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遇见校友
公司为了嘉奖测试职员王云飞最近的出色表现，部门老大黄振单独找他约谈，在职位不变的情形下提高了月薪，还决定赠送他一台异世界主机，方便他回家继续工作。这样的好消息自然令王云飞欣喜若狂。
因为那间狭窄的合租房已被塞得满满当当，仅剩过人走道的空间再填不下任何物件，王云飞咬咬牙决定立刻换租。于是经历一个周末疲乏的奔波，终于找到一间还算宽敞的主卧。为公司提供了新住址之后，现在就等着主机邮寄到家里来，王云飞早就迫不及待。
下班之后，打着熟悉通勤路线的目的，王云飞决定步行回家，虽然新住址距公司只有一站地铁，但乘车也快不了多少，而且在自己心烦意乱或者畅快愉悦的时候，散步回家几乎成了大都市上班族奢侈的休闲活动。
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这条街道相对从前的通勤线路正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只是掉了个头而已，令王云飞惊讶的是风景竟截然不同。如果说那条路是为了提醒你迎接黑夜与寂静，早点休息，眼下则是在诱惑你，即使天色将尽，也要即使行乐，夜晚不过是又一个黎明。转过一个巷口，路边的行道灯虽不够亮，但是两侧餐厅里的暖光透过玻璃渗出来，为这条街道增添上额外的暧昧风情。这里在B市远远算不上繁华，人行道、路肩都被踩得坑洼磨损，从四周建筑的材质也能看出这些楼房有点年头，一些餐馆的墙面还偶尔沾了一大块无人料理的灰尘，只是路过这一扇扇“橱窗”，饭馆里的客人要么正面对面高兴的大快朵颐，要么只是独自斟着小酒，夹着花生米，要么一手捂住酒精燥红的半脸，昏昏沉沉的听着对面的苦口良言。总之途径的这条巷子要比原来热闹得多，显得更有烟火气。
B市相比A市另一个很大的不同是，街边多了不少便利店，里面的商品种类齐全，从充电器、数据线、耳机到饮料零食小吃和日用品，应有尽有，面积精巧又装潢美观，而且店内一般都专门的酒类货架，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王云飞从没见过的种类，尽管他不喜饮酒，酒文化却作为一个阴魂不散、反复出现的符号，宣告着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地位。
每途径一个便利店王云飞都忍不住走进去逛逛，除了逐渐鼓起的钱包给了他不少信心之外，不是说购物也是一种极好的解压方式吗？即便只逛不买。王云飞正扫视游览着货架上的商品，旁边一个人突然认出了自己，前来搭话。
“咦？这不是王云飞吗，在这条道上走过很多遍，第一次碰到你。”
“哦，你是······AI部门的梁宇哲！我这两天才换租到附近，之前不是住这边的。”
“之前是住东边的那一片小区吗？”
“嗯。”
“刚来网鼎上班的大多数员工都住在那，我也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里，才是大家享受夜生活的地方。不过那边的好处是晚上很安静，经常让我想起A市。”
“嗯？您在A市呆过？”
“你不知道吧，咱两还是校友，胡水洋，还有那个万辉，咱们都是A市大学的。”
“原来是师兄吗？失敬失敬。你们组和胡老板合作的AI训练项目怎么了？”
“你们都叫他胡老板？不过他讲话确实挺有范儿的。你不是测试吗？这你怎么会不知道。”
“呃，就算我是测试，也不可能一个人测完所有模块吧。”
“我们组的心血居然被忽视了。不过实际效果是非常不错的，现在游戏AI领域发展迅猛，我敢预言不过5年，人类在电子竞技领域将打不过计算机，就和多年前的围棋一样。”
“真的？那么我们是该振奋，还是消沉呢？伟大的人类能够自诩称霸的领域又少了一个。真不知道那些职业玩家以后该怎么办。”
“围棋棋手不是依旧‘存活’至今吗？哎，不谈那些了。”梁宇哲示意自己挑好了商品，王云飞其实没什么要买，就和他一同去结账。王云飞看着他扫码了一瓶饮料，还有一袋零食。付了款两人一同走出店外。
“现在晚上已经习惯了吃宵夜，一回不吃就饿得不行，幸好这边满大街都是便利店。听说你小子是念土木的？跨行跑来网鼎当测试？我早从其他研发那听过你的大名了，你小子混得可真不赖。”
“哈哈，不敢当。师兄你在A市大学念的计算机？”
“是，在那边读了十年书，一直念到博士，不过之后就再没回去过，见到你们这些师弟还挺怀念。对了，那边的地铁修好了吧，求真楼呢？”
“早修好了。”
“我那是没赶上好时候，一直等到博士毕业地铁都没通过来，好处全被你们年轻人占了。”
“那你们当时怎么办，出行就搭公交吗？那得坐多久啊。”
