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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开篇

    传说世间元始之期,仙魔对立,争乱不休,闹得三界皆惶然。有凡人为求公平,请来三界执法之神——维昀。祂一统三界,建立世间仙魔妖鬼共存之地,名为“仙魔域”。最后神隐去,祂留下的一缕神力化作一女子,被奉为神女,作为仙魔域的统领者。

    历经三代后,神女后族逐渐壮大,鼎盛时,有千余人(因为有仙有魔,不知道要怎么叫,姑且先叫作“人”吧)。

    一恍千万载,神女后族惨遭变故,枝叶凋零,如今只剩下神女落雪与其姐落云,还有落雪的三个女儿——落霞、落絮和落星。

    这日,仙魔域神殿外,乌云密布,众仙魔妖鬼收到神女病倒一事,纷纷前来探望。

    神殿內室里,神女落雪卧病在床,奄奄一息。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床边坐着的是正在用沾了热水的巾帕擦拭着她的脸的小女儿落星。

    一旁的桌案上还堆着许多文书,还摆着一张沾上血花的书信——那是圣女落霞、落絮失踪的消息。

    神女之位责任重大,事务繁多,长年累月的操劳和家族变故之事已经快将她压垮了,如今又碰上这事,再次受到了打击的她可再也撑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撑到了极限,是等不到那两个女儿的了。自从两个女儿失踪后,小女儿落星变得懂事了不少,但她尚且年幼,才十五岁,若是自己去了,她可就没有依靠了。想到此处,她做了一个决定,要在临终之际为她的女儿做最后一件事。

    “星儿……”她轻声唤道。

    “母亲,我在。”落星回应着。

    “你的天秤……是不是还差一点清气就能完全解封了?”

    “是的,母亲。”

    天秤是三大神器之一,其余两件分别是魔盅和诛仙剑。传说这三大神器原是执法之神的法器,神隐去后,三大神器也就被封印了起来,成为神女后族所贡奉的神器。

    直到后来,三位圣女的降生让三大神器陆续解封,但天秤是未完全解封的。落雪查阅古籍后,才得知天秤解封需要渡入清浊二气。

    清气需由仙灵之力转化而成,而浊气则由魔灵之力转化而成。此刻,浊气已足,清气还差一点。

    “把它召出来吧……”

    “母亲?”

    落星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落雪抚上落星的脸,安抚道:“星儿乖,把天秤召出来吧……”

    “母亲……”落星握住她的手,想再劝劝,但一对上母亲那双布满血丝的、温柔的眼睛时,她发现,母亲竟然在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她知道,母亲是下定了决心了,她无法阻止母亲的决定,于是她闭上眼睛,一咬牙,终于放弃了挣扎。

    “我明白了,母亲。”

    落星忍着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召出天秤,然后坐到床边。

    “母亲,我召出天秤了。”

    “好孩子……”

    落雪笑着摸了摸落星的头发,随后把手放在天秤上,将她的灵力转化为清气,渡入天秤中。

    “咳!咳!咳!”

    好不容易完成了解封,落雪还没松口气,便又咳出了一口血痰。

    “母亲!”落星急忙上前轻拍她的背,又扶着她躺回去。

    “星儿,母亲撑不住了……以后仙魔域就靠你了。把絮儿和霞儿找回来,你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

    “母亲……”落星握住落雪的手,一颗颗泪珠从她脸上滑落。“我知道了。”

    落雪欣慰地笑了笑,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逐渐冰冷,失了生气,最后化作点点萤光。

    偌大的神殿里,只剩下女孩的抽泣声,可怜又孤独。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仙娥走上前去,急切地说道:“落星圣女,您快振作起来吧!我们需要您!外面前来探望的大人们都吵起来了!您快去见见他们吧!”

    落星哭得更厉害了。

    仙娥不知所措,再三劝说下都无果,于是跪下向落星磕头,哭着说:“圣女,我们只有您了!”

    落星终于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并将那名仙娥扶了起来。

    主域里的仙娥都是仙界满员后,被拨来主域的多出的仙女,人选是由神女亲定(再剩下的就只能到凡间云游或是去教坊了),她们负责打扫、通传等锁碎事务,侍奉于神女后族,但不负责照顾日常起居(多出的男仙只能云游凡界或是去教坊了)。到寿尽或仙缘尽了便可以走了。

    “圣女……”

    “我知道了。”

    说着,她走了出去。

    看着殿前吵闹的众人,她喝了声:“静!”

    全场静了下来。

    “神女已然仙逝,日后,就由我来暂时接管神女之位!”

