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妙玉:无面人
李大婶用双臂死死的捁着妙玉,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那父子二人也是莫名其妙,二儿子走过来不解的问他娘:“阿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大婶回答说:“傻小子,你哥都多大年纪了还找不到媳妇儿,如今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两个,本来娘想着给你和你哥一人一个,不曾想跑了一个,只好这个先留给你哥了!”
妙玉听了脑袋嗡嗡直响,感情这李大婶这么好,原来是心有所谋啊!
那二儿子脸蛋儿愈发的红,也不敢直视着妙玉,对他娘说:“阿娘,你这样做可是不应该了……”
“呸呸,傻孩子,”李大婶呸的一声,说:“什么不应该,你合着要让你哥打光棍啊!老头子还不快过来。”
那男人便上来帮手,李大婶才腾出手来要去拿绳子。
二儿子嗫嚅着说:“阿娘,你千万别这样了,人家还是个出家姑娘呢……”
“出家姑娘咋了?”李大婶一把推开他,气乎乎的说:“你知道个屁,你这推三阻四,难道想打一辈子光棍?难道真要叫你老朱家断了香火不成?”
“老娘可是说得对极了,咱这穷光蛋要是不抢个媳妇儿,还真得断子绝孙!”这时从外头闯入一人,这人生的五大三粗,相貌粗恶,与老二的文静廋弱恰好是个鲜明对比,就如同如同水桶和扁担的区别。
李大婶一看这大块头顿时大喜,说:“老大你个败家子总算回来了,还不快来拽住你媳妇儿,要是叫她跑了可别怪娘没给你找个媳妇儿。”
那大块头望着妙玉早已垂涎欲滴,哪怕妙玉算不上一大美人,但也是水嫩水嫩的黄花闺女,那无形中的青春气息也足够诱人的。
大块头喜滋滋的就上来一把抱住妙玉,又对他老爹吼了一声:“老不死的,你还是一边去,这是我媳妇儿,你来抱个什么劲?”
他老爹瘟着一张脸也没说什么,敢情这大块头真是个李大婶口中说的败家子,他想管也管不了。
妙玉望着大块头一张看了都反胃的表情气得不行,起先她被李大婶和那老爹捁住,若是凭她的本事自然可以挣脱,甚至她还忍不住想,要是她没出家的话,让她嫁给这个叫阿远的老二也算不错,至少看得顺眼。
可是李大婶也太没同情心了,居然让她嫁给这么一个败家子。妙玉忍无可忍,终于抬手在大块头的手肘上一敲,大块头的手立时脱开,妙玉轻巧的滑了出来。
李大婶一看又要跑了,叫嚣着快抓住妙玉。
老爹笨拙的扑了上来。大块头一脚踹开他老爹说:“老不死的你给我少吃手,这是我媳妇儿呢!”他说着就好像妙玉真的是他成亲了的媳妇儿一样,张开双臂要来抱妙玉。
妙玉气他不过,先不说如何败家子,就是他对他老爹那德行都有股要揍他的冲动,于是飞起一脚将大块头踢了个四脚朝天。
李大婶一看不得了,敢情这女尼姑还是个会打的,知道是惹了大祸,便索性往地上一躺,像是妙玉欺负了她一样哭天抢地的大叫了起来:“不得了啊!我的天啊!大伙儿来评……”
妙玉不等她说完,早已取了旁边晾衣架上的衣服,抢上去一把塞入她的嘴里。李大婶一口气没透出来,呛得直翻白眼。
妙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恶狠狠的说:“要不是看在你的小儿子有点良心,今日个我便将你们全都宰了!”说这话时她其实也有些心虚,出家人慈悲为怀,她只觉得每次一出山,似乎全然忘了师傅她老人家的悉心教导。
有时她就很是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出家人了,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着一股杀人的冲动,想着都是一种罪恶,她当然不敢说出来。
“臭丫头,你还是不是出家人?”大块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又想来抓妙玉,“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要心怀慈悲。”
妙玉冷笑着说:“我师傅教我,面对好人要以慈悲,但若是面对坏人,那就要超度他!”她瞅着一边地上有把砍柴的斧头,便将塞在李大婶嘴里的衣服扯了出来,然后甩手掷出,衣服随着力道将斧头卷起往大块头飞去。
她这一手,只是要吓唬一下大块头,因此斧头失了准头,正砍在大块头身后的一把木凳子上,顿时将木凳子砍得粉碎。
大块头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不会吧,你……你是……说玩儿的吧?”
