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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长安劫

    虽然连年的战争让这个曾经的都城显得萧条,就连曲江池边都行人稀少,不过大雁塔周边还是很热闹的,人们似乎都聚集到了这里,这里各种店铺酒肆,好吃的,好玩,都是好看的,我看啥都是新奇的。这下让我高兴了起来,看看这个想要,看看那个想买,再看看还有想吃的。

    看我这兴奋劲儿,罗大柱只要我过目的东西就往我手里送,说买了买了,可我都摆手说不要,就是觉得好看的东西并不是一定是好的,更何况这里的东西做得好看,却是没有一件物品是好的。

    这是很奇怪的事吗?一点也不奇怪,有些东西远看好看,拿在手上就会觉得粗糙。再说真有好东西,这么多让我如何招架?真正的好东西嘛,就是现在怀里正揣着那个节节高,那是多么的精致,堪称完美。

    想到节节高,我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想想很快就要还回去,有点不舍,便就拿出来看了一下。

    我保证就那么一下。

    最后大家累了,也饿了。罗大柱就带我们去吃羊羹,这是一家专做羊羹也只做羊羹的店,店面不大,却是坐无虚席。也巧,我们进去时正好有一桌离席的,被我们赶上了。

    对于不吃羊肉的安哥与我简单是受罪,虽然这里羊膻味没有余州羊肉店里的重,可我还是接受不了。

    故而,当所有人都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师父,看他的样子简直是终于找到人间美味,安哥与我却是如坐针毡。

    幸好这家的饼甚合我口味,我忍着膻味,与安哥一道慢慢地撕着饼吃。

    罗大柱叫我吃羊羹,吃羊肉。祖父便告诉他:“栎儿与小安都是不喜吃羊肉的,估计这会儿这羊膻味他已是忍着了,不过有这饼吃就可以了,一会儿把水囊给他们就好。”

    一听这话罗大柱有点急了,四周闻了闻道:“膻味,有膻味吗?唉!怎么不早说,你们祖孙俩都不说,小安你也不说,要不我们现在换个地方去吃。”

    祖父笑道:“小安与栎儿不一样,也不吃羊肉,不过要好一点,没事的,就让他们俩吃饼吧。”

    罗大柱一脸歉意地对我说:“一会儿阿公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先忍忍吧。”

    我看看门外道:“那我就在门外等着,不走远可好,让安哥陪着我。”

    罗大柱道:“那切不可走远了,就门口,我们就快点吃。”

    师父边吃边道:“如此美味,让我慢吃都不成,栎儿与小安真是可惜了。”

    安哥与我在师父的可惜声中边撕饼吃,边走到了门口。到了门口一阵风吹过,没了膻味的包围,简直是神清气爽,手中的饼也变得美味了许多。

    一个饼一下子就让我下去了一半,正想着一会儿再去拿一个时,安哥笑看着我道:“你站在这里莫动,我进去拿。”

    原来他吃得更快,手上那个饼已经吃完了,话才说完就见他转身进了店里。

    而我,就在这时,看到一老一小俩个乞丐正看着我手中的饼,没问我要,就是看着,于是就把手中剩下的饼递给他们时,店里出来一人,似是不经意地撞到了我,实则是暗里使足了劲的,将我撞向了大街,这时恰好大街上一辆马车急驰而来,马车上有人伸手,一把将的抓进了马车。马车里还有几人,将我接住,捂住我的嘴,将我按到后把手脚捆绑了起来,又在我嘴里塞了块破布,再一块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最最让我难受的是他们竟然将我准备还给无忧的节节高从我怀里拿走了,然后任我挣扎,最后放弃挣扎。

    虽然眼睛蒙住了,嘴堵住了,我只能听他们说话。

    “果然是宝贝,运气真不错,竟然被我们发现了。”

    “而且如此顺利就得手了。”

    “那这小孩怎么办?”

    “老大说了,先带回去,看能不能勒索点钱出来。”

    “如果没钱杀了?”

    “我看可以卖了。”

    “也是,这品相该值不少钱吧?”

    “那我看勒索的事算了吧,万一他家里人是厉害的。”

    “看样子是外地来的。”

    “可今天陪他的疤脸看着不好惹。”

    “这疤脸的身分清楚了吗?”

