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荐
周小云跟着以右走到房门口，终于下定决心，抬脚将以右踹了出去，随后立马将房门一关，插上门栓。
颜毅微微蹙眉：“你要做什么？”
门后传来以右乒乒乓乓的砸门声，周小云用背脊抵着房门：“没什么，只是讨公道而已。”
“什么公道？”
“你看了我的身子，吻了我的唇，你得对我负责。”
颜毅只诧异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明白过来：“娘子打算威胁某？”
周小云重重地点头：“如果郎君执意要赶我们下船，我就在密州埠头大喊郎君始乱终弃，倘若没人给我个公道，我就一头撞死。”
“娘子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市井泼妇的行为对某会管用？”
“管用。”
颜毅忽地笑了，这一次不同以前的微微，淡淡然，而是很直观的一个笑。虽然朱唇皓齿只是轻轻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也能看出他是开心的。好像被没见过的稀奇小动物逗乐，发出了俯视而宠溺的笑。
颜毅的语调带上笑意，微微上扬，摇头道：“某不明白娘子的思路。”
周小云十分笃定：“我赌的是郎君身份不凡，丢不起这个脸。”
颜毅收起本就微不可见的笑意。
“哦？何以见得？”
周小云顿了顿，说道：“大兖，是北歧的天驰部，虽然自立为国，但到底不受北歧承认，大兖与北歧更是打来打去，你想吞掉我，我想吃掉你，还没打明白。正是战乱的时节，有谁这么想不开，跑去大兖游历。”
她瞅着颜毅，颜毅授意她继续说下去。
周小云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的那两名书童。都说天驰部的汉子骁勇，十人堪比一支军队，且天驰部的人与天奉子民通婚，几乎皆是混血，天奉子民又被称为神之后裔，受密罗天女的眷顾，个个天赋异禀，这样的人可不会甘心为一个外国人做书童。
由此判定，郎君身份不凡，非富即贵，且绝对不愿意多生事端。”
颜毅静默了半晌，说道：“某当真有些好奇，娘子曾经所在的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
周小云听见门外的以右再三警告，如果还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
“郎君，这片海域并不太平，狼鳗号，恶名远扬的海盗船，或许郎君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狼鳗是一种海鱼的名字。
生性凶残，贪吃，即使从中间被人砍断，只剩下脑袋也依旧可以咬人。
狼鳗号以此为名，船上的海盗行事做派也完全相符。
周小云说完，在房门被强行破开之前将其打开。
以右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涌进来，挥手就道：“把她拿下！”
他的身后就有两位臂膀极其宽厚的两个汉子上前抓周小云。
周小云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捉拿，按跪在地，就在以右即将动手，颜毅终于出声：“慢着。”
他顿了一顿，才说道：“倘若海船遭狼鳗号的骚扰，娘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
“我了解他们的习性，还有作战方式，也详知狼鳗号的船体结构。”
颜毅浅浅一笑，说道：“不错是不错，只可惜，某与狼鳗号的船长有些私交，某的海船不会被狼鳗号骚扰。”
……不是吧。
就要被带下去，周小云连忙继续追加筹码：“我还是中三品突破境的秘术士，危机关头，可以制造幻境帮助郎君平安撤离。”
天奉的守护神密罗天女陨灭后，天奉便一代不如一代，又继十几年前的大灾变，纷纷赶回去救国的各品阶秘术士在一次又一次的余灾中，随着天奉一起埋葬在天渊，世间仅存的秘术士屈指可数。
与天奉国一起销声灭迹的，还有修行所需的材料，文献以及可以传道受业解惑的导师，如此，秘术一脉接近失传。
周小云之所以能修到中三品的突破境，全归功于北歧皇庭的汲宝阁中珍藏的，那早些年天奉与北歧互通有无，天驰部尚未叛变时上供来的珍贵材料之便利，再加上元太后的幕僚中有一位来自天奉的臻圣品秘术士侗羽的指点。
周小云观察以右以右两兄弟虽为大兖人，修的不是秘术之道，猜测颜毅并没有秘术士可用，故而以此为筹码与颜毅谈判。
她屏息等待颜毅再次开口，他却只是深井无波般地看着周小云，这给人一种等待被审判的感觉，越无声，越令人紧迫。
半晌之后，颜毅朝她趋近，原本就优美的下颌因为舒展更加轮廓分明，他说：“真可惜，某最不缺的就是秘术士，且娘子的品阶……”他惋惜地抬了抬眉毛。
男色当前，周小云也再无心欣赏，只觉如坠冰窟。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铜墙铁壁，无论哪个方位都无法攻克！
越焦灼，脑子便越发混乱，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虽然娘子对某没有半点好处可言，计较起来，甚至麻烦连连。但某实际上也并不是那般不近人情，见死不救……”他拖长了语调，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娘子要不要把你的真实身份坦陈相告，说不定某会改变心意。”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周小云越发感觉到畏惧。
确实，她最大的筹码就是她那九曲十八弯的身份。
北歧正在与大兖胶战，且屡战屡败。
东暻与北歧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微妙，按理来说，属于北歧的盟友国的东暻在元太后第一次请援时就该拨来一支军队，再次也该送些物资钱帛。