“可不是，想我当年毕业秋招时，赶到B市去网鼎面试，得早晨六点半起床赶第一趟公交。在车上晃荡两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
“我在A市四年就从没搭过公交。不过当时面试特别紧张的，毕竟跨行嘛，心里很没底，就算是八点的闹钟，照样七点不到就醒了。”
“你现在不是挺过来了？”
“是啊，咱俩都挺过来了。哈哈。”
“手机里有求真楼照片吗？”
“有，我现在找给你看。”
“好。”过了一会梁宇哲又改变主意，“还是算了，其实我在网上看过。当时本来我导师说等求真楼修好，大家就搬过去，不用再挤那个又破又小的实验室了。结果还是拖到我毕业之后。”
“是吗？我觉得求真楼没什么好的，和其他教学楼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新的终究是新的，装潢设计什么的还是好看。”
“那和博闻楼比呢？”
“你实验室在博闻楼？那是有点······后面博闻楼其实也翻新了，西边还添了个附楼，里面修了新食堂，下课吃饭特别方便。”
“现在你知道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晚风吹来，又是一年夏季，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正拼命攫取这盛夏无穷无尽的活力，即便夜幕降临，脸上也没有一丝倦怠。
“这时候的A市应该很热了。”
“是啊。”梁宇哲应了一声，“A市的夏季可这边难挨不少，晚上不吹空调根本没法过。对了，现在宿舍能网上充电吗？”
“不能！”在这件事上两人的回忆终于达成了一致。
到家之后，王云飞继续整理搬家过来，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卧室里已经刻意留出空间，专门摆放那台异世界主机，现在就只等快递上门了。他边整理边思索着师兄路上和自己说的话，他说自己从土木转行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悲观的估计，如果往后神经信号模拟技术和人工智能进一步发展，将会有不少人失业。王云飞想起了正在念研究生的黎婷婷和包红江，不知道是否要和他们谈谈自己关于未来的忧虑，只是他们研究生的才刚读完第一年，听到别人这样的言论，又该怎么接受呢？
得益于电子生物厂商的在触觉信号模拟上的信息共享和开源社区的自发搜集，积攒了一年开发经验的网鼎研发团队进步神速，现在只要利用好现成的数据，他们的研发速度就已经能追平以往开发传统游戏时的效率。于是更多的游戏内容就像新鲜的煤炭添加进测试部门这列缺乏动力的火车，终于轮到他们全力以赴才能跟上进度了。
随着异世界的版图逐渐扩增，越来越多的物件、实体被添加进来，大家在这个游戏天地里可做的事也越来越多，王云飞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玩家，这种全新的体验令他重拾了刚接触电子游戏时的痴迷。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依靠代码构建的虚幻世界，所以他已经开始幻想做到从前所不能，例如真正的飞檐走壁，真正的腾云驾雾，甚至真正的时间停止。甚至因为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研发刚刚完成的更新，他再次庆幸自己的职业是一名所有玩家在这个地球上最羡慕的角色——游戏测试。
按捺不住好奇，王云飞联系唐薇，问她能不能透露一下《异世界》的剧情。因为整个项目在公司内部的保密级别较高，剧情相关的信息更是不能传出部门之外，但唐薇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对公司的失望。尽管这一作依旧持有《古老画卷》的名头，但是剧情走向已经逐渐偏离了原著的主线，原来借助最新的触觉模拟技术，高层认为玩家们最感兴趣的应当是全新的战斗体验，于是决定把本不该同时存在的所有门派势力强制熔为一炉，大概是因为上一回短剧的成功，他们认为与其费时费力的去打磨剧情，酝酿情感，不如先实现爽快的战斗体验，抓紧上市，抢占先机，毕竟剧情还可以在发行之后以更新的形式弥补。因为星圣也在投入“异世界”的研发，网鼎已经把它当作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不过，最后唐薇还是劝王云飞放心，即使剧情会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但创作部的同事们也绝不是饭桶，他们会尽全力带来精彩的剧情，为玩家们创造更多感动的瞬间。