    话音刚落,众人又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仙魔域乃三界之中心,统领此地,便相当于统领三界!继位人选怎能如此草率就决定了?更何况其他两位圣女未知去向,万一这……”

    “静!”落星再次喝道,但众人还是各说各的,甚至更大声了些,直接淹过了落星的声音。

    就在落星手足无措之时,宫羽站出来大声喊道:“各位!请静!请诸位听鄙人说几句!”

    说话人是仙族的代表宫羽,平时神殿议事时需要各界派一个代表来,因此能当上这个职位的,都不简单。宫羽是落仙族的老忠臣,他这个仙族代表的位子从前任神女落尘一直坐到现在,他在仙魔域的威望不比落雪神女低,所以他一发话,全场都静了。

    宫羽向众人作了个揖,随后说道:“诸位都明白神女之职责任重大,其继承人必须再三考量,但也不能有一日虚位!既然神女并未指明是哪位圣女继位,在其余两位圣女回来之前,我们只有一位圣女,那就是落星圣女!因此,让落星圣女暂时接管神女之位是最佳选择!等到三位圣女齐聚,此事再议也不迟。”

    听到他那么说,大部分人都不再出声。

    就在落星松了口气时,一个妖族人又站出来道:“可落星圣女尚且年幼,实力又不及另外两位圣女,她如何能处理得了三界事务?”

    这下宫羽也不知如何反驳了。

    落星见状,将天秤召出,那强大的气场把众人都震懾住了。

    “古籍有云,天秤维世间公平之物,持秤者即为世界之审判者,三界之执法者。我持此法器,可有资格坐上神女之位?”

    “自然有资格!”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向声音传来了方向。只见一位身穿黑衣红裙,头发高束的女子走来,她一双凤目凌厉,强大的气场直逼众人跪下来。

    “姐姐……”

    落星的情绪很混乱,才经历过生离死别,又碰上了姐妹重逢,既喜又悲,只觉面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她哭着跑上前去抱紧姐姐,生怕下一秒她就跑了似的。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盼你盼得好苦。”

    “星儿,相别数月,你和母亲都辛苦了……母亲……我还是没赶上……”

    落星吸了吸鼻子,问道:“二姐姐呢?”

    落霞叹道:“记得当时,我与阿絮一并前往阴山平乱,谁知那邪祟竟使了阴招,害得我姐妹二人失散。我去除了它后,在凡间寻她寻了好些时日都未寻到,便想着她已经回来了,谁知……”

    “……不论如何,你回来了便好,总好过杳无音讯……不过现在,我们要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

    说着,落星转身对众人说道:“如今只剩落絮神女未归,当前便先让我与落霞神女管理仙魔域,还有何疑问?”

    众人纷纷跪下:“请神女指示!”

    “我将制定新的法典,若有违法者,必死!”

    “我等在此起誓:谨记神谕,決不违法!”

    另一边。

    凡间,这时正值盛夏,烈日当空,蝉鸣不止。匆匆行人中,有一位身着紫衣的窈窕女子正拿着一卷书读得入迷。她面容姣好,气质脱俗,宛如一株紫色娇花。她是准备去仙魔域参加考职的仙女阿雅。

    仙魔域考职是一种挑选人才的方式,三年一次,无论发生什么大事都会照办。考职的要求极其严格,能考入职的,无论成仙成魔,都是入高职位的。就算没考上,能参加也是一项荣誉。

    阿雅就这样边走边看着书。要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

    这不,阿雅没走多久就撞上了一位白衣女子。撞一下不要紧,要紧的是两人都失去重心,你绊我,我绊你,双双倒地。

    “啊!真是抱歉!”

    阿雅立马站起身子扶着白衣女起来,而白衣女则帮她捡起书。

    “没关系。”

    白衣女的声音很温柔又清脆,如同春日消融的雪。

    阿雅细细打量着她。只见她眉似镰月,眼若清波,耳如元宝,鼻如玉葱,唇红齿白,身姿宛若水中清荷……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姑娘?姑娘?”

    白衣女在她眼前挥了挥那卷书。

    “啊?哦!多谢!”

    阿雅接过那卷书,准备继续赶路。谁知那白衣女忽然拉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三界之中。”

    阿雅愣了一下,接了句:“仙魔之域!”

    白衣女眼前一亮:“姑娘果真是……”

    阿雅浅笑着说:“还不是……”

    “那你怎么……”

    “我是去考职的。”

    “啊!是了,三年一度……姑娘,既然你我同路,不如一起走吧?”

    阿雅思索一番,欣然答道:“嗯……有个伴也好,走吧!”

    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像极了旧友重逢。

    “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仙魔域的人?”

    那白衣女笑道:“你也不看看你手中的书里写的什么,只需一眼便看出来了。”

    阿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衣女上下打量着她:“我见姑娘与我年纪相仿,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十七。”

    “这么年轻就去考职了?姑娘师出何门吶?”

