和琳。后者接过后刚看了两眼,脸上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抬头看向孔绍安道:“孔老兄,这,这,这上面居然连火枪和

    大炮都有!”

    “是啊。”

    孔绍安的回答淡淡的,看上去也是一脸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事实上他之前已经设想了无数遍,清廷来人看到物资清单时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又应该是什么表情。

    “你们,你们......”和琳的震惊难以言表,他真想问对方,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连军国利器都给!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孔绍安,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上寻找端倪。凭他对赵新和北海镇的了解,对方搞不好就有什么大阴谋!

    幸亏陈青松之前已经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跟孔绍安解释了,而且这些天他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以达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

    “和大人,武器上的事我不是很懂,明天会有专人给你做演示。另外你带来的人里不知有没有会用火枪的,明天最好叫他们一起来看。我们这次提供的武器,跟你们目前使用的有很多不同。要是学不会怎么用,拿回去也是废物一堆。”

    这次随孔绍安一同抵达安平港的,除了那批物资外,还有十个人,他们都是赵亮麾下的武器试射小组的成员。

    孔绍安说完也不管和琳的脸色,自顾自的又补充道:“不过呢,你们要是想凭这些武器对付北海镇,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武器代差,说了你也不懂。”

    和琳的脸色阴晴不定,一阵青一阵白,看来是被这话给气着了。一旁的马八十三也插不进话,只能揣着袖子干坐着,眼珠不停的转。

    “另外还有件事,是赵王托我转告的。”

    一听是赵新有话,和琳顿时打了个激灵,那位如今在满清君臣眼里已经是瘟神一般的人物,连忙道:“老兄请讲。”

    “廓尔喀的背后有英国人提供武器,所以我们才会支援这批武器给你们,尤其是进入廓尔喀境内后一定要注意,打到甲尔古拉山的时候,小心对方火烧连营。”

    “......”

    和琳跟马八十三听完全都傻了,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试探着问道:“难道,贵方在廓尔喀还有眼线?”

    “这事嘛,天机不可泄露。”孔绍安露出微笑道:“我已经转达过了,听不听在你们。”

    此时屋内的炭火盆烧的正旺,十分暖和,可和琳还是感觉一股股的寒意涌上心头。他感觉朝廷正朝着北海镇挖的坑里跳,而且是不跳不行的那种。

    好吧,和琳决定不能就这个事再问了,他得回去消化一下再说,于是随手指着清单上的一项问道:“孔老兄,敢问‘取暖贴’是何物?”

    “这个啊,”孔绍安心说我要是给你讲“氧化反应”是怎么回事,估计就跟听天书差不多。他于是起身去了东耳房,从桌子上的一盒取暖贴片里拿了一张,撕开真空包装,然后拿出来对和琳示意道:“这就是取暖贴。”

    “啊?”和琳仔细端详了一会,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又放下,摇头道:“这不是膏药吗?就是比寻常的大了一倍而已。”

    我勒个去的,孔绍安差点笑出声。他想了想,直接拿和琳做实验恐怕不妥,于是又转身去了西耳房,从自己的卧室里拿了条毛毯出来。随即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下,先将取暖贴的背胶纸撕掉,然后贴在了毛毯上。

    不一会,毛毯另一面的温度就上来了,孔绍安于是让和琳把手放上来试一下。

    “咝!”和琳触手即缩。一旁的马八十三见状,也伸手摸了一下,面露惊喜道:“二爷,还真挺热乎的。这玩意儿可真不错!”

    和琳悚然道:“敢问孔老兄,这是何道理?”

    “这个,这个就是一种氧化反应,用了催化剂的......嗯,是化学反应。”孔绍安看着和琳一脸不解的表情,心说这实不好跟古人解释。

    “化学?”和琳也算读了不少书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来没听说过。

    要知道“化学”这个词,历史上直到1856年才由英国传教士给造了出来。这年月要是想让古人明白什么是物化之学,唯一能对应上的就是炼丹术。

    孔绍安随即又说了一下取暖贴的用法和注意事项,和琳听完不由大为感叹。北海镇的秘法真是层出不穷,居然可以不用皮棉之物便能取暖。有了这个,入藏后的行军作战就更有保障了。

    聊完这个,刚才极为尴尬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于是和琳又指着纸上一项道:“孔老兄真是大才!敢问‘风油精’是何物?”

