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秉烛长谈
迷雾城外，农庄之中。
火红的烛光，倒映在窗纸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这是武瞳与秦老，正在秉烛夜谈。
武瞳看着对面这位慈祥而和蔼的老人，颇为恭敬地说道：“秦老，小子知道，你们对我寄予了厚望，但我还是想坦然地跟您聊一次，若是您赞同我的想法，那么还请您和诸位叔伯帮衬我一下；若是您不太赞同我的想法呢，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而你们也可以到处去看看，毕竟，五百多年过去了，这片天地变化还是非常大的。”
秦老听了这话，他大概猜到武瞳想说什么了。
不过，这事儿，还真是说清楚比较好，对武瞳，对他们都好！
于是秦老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宗主，您请说。”
武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知道的，圣武宗已经覆灭，而我就是唯一的武家血脉。接下来呢，我会建立宗门，然后发展势力，待得实力增强后，便会一步步送仇人去轮回，但是，现在情况非常复杂，不仅外有强敌环伺，更可能内有叛徒祸乱，所以我不会过度倚靠涅槃计划，最多再开启六合之火，至于其他的关卡，我暂时是不会去触碰的，同时，我也不会立即就为圣武宗正名，毕竟，宗门还需要时间成长，而我也还需要时间提升实力！”
实际上，这个想法，早就在武瞳心中扎根了，所以他对于前四关卡被破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在意，或者说，他探寻涅槃计划的初衷，就是为了向这些还存在着的前辈，问上一句，当年他们是否向圣武后裔伸出过援手！
若是没有，那终究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援助过，那便是恩人，有交流畅谈的基础，但能不能一起共事，那还得看意愿，看志向。
最关键的是，他不太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宗门，变成圣武宗的替代品，他会为圣武正名，也会覆灭那些仇敌，但是他的宗门，那就应该是他的，至于圣武宗，已经消逝了，那就让它消逝吧！
当然，这话没必要说出来。
秦老这边没有惊诧，武瞳的话语和反应，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不过呢，这事还得仔细思量思量一番，于是他开口道：“宗主，老夫明白你的意思，请宗主容我们几个老兄弟，商量商量，稍后给您回复。”
武瞳闻言，轻轻一伸手：“秦老，您请！”
随后，秦老便闭上双目，开始千里传音，与众位老兄弟，讨论了起来：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忠于圣武的，他们是忠于仁战宗主的，他们留守此地的最大心愿，便是看着圣武宗重塑辉煌；从理智上来说，他们是赞同武瞳说法和抉择的，毕竟圣武宗的敌人，实在太多太强太复杂了，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人的忠诚已经悄然变化了。
至于，武瞳的话语中的潜台词：你们是忠于圣武宗，还是忠于我？
他们也进行了反复讨论。
屠夫的脾气比较火爆，性格比较直爽，而且他对于圣武宗的情感，非常非常深，只听他怒声道：“这武家小子，不当人子！是个人，都不会一上来就逼我们做这样的选择！”
药铺掌柜也说道：“彼此双方，了解都不多，如此举动，略为局促了些！”
酒铺掌柜忽然出言反驳道：“我倒觉得，武家小子这一举动，是非常明智的，也是对我们的最大尊重！”
正当屠夫还想说话的时候，说书人开口分析道：“二哥，别急，我知道三哥为何要这么说，你们且听我细细分析！”
“哼！”屠夫冷哼一声说道：“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能不能说出花儿来！”
说书人也不恼，依旧平和地说道：“虽然这一举动，的确有些仓促了，尤其是我们双方，对彼此的了解得都不深，但是这更说明了，这武小子，是个有魄力的人，也是个聪明人！”
“怎么说？”药铺掌柜说道。
“老五啊，涅槃计划前四关卡，都被破了，你说我们还能守多久？时不我待啊！所以，武小子在初步了解我们之后，便第一时间将他的意愿志向，当着大哥的面抛了出来，让我们做抉择，既能表现出对我们的重视，也能快速进入下一步计划的执行！”
听了这话，屠夫等人，也尽皆陷入了沉思。