妙玉冷着脸说:“你看我说玩儿吗?你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大块头拼命的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呢?城里蒲老夫子常说我天生奇才,将来自……自有用处!你可杀不得我。”
“杀不得你?你还真当你是谁了?”妙玉险些笑了出来,还天生我才,但她忍者一张冷脸丝毫不给颜色,“好吧,我今日就不杀你。就留着你这小命看看,你将来有如何大用!”
大块头见她说不杀自己,这才长吁了口气。妙玉懒得理他,她还急着去寻找妙龄师妹呢。
当她从老二面前走过去的时候,老二怯怯的说:“姑娘,谢谢你不杀之恩,阿娘的冒犯之过,还请姑娘海涵!”
妙玉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便走了出去。
老二早已瞧得痴了,呆着脑袋直到看不见了妙玉,又被大块头狠狠的挖苦了一番,才幡然醒悟:“唉!又是白日做梦了,人家一出家人,我想也是白想了。”
妙玉出了村子,四下里东南西北也不知走向哪一方。
她焦急中又有些手足无措,这要真把妙龄丢了,也不知回去该如何向师傅交代。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万一妙龄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叫她于心何安?她想着实在没了主意,真恨不得自己要是跟猎狗一样能循着妙龄的气息追踪过去那该多好,然后就一定要质问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多么担心!
她越想越乱,更无头绪。
此时她实际上也没有办法,要想找到妙龄无疑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深山里,好向师傅秉明一切。
至于什么是最快的速度,这对妙玉来说毫无难处。
就算最好的轻功长途跋涉起来也比不上骑马来得快,而这骑马对于妙玉来说又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现在才佩服师傅定然有先见之明,否则又怎么会在山上养了几匹马,平日修炼武功时便让众人骑行练习。
这样一来就充分保证了她们每时在外行事之时而不至于缚手缚脚。
于是妙玉向城里飞奔而去,又用化缘得来的银两买了一匹好马。所幸她们下山也只是出行在师门所在的隶宿境内,这来去也不过数日便回到深山。
此时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斜阳洒落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迎来了黑暗降临。
妙玉入山已是轻车熟路,只是她远远的忽然看见一个身穿灰袍的人在林边东张西望,顿时警惕起来。
虽然她跟着师傅隐居山林这么多年,可还从没看到过什么仇家或者敌人。
现在这个时候灰袍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显然那灰袍人也看到了她,招呼着说:“小姑娘!啊!原来是个小师傅,麻烦你能帮我个忙不?”
妙玉一听这人语气和善,心想坏人应该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吧?
她慢慢勒马走了过去,一边问他:“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你又要我帮你什么?”等她走到那人身前丈来远时,才呀的一声险些叫了出来。
只见那人胸前插着一柄断剑,鲜血仿佛还在咕咕的往外流,而那人整个脸面全是一片空白,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但妙玉借着浅淡的月色还是看得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怎么没有脸面?”妙玉不觉往后退了几步,哪怕她自觉见过很多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可还真没见过没有脸面的人。
难道这也算人么?如果不是人又怎么会有手有脚,又怎么会说话?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但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这个人的脸面。
那灰袍人嘿嘿干笑两声,笑声听起来其实比哭还难听。只听他说:“我……我自然也是人,只是任务没有完成自然没有脸面见人。小师傅,你愿意帮助我吗?”
妙玉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他:“你要我帮你什么?”
那灰袍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说:“我可能要死了。但有件东西我准备送人,现在我显然办不到了,你能帮我送去吗?”
他的语气里全是祈求者的意味,妙玉是个出家人,见人为难自然无法拒绝。何况对方秉性诺言,事情没办成便没脸见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坏人。
她想了想,便说:“那你先说说看,要我帮你做什么?”她这么说,无疑是答应了。
那灰袍人大喜,结果触动胸口创伤,直痛得蹙眉头。
妙玉心头直跳,连忙说:“要不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可好?”