    孔绍安笑道:“这个啊,这个可是好东西!”

    “哦?还请指教。”

    孔绍安于是又跑到自己的卧室,取了一瓶风油精道:“这玩意的用处可大了,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

    说罢,他让和琳伸出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然后便让对方在太阳穴上擦两下。

    “二爷!”还不等马八十三阻拦,和琳已经将食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他瞬间就觉得涂抹之处一阵清爽,精神不由一震。

    话说和珅兄弟

    在咸安宫官学读书的时候就做了分工,和珅注重学文,和琳注重学武。眼下和琳身为兵部右侍郎,又将押运物资进藏,负责清军后勤,对军需物资的事自然就格外上心。此刻他觉得这种颜色绿油油的玩意,其效果绝对不下“诸葛行军散”,是大军出征在外的必备之物。

    不过,眼下已是冬季,更何况后藏那里气候严寒,这种消暑拔毒之物用处不大吧?

    孔绍安听了和琳的疑问,摇头解释道:“和大人,这风油精的作用不光是清凉提神,头疼、祛风、防蚊虫,乃至晕船都管用。”

    和琳听了不禁大喜,心想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拿回去仿制出来才行,以后可是行军打仗和出门在外的必备之物。

    不过很可惜,和琳的这个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当然了,清廷的太医院什么好东西都有;皇帝一句话,虽说摘不下星星,几滴精油还是能弄出来的。再加上名医们的经验,做出差不多的恐怕不难。

    可要想大规模普及,成为行军在外的必备之物,满清是绝对做不到的。这道理就跟金鸡纳霜一样,给皇上用的东西,完全是不惜成本;可是要想普及,对不起,宫廷秘方,概不外泄!

    对北海镇来说,不管是清凉油还是风油精的配方比例都很容易得到,可要想大规模生产还是有些问题的。且不说薄荷醇的提取需要专门的萃取设备,光是水杨酸甲酯的制备就需要大量的冬青植物,另外像丁香酚、桉油、樟脑油也是如此,原料都要从南方才能获得。

    不管是赵新还是洪涛都很清楚,一旦这两种东西出现在市面上,以后肯定供不应求;不光是中国人,连欧洲人都会买疯了,绝对是殖民热带地区的必备之物。

    和琳的这个夜晚注定是无法安稳的,他回到船上辗转反侧了一夜,脑子都在想着北海镇为什么会这么做。虽说和珅交代他私下联系赵新,以求为全家留一条出路,可他毕竟是个身居朝堂高位满人,又读了多年的书,忠君也好,报国也好,始终绕不过这个槛儿。

    “我不甘心!”和琳想到极致,甚至从床上腾的坐起,攥着拳头大声喊了出来。

    明明是千古未有的盛世,国力强盛,四夷宾服来朝,怎么就冒出这么一伙子煞星呢!

    这么一直折腾到天明,他脑子里已经成了一锅浆糊,终于扛不住眯瞪了一会。然而他今天还要去看武器试射,于是才过了辰正,就被手下亲随给叫醒。草草洗漱过后,吃过了早饭,接他们的马车就到了。和琳记着孔绍安的话,带上几名随行的侍卫,随后便朝着安平港东侧五里外的海岸疾驰而去。

    北海镇兵工厂武器试射小组的操作,给和琳和几个大内侍卫以极大震撼,同时他们对北海镇所提供的武器的精良做工也是十分吃惊。

    在他们看来,北海军的燧发步枪居然精致到不同步枪的所有零件都可以互换;至于火炮,除了整个炮身、炮架、乃至弹药车都是钢制的,射表竟然也是同口径的完全通用,这对满清而言绝对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最让和琳震惊的,则是他通过北海军的这些武器,终于认识到了一个跟满清现有火器体系完全不同的模式,他也明白了孔绍安所讲的“武器代差”是什么意思。一想到北海军自用的武器要比眼前的这些还要精良、威力更大,一股绝望不由涌上心头。

