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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道暖人心

    一路的高楼大厦,一路的车水马龙,虽然夜幕已然降临,但随处可见的灯红酒绿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人们,西华井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完美的都市,再不是曾经那个邋遢落魄的城中村了。

    杨慧一面开车,一面努力寻找着记忆中西华井的影子,但物是人非,一切早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

    坐在副驾的热心大姐不断的介绍着周边的环境,一面小心打探着杨慧为什么要去起龙街那种偏僻的地方,她从杨慧在那里有亲戚一直猜到了杨慧在那里存了什么宝贝,眼见得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再猜不出来可能就要把自己猜死在那里了,杨慧这才不得已回答到:“其实我年轻时候就在这里上的大学,当时毕业以后为了能在这里扎根于是便和同学们一起租了房子,那地方就在起龙街那里。”

    听杨慧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杨慧又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机会再回来,其实我也觉得那里可能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但总是忍不住想回去看看。”说着还回头看了看几人,笑着说道:“或者还在也说不定不是么?”只把众人吓得急忙叫她看路。

    不想杨慧却毫不在意,反而转身去包里翻找了起来,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拿出来十几张照片交给了旁边带路的大姐,随后问道:“于大姐,您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人头熟面子广,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些人见过没有。”说罢依旧脚踩油门,脑袋却随着目光转来转去,好似只是问一件不要紧的事情一般。

    而后座的三人却全来了精神,一脸希冀的看着于大姐,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就盼着她能说一句认识。却不想于大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啊小杨同志,这些人面生的很,你真的确定他们是这里的人吗?”与另外三人的满脸失望不同,杨慧只是淡淡一笑的摇了摇头,似乎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一般。

    那边于大姐还在苦苦思索,这边杨慧却停下了车,她望着前面四通八达的岔路口,最后将目光转向于大姐,可是那于大姐也真是个较真的人,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双眼仍旧紧紧的盯着其中一张照片,完全不理会一脸迷茫的几个人。

    陈丽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开口询问,却被杨慧一把拉住,她笑着冲几人摆了摆手,随即将车靠边停下,拉下车窗继续寻找记忆中的影子,顺便欣赏着都市里的美丽夜景,其他三人见状也只能默不作声的靠在椅背上无聊的刷起了手机。

    时间便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见那二人仍旧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陆苏婴忍不住了,她们是下班以后才一起出来的,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一个个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着旁边二人肚子里也一样咕咕作响,她终于鼓起勇气对杨慧说道:“慧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想找咱们明天下班了再去找,或者我回去申请明天咱们去走访起龙街也行,咱老这么耗着,你看人家于大姐都饿坏了。”

    陆苏婴说着还推了推仍旧紧盯着照片的于大姐,不想那于大姐居然和杨慧是一个脾气,闻言只是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没事,我是吃了饭出来的。”便接着对着照片苦思冥想。

    杨慧回头看了看三人也是心里一软,作为前辈她自然了解这些年轻人,而且为了自己的私事让她们陪自己这么久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对于大姐说道:“好了于大姐,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照片的事不用太在意,您只是多留意一下就行了,今天太晚了,我先送您回去。”说罢便打了转向准备掉头。

    谁知道一听说回去,于大姐瞬间便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忙不迭的将照片还给了杨慧,指着前面说道:“没事没事,前面转过弯就到了,晚什么晚,走走走。”说完又回头对陈陆三人道:“陈警官,陆警官,你们饿了怎么不早说,大姐家就是卖水煮鱼的,还能少了你们一口吃的?一会儿陪小杨警官找到地方,大姐请你们回去吃烤鱼,也让你们尝尝大姐的手艺。”说罢也不等众人推辞便给店里打电话教大厨做准备。

    杨慧见状更是开心,她倒不是因为免费蹭饭,再说纪律也不允许,她只是真心的因为这种警民关系而感到开心,这也说明平日里这几个警员一定给予了大家很多帮助,才能和大家相处的这么融洽。

    警车一路向西又走了一段,很快便又停了下来,仿佛天意使然,前面那段唯一通向起龙街的小路居然被拦了起来,还有一些人正忙碌的抢修,杨慧刚准备下车,那边陈丽和于大姐便一起抢先下了车前去询问,几人只好继续在车里等待,好在不大一会两人便回来了,那于大姐气鼓鼓的说道:“这刘麻子真TM不做人事,居然跑到这里来坑人,自己被撞了就算了还把路给断了,真……”后面的话已然是污言秽语,含妈量极高了。

    眼见车里的几人都是一脸茫然,陈丽摇了摇头对杨慧说道:“好了,这回真的要掉头回去了,前头过不去了。”接着便说起了原委。

    原来这里有个叫刘建胜的,外号刘麻子,此人在动迁之前在起龙街有过一处房产,还开了个小小的棋牌室,虽然没多少收入,但这家伙没儿没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倒也过得去。到了动迁之后,这家伙仗着地方的保护大耍光棍,要了不少钱,完了以后连栖身之地也没给自己留,之后更是吃喝嫖赌,肆意挥霍,只一年便弄了个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眼见得没了活路,刘麻子便又打算重操旧业,继续经营自己的老行当,只是现在这里周边都是高档小区,人们也都在为了生活整日奔波,谁有那闲工夫和他扯皮,再加上由奢入俭难,最后连生活都成了问题。于是无奈之下便想起了歪把戏,不知道听了谁的怂恿,居然把这唯一通往国道的路给挖出了一条两米多宽的壕沟,上面铺了几块烂木板,要收大家的过路费。

    说到这里,张丽不由得一阵苦笑,其他人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于大姐更是连人家的家谱都快搬出来了,众人还在吵闹间,几名身穿制服的片警从那边走了过来,眼见是他们几人,寒暄了几句便要众人加班维持秩序,几名女警官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杨慧,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慧暗暗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只是想去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却这么麻烦,不过好歹自己是局外人,不必参与别人的事务,因此她笑了笑对大家说:“你们不去请示自己的领导看我干什么?”看张丽还要说什么,她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快去吧。不过……”说着她回头看了看于大姐,又回头看了看几人,最后说道:“不过你们还是想办法先把大姐送回去吧,总不能让人家……”

    杨慧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于大姐便急着说道:“不用不用,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忙,我等完了送你过去,我那里又没事。”

    杨慧闻言不禁大受感动,她紧紧的握住于大姐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一股与天气无关的暖意自这双粗糙的大手流入,温暖了自己的全身,虽然前途坎坷,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感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