说书人继续说道：“武小子也是个有主见且有能力的人，从他能独自将《圣武战典》修炼到‘劫战’层次，便可知道，所以他拥有选择的资格，或许，他探寻涅槃计划的初衷，可能只是为了问我们那个问题而已，反而对于涅槃计划的资源传承，他或许并没有那么在意。”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也了解到了局势的复杂，那必然是需要做出选择的！”
屠夫听到这，还是忍不住厉声说道：“这不是他数典忘祖的理由！”
此话一出，五人讨论的氛围，便有些沉重了。
“老二，别着急，听老四把话说完，宗主，也没有数典忘祖！”秦老威信极强，一开口便将众人的讨论压了下来：“老四，你继续说。”
“咳咳！”说书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既然武小子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愿，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不外乎两种选择，一是隐匿自己，慢慢成长，待得实力足够之后，方才露出獠牙，开始复仇；二是以圣武后裔之名，号召圣武遗脉，重建圣武宗，硬刚对方。”
“就目前这情况而言，第二种选择无疑是愚蠢的，但他愿意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选择告诉我们，并让我们自行抉择，而且已经说明，如果我们不愿意与他一起，那么他就会离开这里，彻底割裂开涅槃计划，这的的确确是对我们的尊重，而且我猜，若是我们当年没有出手，这家伙很可能把我们也算计进去！”
“这么阴险？他不是说，若我们当年没有出手，他就会彻底抛弃涅槃计划，彻底割裂开圣武宗吗？”屠夫有些惊诧。
说书人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小瞧他的狠辣了，别忘了，他是一个被屠宗灭族的孤儿，更是一个有资格纵横这片天地的绝代天骄！”
片刻后，秦老说道：“老四已经将情况说明了，众位兄弟，有何意见？”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药铺掌柜率先表态道：“我认为可以忠于他，武家已经只剩下他一根独苗苗了，忠于他，和忠于圣武，没什么区别！”
随即，酒铺掌柜也说道：“我也认为可以忠于他，这小子，有能力，有运势，而且品性也不差，值得我们追随！”
接着，说书人也投了赞成票：“我认为，他是明主！魔瞳天君，值得追随！”
随后，屠夫也不情不愿地表态道：“既然你们都愿意追随他，我还能怎么办！让我抛下你们这帮老兄弟，我也做不到啊！”
听了这话，秦老四人，也都非常高兴。
片刻后，说书人提议道：“如果二哥还是觉得武小子有些忘本的话，大哥，你不妨先问问武小子关于宗门建设的打算后，然后再表态！毕竟，主能择臣，臣亦择主嘛！”
“老四这个提议不错！”
“这个提议好！”
“我也赞同！”
…
众人听了说书人的提议之后，尽皆表示赞同。
但是，秦老沉吟了片刻之后，却摇了摇头，只听他说道：“老四的提议，是不错，但是，我们需要先表态，诸位兄弟，先前不是都已经认可他了嘛！既然人家给予我们尊重，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秦老发话之后，四人便没有了言语，对他们而言，老大的决断，就是他们的选择！哪怕是去送死，他们也愿意！
于是，秦老很快便睁开了双眼，郑重地开口道：“宗主，我兄弟五人，认可的是你，效忠的依旧是你！”
武瞳闻言，脸上笑容逐渐扩散开来。
其实，他非常渴望秦老五人的加入，因为这五人，都是身怀绝技，实力高强之人，哪怕他们重伤未愈，但对于他即将创建的宗门来说，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都是他的恩人，所以，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或许，对方的认可更加重要！
随后，武瞳立起身来，再度恭恭敬敬地向秦老鞠了一躬，然后开口感谢道：“诸位前辈的援手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武瞳所言的援手，不仅仅是说五人当年的出手，更是指当前情况下，五人愿意辅助他，效忠他。
秦老这次没有推辞，而是坦然受了武瞳这一礼，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宗主对于接下来有何打算？”