    话说火炮的应用其实要从三个方面讲,第一是铸造和冶金,第二是化学,第三就是训练和使用。

    从铸造上来说,满清在康熙的时候,在以南怀仁为首的耶稣会传教士指导下,武备院铸造了第一批完全合乎西方理论的标准制式火炮。这批火炮的长度、重量、口径、倍径、乃至各零部件都极为精确,也成了之后所有火炮的模板。

    从明末开始,由于中国的生铁质量太差,火炮的铸造便采用了复合结构工艺;炮管一般是由两种乃至三种材料制成,也就是铁芯铜体。同时期的西方和中亚虽然有类似工艺,但他们的复合铸造水平不如中国,因此没有进一步发展。

    不过随着瓦特改良蒸汽机,西方人--尤其是英国人直接跳进了下一个时代。之前英国人卖给乾隆的卡龙炮就是如此,采用了“实心镗孔技术”。

    反观满清这边,自南怀仁之后便再无创新。满清不是不能造出优秀的军械,要知道全中国最好的武器制造工匠都在武备院和御鸟枪处,然而在“君臣佐使”理论的支配下,仅凭某几个能工巧匠,无法抗衡装备体系上的劣势。

    而且因为对康熙时代标准炮样的翻铸次数越来越多,误差也越来越大。历史上到了道光朝的时候,清廷铸造出来的火炮已经是“头尾周径不能算合,任意大小,一位一式。”同样是打十斤炮弹的炮,第一次铸造的可能是八千斤,第二次就成了九千多斤。

    在鸦片战争爆发前的1835年,清廷在广东虎门各炮台先后添置新铸了八千斤和六千斤大炮共59门,但当水师提督关天培亲临验收时,当场炸碎10门,并炸伤兵丁两名。

    化学上的问题其实就是火药。火器的威力,首先是火药决定的,而火药配方的比例对于燃烧速度和储存都有很大关系。从黑火药来讲,炮用火药和枪用火药的配方比例是完全不同的。

    还是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时任福建提督陈阶平想方设法买到了一小包英国人的炮用火药,在用抬枪试射后,发现射程竟然达到了二百四十弓,也就是四百米。枪还是原来的枪,用了新式火药,射程陡然提高。之后道光便下令兵部修改火药配比,并全国推广。

    再有就是训练了。顺治、康熙时代,因为战事不休的关系,清廷规定每年的九月或是十月,在卢沟桥的桥西开炮训练十天,每门炮的射击次数是一百次。后来又改为春秋两季逢“四、九”日演练火炮。

    到了乾隆三十五年,经过多次调整,训练时间最终确定为每月五次,每次开三炮,以172.5米为射击距离,中靶率达到十五发十三中就合格。

    以上说的还是京城火器营的训练标准,各地八旗和绿营那就没法说了。这年月的火炮训练打的准不准不是第一位的,熟悉操作、给火炮除锈对付上官检查才是最要紧的事。所以打多远要抬高炮口多少度、星斗怎么瞄准、炮位是否堪用都是茫然不知。

    据已经归正的前清军黑龙江城炮营协领李彦升所说,在北海镇举兵前,黑龙江城的火器营本应每年训练三天,然而自李彦升当差以来,从未打过一炮,直到沙俄进攻,他们这些所谓的“炮兵”才仓促应战。

    自乾隆继位以来,清军历次的大规模战争一旦需要精锐炮手的时候,无不是从京城火器营和武备院调人,还得带上造办处里的那台象限仪才行。

    最后一点,就是清军的火器作战模式。

    清军火器方阵发展始于康熙时代的乌兰布通之战,到了和噶尔丹决战的“昭莫多之战”,奠定了草原大漠作战的基本模式。即先以远程火力削弱敌军士气,待其濒临崩溃之际,通过骑兵侧击打开缺口,再一举击

