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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收场

    齐元生望向东南,那着金甲银丝的神秘左手消失,便见得一道金银二色流光飞快向这边逼近。

    待到近处,他才认出是娄莹,

    “娄前辈。”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娄莹没理他,只是打眼环顾整座祁阳峰。

    山脚地缝交纵,焦尸、冰坨、断肢、蛊虫胡乱堆在一起;山顶老幼妇孺眼含戚戚,无语落泪。

    当真惨烈。

    她感受着四周灵气流动,仿佛看到齐高文从祁阳峰北侧斗到正南,油尽灯枯又榨光肉身换取灵力。

    随意一眼睨向山中裂洞,里面蠢蠢欲动的谢风翥不敢动弹又缩了回去。

    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少年,眉眼柔和与齐高文并不相同,不过模样倒与齐高文与自己所讲对上:

    “你叫齐元生?”

    齐元生心中微愣,未曾想此人竟认得自己。

    “回前辈,在下正是齐元生。”

    “齐道友与我说过,让我在金羽宗多加照拂你。”

    “谢老祖、前辈垂爱,元生愧不敢当。”

    齐元生看着娄莹,难怪齐高文总是笃定自己能入宗门,原已经替自己打点好。

    本是个好消息,却听得他心中一丝低落。

    没再与齐元生多说,娄莹又望了眼谢凤翥所在方向,催动灵力,声音传遍大半北望:

    “齐氏高文乃金羽宗金乾一脉弟子,亦是我娄莹师兄,今日起,祁阳峰齐氏一脉受我庇护百年。”

    “若各族再有异动,吾必踏平尔等山门!”

    语气说得清淡,此话却极为霸道,惊得洞中谢凤翥缩起脖子,连口涎水都不敢吞咽。

    此时已经遁逃百余里的刘景林听闻这话,心有恼怒,又念着自家枉死侄儿,只能恨恨看向谢家方向。

    这谢凤翥说是搭上金羽宗人脉,怎么还让这娄莹来了?此番之事后,有生之年便再无机会谋划齐家了。

    “难道上天真的从未青眼我刘家吗?为何偏偏是他,偏偏是那个齐高文?!”

    此刻他还不知道齐高文已死,又开始埋怨上天不公,全然忘了死在自家《赤炎掌》下的刘焕生。

    一时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为刘家哀叹,还是对齐高文的嫉妒。

    魏、谢各家听得这话,亦都忧惧起来。

    再过百年,齐家说不得养足元气,又要出个齐高文,自家到时便要再次面对一个如狼似虎又仇深似海的家族。

    而自家却毫无办法,仿若干等着铡刀落于自己脖颈。

    “齐元生,给你一炷香时间收拾整顿,随后与我回灵舟坊市,到时送你去宗门。”

    齐元生一愣,不知娄莹此举何意,却又不得拒绝,只能应是。

    回望峰顶一众老弱病残,摸了摸腰间储物袋,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无可带之物。

    齐元怀、齐启封此刻也都安全下来,自己留在祁阳峰还有何意义,干脆将手中灵剑插回土里:

    “不必整顿,走吧。”

    娄莹亦未多说什么,只是在灵剑旁放下一枚玉简,随即一道灵力拉扯住齐元生,一道御空而去。

    齐元怀等人见娄莹与齐元生说话,远望着不敢上前打扰,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得二人动作,随即飞走。

    齐元怀望着天边流光,沉默不语,随即不顾族人阻拦,踉踉跄跄往山腰走。

    拔出灵剑,又捡起剑诀,眼神坚毅,一番思绪过脑,已是暗下决心。

    “齐家日后,未必比不上金羽宗!”

    随即阅读玉简,微皱着眉,眼神讶异:

    “《凭虚录》?”

    ……

    齐元生何时如此御空飞驰过,一阵眩晕亦挡不住心中兴奋,与旁观斗法不同,此番才算是实实在在窥得修士风采。

    兴奋劲过后,他眼神流转脚底,这托举自己御空的金银二色灵光,好似有些眼熟。

    金色不必多说,那日斩蛇见娄莹催动描箓,好一番异象生景,金山利刃,都与金合,故而灵光为金色。

    那银色灵光又从何处来?

    他想起娄莹乘灵舟而来的恢弘气势,又想起斩蛇归来时,娄莹脚底下的金色灵光。

    为何变成了金银二色?!

    他再度想到那只摘走【寒江印月】的手,小臂附着的金甲银丝,一切仿佛慢慢抽丝剥茧般赤裸裸露在他眼前。

    他心中暗想:

    “娄莹为何迟迟不出现,直到刚刚那刻?”

    “虽说娄莹乃是金羽宗筑基,颇多法诀手段,我不知晓也是正常的,可真有那般巧事?”

    齐元生面上不敢异动,心中波涛汹涌。

    “还有此人刚刚称老祖为金羽宗金乾一脉弟子,可那夜老祖断断续续几乎把生平说遍,却从未提到这事。”

    “所谓师兄,所谓百年庇护,是被算计百年的补偿吗?亦或者,其中还添着所谓几十年私交的歉意?”

    “再论这私交,莫不是连一开始两人相遇也只是算计的一环吧。”

    想到这,他有些同情齐高文,又觉遍体生寒。

    金银二色,那日斩蛇异象,金山银水亦如此时脚下灵光,当时自己还暗赞两人配合默契,眼下哪是默契,分明已被当做资粮吞吃了罢。

    他自觉已经窥得真相,却自认没有承担真相的能力,只好默不作声,将这一切统统遗忘,仿佛自己从未如此想过。

    “金羽宗啊金羽宗,当真是吃人的好地方。”

    一路飞驰,当时赶了两天的路,此刻五六息便至。

    到了灵舟上,娄莹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

    “往湖畔找个位置住下。”

    娄莹虽走,齐元生同样恭敬行礼:“遵前辈命。”

    随即不敢多做停留,顺着一侧,施展步诀,翻身到了湖畔。

    站于平整土地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变样的龙崖湖,别处还好,只是各处屋内多了好些个装饰。

    唯那龙崖湖上,遍长着奇异莲花,银叶金花,时殊神异。

    又见金银二色,他更加坚定心中所想,轻轻拿手碰了碰,传来金属相击声,清脆悦耳。

    随意找了个偏僻角落住下,亦是想避开娄南青一众人等。

    只是他没想到一住半个月,那娄南青伴着两灵匠、两阵师却一次也没出现,应该是回去了。

    同样,娄莹自那日消失,也不曾现出身形,却不知那日为何非要带自己来这灵舟坊市,好生奇怪。

    又过一日,那西南天边再次出现一灵舟,模样与龙崖湖停靠那艘大差不差,只是要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