武瞳明白秦老的意思，这看似是询问，却也是考验，不过，武瞳却也早有了想法，只听他侃侃说道：“我接下来，会先建宗门，积蓄力量，暗中探查，待得捋清情况，再做具体打算。这宗门，名唤‘劫武’，取义于‘圣武历劫，武氏历劫’，可衍生为‘历经千万劫难后，武道修为，能更上一层楼’！原本，我打算，在青阳山脉中，借青阳宗遗址建立劫武宗，但现在看来，迷雾森林中，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秦老闻言，呢喃道：“劫武，劫武，圣武之劫；劫武，劫武，劫后武进！”
片刻后，秦老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地赞叹道：“宗主，好寓意！好寓意啊！”
“秦老认可就好！”武瞳也微笑着回道。
接着，秦老又说道：“迷雾森林中，的确有惊喜，老夫就不多说了，宗主后面进去，一探便知。”
武瞳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多问。
片刻后，秦老又问：“不知，宗主对于宗门建设，有何计划？”
武瞳对此，还真仔细思虑过，只听他朗声说道：“宗门发展建设，我大致划分了七个阶段，分别是开宗、灵宗、玄宗、地宗、天宗、圣地和无上，其中开宗阶段的主要任务，分为收徒和立宗。”
“第一阶段的收徒，收的是天骄，收的是亲传，数量不会多，最多五人，以后他们便是劫武宗的顶梁柱，扛鼎人；待得这一批核心弟子，成长到一定程度，宗门建筑完善后，再开始第二阶段的收徒，此阶段，看的是人品，重的是心性，宗门也会给予大量的资源倾斜，当然主要方式，应该是捡漏；待得宗门弟子将宗门声望撑起来之后，便会通过宗门考验来进行新鲜血液的补充，这其中，依旧是品性优先，天赋其次，若是发现心志极佳者，也可收纳进来培养。”
“至于立宗，又可分为五步。第一步，便是找到上好的洞天福地，作为宗门驻地；第二步，通过灵源师的手段，捯饬宗门地势，布置风水名局；第三步，整合法术资源，创造劫武宗的根基道法；第四步，规划宗门职能，设计宗门布局；第五步，逐步建设宗门，从建筑到宫殿，从执事到长老……”
武瞳与秦老聊了大半夜，才将自己心中关于宗门建设的想法，完全讲完。
秦老听完后，不禁感慨道：“原来，宗主已经做好了如此周密而详细的计划准备了，怪不得，您先前说，抛开涅槃计划，您也能重建宗门。”
“这也算是小子的一点执念吧！当年，爷爷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对我说，让我努力修炼，认真学习，争取将灵武宗发扬光大，重塑圣武荣光与辉煌，可惜他老人家没能看到这一天。”武瞳想到爷爷遗愿，心情有些沉重，不过，还是被他平复了下来，然后一边鞠躬，一边说道：“还请诸位叔伯助我建立宗门，完成复仇，了我爷爷遗愿，复我圣武荣光！”
“宗主请起，我兄弟五人，但凭驱使！”秦老连忙扶住武瞳，郑重其事地说道。
武瞳立起身来，由衷地感激道：“多谢秦老！”
秦武山把脸一板：“还叫我秦老？”
“武瞳见过秦伯！”武瞳闻言，立即执晚辈礼道。
秦武山见状，哈哈一笑，然后将手搭在武瞳肩膀上，抚慰道：“孩子，以后我们兄弟五人，就是你的叔伯了！”
“武瞳谢过诸位叔伯！”武瞳再次致谢道。
实际上，武瞳先前说的“叔伯”，包括称屠夫为“屠叔”，也不过是他对于五位长辈的敬称罢了，但现在，却是切切实实的“叔伯”了！
“自家叔侄，不用那么客气！”秦老说道。
“小子明白了！”
随后，秦老又问：“在你的计划之中，亲传弟子的地位无可取代，作用也是无比重大，那你有没有心仪的人选呢？”
武瞳闻言，摇了摇头。
他近期的精力，都投在了涅槃计划的探寻和宗门驻地的寻找之上，对于弟子的探查和收纳，还真没怎么下功夫，不过，他有探查利器，底气十足！
秦老见状，认真地说道：“待得迷雾森林的事情搞定之后，你得用心投入了！我再啰嗦一下，宗门收徒，必须人品大于天赋，若是人品不行，天赋再好也是个祸害！”
“秦伯，我明白的！”
武瞳闻言，点了点头，秦伯的话语，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随后，秦伯又说道：“迷雾古城中，叶家叶炎，还算不错，你可以看看。”
“哦？那小家伙，居然得到了秦伯的推荐，那必须得好好看看了！”武瞳摸着光洁的下巴说道。
“相信，他不会令你失望的！”秦伯没有过多描述叶炎的情况，毕竟是武瞳收徒，而且收的是亲传弟子，还需要他亲自把关。
随后，武瞳又问道：“不知，秦伯对于宗门气运了解多少？”
宗门气运，顾名思义，乃是一宗气数，命运，在这方天地中，宗门气运最受天地青睐，所以宗门势力的发展也是最好的，而且不同阶品的宗门，其气运情况也是不同的。
不入阶的宗门，气运是散乱的，无形的，不可触摸的。
灵阶宗门，其标志便是可凝聚出气运灵轮，宗门品级越高，灵轮的品质越好，体积越大，凝实程度越高。
