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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斜斜的土山墙(2)

    李善存老汉听见铛!铛!铛!的敲门声,听出声音是温先生,急忙回应,高兴的心情去开门。拉开门闩,听见门吱拗!一声。

    看见温先生一副笑脸。李善存老汉问:“温先生,您来哪?”

    李善存思忖温先生一副笑脸,肯定带来好消息。温先生则吁一口气说:“您走了以后,我找掌柜的商量,您家孩子不用交一石小麦;掌柜说,二斗小麦和一斗杂粮就行;我来告诉您,您一家人商量一下,看您愿不愿意?”

    李善存老汉听温先生这一番话,喜出望外,满口答应:“行!行!行!”

    立即,把温先生迎接到屋里。温先生又说:“掌柜的说:世事大变,如今解放了,也要改变思想。掌柜决定,只要孩子愿意来上学,尽量满足。现在,有些人不知道孩子上学的好处,怕交粮食,这些人你请他,他也不去。您的想法也超前,所以掌柜让我告诉您。还有个问题是孩子的桌凳要自己解决。”

    李善存一听桌子凳子的事,他踌藷片刻,还一时想不出办法。忽然,想起家里有个凳子,还缺少个桌子。对温先生说:“我家里有个凳子,桌子一时半会我还想不起来咋办?”

    温先生说:“没有木头桌子,能不能用土坯垒一个土台子?”

    李善存老汉一听,这好办,对温先生说:“行!我明天去学堂想办法垒个土台子!”

    温先生听李善存老汉都答应了,高兴的说:“那咋们就说定了,我回去告诉掌柜一声,让孩子明天一早来学堂!”

    温先生向李善存老汉告辞。

    李善存老汉一家人把温先生送出门外。看着渐渐远去的温先生消失夜幕里。

    李善存老汉一家人一边议论温先生的好处,一边往回走。

    周云雀也高兴得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刚才还不开心,孩子幸幸的学认字,结果泡汤了。这回温先生来送信,答应了上学的事,总算办得妥贴,一家人乐开了花。

    刘巧儿高兴的说:“昨天晚上梦见一位白胡子老汉,戴的官帽,吹胡子瞪眼,手里拿着笏板,见到我,白胡子老汉随手把笏板交给我,一霎时,不见了人影。我醒来一想,是个梦,也没在意,结果,今天就有人送信来,让孩子学认字,估计咱家要出文人;说不定还是个当官的,白胡子老汉可能就是文曲星。”

    刘巧儿说完,笑得合不拢嘴。李富来,李富田,王文燕,翠翠也静静地听奶奶有声有色的讲故事。他们心里也甜滋滋的。

    王文燕问奶奶:“啥是文曲星?”

    刘巧儿说:“文曲星就是管学认字的神祇!”

    王文燕也高兴的说:“我也要学认字,当文曲星。”

    大家一听,文燕还要当文曲星,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家人的笑声冲破静静的夜空;冲破万籁俱静,回荡夜色里。

    这个家从此有了欢声笑语,有了新的希望。

    李善存老汉听见欢笑声寻思:从祖辈几代人,尚未出过文人。门坊户下此从前年先生伯逝世以后,正月初一去祠堂点钱粮,登记家谱,都是外面请的人,填写的姓名、生辰八字。硕大个碛雍原写字的人稀缺。这次李富来学认字,也算家族的幸事。

    李善存想着想着,有了心劲,决定明天去垒个土台子,让李富来用着舒舒服服,多认些字,争取进状元!

    李善存老汉想到这里,好像浸泡蜜罐里,又甜又蜜。从来尚未有过的感觉。李善存老汉被陶醉,渐渐进入甜蜜的梦乡......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云雀夜深人静还在放线。今儿看着手里的线越扯越长,比平时都好纺。纺线车觉得越纺越轻。她脉脉的心里告诉李录林:李富来明天要去学堂认字,打完仗,早点归来。

    期待他回来好好过日子。心里为李录林祈祷。心里猜想:李录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圆?

    纺线车雯雯声音还是夜深人静的主旋律。家家户户都是如此:男耕女织,还在继续正常的家庭规律。

    李善存老汉带着儿媳和一群孩子,还在弯弯的路上跋涉,没有停止脚步。困苦中迎来欢笑声。他们的笑声是真实的;是灿烂的。笑出:酸甜与苦辣;笑出:虔诚与淳朴;笑出:憨厚与善良。

    他们表面是苦涩的;心里永远是甜的;一家人相依为命,谱写历史乐章。

    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划破夜空。李善存老汉从被窝里爬出来。喊一声:“富来!”

    听见李富来在里屋回应:“哎!起来啦!”

    李富来这一声,好像尚未睡觉似的回答的响亮、干脆。或许鸡叫时叫醒的。因为他也养成听鸡叫的习惯。

    李善存老汉跳下炕,显得迟暮,蹒跚走到外面。抬头看到櫆星如此晱晱的亮光,永恒的晶莹,令人神往。

    李富来喊声:“爷爷!”

    李善存老汉说:“后院有几十块土坯装入推车里,去学堂给你垒台子。”

    李富来夜幕中推来推车,推到后院。李善存老汉、李富来很快装满一车土坯。李富来还继续装,被挡住。李善存轻轻说:“不能再装,装多了就推不动啦!”

    李富来听了李善存老汉的话,停止装车。

    这时,李善存老汉推起推车,推出院子,走上羊肠小道。李善存老汉弯着腰。李富来帮着推侧面的傍箱。推车吱拗!吱拗!的回响。木毂轮转动,向前滚动,一步步向枣红庄逼近。

    走在路上,李善存老汉和李富来走走歇歇。走过了多少沟沟坎坎,从夜色走成白昼。李善存老汉的汗水从额头流到脸颊,从脸颊流到腮边,滚滚的汗水流入碛雍原泥土里。

    走过的路,仿佛被汗水打湿,被灰尘掩埋。只听见李善存老汉越来越粗的呼吸声和李富来的呼吸声呼应。

    李善存老汉猛然停住脚步,放下手里的推车,手伏推车的把,弯着腰;他抬起头望着李富来;呼吸粗气,傻傻的笑着嗫嚅说:“歇一歇!再走!”

    李富来心疼的说:“爷爷,慢点!歇歇再走,甭累坏了,您经常说,不要着急!”

    李善存老汉含笑说:“是啊!不要着急,歇歇再走!”

    李善存老汉歇息的时候,抬起头看见枣红庄斜斜的土山墙。兴奋的心情高声说:“富来你看!快到了!你看半边盖起的土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