因为那间狭窄的合租房已被塞得满满当当，仅剩过人走道的空间再填不下任何物件，王云飞咬咬牙决定立刻换租。于是经历一个周末疲乏的奔波，终于找到一间还算宽敞的主卧。为公司提供了新住址之后，现在就等着主机邮寄到家里来，王云飞早就迫不及待。
下班之后，打着熟悉通勤路线的目的，王云飞决定步行回家，虽然新住址距公司只有一站地铁，但乘车也快不了多少，而且在自己心烦意乱或者畅快愉悦的时候，散步回家几乎成了大都市上班族奢侈的休闲活动。
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这条街道相对从前的通勤线路正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只是掉了个头而已，令王云飞惊讶的是风景竟截然不同。如果说那条路是为了提醒你迎接黑夜与寂静，早点休息，眼下则是在诱惑你，即使天色将尽，也要即使行乐，夜晚不过是又一个黎明。转过一个巷口，路边的行道灯虽不够亮，但是两侧餐厅里的暖光透过玻璃渗出来，为这条街道增添上额外的暧昧风情。这里在B市远远算不上繁华，人行道、路肩都被踩得坑洼磨损，从四周建筑的材质也能看出这些楼房有点年头，一些餐馆的墙面还偶尔沾了一大块无人料理的灰尘，只是路过这一扇扇“橱窗”，饭馆里的客人要么正面对面高兴的大快朵颐，要么只是独自斟着小酒，夹着花生米，要么一手捂住酒精燥红的半脸，昏昏沉沉的听着对面的苦口良言。总之途径的这条巷子要比原来热闹得多，显得更有烟火气。
B市相比A市另一个很大的不同是，街边多了不少便利店，里面的商品种类齐全，从充电器、数据线、耳机到饮料零食小吃和日用品，应有尽有，面积精巧又装潢美观，而且店内一般都专门的酒类货架，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王云飞从没见过的种类，尽管他不喜饮酒，酒文化却作为一个阴魂不散、反复出现的符号，宣告着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地位。
每途径一个便利店王云飞都忍不住走进去逛逛，除了逐渐鼓起的钱包给了他不少信心之外，不是说购物也是一种极好的解压方式吗？即便只逛不买。王云飞正扫视游览着货架上的商品，旁边一个人突然认出了自己，前来搭话。
“咦？这不是王云飞吗，在这条道上走过很多遍，第一次碰到你。”
“哦，你是······AI部门的梁宇哲！我这两天才换租到附近，之前不是住这边的。”
“之前是住东边的那一片小区吗？”
“嗯。”
“刚来网鼎上班的大多数员工都住在那，我也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里，才是大家享受夜生活的地方。不过那边的好处是晚上很安静，经常让我想起A市。”
“嗯？您在A市呆过？”
“你不知道吧，咱两还是校友，胡水洋，还有那个万辉，咱们都是A市大学的。”
“原来是师兄吗？失敬失敬。你们组和胡老板合作的AI训练项目怎么了？”
“你们都叫他胡老板？不过他讲话确实挺有范儿的。你不是测试吗？这你怎么会不知道。”
“呃，就算我是测试，也不可能一个人测完所有模块吧。”
“我们组的心血居然被忽视了。不过实际效果是非常不错的，现在游戏AI领域发展迅猛，我敢预言不过5年，人类在电子竞技领域将打不过计算机，就和多年前的围棋一样。”
“真的？那么我们是该振奋，还是消沉呢？伟大的人类能够自诩称霸的领域又少了一个。真不知道那些职业玩家以后该怎么办。”
“围棋棋手不是依旧‘存活’至今吗？哎，不谈那些了。”梁宇哲示意自己挑好了商品，王云飞其实没什么要买，就和他一同去结账。王云飞看着他扫码了一瓶饮料，还有一袋零食。付了款两人一同走出店外。
“现在晚上已经习惯了吃宵夜，一回不吃就饿得不行，幸好这边满大街都是便利店。听说你小子是念土木的？跨行跑来网鼎当测试？我早从其他研发那听过你的大名了，你小子混得可真不赖。”
“哈哈，不敢当。师兄你在A市大学念的计算机？”
“是，在那边读了十年书，一直念到博士，不过之后就再没回去过，见到你们这些师弟还挺怀念。对了，那边的地铁修好了吧，求真楼呢？”
“早修好了。”
“我那是没赶上好时候，一直等到博士毕业地铁都没通过来，好处全被你们年轻人占了。”
“那你们当时怎么办，出行就搭公交吗？那得坐多久啊。”
“可不是，想我当年毕业秋招时，赶到B市去网鼎面试，得早晨六点半起床赶第一趟公交。在车上晃荡两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
“我在A市四年就从没搭过公交。不过当时面试特别紧张的，毕竟跨行嘛，心里很没底，就算是八点的闹钟，照样七点不到就醒了。”