玄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玄图，乃是由气运灵轮衍化而来，宗门品级越高，玄图质量越好，玄图中的空间也就越大，图中灵物也越加的栩栩如生。
地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地卷，乃是由一张张玄图组成。
天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天书，可承载宗门传承，可执掌宗门气运。
圣地，标志便是凝聚出气运圣灵，每个宗门的情况都是不同的，气运圣灵的种类、大小、脾性、属性也均是不同的。
这算是修炼界的常识，不过，气运的凝聚方式和培养秘法，却是各大宗门的不传之秘！
“宗主问老夫这个问题，可是对宗门气运的培养，有什么想法？”秦老斟酌了一下，问道。
武瞳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想法：“秦伯，您应该清楚，宗门与气运相辅相成，互为因果，宗门发展壮大，可以促进气运的增长，反之，气运的流逝，也会造成宗门的衰落，乃至覆灭。”
秦伯闻言，点了点头，圣武宗便是明证，而且这同样算是建立宗门的常识。
武瞳继续说道：“但您发现没有，即便宗门拥有秘法培养气运，但其根本，依旧是宗门的发展情况，若是宗门中，出现了混乱，出现了败类，那么哪怕你的培养秘法再高级，宗门气运也会流逝，衰弱，宛若无根之水一般。”
秦伯再度点头，眼神中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因为武瞳非常难得看到了宗门与气运的最本质的关系，然而，很多宗门，包括不少地级宗门，却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我曾翻阅过无数的典籍，探查过无数的宗门遗址，也暗访过现存的无数宗门，我发现，宗门兴衰，是有迹可循的！”
“哦？怎么说？”秦伯来了兴趣。
天意难知，兴衰难测！
这是常识！
但现在，武瞳居然提出了，兴衰有道！
“宗门将兴，必有祯祥;宗门将亡，必有妖孽！”武瞳借用古籍上的一句话，阐述了他的观点。
武瞳随即没有接着阐述观点，转而陈述了一个事实：“秦伯有没有发现，越大的宗门，越容易出现气运流逝，也越容易走下坡路！”
秦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越大的宗门，越容易万劫不复！
圣武宗，再度明证！
“我认为，这是庞大体量，带来的弊端！”
“怎么说？”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宗门体量一大，资源也就越多，诱惑、争斗同样会增加，无论是弟子，还是执事，甚至长老宗主，都逃不过这一影响，毕竟，红尘无处不在！久而久之，宗门‘妖孽’便多了起来，哪怕‘祯祥’不断，却也扛不住无人数败家啊！”
秦伯明白武瞳的意思，但他还是长叹道：“其实，这个规律，很早就有人提出来了，但是并没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控制体量，那宗门的气运如何增加；如果持续发展，不断收人，那又如何控制宗门内斗呢！自古人心难测，红尘无处不在啊！”
武瞳提出了他思考甚久的建设：“那如果我们仿照学院模式，安排宗内成员，离开山门，单独建宗，同时我们建立执法机构，维持宗门秩序呢？”
“你这种思路倒是新奇！”秦伯反问道：“但是，离开山门的成员，要不要拿掉宗门身份呢？若是不拿掉，他就没有脱离宗门的气运，那他又如何全新建宗呢？若是拿掉了，那么宗门气运又如何与他，甚至与他的宗门相关联呢？”
“拿掉！最多给他一个荣誉称号！”武瞳回道：“我以为，宗门气运，其实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将宗门成员的个人气运，以一种非常玄奥的方式，凝聚在了一起，但却并不是说只有宗门成员的气运，才能帮助宗门气运成长，玄宗龙头、地宗龙头、天宗龙头乃至圣宗龙头的地域运势，便是明证，那我们为何不能参考这种模式呢？”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我也支持你去做，但，新创一条路，总是艰难无比的，你得做好准备！”秦伯想了想说道。
“秦伯，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武瞳笑着说道。
武瞳现在心情极好！
其实，他今天提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秦伯的支持！
不过，宗门建设，任重而道远，急不得！
武瞳也在心中，给自己加油鼓劲：“‘无上’暂未成功，瞳子仍需努力！”