    “看着像这就这里人,哪里那么快打听得到的。”

    ……

    听着这些,我内心一阵悲鸣,就是因为在大雁塔看了一眼节节高惹来的祸啊,现在落到杀人劫货的强人手中,不过要卖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我想。

    马车跑得快颠得厉害,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突然急停之下差点翻了。这是遇到什么情况下紧勒马僵的效果,因为我还听到了马嘶声。

    再然后,我听到四周一片吵闹声,打斗声,难道有人来救我了?是祖父与罗大柱他们吗?

    没过多久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马车里又进来了人,我闻到一股异味,恶心到反胃。不过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解开了,是俩个中年乞丐,身上脏兮兮,臭哄哄的。

    其中一个拿着我的节节高,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到节节高我想喊出快还我,可嘴上还塞着布,只能发呜呜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一个废弃的院落门口,我被一个臭哄哄的乞丐拎小鸡似的拎着进门,穿过荒芜的院子,来到一间大屋后被丢在了地上,便没人管我了。

    捆绑太久,四肢已然发麻,身体的不适感没法消除不说,但心里更是着急,祖父与罗大柱他们不知道会急成啥样,现在将我带来的这伙乞丐难道也是为了那个节节高?我又如何逃脱,如何取回节节高呢?

    正在这时,进来俩人,正是我被劫之前看我手中半个饼的祖孙俩。那个小孩看到我准备上来,老者一把拉住了他问:“干嘛?”

    小孩道:“替他把绳子解了。”

    老者道:“不可。”

    小孩道:“他可是舍得把手中的饼给我的,他是好心人。”

    老者道:“这个不是我们可以放的,得等帮主来。”

    小孩问:“帮主什么时候回来?”

    老者道:“还没找到帮主,已经进山去找了,应该很快能找到,我们走吧。”

    一老一少,说着就走开了。安静下来了,很安静。

    必需先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目前看来,一切还得靠自己。

    看情况一时不会有人过来,我看看四周,竟然想到了方法。先用脚后路敲地面,于是鞋头处就露出一片刀刃。努力将身子移到屋内一张大桌旁,桌子虽然破旧,这可是一张上好的红木桌啊,这伙人可真不识货。

    接下来我就脱下了一只鞋子,用脚把鞋子靠在桌腿上。然后我背躺到地上,抬脚撑起桌子,当桌腿抬起让鞋子滑落到桌脚下,再轻轻放下桌子。这样,我的鞋子就被固定在了桌脚处,也就是我把刀刃作了固定。这样,我先在刀刃处将手上的绳索割断,太急,手上还划开了一道口子,流了血。拿掉塞在嘴里的破布,连吐几个吐沫。再解开脚上的绳子,拿出压在桌脚下的鞋子穿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真该感谢师父给我鞋子里装了这个机关。

    我先到处转了一转,甚至登上了一处房子的楼上,这大概是长安城郊废弃的园子,现在成了这些乞丐的窝点。

    又在一个楼内发现五个乞丐正在一个房间里席地而坐,而他们中间的一个矮几上正放着那个节节高。

    继续探寻,在靠院门口的一个屋檐下架了一口锅,里面正在煮粥,一个胖胖的乞丐守在边上,我在腰间摸了摸,之前陪祖父与师父去一壶堂时拿的一些巴豆,磨成了粉,装在一个小香囊里。

    那边有几根木头斜靠在墙上,我推到了木头,闪身躲到另一边绕向那口锅。守着粥的胖乞丐听到声响颠颠的跑来看原因,一看是木头到了,也没扶,顺手拿了两根木头,嘟囔着回来看粥。

    而我就在这个间隙里把巴豆粉撒进了锅里,终究不忍,只撒了一半……

    然后,我就等。

    终于等到守着我的节节高的几位乞丐喝上粥了,他奶奶的,喝粥前一个乞丐竟然还从角落里拿出二只烧鸡来,而我正好也饿了,悲催的小纨绔啊,只因为多玩了一晚上的节节高,现在只能闻着烧鸡的香味流口水。

    不一会儿,先有二个乞丐说要上茅房出去了,接着又二个也急急地出去上茅房了,最后一个终于也要走了,走之前想带上节节高,刚伸手,大概实在忍不住了,没抓上节节高就急着出了门。

    我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去,将节节高揣进怀里,边上还有没吃完的烤鸡,想抓个鸡腿吃,刚伸手,想到他们脏兮兮的样子,又把手缩了回来。重又回到了那个一开始把我放下的那个大屋,找一个角落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