灰袍人说:“不必了,我知道这伤已没办法救了。”他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一个包裹,似乎也犹豫了一下,才递给妙玉,“谢谢你答应帮助我。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帮我送到西境鬼望谷……”
妙玉接过包裹,但觉手里传来一种奇怪而无法言喻的感觉。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形状像是一只盒子,但能让灰袍人舍却性命而允诺的东西必然珍贵无比。
“一切拜托了!你当答应我送到,否则我岂死不瞑目!”灰袍人说着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本来他面上看不见嘴,这也却吐了出来,又加上天色昏暗,血色也显得墨黑。
“可你得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来历?再说西境鬼望谷又是什么地方,我一切都不知道。’”妙玉看着虽然揪心,但自知事情过于慎重,毕竟忠人之事也不是随便答应的,既然答应了当然也就得弄个明白。
她小时候可不止一次听啊婆说故事,说千万不要帮人做好事,结果做着做着被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帮别人数钱。
而更悲哀的是,最后她还没经历人生,就如同故事的宿命一样真的被人给卖了。
后来据说卖她的人居然是她娘,这让她每次想起了心里又酸又痛。
灰袍人见妙玉有些犹豫,怕她反悔,一张没有面目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
但一隐而逝之后,他忽然惊慌的说:“不好,敌人来了!小师傅,你一定要答应我送到鬼望谷。记住,东西切不可让它飞了。”
本来山风吹拂之下,林中松涛阵阵,灰袍人这一吓唬,妙玉细听之下仿佛真听到有很多人追过来一般,顿时也惊慌起来。
再说这已临近师门,如果万一将“敌人”带上深山,可就不得了。灰袍人不容她多疑,又催促她快走,由他去引开敌人。
妙玉还哪能多想,赶忙牵着马往林间走去。
待妙玉去了,灰袍人也往反向跑去,不多时便见又一个灰袍人从一处山石后走了出来。
这人同样也是没有面目,望着同伴说:“你相信她会帮助我们?”
前一个灰袍人捂着伤口,说:“不管怎样,东西现在还不能搁在我们身上。如果我们有幸突围,来日再找她取回来就是。”
后一个灰袍人想了想也别无他法,毕竟他们二人一路被人追杀,如今都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东西而不致落入别人手中,否则他们几百年来梦寐以求的梦想又难实现了。
再说妙玉进入从林,越往里走山道就越茂密和险峻。
她一面走又要一面躲避身后的“敌人”追来,直到走了好远,似乎觉着摆脱了敌人,这才又从山道曲折迂回,方寻得进入深山道路。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山林里黑得怕人。
妙玉只觉心头砰砰跳个不停,生怕冷不丁跑出一个鬼魅怪物出来。她一边摸黑前行,一边又忍不住想起阿婆说的鬼故事。
后来她问阿婆,这世间真的有鬼吗?阿婆见她一张小脸蛋吓得雪白一片,怕真的吓了她,便跟她说这世间没有鬼,要是有鬼也是故事里拿来吓小孩的鬼。
妙玉想着就胆壮了些,又安慰自己说:“别怕,这就到家了,有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自我安慰之间,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光明战胜了黑暗,她也找到来路,安全的回到了深山老林里的竹城。
说到这座深山所在地,处于东陵境地与中都交界处,全是连绵起伏的深山老林,也真正亏得静虚师太处心积虑的找到这么一个隐秘而孤僻的地方,谓之洞天一般。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这么一个高大的竹城,又是怎么搭建起来的,光是所用的竹子树木都不计其数,那该是多大的劳动量。
她们就此问题私下里还问过妙德师姐,妙德师姐的回复则是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
多伟大的毅力啊!当妙玉回到竹城看到第一丝灯光的时候,心情就觉得格外温暖。还是回家好啊!
她在心底慨叹,哪怕路途遥远,风吹雨打,也阻挡不了回家的路。
只是众师姐妹看到妙玉一个人回来了,都是显得很惊诧。
有的师姐问她怎么一个人,还有妙龄呢?
妙玉哪顾得上解释,将买来的马交给其他姐妹,赶忙跑去找到师傅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正在灯下修禅,陡见她回来不惊不乍,什么也没有问,就等妙玉自己述说。
“师傅,我把妙龄师妹丢了!”妙玉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情形说来。
静虚师太听完才长叹了口气,就好像早已知道事情会这样一般,令得妙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颗心尽是忐忑不安。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静虚师太说话,摸不准师傅是如何个决定,便起身告退。
但当她走出去的时候,静虚师太忽然问她:“可记得星河公主大婚的日子?”
妙玉小声说:“已是八月十五!”
静虚师太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妙玉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一种无形的压抑油然而生。
但她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师傅,可知道西境鬼望谷么?”
静虚师太不觉抬头朝她望了过来,神色在灯光下也有些异样,森然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妙玉心里直突突,连忙说:“没什么,我只是偶尔听说,一时好奇!”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她可不想再多呆一刻,每时独自跟师傅在一起就让她很是压迫,不过此时她不难看出,师傅对这个叫“鬼望谷”的地方似乎很敏感,那么这西境鬼望谷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那父子二人也是莫名其妙,二儿子走过来不解的问他娘:“阿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大婶回答说:“傻小子,你哥都多大年纪了还找不到媳妇儿,如今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两个,本来娘想着给你和你哥一人一个,不曾想跑了一个,只好这个先留给你哥了!”