火红的烛光，倒映在窗纸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这是武瞳与秦老，正在秉烛夜谈。
武瞳看着对面这位慈祥而和蔼的老人，颇为恭敬地说道：“秦老，小子知道，你们对我寄予了厚望，但我还是想坦然地跟您聊一次，若是您赞同我的想法，那么还请您和诸位叔伯帮衬我一下；若是您不太赞同我的想法呢，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而你们也可以到处去看看，毕竟，五百多年过去了，这片天地变化还是非常大的。”
秦老听了这话，他大概猜到武瞳想说什么了。
不过，这事儿，还真是说清楚比较好，对武瞳，对他们都好！
于是秦老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宗主，您请说。”
武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知道的，圣武宗已经覆灭，而我就是唯一的武家血脉。接下来呢，我会建立宗门，然后发展势力，待得实力增强后，便会一步步送仇人去轮回，但是，现在情况非常复杂，不仅外有强敌环伺，更可能内有叛徒祸乱，所以我不会过度倚靠涅槃计划，最多再开启六合之火，至于其他的关卡，我暂时是不会去触碰的，同时，我也不会立即就为圣武宗正名，毕竟，宗门还需要时间成长，而我也还需要时间提升实力！”
实际上，这个想法，早就在武瞳心中扎根了，所以他对于前四关卡被破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在意，或者说，他探寻涅槃计划的初衷，就是为了向这些还存在着的前辈，问上一句，当年他们是否向圣武后裔伸出过援手！
若是没有，那终究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援助过，那便是恩人，有交流畅谈的基础，但能不能一起共事，那还得看意愿，看志向。
最关键的是，他不太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宗门，变成圣武宗的替代品，他会为圣武正名，也会覆灭那些仇敌，但是他的宗门，那就应该是他的，至于圣武宗，已经消逝了，那就让它消逝吧！
当然，这话没必要说出来。
秦老这边没有惊诧，武瞳的话语和反应，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不过呢，这事还得仔细思量思量一番，于是他开口道：“宗主，老夫明白你的意思，请宗主容我们几个老兄弟，商量商量，稍后给您回复。”
武瞳闻言，轻轻一伸手：“秦老，您请！”
随后，秦老便闭上双目，开始千里传音，与众位老兄弟，讨论了起来：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忠于圣武的，他们是忠于仁战宗主的，他们留守此地的最大心愿，便是看着圣武宗重塑辉煌；从理智上来说，他们是赞同武瞳说法和抉择的，毕竟圣武宗的敌人，实在太多太强太复杂了，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人的忠诚已经悄然变化了。
至于，武瞳的话语中的潜台词：你们是忠于圣武宗，还是忠于我？
他们也进行了反复讨论。
屠夫的脾气比较火爆，性格比较直爽，而且他对于圣武宗的情感，非常非常深，只听他怒声道：“这武家小子，不当人子！是个人，都不会一上来就逼我们做这样的选择！”
药铺掌柜也说道：“彼此双方，了解都不多，如此举动，略为局促了些！”
酒铺掌柜忽然出言反驳道：“我倒觉得，武家小子这一举动，是非常明智的，也是对我们的最大尊重！”
正当屠夫还想说话的时候，说书人开口分析道：“二哥，别急，我知道三哥为何要这么说，你们且听我细细分析！”
“哼！”屠夫冷哼一声说道：“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能不能说出花儿来！”
说书人也不恼，依旧平和地说道：“虽然这一举动，的确有些仓促了，尤其是我们双方，对彼此的了解得都不深，但是这更说明了，这武小子，是个有魄力的人，也是个聪明人！”
“怎么说？”药铺掌柜说道。
“老五啊，涅槃计划前四关卡，都被破了，你说我们还能守多久？时不我待啊！所以，武小子在初步了解我们之后，便第一时间将他的意愿志向，当着大哥的面抛了出来，让我们做抉择，既能表现出对我们的重视，也能快速进入下一步计划的执行！”
听了这话，屠夫等人，也尽皆陷入了沉思。