但这场仗打了一年之久，东暻国好似浑然不知情一般，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东暻必定生了异心。
或许是打算放弃北歧，改与实力更强的大兖结盟，又或者更甚，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
周小云猜测，颜毅只是眼前人的化名，他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只要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她想走，颜毅都不会轻易让她走。
但颜毅的真实身份尚且没有亮出来，他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万一，他是他们的人，又或是他们的同党，那该怎么办？
周小云不敢赌也赌不起。
时间一刻一刻流逝，周小云迟迟没有表态，直到以左来报，海船已经进入东暻国境，即将登陆密州埠头。
颜毅缓缓挺直身板，对周小云道：“既然娘子迟迟下不了决心，那我们便就此别过。”说完，拨转轮车背对向周小云。
以右发出最后通牒：“怎么样，周娘子，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将你拿出去？”
周小云看着以右站起身，她从以右看向颜毅，问道：“郎君……我可以相信你吗？”
颜毅拨动轮车转回来看她离去的背影，剑眉微蹙：“从来没有人问过某这个问题。”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比起‘信任’，某还是更喜欢‘制衡’，如此建立的关系才更加牢固。”
“那他们呢？”周小云指向以右：“你对他们，也是这样吗？”
颜毅未加思索便说道：“他们不同。”
“那么我也可以不同吗？”周小云说：“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相互信任，互相维护的朋友吗？”
颜毅停顿了片刻，说道：“娘子，很感情用事。”
“这叫人情味才对。”周小云反驳：“如果没有感情，人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智慧。”颜毅更正：“人和牲畜的区别在于智慧，没有智慧的人，往往活得不如一只牲畜。”
周小云：“确实如此，不过绝对的理性行事也会使你失去收获诚心的机会。”
颜毅拧眉。
周小云接着说道：“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郎君不用着急赶我们，等到海船靠岸，我们一定马上下船。”
颜毅仍然回想她方才的那句话，忽听咚的一声，抬眼看去，正准备离开的周小云晕倒在地。
颜毅微微蹙眉：“你要做什么？”
门后传来以右乒乒乓乓的砸门声，周小云用背脊抵着房门：“没什么，只是讨公道而已。”
“什么公道？”
“你看了我的身子，吻了我的唇，你得对我负责。”
颜毅只诧异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明白过来：“娘子打算威胁某？”
周小云重重地点头：“如果郎君执意要赶我们下船，我就在密州埠头大喊郎君始乱终弃，倘若没人给我个公道，我就一头撞死。”
“娘子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市井泼妇的行为对某会管用？”
“管用。”
颜毅忽地笑了，这一次不同以前的微微，淡淡然，而是很直观的一个笑。虽然朱唇皓齿只是轻轻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也能看出他是开心的。好像被没见过的稀奇小动物逗乐，发出了俯视而宠溺的笑。
颜毅的语调带上笑意，微微上扬，摇头道：“某不明白娘子的思路。”
周小云十分笃定：“我赌的是郎君身份不凡，丢不起这个脸。”
颜毅收起本就微不可见的笑意。
“哦？何以见得？”
周小云顿了顿，说道：“大兖，是北歧的天驰部，虽然自立为国，但到底不受北歧承认，大兖与北歧更是打来打去，你想吞掉我，我想吃掉你，还没打明白。正是战乱的时节，有谁这么想不开，跑去大兖游历。”
她瞅着颜毅，颜毅授意她继续说下去。
周小云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的那两名书童。都说天驰部的汉子骁勇，十人堪比一支军队，且天驰部的人与天奉子民通婚，几乎皆是混血，天奉子民又被称为神之后裔，受密罗天女的眷顾，个个天赋异禀，这样的人可不会甘心为一个外国人做书童。
由此判定，郎君身份不凡，非富即贵，且绝对不愿意多生事端。”
颜毅静默了半晌，说道：“某当真有些好奇，娘子曾经所在的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
周小云听见门外的以右再三警告，如果还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
“郎君，这片海域并不太平，狼鳗号，恶名远扬的海盗船，或许郎君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狼鳗是一种海鱼的名字。
生性凶残，贪吃，即使从中间被人砍断，只剩下脑袋也依旧可以咬人。
狼鳗号以此为名，船上的海盗行事做派也完全相符。
周小云说完，在房门被强行破开之前将其打开。
以右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涌进来，挥手就道：“把她拿下！”
他的身后就有两位臂膀极其宽厚的两个汉子上前抓周小云。