妙玉听了脑袋嗡嗡直响,感情这李大婶这么好,原来是心有所谋啊!
那二儿子脸蛋儿愈发的红,也不敢直视着妙玉,对他娘说:“阿娘,你这样做可是不应该了……”
“呸呸,傻孩子,”李大婶呸的一声,说:“什么不应该,你合着要让你哥打光棍啊!老头子还不快过来。”
那男人便上来帮手,李大婶才腾出手来要去拿绳子。
二儿子嗫嚅着说:“阿娘,你千万别这样了,人家还是个出家姑娘呢……”
“出家姑娘咋了?”李大婶一把推开他,气乎乎的说:“你知道个屁,你这推三阻四,难道想打一辈子光棍?难道真要叫你老朱家断了香火不成?”
“老娘可是说得对极了,咱这穷光蛋要是不抢个媳妇儿,还真得断子绝孙!”这时从外头闯入一人,这人生的五大三粗,相貌粗恶,与老二的文静廋弱恰好是个鲜明对比,就如同如同水桶和扁担的区别。
李大婶一看这大块头顿时大喜,说:“老大你个败家子总算回来了,还不快来拽住你媳妇儿,要是叫她跑了可别怪娘没给你找个媳妇儿。”
那大块头望着妙玉早已垂涎欲滴,哪怕妙玉算不上一大美人,但也是水嫩水嫩的黄花闺女,那无形中的青春气息也足够诱人的。
大块头喜滋滋的就上来一把抱住妙玉,又对他老爹吼了一声:“老不死的,你还是一边去,这是我媳妇儿,你来抱个什么劲?”
他老爹瘟着一张脸也没说什么,敢情这大块头真是个李大婶口中说的败家子,他想管也管不了。
妙玉望着大块头一张看了都反胃的表情气得不行,起先她被李大婶和那老爹捁住,若是凭她的本事自然可以挣脱,甚至她还忍不住想,要是她没出家的话,让她嫁给这个叫阿远的老二也算不错,至少看得顺眼。
可是李大婶也太没同情心了,居然让她嫁给这么一个败家子。妙玉忍无可忍,终于抬手在大块头的手肘上一敲,大块头的手立时脱开,妙玉轻巧的滑了出来。
李大婶一看又要跑了,叫嚣着快抓住妙玉。
老爹笨拙的扑了上来。大块头一脚踹开他老爹说:“老不死的你给我少吃手,这是我媳妇儿呢!”他说着就好像妙玉真的是他成亲了的媳妇儿一样,张开双臂要来抱妙玉。
妙玉气他不过,先不说如何败家子,就是他对他老爹那德行都有股要揍他的冲动,于是飞起一脚将大块头踢了个四脚朝天。
李大婶一看不得了,敢情这女尼姑还是个会打的,知道是惹了大祸,便索性往地上一躺,像是妙玉欺负了她一样哭天抢地的大叫了起来:“不得了啊!我的天啊!大伙儿来评……”
妙玉不等她说完,早已取了旁边晾衣架上的衣服,抢上去一把塞入她的嘴里。李大婶一口气没透出来,呛得直翻白眼。
妙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恶狠狠的说:“要不是看在你的小儿子有点良心,今日个我便将你们全都宰了!”说这话时她其实也有些心虚,出家人慈悲为怀,她只觉得每次一出山,似乎全然忘了师傅她老人家的悉心教导。
有时她就很是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出家人了,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着一股杀人的冲动,想着都是一种罪恶,她当然不敢说出来。
“臭丫头,你还是不是出家人?”大块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又想来抓妙玉,“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要心怀慈悲。”
妙玉冷笑着说:“我师傅教我,面对好人要以慈悲,但若是面对坏人,那就要超度他!”她瞅着一边地上有把砍柴的斧头,便将塞在李大婶嘴里的衣服扯了出来,然后甩手掷出,衣服随着力道将斧头卷起往大块头飞去。
她这一手,只是要吓唬一下大块头,因此斧头失了准头,正砍在大块头身后的一把木凳子上,顿时将木凳子砍得粉碎。
大块头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不会吧,你……你是……说玩儿的吧?”
