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脸
“可恶,没找到他们。”
从血雾中走出的李维语气低落,自责之色溢于言表。
离纯面色深沉,不动声色地望着血雾。
她刚进血雾就注意到周遭的不同寻常,还好千知蝶和风舞蝶在雾中依然上下翻飞,护着她轻松穿过了血雾。
只是没想到,血雾之后仍然是无边的沙海。
没过多久,凌和李维也先后从雾中现身。
“混蛋,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在满是怪物的雾里落单,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要再进去找他们。”李维准备再次扎进雾里。
“别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离纯伸手拦住了他,迎着他焦急的眼神说道,“我们进入得太匆忙,没意识到这片雾会悄无声息地干扰人的认知……不过就算这样也比面对后面那堆没完没了的怪物好多了。至于新人们,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你说得轻巧,那可是你找了很久的贯通之门。”
“他么,”离纯看向血雾的目光幽邃深远,“他明显还有连我们都不知情的秘密,我不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死掉。话说回来,危险本来就是游者需要应对的常态。”
“哼。”李维闷哼一声,不再答话。
“不过你之前不是想杀掉韦克吗?态度转变得有点快哦。”
“既然你选择让他加入七六会,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是我们的队友了。”李维闷闷地说。
“嗨呀,你既然这么关心新人,干嘛总对他板着脸?难道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放不开?”
离纯的疑问听起来像是在调笑李维。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却久违地听到了凌的声音:
“看那边。”
他们同时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血雾边缘出现阵阵波动。
“是他们吗?”
三人精神为之一振,向那边走了过去。却见波动幅度越来越大,直至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死在……”
在看清来者的脸后,离纯的话戛然而止,面露惊讶。
“戴安?”
戴安一脸困惑地看着来迎接自己的三人,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我,我活着出来了!”他看看左右,终于理解了现状,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李维,满脸兴奋地欢呼起来,“果,果然!我在现实里是天才,到了梦里也还是天才!”
李维从戴安手里抽回自己白骨森森的胳膊,代表离纯和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啊……进血雾以后我突然发现你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多恶心的怪物。之后跟从树上跳出去的时候差不多,我吓得,哦不对,是沉着冷静地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想被世间纷杂之物迷惑双眼,然后就一路狂奔,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出来了。”
“果然是什么特殊梦语……也许跟空间有关。又中奖了么。”离纯盯着劫后余生的戴安,小声咕哝着,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你有看到韦克吗?”李维向戴安问道。
“谁?哦,韦克啊。没看到。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心知肚明——那片雾能干扰人的心智和认知,待得越久,死亡率也就越高。
他真的还能出来吗?——这样的念头从众人心中升起,连离纯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平静,向血雾张望的次数更加频繁。
轰隆,轰隆,轰隆!
来自血雾深处的轰鸣声直穿越重重雾气,向他们袭来。
“这是!”李维脸色微变。
“是无臂人和无腿人的行军声,”离纯确认了他的猜测,“它们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可能……它们是如何在怪物们的轮番攻击下穿过血雾的?”
“从脚步声判断,数量似乎大大减少了。看来仅仅是初始数量太多,杀都杀不干净啊。”离纯侧耳倾听,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们先跟它们拉开距离吧。”
“不等韦克了?”李维有些意外。
“我一直在想,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离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既没见到梦主,也没发现魇的踪迹。只有无处不在的怪物遵循着某种规则而行动。我隐隐感觉,这些无臂人和无腿人是梦境的关键。它们的目的地,很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李维还想再说下去,却看到离纯冷冽的眼神。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韦克是否存活。另外,别忘了他有贯通之门,不排除他在血雾里直接启动贯通之门逃走了。”
看着离纯白皙的侧脸,李维压低了声音:
“你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信任他嘛。”
离纯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那种纯粹而清新的美足以让人放下质疑。
李维早就习惯了她的风格,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与此同时,轰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血雾边缘开始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要来了,我们走。”离纯转头就走。
“啊,韦克呢?”戴安还是一脸懵。
“要等你留下等吧。”离纯把微笑也送给了他。
离纯的猜测没错,从血雾中冲出的正是无臂人大军。与进雾之前相比,无臂人的数量锐减了至少一半,被它们背在背后的无腿人数量更少。看来血色怪物和人鱼怪物的攻击让它们伤亡惨重。
但即便如此,它们仍然向着固定的路线一往无前。
然而,在滚滚碾来的无臂人大军前,多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他踉踉跄跄地跑着,好像随时会被无臂人踩在脚下。
“韦克!?”戴安惊呼。
“他活下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虽然方亚浑身是血,满脸疲惫,但依然在努力驱动双腿,朝着他们奔来。
李维纵身跃出,一把扛起方亚折返回来。
“还活着,不错嘛。”离纯笑得很是开心。
“侥幸罢了,”方亚喘着粗气,从李维身上下来,还顺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没事,我还能走。”
一行五人保持着匀速行进。离纯兴致盎然地开口问道:
“我们一度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呢。”
“没死也差不多,”方亚苦笑道,“我……本来在怪物的围攻下只能仓皇逃窜,刚好那些无臂人一路碾压过来,相当于把我救了。”
方亚当然不能说他被自己的梦器搞得浑身是伤,最后陷入苦战的事实。
还好这些怪物的个体并不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久前,当在雾中吐了一大口血时,方亚血脉偾张,强忍着眩晕和疲乏站稳了脚步。可愈发沉重的手脚让他难以做出更多动作。
仅剩的三四只人鱼最初还有些迟疑,围着方亚不敢仓促进攻。直到看着方亚全身都在渗出血色,这才诡笑着扑向方亚。
“嘻嘻,嘻嘻。”
绝望的笑声在血雾里更显恐怖。
方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向后撤步一边疯狂催动纽扣的力量,在力量汹涌奔腾的同时,他感到全身上下剧痛难忍,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要如此憋屈地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中?