    溃之。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这一模式一直延续到“八里桥”之战,才宣告完结。

    到了乾隆中期,随着在西北用兵告一段落,清廷的军事重心开始转向西南,因该地区山箐深险,火器方阵无法摆开,于是火器的应用方式便由重视战阵训练转为强调个人勇武,其代表就是“大小金川战役”。

    位于川西北高原的大小金川在清代的官方记载上说,尺寸皆山,陡峻无比,隘口处所则设有碉楼,累石如小城,中峙一最高者,状中峙一最高者,状如浮图,或八九丈,十余丈,甚至有十五六丈者。四围高下皆有小孔以资瞭望,以施

    枪炮,险要尤甚之处设碉,倍加坚固,名曰“战碉”。

    这种碉楼用三磅炮打上去最多就是打穿石墙,劈山炮更是没戏。别说清军了,就算同时代的欧洲军队来了,一样会打的灰头鼠脸,损失惨重。

    到了第二次金川战役的时候,清军枪炮乃至火药包炸弹一齐上,仅西路军每天的火药用量就是万斤。因为地形的问题,很多地方都无法用火炮平射,只能先建高台,再将把火炮吊上去对轰。这就跟炸碉堡一样,一个一个碉楼的打,稍一炸塌就得冲上去近战。

    最后清廷无奈,只得动用本时代的灭国杀器“冲天炮”,也就是攻城臼炮,这才见一座碉楼就灭一座。

    两次“大小金川战役”对清军的作战方式产生了深刻影响。在步骑兵方面,因地形限制,战阵难以展开,且对手亦非堂堂正正之师,因此对单兵作战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比如之后健锐营的训练科目极多,几乎无艺不学。

    也正因如此,相较于射速,单兵火器更强调射程与威力,抬枪的出现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而在炮兵方面,在草原大漠等开阔地带杀伤力极大的重炮于山险之中如同废物,其威力不及劈山炮,轻便又不及抬枪,于是逐渐被边缘化。

    海滩的试射场上,几个大内侍卫看的抓耳挠腮,之后则纷纷在试射员的指点下使用武器。此时,孔绍安无意中发现,和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怎么说呢,就像当初自己得知妹妹患病时的那种表情......

    货物装船期间,和琳在和孔绍安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孔老兄,和某有一事诚心请教,还望老兄不吝赐教。”

    孔绍安客气的道:“和大人别客气,能说的我一定会说。”

    “赵王起事之前,我大清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四民安居乐业。自圣祖以来,三代君王励精图治,文治武功超迈前世,创开辟以来极盛之世,就算是贞观开元也不及。再者前明承绪已绝,何苦要让天下再度卷入战乱?我看老兄一表人才,何不将大好本领为朝廷效力呢?”

    “穿清不......”孔绍安险些说漏了嘴,他觉得和琳的问题实在荒唐透顶,满清什么情况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从他来北海镇的那一天起,对本时空的大多事都是无感的,他只希望赵新的这个项目不要停,让他有钱挣就行。

    在电厂干了两年,孔绍安从没去鲸鱼港看过下船流民的惨状,当然也没去过血淋淋的战场。他觉得那些跟自己无关,只要闷头把电厂的事做好就行。吴安全和金凯军的事出来后,他这才认识到争权夺利的残酷,以及赵新的手腕,之后愈发小心谨慎。

    直到他去了民政给陈青松当助手后,开始陪着陈青松去下面巡视农田建设工程,每次见到村民后,对方的盛情接待和淳朴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渐渐的,他也了解到了这些人曾经在满清治下的悲惨遭遇。

    孔绍安这才明白赵新他们不是在玩什么大型争霸游戏,而是在救活生生的人。由此他也了解到所谓的“乾隆盛世”,其实已经是封建社会小农经济的顶点,政治的腐败与社会矛盾愈演愈烈。既然历史上的中国就曾经陷入过沉沦,那么赵新他们所做的也许会有一条不同的出路。

