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母亲
杨宇回到家，天色已晚。
老妈秦怡岚正在厨房里忙活，见他回来，开口道：“你洗把手，过会就吃饭了。”
“爸呢，在家么？”杨宇想把今天遇到沈焱的事跟老爸说下。
“他不在，下午你出门后，他也跟着出去，说学校里有些事，晚饭不回来吃。”
少年有些失望，那就明天再说。
吃晚饭时，杨宇面对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狼吞虎咽。
周末的菜比平时要多很多。
虽然就两人，但秦怡岚依然烧了八九个菜。
“你的胃口这段时间一直蛮好么，看来个子又要往上窜了。”秦妈妈很满意少年在饭桌上的表现，顺手又夹了块肉到杨宇的碗里。
杨宇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妈，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秦怡岚看了自家娃一眼：“说吧，啥事？”
少年凑了过去：“其实我很久以前问过，但你老说我还小，等我大了再说。”
“现在，我应该算长大了吧......”少年挺起了胸膛。
“这孩子，小时候都盼着长大，等真大了，又会怀念小时候，”秦妈妈发了句感叹：“你
还没成年呢，那个什么游戏防沉迷系统是不是还管着你？它认为你长大了么？”
“呃......”杨宇噎了一下，瞬间被降维打击。
“也没几个月了，下半年我就满18了。”少年小声嘀咕着。
秦妈妈嚼了几口饭菜后，看到自家娃耷拉的样子：“行了，别装模作样的，算你长大了，想问什么？”
少年顷刻间抬起头，精神无比。
“就是......今天爸也正好不在，我就想问问老爸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鼓起勇气问道，带着些忐忑，带着些期望，又有些紧张。
秦怡岚此时正伸着筷子夹菜，动作一下子停滞住。
她这回没去看杨宇。
只是慢慢收回筷子，慢慢放在碗上。
“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这个。”她神色平静，缓缓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
少年看妈妈似乎很平静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着，以后等我真正有能力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让老爸的腿复原。”
“我觉得，世界这么大，发展又这么快，肯定有办法。”
“其实，只要老爸肯装假肢，他应该早就能站起来。”
“但他就是不肯。”
“觉得假的就是假的，不是自个家伙。”
“老爸其实也挺犟的，拿他没办法。”
少年絮絮叨叨道。
秦怡岚听着自家娃的碎碎念，她的眼眸有些朦胧，泛起了些许晶莹。
拿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深吸口气，把筷子放在碗上，将手隐于桌下，两手拼命紧握，努力克制着这种战栗。
她原本以为能够习惯成自然，告诉自己过去就过去了。
已经多少年前的事，何必再去想。
但曾经发生过的事，发生就是发生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谁也抹不去。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家娃，自从他四岁那年跟他说，长大了再问。
杨宇就没再问过。
以为他忘了。
其实他一直没忘，一直惦记着。
秦怡岚伸出右手摸了摸少年脑袋，同时快速用左手擦去眼角泪水，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爸其实现在过的也很好，他现在当大学教授，没啥不好的，平安就是福。”
“你也很好，一直记着这事，你爸爸一定会很欣慰。”
“不过，现在你不用想太多，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先专心学习，等进入大学了，再想办法帮助爸爸，好么？”
杨宇一如小时候被老妈摸头杀。
感动么？
不敢动不敢动。
少年心里暗暗叹气，老妈还是这样说，不提当年具体的事情，那还能咋办。
老爸也肯定和老妈一个鼻孔出气，他的口风只会比老妈还严。
算了，还是等真正进入盘古后，看情况再说。
少年低着头从秦怡岚的摸头杀中逃脱，溜进了自个房间。
秦怡岚看着杨宇进入房间的身影。
看到他关上门后。
她一直强抑制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泪流满面。
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无声哭着，一边收拾碗筷，擦着饭桌。
拾掇干净后，她来到厨房，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她的手背上。
秦怡岚把厨房门关上，碗筷放入水槽中，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巨大水流声中，在哐哐的洗碗声中。
她终于哭出了声。
在这个没有旁人的空间里，在充满嘈杂声音的环境里，她终于释放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抑制住的情绪。
彻彻底底的哭一场。
哭着，身体颤动着，犹如微风中的柳枝，透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脆弱。
不停地哭，不停地洗着碗。
洗了一遍又一遍。
珍珠泪不断滴入了充满泡沫的水中，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水龙头不再滴水。
秦怡岚洗好碗筷，认真的一件件放入橱柜。
柜子里的器物摆的整整齐齐。
她的脸上，除了微红的眼眶，已再无晶莹泪花。
无人知道她曾经哭过一场。
就如过往那无数次的哭泣。
她曾是少女。
但几十年的时光岁月之后。
她已不仅仅是少女。
她的身份除了她自己，还是妻子，是母亲。
风中的柳枝。
风再大，也吹不断它。
......