他不甘地直视与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们。
明明体内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果这股力量能以拳脚攻击之外的形式挥发出去……
如果这股力量能随我的心意而变化……
他意念流转,仿佛精神与纽扣的力量合为一体。
离他最近的怪物指尖已碰到了他的额头,但未能更进一步——因为一道从方亚手中射出的光芒将它刺了个对穿!
事情的突然变化超出了其他怪物的想象,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那道光芒已分裂为更多璀璨的光束,精准贯穿了每一只残余的怪物,最后重新汇聚到一起,回到方亚手中。
“露佳说要在战斗中摸索,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好像能更加精细地控制这股力量了。甚至……这算是让力量实体化吧?”
他摊开手掌,那竟是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其纯白色光芒与纽扣的色泽如出一辙。
这时,戴安的话打断了方亚的思索,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无臂人……长出脸了。”
“还真是,”离纯停下脚步,回首仔细端详起无臂人的脸,“而且……它们的五官轮廓怎么有点像你啊?”
她直直地看向方亚的脸。
方亚汗毛倒竖,心跳几乎停止。
从血雾中走出的李维语气低落,自责之色溢于言表。
离纯面色深沉,不动声色地望着血雾。
她刚进血雾就注意到周遭的不同寻常,还好千知蝶和风舞蝶在雾中依然上下翻飞,护着她轻松穿过了血雾。
只是没想到,血雾之后仍然是无边的沙海。
没过多久,凌和李维也先后从雾中现身。
“混蛋,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在满是怪物的雾里落单,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要再进去找他们。”李维准备再次扎进雾里。
“别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离纯伸手拦住了他,迎着他焦急的眼神说道,“我们进入得太匆忙,没意识到这片雾会悄无声息地干扰人的认知……不过就算这样也比面对后面那堆没完没了的怪物好多了。至于新人们,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你说得轻巧,那可是你找了很久的贯通之门。”
“他么,”离纯看向血雾的目光幽邃深远,“他明显还有连我们都不知情的秘密,我不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死掉。话说回来,危险本来就是游者需要应对的常态。”
“哼。”李维闷哼一声,不再答话。
“不过你之前不是想杀掉韦克吗?态度转变得有点快哦。”
“既然你选择让他加入七六会,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是我们的队友了。”李维闷闷地说。
“嗨呀,你既然这么关心新人,干嘛总对他板着脸?难道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放不开?”
离纯的疑问听起来像是在调笑李维。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却久违地听到了凌的声音:
“看那边。”
他们同时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血雾边缘出现阵阵波动。
“是他们吗?”
三人精神为之一振,向那边走了过去。却见波动幅度越来越大,直至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死在……”
在看清来者的脸后,离纯的话戛然而止,面露惊讶。
“戴安?”
戴安一脸困惑地看着来迎接自己的三人,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我,我活着出来了!”他看看左右,终于理解了现状,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李维,满脸兴奋地欢呼起来,“果,果然!我在现实里是天才,到了梦里也还是天才!”