说书人继续说道：“武小子也是个有主见且有能力的人，从他能独自将《圣武战典》修炼到‘劫战’层次，便可知道，所以他拥有选择的资格，或许，他探寻涅槃计划的初衷，可能只是为了问我们那个问题而已，反而对于涅槃计划的资源传承，他或许并没有那么在意。”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也了解到了局势的复杂，那必然是需要做出选择的！”
屠夫听到这，还是忍不住厉声说道：“这不是他数典忘祖的理由！”
此话一出，五人讨论的氛围，便有些沉重了。
“老二，别着急，听老四把话说完，宗主，也没有数典忘祖！”秦老威信极强，一开口便将众人的讨论压了下来：“老四，你继续说。”
“咳咳！”说书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既然武小子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愿，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不外乎两种选择，一是隐匿自己，慢慢成长，待得实力足够之后，方才露出獠牙，开始复仇；二是以圣武后裔之名，号召圣武遗脉，重建圣武宗，硬刚对方。”
“就目前这情况而言，第二种选择无疑是愚蠢的，但他愿意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选择告诉我们，并让我们自行抉择，而且已经说明，如果我们不愿意与他一起，那么他就会离开这里，彻底割裂开涅槃计划，这的的确确是对我们的尊重，而且我猜，若是我们当年没有出手，这家伙很可能把我们也算计进去！”
“这么阴险？他不是说，若我们当年没有出手，他就会彻底抛弃涅槃计划，彻底割裂开圣武宗吗？”屠夫有些惊诧。
说书人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小瞧他的狠辣了，别忘了，他是一个被屠宗灭族的孤儿，更是一个有资格纵横这片天地的绝代天骄！”
片刻后，秦老说道：“老四已经将情况说明了，众位兄弟，有何意见？”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药铺掌柜率先表态道：“我认为可以忠于他，武家已经只剩下他一根独苗苗了，忠于他，和忠于圣武，没什么区别！”
随即，酒铺掌柜也说道：“我也认为可以忠于他，这小子，有能力，有运势，而且品性也不差，值得我们追随！”
接着，说书人也投了赞成票：“我认为，他是明主！魔瞳天君，值得追随！”
随后，屠夫也不情不愿地表态道：“既然你们都愿意追随他，我还能怎么办！让我抛下你们这帮老兄弟，我也做不到啊！”
听了这话，秦老四人，也都非常高兴。
片刻后，说书人提议道：“如果二哥还是觉得武小子有些忘本的话，大哥，你不妨先问问武小子关于宗门建设的打算后，然后再表态！毕竟，主能择臣，臣亦择主嘛！”
“老四这个提议不错！”
“这个提议好！”
“我也赞同！”
…
众人听了说书人的提议之后，尽皆表示赞同。
但是，秦老沉吟了片刻之后，却摇了摇头，只听他说道：“老四的提议，是不错，但是，我们需要先表态，诸位兄弟，先前不是都已经认可他了嘛！既然人家给予我们尊重，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秦老发话之后，四人便没有了言语，对他们而言，老大的决断，就是他们的选择！哪怕是去送死，他们也愿意！
于是，秦老很快便睁开了双眼，郑重地开口道：“宗主，我兄弟五人，认可的是你，效忠的依旧是你！”
武瞳闻言，脸上笑容逐渐扩散开来。
其实，他非常渴望秦老五人的加入，因为这五人，都是身怀绝技，实力高强之人，哪怕他们重伤未愈，但对于他即将创建的宗门来说，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都是他的恩人，所以，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或许，对方的认可更加重要！
随后，武瞳立起身来，再度恭恭敬敬地向秦老鞠了一躬，然后开口感谢道：“诸位前辈的援手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武瞳所言的援手，不仅仅是说五人当年的出手，更是指当前情况下，五人愿意辅助他，效忠他。
秦老这次没有推辞，而是坦然受了武瞳这一礼，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宗主对于接下来有何打算？”