深夜。
杨思远也早从大学回来，秦怡岚和他在房间里说着话。
“今天，小宇又问了我一次。”
“又问了你的事情。”
“......我没说。”
杨思远沉默了很久，点点头。
“这事不用跟他说，没必要让他牵扯进来。”
“都已经过去的事，无须再提。”
杨思远抬头望向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
“当初这么做，我不后悔。”
“只是这些年，......辛苦你了。”
杨思远伸出手，摩挲着秦怡岚已有岁月痕迹的脸颊。
月光下，两人静静依偎着。
而在另一个房间。
月光下，杨宇开始憋尿。
老妈秦怡岚正在厨房里忙活，见他回来，开口道：“你洗把手，过会就吃饭了。”
“爸呢，在家么？”杨宇想把今天遇到沈焱的事跟老爸说下。
“他不在，下午你出门后，他也跟着出去，说学校里有些事，晚饭不回来吃。”
少年有些失望，那就明天再说。
吃晚饭时，杨宇面对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狼吞虎咽。
周末的菜比平时要多很多。
虽然就两人，但秦怡岚依然烧了八九个菜。
“你的胃口这段时间一直蛮好么，看来个子又要往上窜了。”秦妈妈很满意少年在饭桌上的表现，顺手又夹了块肉到杨宇的碗里。
杨宇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妈，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秦怡岚看了自家娃一眼：“说吧，啥事？”
少年凑了过去：“其实我很久以前问过，但你老说我还小，等我大了再说。”
“现在，我应该算长大了吧......”少年挺起了胸膛。
“这孩子，小时候都盼着长大，等真大了，又会怀念小时候，”秦妈妈发了句感叹：“你
还没成年呢，那个什么游戏防沉迷系统是不是还管着你？它认为你长大了么？”
“呃......”杨宇噎了一下，瞬间被降维打击。
“也没几个月了，下半年我就满18了。”少年小声嘀咕着。
秦妈妈嚼了几口饭菜后，看到自家娃耷拉的样子：“行了，别装模作样的，算你长大了，想问什么？”
少年顷刻间抬起头，精神无比。
“就是......今天爸也正好不在，我就想问问老爸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鼓起勇气问道，带着些忐忑，带着些期望，又有些紧张。
秦怡岚此时正伸着筷子夹菜，动作一下子停滞住。
她这回没去看杨宇。
只是慢慢收回筷子，慢慢放在碗上。
“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这个。”她神色平静，缓缓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
少年看妈妈似乎很平静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着，以后等我真正有能力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让老爸的腿复原。”
“我觉得，世界这么大，发展又这么快，肯定有办法。”
“其实，只要老爸肯装假肢，他应该早就能站起来。”
“但他就是不肯。”
“觉得假的就是假的，不是自个家伙。”
“老爸其实也挺犟的，拿他没办法。”
少年絮絮叨叨道。
秦怡岚听着自家娃的碎碎念，她的眼眸有些朦胧，泛起了些许晶莹。
拿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深吸口气，把筷子放在碗上，将手隐于桌下，两手拼命紧握，努力克制着这种战栗。
她原本以为能够习惯成自然，告诉自己过去就过去了。
已经多少年前的事，何必再去想。
但曾经发生过的事，发生就是发生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谁也抹不去。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家娃，自从他四岁那年跟他说，长大了再问。
杨宇就没再问过。
以为他忘了。
其实他一直没忘，一直惦记着。
秦怡岚伸出右手摸了摸少年脑袋，同时快速用左手擦去眼角泪水，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爸其实现在过的也很好，他现在当大学教授，没啥不好的，平安就是福。”
“你也很好，一直记着这事，你爸爸一定会很欣慰。”
“不过，现在你不用想太多，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先专心学习，等进入大学了，再想办法帮助爸爸，好么？”
杨宇一如小时候被老妈摸头杀。
感动么？
不敢动不敢动。
少年心里暗暗叹气，老妈还是这样说，不提当年具体的事情，那还能咋办。
老爸也肯定和老妈一个鼻孔出气，他的口风只会比老妈还严。
算了，还是等真正进入盘古后，看情况再说。
少年低着头从秦怡岚的摸头杀中逃脱，溜进了自个房间。
秦怡岚看着杨宇进入房间的身影。
看到他关上门后。
她一直强抑制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泪流满面。
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无声哭着，一边收拾碗筷，擦着饭桌。
拾掇干净后，她来到厨房，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她的手背上。
秦怡岚把厨房门关上，碗筷放入水槽中，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巨大水流声中，在哐哐的洗碗声中。
她终于哭出了声。
在这个没有旁人的空间里，在充满嘈杂声音的环境里，她终于释放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抑制住的情绪。
彻彻底底的哭一场。
哭着，身体颤动着，犹如微风中的柳枝，透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脆弱。
不停地哭，不停地洗着碗。
洗了一遍又一遍。
珍珠泪不断滴入了充满泡沫的水中，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水龙头不再滴水。
秦怡岚洗好碗筷，认真的一件件放入橱柜。
柜子里的器物摆的整整齐齐。
她的脸上，除了微红的眼眶，已再无晶莹泪花。
无人知道她曾经哭过一场。
就如过往那无数次的哭泣。
她曾是少女。
但几十年的时光岁月之后。
她已不仅仅是少女。
她的身份除了她自己，还是妻子，是母亲。
风中的柳枝。
风再大，也吹不断它。
......
深夜。
杨思远也早从大学回来，秦怡岚和他在房间里说着话。
“今天，小宇又问了我一次。”
“又问了你的事情。”
“......我没说。”
杨思远沉默了很久，点点头。
“这事不用跟他说，没必要让他牵扯进来。”
“都已经过去的事，无须再提。”
杨思远抬头望向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
“当初这么做，我不后悔。”
“只是这些年，......辛苦你了。”
杨思远伸出手，摩挲着秦怡岚已有岁月痕迹的脸颊。
月光下，两人静静依偎着。
而在另一个房间。
月光下，杨宇开始憋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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