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糟心的家庭
一阵讨价还价以后，村长给出了五天交钱的期限，然后喝散了门口围观的人，威风凛凛地回去了。
“大哥，四百四十块钱，就是把咱家拆了也凑不出来。爹去坐了班房，以后你再去上学，家里没了牛，那些田可怎么办啊？”
蔡秀英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这个时代的农村，牛哪里是牲畜，那是庄稼人的命根子！\ufeff\ufeff\ufeff
“相信大哥，牛不会被牵走，钱也会交上。以后大哥还会送你去上学，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摸了摸蔡秀英的头，好一阵安抚，才让她把眼泪收了起来。
“娘，你把家里的钱凑一凑，看总共有多少，不够我去县里找同学借。我有个要好的同学，他爹是干部，他家宽裕，说不定能借钱给我。”
冯爱红应了一声连忙去了房里，将家里的存款拿了出来。男人被抓，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幸好家里有个考上了大学的儿子，就连村长也要给几分面子，要不然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
“秀英，你还不去做饭，站在那里等米自己进锅吗？没看见我跟你大哥有事要说，没眼力见的死丫头…………”
蔡秀英转去了后面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冯爱红将一个红色的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张张整齐的人民币。四张十元的大团结，十几张两元和一元的纸币，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硬币。
“家里就剩这些了，六十九块七毛五分，还要留十块钱下半年给老三老四报名。秀英这丫头上了三年级也就够了，反正以后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小心地把钱接过来，杨恒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点钱要维持一家子的生存已经十分勉强，想交罚款，实在差得远。
“文新你也别心焦，你是大学生，以后要吃公家饭的。实在不行咱把牛卖了，大不了苦上几年，等你毕业挣工资了，日子一样好过。”
冯爱红的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自豪，这是她的儿子，大学生，以后的国家干部。
厨房里“笃笃笃”地传来劈柴声，那是蔡秀英在抗议。牛是她费尽辛苦养大的，要卖掉她绝不同意。
“死丫头，使那么大劲干吗，刀坏了你出钱买啊？做个饭磨磨蹭蹭的，我生你有什么用…………”
这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家庭，重儿轻女这个传统观念贯彻了冯爱红的一生。尽管蔡秀英从五岁开始做家务到今天，她依然是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别人家的人”。
饭做好以后，老三蔡文爱，老四蔡文友也放学回来了。哥俩相差一岁，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四年级。
是的，没有错，作为二姐的蔡秀英反而和比她小四岁的老四在同一年级。
作为家中的女孩子，带弟弟和做家务才是她的主要任务。所以直到老四开始上学，她才能卸下一点担子，一起去学校。
饭是红薯煮粥，菜是一小盘不见油的腌菜，还有一罐黑乎乎的豆腐乳。
虽然吃的不好，但好歹能吃饱。至于想吃好的，那只能等到过年了，只有过年杀猪，他们才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肉。
蔡秀英小心地端出一个小碗：大哥，你时常要动脑子，吃点鸡蛋羹补一补。
蔡文爱和蔡文友仅仅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哧溜哧溜地喝起了粥，显然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习惯了。
杨恒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酸楚，即使这个家庭已经潦倒成这样了，还是把最好的鸡蛋羹端给了自己一个人。
这些人前世就是他的亲人，他们曾经抱过他，亲过他，宠过他。现在老天爷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以一种更加紧密的关系，与这些人再次相遇。
“大舅你放心，这个家，我会替你抗在肩上！”
杨恒下定决心，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蔡文新，他要让自己的亲人有一个灿烂的人生！
吃完了饭，老三老四去了学校，他决定去镇里的派出所看一看。
蔡秀英挎着个篮子，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秀英你跟着我干吗，赶紧去学校上学啊？”
“娘说了，爹一时回不来，你过两个月又要去省城上大学，家里的活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不要上学了，在家帮着她干活。”
上辈子蔡秀英就是在此刻辍学，开始了她家里做饭，家外种田的日子。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七年，直到她父亲出狱为止。
那是蔡秀英人生中最黑暗的七年。
“娘那里我去说，你现在赶紧去学校。大哥答应你，只要你想上学，你上到哪里，大哥就送到哪里！”
蔡文新说得斩钉截铁，前世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但今生他一定会让蔡秀英不留遗憾。
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塞到蔡秀英的手里：你拿着，别让老三老四看到了。买几个肉包子躲起来吃，看你瘦的，身上哪有一点肉。
蔡秀英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大哥？哪个只会低头读书的大哥？他也会心疼人了吗？
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蔡文新。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大哥在，以后家里会好起来的。大哥以后还要带你去省城，让你在省城上学…………”
等他赶到镇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派出所的挂钟显示已经到了三点半。
这个年代的派出所说是派出所，其实就是两个大院子加十几间办公用的青砖房子。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一个人都没碰到。正打算去一间办公室前敲门，一个穿着老式警服的老头走了上来。
“小伙子，你在这里晃悠了半天，找谁啊？”
农村的派出所，警员都是附近的乡里乡亲。再加上这个时候农村人挺淳朴，大家见了面都还算客套。
“大爷你好，我是蔡家堡的蔡文新，我来这里找蔡宝来，他是我爹，前天因为偷树被抓进来了。”
老头“哦”了一声，这件事闹得很大，附近的人都知道。再加上偷树人的儿子刚考上大学，更是给这件事额外添上了几分色彩。
“蔡宝来现在是犯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想见他，先找你们村长开个说明吧。”
蔡文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老头，然后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大爷您看，我是蔡宝来的儿子，不是外人。您老帮帮忙，让我见他一面，我也好安心地去上大学，我承您老的情了！”
老头接过烟，将录取通知书细细地看上两遍：省城大学是好学校，里面出来的以后都是国家干部，你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老头子。
