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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麻绳牵楚囚

    不就是当贼寇挟持打劫嘛,连反书都跟朱厚照一起编了,祝枝山早就有心理准备。

    但他也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似乎有人在他后脖子上插了些什么,抓不着却不舒服。

    插标卖首呗,反正以后最先被骂的是祝枝山这个奸腻,是他鼓动朱厚照将《永乐大典》给卖了。

    不过估计也骂不了多久,很快《永乐大典》盛行于世带来的名声又会把坑填上。

    如此既昏庸了又将书印行了,完美。

    还能锦上添花,朱厚照本以为这样的招数朱希周知道后会撂挑子不干的,所以他才让祝枝山出面,这样顶多算是半官方,还能拿民间集社这个牌子骗骗人,分担些压力。

    可朱希周对王鏊讲起这件事时却用了另一个角度:“观皇上行事,虽然荒唐,却每每用心良苦,学生以为师尊必会为此头痛。”

    王鏊差一点内牛满面,很安慰地摸了措朱希周的肩膀:“还是懋忠体谅为师的苦楚,不知百年后士人如何评断老夫,然老夫与陛下牵联太深,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本来他还想劝一劝朱希周,可得意弟子不用劝。

    也不知道是《永乐大典》太香了还是要为孝宗公断,朱希周主动领了责:“学生一定会辅佐陛下至圣君。”

    那语气,太铿锵,引得王鏊诧异地望了朱希周一眼。

    不置词,太难了,希望这个得意弟子能说到做到吧,且行且看。

    看不过眼了,杨慎和何孟春回来了,还拉来了王纶,是真拉着,还用条绳子绑住。

    朱厚照说绑,他们就真绑了,土匪作风。

    其实跟王纶说通了的,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路,王纶滑了朱厚照稽,故意让杨慎找条麻绳套脖子上,松松垮垮地进了宫。

    怎么说也做到右副都御使湖广巡抚了,一任封疆,哪怕朱厚照的医书再香,王纶也有脾气的,由着性子向朱厚照展露了一番士大夫的风骨。

    不是说要缉拿归案嘛,来了。

    尴尬呀,朱厚照赶紧亲自解开,还想找了个借口:“王爱卿,都是朕糊涂,朕想着掩人耳目,就出了乱命,杨用修也是,都不懂变通,朕一定严加管教。”

    说着狠狠地瞪了杨慎一眼,还甩了个眼色,看着办!

    杨慎有被出卖的痛,脸都抽了,不敢吱声。

    背锅吧,按经验背完锅是会有补偿的,毕竟是师尊,哪怕没有补偿也天经地义。

    王纶抖了抖耳朵,咱就听。

    朱厚照说好听的:“朕真是迫不得已,湖广有异动,不是一任巡抚能解决的,怕是非要动刀兵不可,朕觉得王卿不长兵事,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将王卿调离湖广衙门,免得遭祸。”

    王纶眼睛瞪大了,他没料到朱厚照竟然洞烛明冥,一点也不像跳脱的样。

    哪啊,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朱厚照随便乱蒙的。

    不好找借口,正好最近动到了兴王的羽毛,就拿他当挡箭牌,没想到竟然给蒙对了。

    王纶神色沉敛地作了大礼:“臣正要具疏上禀,既然陛下知道了,那臣就直说了,兴王府月间曾聚集兵马,不知为何又散了去。”

    还有这事?

    朱厚照稍一想也明了,应该是兴王从天师府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又不知为何打消了念头。

    当然更可能是朱厚熜滑胎了或者脑残了,加之朱厚照忽然间给天师府施加压力,兴王吓得冲动了一把。

    可惜,兴王要真的举兵就太好了,南京的京营调开了,王守仁没了制肘,正想大干一场呢。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兴王既然不敢动手缩了回去,朱厚照就可以慢慢地将他的乌龟壳子磨掉。

    历史上兴王也伪装得极好,到了钟祥就大肆修道掩人耳目,论缩头神功的造诣,朱厚照对这位王叔都自愧不如。

    撞巧了,刚好将王纶“捉拿归案”,朱厚照正好拿来当安抚兴王府的由头。

    迅速地拿定了主意,朱厚照向王纶说明:“如此也好,朕就用王卿作幌子,安抚对方。”

    【叮,颠倒黑白,昏庸度+10】

    王纶倒没有计较个人得失:“臣亦作如是想,所以用修和子元来时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到南京来了。”

    朱厚照也收了颜色,认真地向王纶作揖:“委屈王爱卿了。”

    王纶往旁边一躲,天子行礼,他不敢受。

    但这一礼也让王纶彻底地对朱厚照改观,皇上行事很稳健,思路纯熟,不用他担心。

    然后王纶掂了掂麻绳:“看来臣考虑得挺周到,出了湖广衙门臣就戴着这幅楚囚械具,配合着陛下演了出荒唐戏,也许这会他们已经收到了风,正等着看戏呢。”

    想不到王纶也是个逗的,还跟朱厚照想像中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太一样。

    但很合朱厚照的味道啊,于是他顺嘴就说了:“子元说王卿医术了得,朕就想着让王卿先在南京赋闲一段,顺道与医宗诸人一起参详医典,也有了对外的口实。”

    倒也不是不行,王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臣谨遵圣命。”

    王纶治政还行,说到打仗他就是个纯外行,不然也不会被宁王逼着一起造反了,书生一个,拿不动刀。

    如果兴王真的起事,王纶坐在湖广巡抚的位置上,就算没牵扯,罢职丢官也免不了。

    朱厚照打个马虎眼将他调离湖广,王纶求之不得。

    研究医术是王纶的心头好,左右丢官是丢定了的,现在有这样的际遇还算是塞马失马,安知非福。

    这是一个十分豁达的人,让他呆在污浊的官场里,还真是害了王纶。

    得大方些,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日月银行的存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到了王纶的手里。

    朱厚照还没说,杨慎就惊呼上了,那可是张五万的,太过分了,对他这个气宗大弟子还没那么大方。

    “啊……王前辈,这是日月堂的安家费,可以到日月银行兑出现银,南京城里有日月银行的网点,很方便。”

    上面的字王纶也看得清,手都沉了,五万两,皇上真的够豪气。

    胸怀广阔之人不别扭,朱厚照敢给,王纶也敢收,谢了礼,大大方方地塞进了袖袋里。

    一般人做不到,别说杨慎,何孟春看着也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