    沉默了片刻,孔绍安给和琳和自己都点上了一根烟,这才缓缓道:“和大人,既然你这么问,那我也实话实说了。”

    “你那位大哥干了什么事,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那可是几亿两白银啊!乾隆不闻不问,只顾着自己享受,地方上更是腐败横行,犯了罪竟然只需要交点银子就能免罪,真是荒唐至极!照我说啊,你那个大清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我......”听对方上来就拿和珅举

    例,和琳顿时就蔫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后和琳的失落情绪一直持续了好多天,等满载货物的船队回到大沽口,他这才在马八十三的劝慰下,勉强打起了精神。

    此时的乾隆已经回到圆明园,在得知和琳带回来的物资里居然还有武器,无论是他还是颙琰都是极为震惊。之后和琳递牌子求见,将此行的前后经过详细的汇报了一遍,乾隆认为他差事办的不错,很是夸奖了一番。

    十一月初的时候,所有物资运抵丰台大营,乾隆让嘉庆王颙琰、和珅、福长安、王杰等人前往大营,检查北海镇提供的各类物资,并安排五天后在卢沟桥的火炮靶场试射北海军的武器。

    话说清廷上层这次终于见到了除了奢侈品以外的北海镇工业品,然而除了取暖宝引发了极大的轰动,猪肉和牛肉罐头让众人啧啧称奇外,其他东西并没有取得预想效果。不论是风油精还是北海镇制作的棉衣、棉帽、皮靴等物,均被嗤之以鼻。

    之后安排的试射,其结果就不用说了,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让在场的大臣们一脸愕然。不过当得知北海镇的炮药配方属于“不传之秘”,嘉亲王颙琰等人被气的无可奈何,直骂赵新奸诈。

    而乾隆在得知情况后,当即传旨让武备院和御鸟枪处进行仿制。

    什么?钢炮射击需要一种叫“拉火管”的东西引燃发射药,笑话!火叉不是照样用。

    炮药是秘方?别逗了!我大清能工巧匠比比皆是,这点鬼伎俩还能给难住?

    象限仪居然被做的这么小巧,有点意思!造办处必须给仿制出来。钢的咱做不出来,铜的不一样用么,而且北海贼的东西实在粗鄙,居然连个雕花铭文都没有。

    不过最头大的一群人,还要数御鸟枪处的拜唐阿们。几个工匠在仔细研究过北海镇的前装火枪后,感觉有点抓狂;别的倒还罢了,可这“火帽”究竟是个啥啊?!

    和琳在这期间找机会跟和珅深谈了一次,他向哥哥表露了自己的绝望情绪,和珅也是听的心惊肉跳。他当即决定让马八十三将家中的一部分银两和财宝悄悄转移,运到他们在安平港租赁的仓库去。

    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随着火器营的炮手对北海镇12磅炮的操作越来越熟练,和琳期待已久的任命终于到了。他被乾隆任命为福康安的副手,率领火器营炮手两百人、鸟枪兵五百人。押运军需物资,驰援赴藏。

    此时的福康安已经带着手下朝西宁前进,他就算入藏后也不是马上就要跟廓尔喀开打,一应军需物资晚到一两个月并没什么。

    在军事行动发起前,他必须要和西藏上层广泛接触,晓以大义,获得政治上支持,为战后另立善后章程铺平道路。同时为了打廓尔喀,他还得向布鲁克巴(不丹)和哲孟雄(锡金)这两个藩属国发布檄文。