周小云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捉拿，按跪在地，就在以右即将动手，颜毅终于出声：“慢着。”
他顿了一顿，才说道：“倘若海船遭狼鳗号的骚扰，娘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
“我了解他们的习性，还有作战方式，也详知狼鳗号的船体结构。”
颜毅浅浅一笑，说道：“不错是不错，只可惜，某与狼鳗号的船长有些私交，某的海船不会被狼鳗号骚扰。”
……不是吧。
就要被带下去，周小云连忙继续追加筹码：“我还是中三品突破境的秘术士，危机关头，可以制造幻境帮助郎君平安撤离。”
天奉的守护神密罗天女陨灭后，天奉便一代不如一代，又继十几年前的大灾变，纷纷赶回去救国的各品阶秘术士在一次又一次的余灾中，随着天奉一起埋葬在天渊，世间仅存的秘术士屈指可数。
与天奉国一起销声灭迹的，还有修行所需的材料，文献以及可以传道受业解惑的导师，如此，秘术一脉接近失传。
周小云之所以能修到中三品的突破境，全归功于北歧皇庭的汲宝阁中珍藏的，那早些年天奉与北歧互通有无，天驰部尚未叛变时上供来的珍贵材料之便利，再加上元太后的幕僚中有一位来自天奉的臻圣品秘术士侗羽的指点。
周小云观察以右以右两兄弟虽为大兖人，修的不是秘术之道，猜测颜毅并没有秘术士可用，故而以此为筹码与颜毅谈判。
她屏息等待颜毅再次开口，他却只是深井无波般地看着周小云，这给人一种等待被审判的感觉，越无声，越令人紧迫。
半晌之后，颜毅朝她趋近，原本就优美的下颌因为舒展更加轮廓分明，他说：“真可惜，某最不缺的就是秘术士，且娘子的品阶……”他惋惜地抬了抬眉毛。
男色当前，周小云也再无心欣赏，只觉如坠冰窟。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铜墙铁壁，无论哪个方位都无法攻克！
越焦灼，脑子便越发混乱，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虽然娘子对某没有半点好处可言，计较起来，甚至麻烦连连。但某实际上也并不是那般不近人情，见死不救……”他拖长了语调，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娘子要不要把你的真实身份坦陈相告，说不定某会改变心意。”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周小云越发感觉到畏惧。
确实，她最大的筹码就是她那九曲十八弯的身份。
北歧正在与大兖胶战，且屡战屡败。
东暻与北歧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微妙，按理来说，属于北歧的盟友国的东暻在元太后第一次请援时就该拨来一支军队，再次也该送些物资钱帛。
但这场仗打了一年之久，东暻国好似浑然不知情一般，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东暻必定生了异心。
或许是打算放弃北歧，改与实力更强的大兖结盟，又或者更甚，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
周小云猜测，颜毅只是眼前人的化名，他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只要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她想走，颜毅都不会轻易让她走。
但颜毅的真实身份尚且没有亮出来，他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万一，他是他们的人，又或是他们的同党，那该怎么办？
周小云不敢赌也赌不起。
时间一刻一刻流逝，周小云迟迟没有表态，直到以左来报，海船已经进入东暻国境，即将登陆密州埠头。
颜毅缓缓挺直身板，对周小云道：“既然娘子迟迟下不了决心，那我们便就此别过。”说完，拨转轮车背对向周小云。
以右发出最后通牒：“怎么样，周娘子，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将你拿出去？”
周小云看着以右站起身，她从以右看向颜毅，问道：“郎君……我可以相信你吗？”
颜毅拨动轮车转回来看她离去的背影，剑眉微蹙：“从来没有人问过某这个问题。”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比起‘信任’，某还是更喜欢‘制衡’，如此建立的关系才更加牢固。”
“那他们呢？”周小云指向以右：“你对他们，也是这样吗？”
颜毅未加思索便说道：“他们不同。”
“那么我也可以不同吗？”周小云说：“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相互信任，互相维护的朋友吗？”
颜毅停顿了片刻，说道：“娘子，很感情用事。”
“这叫人情味才对。”周小云反驳：“如果没有感情，人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智慧。”颜毅更正：“人和牲畜的区别在于智慧，没有智慧的人，往往活得不如一只牲畜。”
周小云：“确实如此，不过绝对的理性行事也会使你失去收获诚心的机会。”
颜毅拧眉。
周小云接着说道：“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郎君不用着急赶我们，等到海船靠岸，我们一定马上下船。”
颜毅仍然回想她方才的那句话，忽听咚的一声，抬眼看去，正准备离开的周小云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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