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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切生活的开始

    我就跪在祠堂里,忍着腹部的痛,看着眼前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奉在最中间的那位几世祖,不知何人,但非将即相的身份,确实如有的人说的,能活在当今中国的大姓,祖上没有不阔过的。

    半天以后,族长来了。

    “你可知错?”

    “晚辈不该顶撞父母,还不顾体面。”

    “嗯,还有吗?”

    “晚辈不知道,还请族长示教。”

    “你太自私。”

    我想了想。

    “晚辈确实自私,因为自己媳妇受委屈,就不管不顾失了体面闹那么大的影响,但晚辈不想自己的媳妇儿受委屈,老话是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但在我这儿,谁动我衣服我就剁谁手足!”

    “你还是没认识到错。”

    “若族长觉得什么错,直接责罚好了,我都受着,既然娶了她,她做了我妻子,十里八乡知她贤德,作为当家的就不能让他受气!”

    族长看了看我良久。

    “你变化太大了。”

    我看了看族长。

    “您觉得变化了好还是不变化得好?”

    “你自己觉得呢?”族长问我。

    “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呢?只知道好吃懒做,不为父母分忧,算什么好儿子?”

    “你为你爹分忧了么?”

    “我爹?”

    “你和你后娘闹这一出,你爹夹在其中多难?”

    “可是我爹又不是没有从中做过和事佬,他疼儿子的心我知道,但我媳妇没偷钱。”

    “你若是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为了真理气节,多少仁人志士砍头都不要紧!文天祥‘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罢休’那是何等硬骨,不然他为什么不在忽必烈面前跪着求生呢?”

    “小子你什么时候肚子里那么多道理了?一套一套的。”

    我心想废话,没两下子,不然高考作文平均分第一是怎么教出来的?

    “族长,晚辈只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族长想了想。

    “你起来吧。”

    我缓缓站起身来。

    “我跟你爹商量好了,你们毕竟成家了,家里人一多,你们应该独立出去,在你把房子盖好之前,你还是住着,至于分家的事儿……”

    “地我一分不要,有手有脚我可以自己开垦,我看到东侧一大片荒地,如果合理改良可以耕种,生活的东西除了我们夫妇自己用的,别的我们也不要。”

    “好,那我做个见证。”

    独立出户的代价,就是我几乎从家里什么都得不到,但是我那后娘也从我们这里榨取不出任何。

    我又跑了一次县衙,把该走的程序都走了,县太爷得知我要开垦荒地,不但没收我的钱,还额外奖励一笔皂户银,感谢县太爷的扶植栽培后,一部分打了农具,买了马匹,一部分买了不少木料和工具,不过我能得到了木料多是细支的。

    没关系,这难不倒我。

    我在现实中读过很多本讲建筑的书,虽然我是个文科生,毕业后又做了几年的语文教师。这些书中又两部让我印象深刻,是苏联研究出版的,一个是《土坯建筑》,一个是《住宅火墙与炉灶》。

    于是这一个月里白天忙着犁地播种,晚上忙着挑土割草和泥脱土坯砖,我将那些木料都钉成一个一个三角的房架。

    那些用剩下的皂户银,我依旧交给媳妇,这笔钱官府已经明确奖励并下发公文,且允许我自己支配,我那后娘记在心里,红在眼上,又无可奈何。

    我把所有的程序走完,就比别人晚了不少天,官府允许我开垦的范围又很大,足有个二百来亩,跟我大学时的校园差不多大,不过你得佩服古人的智慧与生产科技,到明初的时候犁杖的制作工艺已经趋于成熟,我将那犁稍稍改进,用马迅速在前面翻地起垄,犁上我又绑个葫芦,葫芦上伸出根管,可以洒种子,然后最后将土埋回去,我的犁铧比别人长,地比别人翻的深,种子种的也深,当别人差不多种完地的时候,我也差不多种完了。

    “张桓,我还说我们家忙完就去你那儿帮忙呢,没想到挺快啊你!”

    “马跑得快。”

    “弟妹呢?没跟着弄?”

    “她在家弄土砖呢!”

    “你整了多少?”

    “快一万块了。”

    “你要盖大房子啊?那么多?”

    “差不多吧?有可能再垒个猪圈什么的。”

    “行啊,你要帮忙我们都跟着去。”

    “好,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都是亲戚、邻居的。”

    原来农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这么淳朴,不过自私起来有时也那么恶心人。

    我那后娘又找我媳妇儿的茬了,为着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要跟我媳妇动起手,幸亏我马上看见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让媳妇闪一边,我跪下,顺手抄过一根棍子,递过去。

    “娘啊,若她有什么错,我是他男人,你打我好了。”

    “好,你说的。”

    棍子就在我身上招呼着,我一边打,一边故意喊,后娘打了一会儿,我媳妇也看不下去了,抱在我身,又替我受着棍子。

    吃瓜的街坊四邻又围了上来。

    “这老六续这个弦干什么?”

    “真是,娶了个悍妒妇。”

    后娘的棍子直接飞到那群街坊四邻当中。

    “放你娘个狗屁!”

    她转身回到屋里,竟然哭闹起来,显得自己多委屈一样。

    舆论暴力的影响有多大,处于网络时代的人太清楚了,古人的消息虽然只局限于街坊四邻,但也够让一个人抬不起头,更何况她自己做的又问题,大家偏偏看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继续脱我的土坯砖,这回差不多了,脱砖的模具是我自己做的,一次脱四块,每个土砖的尺寸大约是两拃乘一拃乘一拃,砌一砖半墙。

    正式起地基了,我请了风水先生,不过风水先生告诉我的位置明显在这个宅基地位置的南一侧。

    我何尝不知道他在使坏呢?又不是没看见这先生跟我那个后娘嘀咕嘀咕说什么,我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他们想让我难看,那我就随他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