    另一边,北海军的外蒙部队在占领了乌里雅苏台,进行短暂休整后,立刻又派出了一个团和南线支队的主力,再度向北进发,虎吉被任命此次行动的总指挥,米士朗和周和尚为副。

    在经过了顶风冒雪的艰难跋涉,越过了茫茫大山和戈壁后,部队在十二月中旬抵达了距离科布多城七十里的沙拉布拉克驿站。

    赵新再次上演了神棍手段,他从另一时空的乌里雅苏台坐车到了科布多,然后驱车北上和部队会合。说实在的,他要不来,虎吉他们这五千多人搞不好会被冻死饿死在蒙古高原上。

    跟乌里雅苏台那种大围场似的木城不同,科布多城在乾隆二十七年的时候遭受过水灾,原本就饱经战火的旧城自此废弃,新城完全是按照关内的样式建造;城墙高一丈多,厚五尺余,周长四百余丈,四周建有角楼。

    定边左副将军保宁和一众逃到此地的蒙古王公们,原以为北海军怎么都要渡过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才会行动,谁知现在就来了。于是这些人再次上演了一场劫掠大戏,将科布多城内洗劫一空,裹挟了在本地屯田的绿营士兵和家眷,顺着冰冻的伊格尔河向南撤退,给北海军留下了一群欲哭无泪的汉商和蒙古商人。

    然而保宁率领的数万人不管是军心还是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各札萨克领主们已经无法约束手下。关键是蒙古兵们看到自己离家越来越远,便纷纷在夜里开溜。

    家人还在远方等着自己回去呢,这要再往南走,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算了,反正到哪都是给人当差的命,跑吧!

    赵新在跟着虎吉他们进了科布多城,留一下一大批过冬的给养物资后就匆匆离开了。他之所以走的这么急,主要是因为雷神号和惊雷号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坞修检验”的时候,也就是要带回另一时空的某个港口,进行一次全面大修。

    眼下雷神号还要去欧洲,沿途海况异常复杂,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这件事已经没法再拖了。然而把船带回去对赵新来说不是问题,带回去找个港口进坞找人修才是大问题。这事仅凭他一个人完全搞不定,必须让穿越众们一起联手才行。

    1792年1月21号的上午,一场名为“技术发展路线研讨会”的会议在富尔丹城民政部的二楼大会议室里召开了。参加这场会的除了赵新、邓飞、赵亮等人外,还有来自电厂、钢铁厂的一群电气、机械、计算机和通讯方面的穿越众,林林总总三十多号人。

    在会议室的外面,赵新又调来了一个排的内卫部队做警戒。整个会议期间,包括办事员在内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民政部的二楼。

    “嚯!这么多人!”

    来自伯力钢铁厂的一位名叫鲁奇的家伙走进会议室,被眼前的嘈杂场面吓了一跳。他摘下帽子,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便对身边坐着的一人随口问道:“我说,今儿这是开的什么会啊?”

    “前面黑板上不是写着呢。”鲁奇的左侧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翻着一本资料,头都不带抬的。

    鲁奇撇撇嘴,心说装什么大瓣蒜啊!黑板上的字进门就看到了,“技术研讨会”是什么鬼?自己不过个中级电工,就算要爬科技树,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他斜眼偷瞄了一下中年人手里的资料,发现是关于汽轮机方面的,这些他一点都不懂。当他自顾自的从会议桌上用暖壶给自己杯子里兑上水,就见赵新和邓飞、赵亮三人走了进来。

    “哎哟!赵总来了!”

    “赵王爷好啊!”

    “千岁大驾光临喽!”

    “听说去打外蒙了,啥情况了?”

    看到发工资的老板来了,众人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会议室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赵新笑着跟大家问好,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随即宣布马上开会。

    “感谢诸位大雪天的跑这么远来参加会议!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谈正事前先说一件事,按照信托协议的约定,大伙在去年的工资和奖金已经在本月15号打进了诸位的账户里!”

    “赵总爽快!”

    “这才叫正事呢!”

    ......