李维从戴安手里抽回自己白骨森森的胳膊,代表离纯和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啊……进血雾以后我突然发现你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多恶心的怪物。之后跟从树上跳出去的时候差不多,我吓得,哦不对,是沉着冷静地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想被世间纷杂之物迷惑双眼,然后就一路狂奔,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出来了。”
“果然是什么特殊梦语……也许跟空间有关。又中奖了么。”离纯盯着劫后余生的戴安,小声咕哝着,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你有看到韦克吗?”李维向戴安问道。
“谁?哦,韦克啊。没看到。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心知肚明——那片雾能干扰人的心智和认知,待得越久,死亡率也就越高。
他真的还能出来吗?——这样的念头从众人心中升起,连离纯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平静,向血雾张望的次数更加频繁。
轰隆,轰隆,轰隆!
来自血雾深处的轰鸣声直穿越重重雾气,向他们袭来。
“这是!”李维脸色微变。
“是无臂人和无腿人的行军声,”离纯确认了他的猜测,“它们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可能……它们是如何在怪物们的轮番攻击下穿过血雾的?”
“从脚步声判断,数量似乎大大减少了。看来仅仅是初始数量太多,杀都杀不干净啊。”离纯侧耳倾听,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们先跟它们拉开距离吧。”
“不等韦克了?”李维有些意外。
“我一直在想,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离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既没见到梦主,也没发现魇的踪迹。只有无处不在的怪物遵循着某种规则而行动。我隐隐感觉,这些无臂人和无腿人是梦境的关键。它们的目的地,很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李维还想再说下去,却看到离纯冷冽的眼神。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韦克是否存活。另外,别忘了他有贯通之门,不排除他在血雾里直接启动贯通之门逃走了。”
看着离纯白皙的侧脸,李维压低了声音:
“你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信任他嘛。”
离纯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那种纯粹而清新的美足以让人放下质疑。
李维早就习惯了她的风格,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与此同时,轰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血雾边缘开始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要来了,我们走。”离纯转头就走。
“啊,韦克呢?”戴安还是一脸懵。
“要等你留下等吧。”离纯把微笑也送给了他。
离纯的猜测没错,从血雾中冲出的正是无臂人大军。与进雾之前相比,无臂人的数量锐减了至少一半,被它们背在背后的无腿人数量更少。看来血色怪物和人鱼怪物的攻击让它们伤亡惨重。
但即便如此,它们仍然向着固定的路线一往无前。
然而,在滚滚碾来的无臂人大军前,多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他踉踉跄跄地跑着,好像随时会被无臂人踩在脚下。
“韦克!?”戴安惊呼。
“他活下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虽然方亚浑身是血,满脸疲惫,但依然在努力驱动双腿,朝着他们奔来。
李维纵身跃出,一把扛起方亚折返回来。
“还活着,不错嘛。”离纯笑得很是开心。
“侥幸罢了,”方亚喘着粗气,从李维身上下来,还顺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没事,我还能走。”
一行五人保持着匀速行进。离纯兴致盎然地开口问道:
“我们一度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呢。”
“没死也差不多,”方亚苦笑道,“我……本来在怪物的围攻下只能仓皇逃窜,刚好那些无臂人一路碾压过来,相当于把我救了。”
方亚当然不能说他被自己的梦器搞得浑身是伤,最后陷入苦战的事实。
还好这些怪物的个体并不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久前,当在雾中吐了一大口血时,方亚血脉偾张,强忍着眩晕和疲乏站稳了脚步。可愈发沉重的手脚让他难以做出更多动作。
仅剩的三四只人鱼最初还有些迟疑,围着方亚不敢仓促进攻。直到看着方亚全身都在渗出血色,这才诡笑着扑向方亚。
“嘻嘻,嘻嘻。”
绝望的笑声在血雾里更显恐怖。
方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向后撤步一边疯狂催动纽扣的力量,在力量汹涌奔腾的同时,他感到全身上下剧痛难忍,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要如此憋屈地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中?
他不甘地直视与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们。
明明体内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果这股力量能以拳脚攻击之外的形式挥发出去……
如果这股力量能随我的心意而变化……
他意念流转,仿佛精神与纽扣的力量合为一体。
离他最近的怪物指尖已碰到了他的额头,但未能更进一步——因为一道从方亚手中射出的光芒将它刺了个对穿!
事情的突然变化超出了其他怪物的想象,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那道光芒已分裂为更多璀璨的光束,精准贯穿了每一只残余的怪物,最后重新汇聚到一起,回到方亚手中。
“露佳说要在战斗中摸索,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好像能更加精细地控制这股力量了。甚至……这算是让力量实体化吧?”
他摊开手掌,那竟是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其纯白色光芒与纽扣的色泽如出一辙。
这时,戴安的话打断了方亚的思索,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无臂人……长出脸了。”
“还真是,”离纯停下脚步,回首仔细端详起无臂人的脸,“而且……它们的五官轮廓怎么有点像你啊?”
她直直地看向方亚的脸。
方亚汗毛倒竖,心跳几乎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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