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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感机者

    “史大郎,他土六问,我乃说他土六瑞。此他土六瑞,为我亲证,真实不虚。”

    “诸依止众,我由此土下生,已与此土牵缠世缘。来日发愿开刹土,便以此土为本愿,以成净土。”

    “今于此界,摄有缘人归于净土。有感机者,速放开心念。”

    何铁衣言语间,全力运转神识,眉间毫光乍现。此毫光辉炫耀烁,以法座上的何铁衣为中心,一瞬便扩展开去,越过法堂,莲池,直趋潼水畔。

    “异相!”

    “神通!”

    “必是证量所得,居然是开土依止师才具的神识!”

    众人中有人连连惊呼。

    这是何铁衣第一次全力展开神识,瞬间他便感应到一道强横灵识。这灵识内敛凝聚,不偏不躲,也起了法力,迎头而来。

    “筑基境,赵灵一,料到你就会来,却躲在这里。”何铁衣转念便猜出了对方身份。

    “外破诸有,内堪众空。破!”

    ……

    赵灵一本在潼水畔的水闸院落中打坐等待,他仗着筑基境的修为,放开灵识,在莲池观周围探查,准备待观内钱如龙,燕再然等人闹开后,便起法沿水渠飞临现场。

    他为人谨慎,因晓得法堂内外昨日布置了阵法,所以不敢深入灵识,故而并不晓得法堂内情,只在莲池周围探查异动。

    正不耐烦间,陡然感到有股神识,沛然不能挡地冲出法堂。

    离得太近,反应过来时便碰上了,已撤不回,否则神魂必受重创。他只好咬牙,全力展开灵识,撞了上去。

    “神识化光!”

    赵灵一身躯微颤,刹那间便已神魂受创。

    他不及细思,轻抚腰间储物袋,一只碧绿竹鹤舒展双翅,回旋间直冲空中。赵灵一腾身而上,转眼间便沿着潼水遁走了。

    ……

    莲池观,法堂内。

    何铁衣收了神识,眉间毫光隐去。

    原本各各安座的内外凡修,此时皆已肃立。在史大郎,皮克君,章德海等带领下,齐躬身向法座上的何铁衣贺道:

    “恭贺观主,神通初成。”

    何铁衣安然道:“今日说法,至此结束。感机者,我已尽知。可各依心中所感,择时与我牵缠众缘。”

    刚刚神识展开间,他已探知与自己气机隐隐相和者共三人,二显一隐。但因每人所感机都因人而异,何时何处与自己来牵缠众缘,只有三人自己知道。

    引礼弟子的低声吟唱响起。

    法堂内外,众人一齐施礼道:“谢观主。”

    何铁衣离座,在皮克君陪伴下,由四位当值弟子为前导,两位引礼弟子吟唱在后,缓步向法堂外行去。

    下了法座的何铁衣就不如法会时的庄严肃穆了,他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样子,时不时驻步与凡修各众说几句闲话。

    特别是到了法堂外的平场上的香家聚集处,他更是频频停步,接受众多香家行大礼。

    今日来到莲池观参加法会的香家,不下两百人。一场法会下来,既亲耳听闻了神秘瑰丽的他土六瑞,又亲眼见到了天资卓绝的观主大展神通,慕道依止之心更是热切。

    气氛热烈虔敬,足足半个时辰后,何铁衣才在皮克君陪伴下,出了人群,向六如居而去。

    ……

    六如居外,何铁衣没等来感机者,急不可耐而来的却是曾扩情。

    “曾道友在法会中有所感吗?”何铁衣一边请曾扩情入内,一边笑道。

    “惭愧。观主所说他土,微妙甚深,奇诡玄谲,我混沌无明,闻法时虽欢喜欣悦,却是一无所得。”曾扩情自嘲道。

    这位母亲的亲哥哥,风度容止,言辞应对,都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何铁衣先前法堂时就有印象。若从凡俗论起来,正是自己亲舅的曾扩情,把一番隐晦难言的往事说得漂亮适当之极。既直面冤结,明白晓畅地道出事情原本,又不拖泥带水烂煽情,姿态也摆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关键最后还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舅舅风仪潇洒,言谈文雅。铁衣幼年离家,对母亲只存模糊印象,现在倒可从舅舅身上想往一番。”何铁衣情真意切道。

    曾扩情很意外,不是意外这位刚刚大显神通的观主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莲池观内外凡修众从第一天接触何铁衣,就了解到了,不说亲身接谈,就何铁衣在老观主塔前一番言论,足以令人感知他的重情。

    曾扩情意外的是,何铁衣的关注点居然是在自己的所谓风仪上。当然有人对自己有这方面的夸赞,还不少,但相比自己来找他真正要解决的正事,这关注点显然偏得太远了。

    两人进了六如居,当值弟子奉茶后,何铁衣告声罪,先转入后室。

    少时,何铁衣转了出来,已换去法会上的宝云纹白道袍和发带,只着一件简单青色道袍。

    曾扩情年已四十,炼气五层,一家之主,为莲池观香家也多年了,心知法修都遵仪轨法单而行,最在意谨慎的就是道途。他今日所求,不会因何铁衣一声舅舅就能顺利达到目的。

    他直接道:“方才法会前观主说,曾家为母家血亲,本列眷属缘之选,只待合机便可牵缠。确不知如何才能合机?”

    他之所以法会刚结束,不等何铁衣稍作休息,就急切地上门来,一则是看到了之前众多香家的热烈虔敬之态,自家原本最大的支持者就是这些香家,如今却难说了;第二个原因更迫切也更有直接威胁,他隐隐知道今日法会中的感机者,有一个就在香家中。

    会集之眷属缘不过应当,二胜弟子缘才真正称得上是补偿。他答应钱如龙出头,看似被人利用,其实他也是抱了借钱如龙离观之势,逼迫何铁衣,明要侍者而退得弟子缘的心思。

    现在一场法会下来,对他之所想最大的支持者,即莲池观三百多香家们,显然已归心这位观主了。再加上如果感机者确在香家凡人中,显然是确定无疑的弟子了。如此,逼迫强要二胜弟子缘肯定是行不通了,先把眷属缘定下来才是正经。

    何铁衣毫不拖拉,干脆道:“舅舅放宽心,铁衣已得证量,法性圆满,眷属缘和母缘,不过一念之间便可起法牵缠。母家血亲,应有之义。所谓合机,其实法修牵缠众缘,除各缘牵缠得机外,先后次序也事关开土成就后,刹土之威能。这其间微妙,全在法修把握,也由法修承受。”

    “今日法会,已有几类缘的感机者出现,铁衣要通盘考量,尽量合机去牵缠,以使将来道途顺遂。”

    既得何铁衣亲口承诺,曾扩情放下心来,点头道:“观主天资卓异,未开土而已得证量,展神通,修行起点高,确当如法会所言,着眼道途长远。既已历他土玄奇,当以牧土大修士之境界为目标,我等依止众也可受天福。”

    两人已说定,何铁衣便和曾扩情说些家庭闲话。他细细问了自己母家家族的生世来历,过往家中人物的事迹经历。

    曾扩情与自己外甥谈起这些来,也兴致勃勃,没注意到,认真听着他讲述的何铁衣时不时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