    赵新笑着说完,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继续道:“现在说第二件事,也是今天会议的主题。雷神号和惊雷号大家都知道吧?现在呢,这两条船需要做大修。不过北海镇目前不具备全面检修的能力,所以我们几个人在商量后,决定把船带回去检修。请大家来呢,就是要一起参与这个事。”

    “嗯?”在场众人均是一愣,心说修船关我们什么事。靠墙坐的鲁奇心头一动,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中年人。

    赵新解释道:“各位都是在机械加工、电气、动力、仪表、通讯方面的人才,这些呢,都和船舶工业有关。我的想法是这样,通过这一次大修,得为北海镇积累经验,要不下一次还得这么折腾。一次还凑合,次数多了,很难不被有心人注意。”

    只听赵新又道:“船舶上的事,我是个外行,具体情况就由邓飞跟大家说明。”

    邓飞起身朝众人微微欠身,屋内习惯性的响起了的掌声,很快又戛然而止。

    “我先介绍一下情况吧。咱们现在的两条船都是二手船,雷神号是八年前买来的,建造时间是2009年,总吨位

    7719吨,载货量一万两千吨。惊雷号是六年前买的,建造时间是2013年,总吨位是三万两千吨,载货量接近五万六千吨。”

    “按照另一时空中《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的规范,货船的坞内检验最长间隔不应大于三年,咱们这两条大货轮一直处于“头疼医头,脚痛医脚”的状态,船况已经很槽糕了。不修的话,根本去不了欧洲,再想下南洋都悬。”

    “我们这些年虽然一直对船体和内部做了检修保养,也修建了干船坞,用于清除船底和螺旋桨上的异物,但大规模全方位的检修还是能力不足。所以这次回去,要将两条船做一次坞检,很可能还会对部分设备进行修理。”

    所谓的“坞检”,也叫“坞修检验”,顾名思义就是在要干坞内对船舶进行的相关检验,包括船底外部检查和船级坞检。

    船底外部检查要对船壳板、舵轴承、螺旋桨和轴封、通海阀箱和滤器、装货处、管路系统的压力测试、电气线路的绝缘电阻测试等等。

    而“船级坞检”则除了上述部分,还包括了动力定位和侧向推进器,并对有问题部分进行修理,同时要做“系泊试验”,以确认维修后的主辅机械设备运转状态正常。

    在座众

    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从事的工种基本上都和这些内容有关。

    这时有人道:“我有回去鲸鱼港,看见船坞里干的挺热火朝天的,那些工人不行吗?”

    邓飞道:“那些都是我们前几年去广东带回的葡萄牙船匠和疍户造船工,让他们修木船没什么问题,做雷神号的外壳清理也行,但设备上的事他们干不了。”

    要知道船舶检修也是造船工业的一个重要部分,是一个工业分支体系,仅凭邓飞、赵亮他们带着刚学了几年的古人想都别想。

    “我会先回去,联系一下港口,等批准手续办完后,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邓飞这里所说的手续,就是指船级社和船旗国的批准文件,没有这两个,哪个正规港口也不会接。而且检修完成后,验船师还要在“货船构造安全证书”和“入级证书”中签字,要担责任的。

    这时在座一人举手道:“找国内的小船厂行不行?我有关系。”

    随后就听有人反驳道:“三万多吨的轮船,万一弄砸了怎么办?这可不是渔船。”

    “就是,我之前可听说了,国内修船业价格战打的厉害,便宜倒便宜了,可这质量恐怕悬。”

    “我看还不如搞两条远洋渔船。”

    “亏你想的出来!堂堂北海镇开着渔船去欧洲,丢不丢人啊!”

    “渔船怎么了?架上大炮一样好用!”

    “你一条渔船上能装几门炮?雷神号能装几门?有的比吗?”

    “按我说就应该装火箭炮,搞什么75毫米炮啊。”

    “火箭炮不成,太贵!应该换88炮,比75毫米猛多了。”

    “......”

    眼看歪楼越来越厉害,邓飞连忙止住,大声道:“停停停停!我们这次打算去泰国修!”

    谁知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老爷们顿时眼睛瞪的溜圆,某些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

    “泰国好啊!赵总,来个芭提雅三日游如何?”