“你现在不是挺过来了？”
“是啊，咱俩都挺过来了。哈哈。”
“手机里有求真楼照片吗？”
“有，我现在找给你看。”
“好。”过了一会梁宇哲又改变主意，“还是算了，其实我在网上看过。当时本来我导师说等求真楼修好，大家就搬过去，不用再挤那个又破又小的实验室了。结果还是拖到我毕业之后。”
“是吗？我觉得求真楼没什么好的，和其他教学楼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新的终究是新的，装潢设计什么的还是好看。”
“那和博闻楼比呢？”
“你实验室在博闻楼？那是有点······后面博闻楼其实也翻新了，西边还添了个附楼，里面修了新食堂，下课吃饭特别方便。”
“现在你知道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晚风吹来，又是一年夏季，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正拼命攫取这盛夏无穷无尽的活力，即便夜幕降临，脸上也没有一丝倦怠。
“这时候的A市应该很热了。”
“是啊。”梁宇哲应了一声，“A市的夏季可这边难挨不少，晚上不吹空调根本没法过。对了，现在宿舍能网上充电吗？”
“不能！”在这件事上两人的回忆终于达成了一致。
到家之后，王云飞继续整理搬家过来，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卧室里已经刻意留出空间，专门摆放那台异世界主机，现在就只等快递上门了。他边整理边思索着师兄路上和自己说的话，他说自己从土木转行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悲观的估计，如果往后神经信号模拟技术和人工智能进一步发展，将会有不少人失业。王云飞想起了正在念研究生的黎婷婷和包红江，不知道是否要和他们谈谈自己关于未来的忧虑，只是他们研究生的才刚读完第一年，听到别人这样的言论，又该怎么接受呢？
得益于电子生物厂商的在触觉信号模拟上的信息共享和开源社区的自发搜集，积攒了一年开发经验的网鼎研发团队进步神速，现在只要利用好现成的数据，他们的研发速度就已经能追平以往开发传统游戏时的效率。于是更多的游戏内容就像新鲜的煤炭添加进测试部门这列缺乏动力的火车，终于轮到他们全力以赴才能跟上进度了。
随着异世界的版图逐渐扩增，越来越多的物件、实体被添加进来，大家在这个游戏天地里可做的事也越来越多，王云飞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玩家，这种全新的体验令他重拾了刚接触电子游戏时的痴迷。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依靠代码构建的虚幻世界，所以他已经开始幻想做到从前所不能，例如真正的飞檐走壁，真正的腾云驾雾，甚至真正的时间停止。甚至因为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研发刚刚完成的更新，他再次庆幸自己的职业是一名所有玩家在这个地球上最羡慕的角色——游戏测试。
按捺不住好奇，王云飞联系唐薇，问她能不能透露一下《异世界》的剧情。因为整个项目在公司内部的保密级别较高，剧情相关的信息更是不能传出部门之外，但唐薇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对公司的失望。尽管这一作依旧持有《古老画卷》的名头，但是剧情走向已经逐渐偏离了原著的主线，原来借助最新的触觉模拟技术，高层认为玩家们最感兴趣的应当是全新的战斗体验，于是决定把本不该同时存在的所有门派势力强制熔为一炉，大概是因为上一回短剧的成功，他们认为与其费时费力的去打磨剧情，酝酿情感，不如先实现爽快的战斗体验，抓紧上市，抢占先机，毕竟剧情还可以在发行之后以更新的形式弥补。因为星圣也在投入“异世界”的研发，网鼎已经把它当作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不过，最后唐薇还是劝王云飞放心，即使剧情会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但创作部的同事们也绝不是饭桶，他们会尽全力带来精彩的剧情，为玩家们创造更多感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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