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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白玉贯缠腰

    在抵达长芦盐场的第三天,朱厚照终于看到了堆成山的雪花盐。

    想要落实盐引货币化,就得确认真有这么多盐产量,现在朱厚照放心了。

    晒盐法是真不难,只要下些力气推广,再把日月银行给配到位,基本上全国的盐场都可以马上施行。

    也就是一直没有很好的手段来保证海塘,一旦风暴来了,盐场会被巨浪冲刷破坏。

    这个问题随着水泥的到来也迎刃而解,湛若水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接下来的任务不难了。

    不怕风灾,也不再是烧香求神拜佛过日子,灶户们很快会变得稳如碣石,从大明的刮底石变成根基。

    王守仁可高兴了,他又多了个碣石营,一直以来缺少的辎重营有了着落,单单解决了谭景清,就给王守仁拉来了三千顶级的兵员。

    这些灶户出身的青壮,不但是好战士,也是搞后勤的能手,能挑能扛,吃得重苦,耐得血劳,给神机营配上大炮的日子不远了。

    一行人中也只有天津卫的总兵是个苦瓜脸,国公爷的庄园一夜之间被人屠了,三百多条命外加鸡犬不留,收到消息,总兵马上就赶来了。

    御驾就在长芦盐场,他竟然不知道,这倒也罢了,还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惊天大案,脖子痒。

    这道奏折不好写,说是命案,它太大,说是叛乱,人也没抓住。

    而且法不责众,总不成拉来大军将长芦盐场周边全屠了吧,那样的话眼前的陛下就会将他先屠了。

    朱厚照的指导思想很简单:“照实了写,别的朕不管,但朕觉得国公爷不会拿你怎么样,刘太监那里没准还偷偷高兴,至于长芦盐场,喏,镇守太监黄伟就在这,以朕想来,黄公公也不会为难你的。”

    别不是谭总管恶了陛下,被陛下派人做掉的吧?

    看着也不像啊,陛下圣明得紧,那些官员看陛下的眼神满是崇敬,就连百姓们也发自内心的拥戴,这种样子做不得假。

    总兵就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别说皇帝了,任何一个官员都不能让灶户们如此亲近,也就是对自己的亲爹才能这样吧。

    总兵掐掉了念头,打算永远将之藏在肚子里。

    他就如实上报了。

    两天后,刘瑾和张氏兄弟同时接到消息,刘瑾真的是笑破了肚皮,他以为黄伟又坐了蜡,而且还将张氏兄弟给拖下了水。

    最近张氏兄弟跟他抢业务,京中的有钱人就这么点,拉到了那头就空了这头,有麻烦能让张氏兄弟头疼一下正好。

    张氏兄弟慌了,除了怒还有惊,他们一对账就明白了谭景清瞒着他们做了手脚。

    因为被日月银行扣走的那笔钱跟谭景清报上来的账不对。

    弄花账了,还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谭景清死了不打紧,要是坏了他们的生意,那才大单。

    就这么点晒盐的钱有什么好计较的,正经是人气丹那里没准一天还比这挣得多。

    就是如此凉薄,当谭景清没了用场,张氏兄弟还嫌他碍事,死了就死了吧,狗腿子嘛,没有再找,有的是往大腿上扑的,都挂不了那么多。

    只有张太后意外地收到了王玺的消息,但她没声张,而是命人悄悄地摸索。

    郑旺在刘瑾手里,就算找到了王玺,郑旺这个正主不露面也没有用。

    刘瑾握着王炸,笑看风云,可他心里也有些忧虑,找来了张文冕对碰。

    “朋比榜将整个朝廷震住了,皇上也将司礼监托给了咱家,咱家甚感欣慰,可皇上离了京,咱家又觉着心里空落落的,总怕不知道哪里会冒出麻烦来。”

    张文冕有腹案:“刘公威严已立,接下来该济之以宽,一打一拉便能驾驭自如。”

    刘瑾抖了抖眉毛:“怎么个宽法,现在他们都求着咱家入股万达街,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咱家上赶着相让的啊。”

    比起历史的轨迹,刘瑾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至少他不用整天跟朝官们呲牙,所以不知不觉地刘瑾飘了。

    张文冕好有一比:“朋比榜打的是名,最好也宽之以名,在什么地方打一巴掌,就在什么地方抚慰一下,驭马之术,不过于此。”

    挺形象,刘瑾听进去了,而且张文冕说的惠而不费,刘瑾也乐见其成:“有什么好名目?”

    张文冕指了指腰间:“文臣最看重的就是名望,而朝臣的名望又以品格最贵,玉带,可尽收人心。”

    “玉带?嘶,朝廷是很久未颁玉带了。”

    文官的品级是定死的,冠、服都有定制,不能改动,为了突出恩宠,便在腰带上做文章。

    除非加公孤、或太子的太师、太保、太傅衔,不然文官到不了一品,也就没资格配玉带。

    上一次颁玉带还是弘治年间,朱厚照即位后上新的公孤都在勋贵里,他又没有子嗣,太子这一块是空白,更没机会。

    也就是说,除了李东阳手上有孝宗赐下的玉带,朝官竟然没有人腰缠白玉贯。

    果然是个盲点,而且是捞人情的空白。

    其实这个空白还是刘瑾的功劳,老臣中许多人如马文升、刘大夏、闵珪以及刚刚病死的曾鉴都有玉带,可都被刘瑾给整下去了。

    曾鉴还是生生被吓死的,连着好几件事都跟他有关系,虽然朱厚照没找他算账,可看着往日的同年密友纷纷辍落,韩文、张缙更是连命都丢了,惊惧之下,本来就在病中的曾鉴比原先早了半年嗝了。

    于是位子空了出来。

    可刘瑾还是有遗憾:“五条腰带,就只能颁四位,少了点。”

    张文冕露出喜色,他的建议刘瑾接纳了,但张文冕有更好的想法:“刘公,何不破个例,格外恩典,陛下不在京,这样朝臣们自然会念刘公的好。”

    刘瑾心里有些不高兴,朱厚照连整个朝廷都托给他了,又何必在意这些小恩小惠。

    可张文冕的建议一下子打动了他:“焦阁老、王阁老、许尚书、刘都御使,礼部刘尚书,户部顾尚书,刑部屠尚书,工部李尚书,兵部阎尚书,再加上李阁老,十玉带同朝,前所未有,皇上会高兴,不同心之人得了腰带也会掂量,承不承情都能让他们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