    “长临山流云仙姑。”

    “哦~怪不得。走吧,你快迟到了。”

    “啊?不是未时开始吗?现在才午时啊!”

    “方才是午时,现在是未时了。快走吧!”

    说着,白衣女走向深林。

    “哎?姑娘,等等我!”

    阿雅随着白衣女走过这树林,爬上九十九层阶梯,再走进牌坊中间的结界便到了仙魔域。可那白衣女已不见了踪影。

    阿雅只觉奇怪,但没管那么多,赶着去考职了。

    阿雅快速跑到考职的场地,刚好赶上了点名,在名字被画了勾的那一刻,她才松了口气。

    突然,人群轰动了起来,人们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缀满珠宝的马车停在了一边。

    众人小声议论着。

    甲:“这么奢华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呀?”

    乙:“还能是谁?妖族那位公主呗!她从小就被妖王捧在手心里宠着,娇蛮得很!”

    丙:“妖王一辈子节俭朴素,却给她造了这么辆马车!能被人这样宠着惯着,你说换谁谁不娇蛮?”

    丁:“真的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阿雅听着他们说着,对那妖族公主有了几分好奇:能参加考职的娇蛮公主,会是什么样的呢?

    就在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少女的容颜也展露在人前。

    她生得貌美,可谓清姿玉容,只是她所散发的气质是清冷傲骨的,完全不像一个娇蛮公主。

    众人都被她的容貌惊住了,包括阿雅。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位公主的一瞬间,她竟感到了一丝熟悉,还有种想哭的感觉,就好像……旧友重逢。

    公主走到登记处,被询问名字。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叫莫染。”

    “嗡”的一声,阿雅脑海里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心里好像有一把锁打开了,一段陈年旧事从里面涌了出来……

    无数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她们的初见、相识相知,到相伴相助、出生入死,再到后来的重生成神……还有她原来的身份和名字——墨泠雅。

    一阵剧烈的头痛过后,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向莫染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阿染……阿染……”

    就在她快要走到莫染的身边时,却昏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阿雅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在一间厢房内。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位仙娥。

    “阿雅仙女,您醒了。”仙娥给她行了个礼。

    阿雅亦还礼。

    “阿雅仙女,鉴于您今日身体不适,特准您补考。明日午时请往选能殿进行补考,这是您的令牌,凭此牌入殿,请收好。”

    说着,仙娥递给她一个木牌,阿雅接过木牌,笑道:“好的,多谢姐姐。”

    “只是我的本职工作罢了。天色不早了,仙女早些休息吧!”

    说罢仙娥行了个礼,离开了。

    仙娥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浅蓝衣浅紫裙、粉色绣鞋,头上别着几根白紫羽簪的女子凭空出现,向阿雅行了个礼:“小神拜见墨副域神。”

    “你是?”

    “小神是这里的时空维护者,奉神主司无痕之命来此协助您完成任务。”

    听到此话,阿雅向女子还礼:“原来是司无痕神主的时空维护者,如此,以后多有劳烦了。”

    女子摇摇头,说:“这是小神的本分。”

    “不知该如何称呼呢?”

    “小神在此化名妙笙。”

    “好,妙笙,你可知我们的情况?”

    “回禀墨副域神,小神为您与莫域神开启时空隧道,助二位进入此处,谁知怨灵得知了此事,竟让手下提前埋伏好,在二位进来时袭击了二位。也怪小神大意,害二位沦落至此……”

    “那怨灵行迹无踪,还善于隐藏,察觉不到祂也不能怪你。”

    “那怨灵在您二位身上下了两层锁,一层锁记忆,一层锁法力。为了解除您的记忆锁,小神几乎耗尽法力了,需要修养一阵才能为您解开法力锁。”

    “那我能自己解开吗?”

    “记忆锁或许可以通过刺激来解开,例如一些熟悉的场景、物品之类,但法力锁只能施咒解开了。”

    “那这段时日我先想办法解开阿染的记忆锁,你好好休养。”

    “还有一事,为了确保此咒不对您造成影响,请容小神问您几个问题。”

    “好,你说。”

    “关于进入隧道之前的事,您还记得多少?”

    “我只记得明镜神主被祂的副神意怜诱入幻境,其余两位神主召开会议商量让谁进入幻境带回明镜神主,然后我和阿染因为是最清闲的,而且隧道入口就在我们所管辖的净域内……其余的我就记不清了。”

    “看来是会有些影响,不过并不大。小神放心了。”

    妙笙看了一眼窗外,又道:“天色不早了,墨副域神早些休息吧,毕竟如今的您是仙身,也会累的。”

    “好,我知道了。”

    临走前,妙笙扔下了一句话:“若您有事找小神,就到琼仙林里的一棵通体白色的树下喊一声。”

    随后,妙笙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几根蓝紫渐变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