妙玉冷着脸说:“你看我说玩儿吗?你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大块头拼命的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呢?城里蒲老夫子常说我天生奇才,将来自……自有用处!你可杀不得我。”
“杀不得你?你还真当你是谁了?”妙玉险些笑了出来,还天生我才,但她忍者一张冷脸丝毫不给颜色,“好吧,我今日就不杀你。就留着你这小命看看,你将来有如何大用!”
大块头见她说不杀自己,这才长吁了口气。妙玉懒得理他,她还急着去寻找妙龄师妹呢。
当她从老二面前走过去的时候,老二怯怯的说:“姑娘,谢谢你不杀之恩,阿娘的冒犯之过,还请姑娘海涵!”
妙玉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便走了出去。
老二早已瞧得痴了,呆着脑袋直到看不见了妙玉,又被大块头狠狠的挖苦了一番,才幡然醒悟:“唉!又是白日做梦了,人家一出家人,我想也是白想了。”
妙玉出了村子,四下里东南西北也不知走向哪一方。
她焦急中又有些手足无措,这要真把妙龄丢了,也不知回去该如何向师傅交代。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万一妙龄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叫她于心何安?她想着实在没了主意,真恨不得自己要是跟猎狗一样能循着妙龄的气息追踪过去那该多好,然后就一定要质问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多么担心!
她越想越乱,更无头绪。
此时她实际上也没有办法,要想找到妙龄无疑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深山里,好向师傅秉明一切。
至于什么是最快的速度,这对妙玉来说毫无难处。
就算最好的轻功长途跋涉起来也比不上骑马来得快,而这骑马对于妙玉来说又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现在才佩服师傅定然有先见之明,否则又怎么会在山上养了几匹马,平日修炼武功时便让众人骑行练习。
这样一来就充分保证了她们每时在外行事之时而不至于缚手缚脚。
于是妙玉向城里飞奔而去,又用化缘得来的银两买了一匹好马。所幸她们下山也只是出行在师门所在的隶宿境内,这来去也不过数日便回到深山。
此时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斜阳洒落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迎来了黑暗降临。
妙玉入山已是轻车熟路,只是她远远的忽然看见一个身穿灰袍的人在林边东张西望,顿时警惕起来。
虽然她跟着师傅隐居山林这么多年,可还从没看到过什么仇家或者敌人。
现在这个时候灰袍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显然那灰袍人也看到了她,招呼着说:“小姑娘!啊!原来是个小师傅,麻烦你能帮我个忙不?”
妙玉一听这人语气和善,心想坏人应该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吧?
她慢慢勒马走了过去,一边问他:“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你又要我帮你什么?”等她走到那人身前丈来远时,才呀的一声险些叫了出来。
只见那人胸前插着一柄断剑,鲜血仿佛还在咕咕的往外流,而那人整个脸面全是一片空白,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但妙玉借着浅淡的月色还是看得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怎么没有脸面?”妙玉不觉往后退了几步,哪怕她自觉见过很多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可还真没见过没有脸面的人。
难道这也算人么?如果不是人又怎么会有手有脚,又怎么会说话?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但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这个人的脸面。
那灰袍人嘿嘿干笑两声,笑声听起来其实比哭还难听。只听他说:“我……我自然也是人,只是任务没有完成自然没有脸面见人。小师傅,你愿意帮助我吗?”
妙玉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他:“你要我帮你什么?”
那灰袍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说:“我可能要死了。但有件东西我准备送人,现在我显然办不到了,你能帮我送去吗?”
他的语气里全是祈求者的意味,妙玉是个出家人,见人为难自然无法拒绝。何况对方秉性诺言,事情没办成便没脸见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坏人。
她想了想,便说:“那你先说说看,要我帮你做什么?”她这么说,无疑是答应了。
那灰袍人大喜,结果触动胸口创伤,直痛得蹙眉头。
妙玉心头直跳,连忙说:“要不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可好?”