武瞳明白秦老的意思，这看似是询问，却也是考验，不过，武瞳却也早有了想法，只听他侃侃说道：“我接下来，会先建宗门，积蓄力量，暗中探查，待得捋清情况，再做具体打算。这宗门，名唤‘劫武’，取义于‘圣武历劫，武氏历劫’，可衍生为‘历经千万劫难后，武道修为，能更上一层楼’！原本，我打算，在青阳山脉中，借青阳宗遗址建立劫武宗，但现在看来，迷雾森林中，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秦老闻言，呢喃道：“劫武，劫武，圣武之劫；劫武，劫武，劫后武进！”
片刻后，秦老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地赞叹道：“宗主，好寓意！好寓意啊！”
“秦老认可就好！”武瞳也微笑着回道。
接着，秦老又说道：“迷雾森林中，的确有惊喜，老夫就不多说了，宗主后面进去，一探便知。”
武瞳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多问。
片刻后，秦老又问：“不知，宗主对于宗门建设，有何计划？”
武瞳对此，还真仔细思虑过，只听他朗声说道：“宗门发展建设，我大致划分了七个阶段，分别是开宗、灵宗、玄宗、地宗、天宗、圣地和无上，其中开宗阶段的主要任务，分为收徒和立宗。”
“第一阶段的收徒，收的是天骄，收的是亲传，数量不会多，最多五人，以后他们便是劫武宗的顶梁柱，扛鼎人；待得这一批核心弟子，成长到一定程度，宗门建筑完善后，再开始第二阶段的收徒，此阶段，看的是人品，重的是心性，宗门也会给予大量的资源倾斜，当然主要方式，应该是捡漏；待得宗门弟子将宗门声望撑起来之后，便会通过宗门考验来进行新鲜血液的补充，这其中，依旧是品性优先，天赋其次，若是发现心志极佳者，也可收纳进来培养。”
“至于立宗，又可分为五步。第一步，便是找到上好的洞天福地，作为宗门驻地；第二步，通过灵源师的手段，捯饬宗门地势，布置风水名局；第三步，整合法术资源，创造劫武宗的根基道法；第四步，规划宗门职能，设计宗门布局；第五步，逐步建设宗门，从建筑到宫殿，从执事到长老……”
武瞳与秦老聊了大半夜，才将自己心中关于宗门建设的想法，完全讲完。
秦老听完后，不禁感慨道：“原来，宗主已经做好了如此周密而详细的计划准备了，怪不得，您先前说，抛开涅槃计划，您也能重建宗门。”
“这也算是小子的一点执念吧！当年，爷爷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对我说，让我努力修炼，认真学习，争取将灵武宗发扬光大，重塑圣武荣光与辉煌，可惜他老人家没能看到这一天。”武瞳想到爷爷遗愿，心情有些沉重，不过，还是被他平复了下来，然后一边鞠躬，一边说道：“还请诸位叔伯助我建立宗门，完成复仇，了我爷爷遗愿，复我圣武荣光！”
“宗主请起，我兄弟五人，但凭驱使！”秦老连忙扶住武瞳，郑重其事地说道。
武瞳立起身来，由衷地感激道：“多谢秦老！”
秦武山把脸一板：“还叫我秦老？”
“武瞳见过秦伯！”武瞳闻言，立即执晚辈礼道。
秦武山见状，哈哈一笑，然后将手搭在武瞳肩膀上，抚慰道：“孩子，以后我们兄弟五人，就是你的叔伯了！”
“武瞳谢过诸位叔伯！”武瞳再次致谢道。
实际上，武瞳先前说的“叔伯”，包括称屠夫为“屠叔”，也不过是他对于五位长辈的敬称罢了，但现在，却是切切实实的“叔伯”了！
“自家叔侄，不用那么客气！”秦老说道。
“小子明白了！”
随后，秦老又问：“在你的计划之中，亲传弟子的地位无可取代，作用也是无比重大，那你有没有心仪的人选呢？”
武瞳闻言，摇了摇头。
他近期的精力，都投在了涅槃计划的探寻和宗门驻地的寻找之上，对于弟子的探查和收纳，还真没怎么下功夫，不过，他有探查利器，底气十足！
秦老见状，认真地说道：“待得迷雾森林的事情搞定之后，你得用心投入了！我再啰嗦一下，宗门收徒，必须人品大于天赋，若是人品不行，天赋再好也是个祸害！”
“秦伯，我明白的！”
武瞳闻言，点了点头，秦伯的话语，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随后，秦伯又说道：“迷雾古城中，叶家叶炎，还算不错，你可以看看。”
“哦？那小家伙，居然得到了秦伯的推荐，那必须得好好看看了！”武瞳摸着光洁的下巴说道。
“相信，他不会令你失望的！”秦伯没有过多描述叶炎的情况，毕竟是武瞳收徒，而且收的是亲传弟子，还需要他亲自把关。
随后，武瞳又问道：“不知，秦伯对于宗门气运了解多少？”
宗门气运，顾名思义，乃是一宗气数，命运，在这方天地中，宗门气运最受天地青睐，所以宗门势力的发展也是最好的，而且不同阶品的宗门，其气运情况也是不同的。
不入阶的宗门，气运是散乱的，无形的，不可触摸的。
灵阶宗门，其标志便是可凝聚出气运灵轮，宗门品级越高，灵轮的品质越好，体积越大，凝实程度越高。
玄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玄图，乃是由气运灵轮衍化而来，宗门品级越高，玄图质量越好，玄图中的空间也就越大，图中灵物也越加的栩栩如生。