“一定，一定，麻烦您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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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蔡秀英的头，好一阵安抚，才让她把眼泪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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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爱红应了一声连忙去了房里，将家里的存款拿了出来。男人被抓，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幸好家里有个考上了大学的儿子，就连村长也要给几分面子，要不然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
“秀英，你还不去做饭，站在那里等米自己进锅吗？没看见我跟你大哥有事要说，没眼力见的死丫头…………”
蔡秀英转去了后面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冯爱红将一个红色的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张张整齐的人民币。四张十元的大团结，十几张两元和一元的纸币，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硬币。
“家里就剩这些了，六十九块七毛五分，还要留十块钱下半年给老三老四报名。秀英这丫头上了三年级也就够了，反正以后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小心地把钱接过来，杨恒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点钱要维持一家子的生存已经十分勉强，想交罚款，实在差得远。
“文新你也别心焦，你是大学生，以后要吃公家饭的。实在不行咱把牛卖了，大不了苦上几年，等你毕业挣工资了，日子一样好过。”
冯爱红的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自豪，这是她的儿子，大学生，以后的国家干部。
厨房里“笃笃笃”地传来劈柴声，那是蔡秀英在抗议。牛是她费尽辛苦养大的，要卖掉她绝不同意。
“死丫头，使那么大劲干吗，刀坏了你出钱买啊？做个饭磨磨蹭蹭的，我生你有什么用…………”
这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家庭，重儿轻女这个传统观念贯彻了冯爱红的一生。尽管蔡秀英从五岁开始做家务到今天，她依然是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别人家的人”。
饭做好以后，老三蔡文爱，老四蔡文友也放学回来了。哥俩相差一岁，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四年级。
是的，没有错，作为二姐的蔡秀英反而和比她小四岁的老四在同一年级。
作为家中的女孩子，带弟弟和做家务才是她的主要任务。所以直到老四开始上学，她才能卸下一点担子，一起去学校。
饭是红薯煮粥，菜是一小盘不见油的腌菜，还有一罐黑乎乎的豆腐乳。
虽然吃的不好，但好歹能吃饱。至于想吃好的，那只能等到过年了，只有过年杀猪，他们才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肉。
蔡秀英小心地端出一个小碗：大哥，你时常要动脑子，吃点鸡蛋羹补一补。
蔡文爱和蔡文友仅仅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哧溜哧溜地喝起了粥，显然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习惯了。
杨恒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酸楚，即使这个家庭已经潦倒成这样了，还是把最好的鸡蛋羹端给了自己一个人。
这些人前世就是他的亲人，他们曾经抱过他，亲过他，宠过他。现在老天爷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以一种更加紧密的关系，与这些人再次相遇。
“大舅你放心，这个家，我会替你抗在肩上！”
杨恒下定决心，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蔡文新，他要让自己的亲人有一个灿烂的人生！
吃完了饭，老三老四去了学校，他决定去镇里的派出所看一看。
蔡秀英挎着个篮子，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秀英你跟着我干吗，赶紧去学校上学啊？”
“娘说了，爹一时回不来，你过两个月又要去省城上大学，家里的活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不要上学了，在家帮着她干活。”
上辈子蔡秀英就是在此刻辍学，开始了她家里做饭，家外种田的日子。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七年，直到她父亲出狱为止。
那是蔡秀英人生中最黑暗的七年。
“娘那里我去说，你现在赶紧去学校。大哥答应你，只要你想上学，你上到哪里，大哥就送到哪里！”
蔡文新说得斩钉截铁，前世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但今生他一定会让蔡秀英不留遗憾。
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塞到蔡秀英的手里：你拿着，别让老三老四看到了。买几个肉包子躲起来吃，看你瘦的，身上哪有一点肉。
蔡秀英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大哥？哪个只会低头读书的大哥？他也会心疼人了吗？
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蔡文新。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大哥在，以后家里会好起来的。大哥以后还要带你去省城，让你在省城上学…………”
等他赶到镇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派出所的挂钟显示已经到了三点半。
这个年代的派出所说是派出所，其实就是两个大院子加十几间办公用的青砖房子。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一个人都没碰到。正打算去一间办公室前敲门，一个穿着老式警服的老头走了上来。
“小伙子，你在这里晃悠了半天，找谁啊？”
农村的派出所，警员都是附近的乡里乡亲。再加上这个时候农村人挺淳朴，大家见了面都还算客套。
“大爷你好，我是蔡家堡的蔡文新，我来这里找蔡宝来，他是我爹，前天因为偷树被抓进来了。”
老头“哦”了一声，这件事闹得很大，附近的人都知道。再加上偷树人的儿子刚考上大学，更是给这件事额外添上了几分色彩。
“蔡宝来现在是犯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想见他，先找你们村长开个说明吧。”
蔡文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老头，然后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大爷您看，我是蔡宝来的儿子，不是外人。您老帮帮忙，让我见他一面，我也好安心地去上大学，我承您老的情了！”
老头接过烟，将录取通知书细细地看上两遍：省城大学是好学校，里面出来的以后都是国家干部，你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老头子。
“一定，一定，麻烦您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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