灰袍人说:“不必了,我知道这伤已没办法救了。”他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一个包裹,似乎也犹豫了一下,才递给妙玉,“谢谢你答应帮助我。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帮我送到西境鬼望谷……”
妙玉接过包裹,但觉手里传来一种奇怪而无法言喻的感觉。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形状像是一只盒子,但能让灰袍人舍却性命而允诺的东西必然珍贵无比。
“一切拜托了!你当答应我送到,否则我岂死不瞑目!”灰袍人说着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本来他面上看不见嘴,这也却吐了出来,又加上天色昏暗,血色也显得墨黑。
“可你得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来历?再说西境鬼望谷又是什么地方,我一切都不知道。’”妙玉看着虽然揪心,但自知事情过于慎重,毕竟忠人之事也不是随便答应的,既然答应了当然也就得弄个明白。
她小时候可不止一次听啊婆说故事,说千万不要帮人做好事,结果做着做着被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帮别人数钱。
而更悲哀的是,最后她还没经历人生,就如同故事的宿命一样真的被人给卖了。
后来据说卖她的人居然是她娘,这让她每次想起了心里又酸又痛。
灰袍人见妙玉有些犹豫,怕她反悔,一张没有面目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
但一隐而逝之后,他忽然惊慌的说:“不好,敌人来了!小师傅,你一定要答应我送到鬼望谷。记住,东西切不可让它飞了。”
本来山风吹拂之下,林中松涛阵阵,灰袍人这一吓唬,妙玉细听之下仿佛真听到有很多人追过来一般,顿时也惊慌起来。
再说这已临近师门,如果万一将“敌人”带上深山,可就不得了。灰袍人不容她多疑,又催促她快走,由他去引开敌人。
妙玉还哪能多想,赶忙牵着马往林间走去。
待妙玉去了,灰袍人也往反向跑去,不多时便见又一个灰袍人从一处山石后走了出来。
这人同样也是没有面目,望着同伴说:“你相信她会帮助我们?”
前一个灰袍人捂着伤口,说:“不管怎样,东西现在还不能搁在我们身上。如果我们有幸突围,来日再找她取回来就是。”
后一个灰袍人想了想也别无他法,毕竟他们二人一路被人追杀,如今都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东西而不致落入别人手中,否则他们几百年来梦寐以求的梦想又难实现了。
再说妙玉进入从林,越往里走山道就越茂密和险峻。
她一面走又要一面躲避身后的“敌人”追来,直到走了好远,似乎觉着摆脱了敌人,这才又从山道曲折迂回,方寻得进入深山道路。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山林里黑得怕人。
妙玉只觉心头砰砰跳个不停,生怕冷不丁跑出一个鬼魅怪物出来。她一边摸黑前行,一边又忍不住想起阿婆说的鬼故事。
后来她问阿婆,这世间真的有鬼吗?阿婆见她一张小脸蛋吓得雪白一片,怕真的吓了她,便跟她说这世间没有鬼,要是有鬼也是故事里拿来吓小孩的鬼。
妙玉想着就胆壮了些,又安慰自己说:“别怕,这就到家了,有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自我安慰之间,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光明战胜了黑暗,她也找到来路,安全的回到了深山老林里的竹城。
说到这座深山所在地,处于东陵境地与中都交界处,全是连绵起伏的深山老林,也真正亏得静虚师太处心积虑的找到这么一个隐秘而孤僻的地方,谓之洞天一般。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这么一个高大的竹城,又是怎么搭建起来的,光是所用的竹子树木都不计其数,那该是多大的劳动量。
她们就此问题私下里还问过妙德师姐,妙德师姐的回复则是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
多伟大的毅力啊!当妙玉回到竹城看到第一丝灯光的时候,心情就觉得格外温暖。还是回家好啊!
她在心底慨叹,哪怕路途遥远,风吹雨打,也阻挡不了回家的路。
只是众师姐妹看到妙玉一个人回来了,都是显得很惊诧。
有的师姐问她怎么一个人,还有妙龄呢?
妙玉哪顾得上解释,将买来的马交给其他姐妹,赶忙跑去找到师傅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正在灯下修禅,陡见她回来不惊不乍,什么也没有问,就等妙玉自己述说。
“师傅,我把妙龄师妹丢了!”妙玉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情形说来。
静虚师太听完才长叹了口气,就好像早已知道事情会这样一般,令得妙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颗心尽是忐忑不安。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静虚师太说话,摸不准师傅是如何个决定,便起身告退。
但当她走出去的时候,静虚师太忽然问她:“可记得星河公主大婚的日子?”
妙玉小声说:“已是八月十五!”
静虚师太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妙玉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一种无形的压抑油然而生。
但她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师傅,可知道西境鬼望谷么?”
静虚师太不觉抬头朝她望了过来,神色在灯光下也有些异样,森然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妙玉心里直突突,连忙说:“没什么,我只是偶尔听说,一时好奇!”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她可不想再多呆一刻,每时独自跟师傅在一起就让她很是压迫,不过此时她不难看出,师傅对这个叫“鬼望谷”的地方似乎很敏感,那么这西境鬼望谷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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