    赵新看了眼一脸无奈表情的邓飞,笑着道:“这个可以有。”

    “能不能带家属?”眼镜男终于开口了。

    “额......这个也可以有,仅限两名。”

    选择泰国,其实邓飞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一是价格质量,二就是事情要做的隐秘。国内修船业连年打价格战,换板价格低的离谱,除了那几个正规的大型船厂,一般的他还真不敢去。

    之后,邓飞又对在座众人进行了编组,将三十多号人分成了动力组、机械

    组、电气组和通讯系统组。各组的任务就是要在检修期间,搞清维修要点,并对检查和维修过程进行全程录像,吃透各系统设备的检查和维修程序,留作以后参考。

    终于,在座的人里有人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我想问一下,这次修船得多少天?”

    邓飞道:“一般情况下,十五天足够了。”

    会议开完后的第二天,邓飞和丁国峰二人便各自告别家人,被赵新送了回去,开始忙起了打前站的工作。而在鲸鱼港这边,工人们开始拆除两条船上的武器,将不相关的东西都搬进港口的库房,将全船内部做了一次清理。另外,雷神号和惊雷号的船名被全部涂抹,重新用油漆刷上了买船时登记的船名和编号。

    与此同时,在鲸鱼港的两座干船坞里,北海一号、二号也停了进去,相关的维护工作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顺便提一句,由于邓飞在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大量由叶占荣父子帮着采购的柚木,于是在海豚湾军港的船坞里,一条排水量在一千五百吨的飞剪船也开始了铺设龙骨的工程。

    ......

    自从陈青松将民政的大本营搬去了富尔丹城,赵新便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换到了前民政的大院。这里说是“大院”,其实也就半个足球场大。经过了一年的扩大重建,这里目前已经变成了一座三路五进的大四合院,比赵新的家都大。

    在这座外表看上去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布设了不少监控的摄像头。而在垂花门外和东西两路的侧门位置,均设有警卫室,来往进出一律凭卡才能进入。

    院子建成后,由于其良好的私密性和安全性,很快就让北海镇各部门青睐有加。于德利掌管的宣传口、周卫国掌管的司法口、还有教育口的八人组都将自己的办公室搬了过来。大家没事时互相串串,好多事就在闲谈一样的过程中协商解决了,办公氛围很是不错。

    赵新送走邓飞,仅仅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便来到了他的新办公室,除了处理内部事务,还得接见那三个等了他两个月的使团。

    琉球也好,广南也罢,都只是走个过场。关于先岛群岛的租借一事,江藩已经和使团正使--三司官座敷郑章观谈妥。琉球国面积狭小,缺的并不是钱,而是粮食;双方商定,北海镇每年用两万石大米的价格,在先岛群岛中寻找合适的地点,修建港口和货栈。不仅如此

    ,郑章观还提出北海镇可在那霸停靠,货栈也可以免费提供。

    赵新之前已经和邓飞、江藩仔细谈过琉球的情况,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这肯定是三司官蔡世昌的意思。他估计对方一是想借用北海军压制旧有的士族;二就是想通过北海镇往来的船只,带动琉球贸易的兴盛。

    既然如此,那就不管是先岛诸岛还是那霸都要。反正赵新也不打算欺压人家,公平贸易,合理租用就行。

    至于广南那边,吴思宇已经和黎文悦、邓陈常二人谈了好几轮,最终将借款的总额定在二百万两白银,而抵押物就是位于清化和乂安的铁矿。另外他们两人还打算向北海镇购买火帽击发枪两千杆、左轮手枪两百只、12磅炮十门、以及相应的炮药。

    看过了试射,原本还以为自己就能搞定弹药的邓陈常总算明白了,没了北海镇提供的弹药,那些武器啥都不是,所以只能伸头被宰一刀,就是不知道“阮大王”会不会满意。

    最后就是伯多禄了,这位来北海镇和于德利谈过之后,因为身体不适曾被陪着去了趟医院,结果就遇到了马卡留斯。虽说两人一个是正教,一个是天主教,可能在这里见到传教士,还是挺让伯多禄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