地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地卷，乃是由一张张玄图组成。
天阶宗门，标志便是气运天书，可承载宗门传承，可执掌宗门气运。
圣地，标志便是凝聚出气运圣灵，每个宗门的情况都是不同的，气运圣灵的种类、大小、脾性、属性也均是不同的。
这算是修炼界的常识，不过，气运的凝聚方式和培养秘法，却是各大宗门的不传之秘！
“宗主问老夫这个问题，可是对宗门气运的培养，有什么想法？”秦老斟酌了一下，问道。
武瞳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想法：“秦伯，您应该清楚，宗门与气运相辅相成，互为因果，宗门发展壮大，可以促进气运的增长，反之，气运的流逝，也会造成宗门的衰落，乃至覆灭。”
秦伯闻言，点了点头，圣武宗便是明证，而且这同样算是建立宗门的常识。
武瞳继续说道：“但您发现没有，即便宗门拥有秘法培养气运，但其根本，依旧是宗门的发展情况，若是宗门中，出现了混乱，出现了败类，那么哪怕你的培养秘法再高级，宗门气运也会流逝，衰弱，宛若无根之水一般。”
秦伯再度点头，眼神中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因为武瞳非常难得看到了宗门与气运的最本质的关系，然而，很多宗门，包括不少地级宗门，却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我曾翻阅过无数的典籍，探查过无数的宗门遗址，也暗访过现存的无数宗门，我发现，宗门兴衰，是有迹可循的！”
“哦？怎么说？”秦伯来了兴趣。
天意难知，兴衰难测！
这是常识！
但现在，武瞳居然提出了，兴衰有道！
“宗门将兴，必有祯祥;宗门将亡，必有妖孽！”武瞳借用古籍上的一句话，阐述了他的观点。
武瞳随即没有接着阐述观点，转而陈述了一个事实：“秦伯有没有发现，越大的宗门，越容易出现气运流逝，也越容易走下坡路！”
秦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越大的宗门，越容易万劫不复！
圣武宗，再度明证！
“我认为，这是庞大体量，带来的弊端！”
“怎么说？”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宗门体量一大，资源也就越多，诱惑、争斗同样会增加，无论是弟子，还是执事，甚至长老宗主，都逃不过这一影响，毕竟，红尘无处不在！久而久之，宗门‘妖孽’便多了起来，哪怕‘祯祥’不断，却也扛不住无人数败家啊！”
秦伯明白武瞳的意思，但他还是长叹道：“其实，这个规律，很早就有人提出来了，但是并没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控制体量，那宗门的气运如何增加；如果持续发展，不断收人，那又如何控制宗门内斗呢！自古人心难测，红尘无处不在啊！”
武瞳提出了他思考甚久的建设：“那如果我们仿照学院模式，安排宗内成员，离开山门，单独建宗，同时我们建立执法机构，维持宗门秩序呢？”
“你这种思路倒是新奇！”秦伯反问道：“但是，离开山门的成员，要不要拿掉宗门身份呢？若是不拿掉，他就没有脱离宗门的气运，那他又如何全新建宗呢？若是拿掉了，那么宗门气运又如何与他，甚至与他的宗门相关联呢？”
“拿掉！最多给他一个荣誉称号！”武瞳回道：“我以为，宗门气运，其实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将宗门成员的个人气运，以一种非常玄奥的方式，凝聚在了一起，但却并不是说只有宗门成员的气运，才能帮助宗门气运成长，玄宗龙头、地宗龙头、天宗龙头乃至圣宗龙头的地域运势，便是明证，那我们为何不能参考这种模式呢？”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我也支持你去做，但，新创一条路，总是艰难无比的，你得做好准备！”秦伯想了想说道。
“秦伯，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武瞳笑着说道。
武瞳现在心情极好！
其实，他今天提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秦伯的支持！
不过，宗门建设，任重而道远，急不得！
武瞳也在心中，给自己加油鼓劲：“‘无上’暂未成功，瞳子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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