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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漠搏杀

    浩瀚沙漠,四顾苍茫。

    白天烈日炎炎,夜晚寒风凛凛。

    进入大漠已经行进三日,孤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前两日沈落日总是没话找话,跟狼九闲聊,狼九总是沉默不语,只顾向前行进。没趣的沈落日也闭了嘴,跟着狼九默默前行。

    在默默的前进中,他很快就品味到了乐趣,一种属于大漠独行者的乐趣。

    有时候感觉自己很渺小,像大漠中的一粒沙。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伟大,是无尽大漠中唯一的生命,唯一的主宰。

    偶尔回顾身后留下的那一串弯弯曲曲的脚印,在大漠中一直绵延到大漠与蓝天的交接处,总会油然而生出无限的自豪感。

    前面的路还有多远?

    大漠背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强烈的好奇感又让他兴奋,让他激动。情绪亢奋的沈落日,发现前方沙漠尽头出现了一座城池,城头旌旗飘动。

    “是一座城,我们已穿越了大漠。”沈落日兴奋地跳起来,一阵风般地冲过去。

    狼九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木然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手中已握紧暗红的屠狼斩。

    已深入大漠三日,苍茫大漠只有他们两个人。

    出手?还是不出手?

    背后一击?还是正面对决?

    进入大漠三天,狼九一直保持沉默,没有空耗一分体力。

    在大漠中,说话,奔跑都会消耗无谓的体力,面对前面的这一个体力充沛年轻人,还有那一把魔性附体的刀。

    若正面公平对决,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路狂奔的沈落日放慢了脚步,愕然呆立大漠,近在眼前的大漠孤城,竟然从他眼前蒸发,前方依然是茫茫大漠,浩瀚无边。

    沈落日伸手揉揉自己的双眼,眼前依然一无所有,背后的残月却在剧烈的抖动。

    “狼九,小心,有杀气!”沈落日拔刀在手,警惕地四下搜索。

    “不用找了,杀气在这里。”

    听到狼九冷冷的声音,沈落日愕然回首,狼九手持屠狼斩,伫立在烈日下,暗红的刀泛着冷冷的光芒,漫天的杀气激起满天尘沙,扑打着他沧桑冰冷的脸。

    “是你要杀我?”沈落日一脸惊讶。

    “是有人要我杀你。”狼九冷冷地说。

    “叶孤鸿!”

    “你怎么知道?”狼九透出一丝惊异。

    “因为你跟客店的伙计本来就是一伙的,虽然你们装作素不相识,但你们的眼神告诉我,你们是彼此认识的。”

    “我经常出入边塞,认识他们也不为奇。”

    “他们是叶孤鸿的手下,而在我们离开结帐时,那个伙计似乎给了你一些暗示。”

    “不错,是暗示我找机会杀了你。小子,你不但刀法高明,人也不笨,怪不得叶孤鸿不惜代价要除掉你。”

    “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这么做?”

    “为了天下第一,既是虚名,也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恰巧你是他最大的潜在对手。”

    “你表面受命于云遮月,却是叶孤鸿的部下,所以必须替他办事。”

    “我既不是云遮月的部下,也不是叶孤鸿的部下。”

    “那你却为他们办事?”

    “我是为了孤月弯刀诀,它是每一个边塞刀客梦寐以求的刀法,一套至高无上的刀法。”狼九眼神满是憧憬。

    “云遮月的独门秘籍,怎会在叶孤鸿手里?”

    “叶孤鸿说有,他手上一定有。叶孤鸿是一个聪明人,对替他办事的人向来言而有信。”

    “得到刀诀,你就可以炼成孤月弯刀?”

    “不会,因为能炼成孤月弯刀的只有云遮月。”

    “那你要刀诀何用?”

    “找出孤月弯刀的破绽,所有的武功都有破绽。”

    “你想杀云遮月?”

    “不错,每个悬冰幻城的弟子都想杀了这个叛徒。”

    “悬冰幻城?叛徒?”

    “云遮月也是悬冰幻城弟子,三十年前他盗取了师尊慕容孤月的神兵孤月刀,躲到兵营里十年,在沙场拼杀之中,让孤月刀在实战之中升华,创出了独一无二的孤月弯刀诀。”

    “云大将军独树一帜,也算光耀师门,为何还要对付他?”

    “二十年前,他成功掌握了边城军队,野心膨胀的他为了控制漠北江湖,联合追风一刀邢远山,飞雪一剑叶重楼,上门挑战师尊,将慕容孤月逼下悬崖,折了双腿,成了残废。”

    “我为了替师尊复仇,潜伏军营二十年,我却一点机会也没找到,而云遮月的孤月弯刀却越来越完美。”狼九无奈地叹息。

    “既然你要杀我,为何有告诉我这些?”

    “我不想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也不想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今日一搏,你我二人,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沙漠。”

    话未落,刀已动。

    刀一动,满天暗红,卷起滚滚沙尘。

    漆黑的光,暗红的影,鲜红的血滴落在金黄的沙土。

    沈落日捂着滴血的伤口一路狂奔而去,身后洒落一条淡淡的血迹。狼九的前胸也淌了血,他抓了一把黄土,撒在伤口,握着屠狼斩,紧追沈落日。沙漠中两个孤独的身影之后,留下了两行淡淡的血痕和足印。

    两天两夜,一路追逐,四次搏杀,沈落日身上留下无数刀痕。

    滴水未进,精疲力尽的沈落日,终于躺倒在烈日下的大漠,抓起一把黄沙撒在又开始渗血的伤口。在这两天的搏杀中依赖这种天然的止血药剂,他成功地堵住了伤口溢出的血,保住了一条命。

    狼九缓缓地持刀逼近过来,在相距两仗远时终于也支持不住,跌倒在沙漠里。

    几只秃鹰在他们上空徘徊盘旋,试探着扑下来,虚晃一下,便又振翅高飞了。

    两个人都仰面而躺,一动不动,积蓄着力量。在此生死一刻,谁能够先站起,谁就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盯着盘旋的飞鹰,沈落日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艰难地翻身,面朝黄土爬在地面上。

    中天烈日渐渐向西偏移过去,盘旋上空的飞鹰试探几次,终于俯冲下来,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秃鹰尖利的嘴已叨入沈落日的后背皮肉。

    就在后背刺痛一刻,沈落日突然翻身而起,黑光横空一闪,散落了一地的鹰毛。沈落日抓住割开的秃鹰颈项,大口地吮吸着伤口流淌而出的腥臭鹰血。

    脚下却不停留,已突到狼九面前,漆黑的刀指向他的咽喉。

    “你已经死了。”沈落日冷冷地撂下一句,抛下那只干瘪的死鹰,望大漠深处踉跄而行。

    狼九抓起干瘪的死鹰,对着伤口拼命地吸了几口,躺在地上,闭上眼,一动不动地继续躺在哪里。

    沈落日一边慢慢前行,一边挥手擦拭着嘴角粘着的鹰毛。

    突然之间,他感觉好孤独。

    夕阳,大漠,孤影……

    后面的路已走过,痕迹已留在大漠,但前面的路又在哪里?

    沈落日停留片刻,拖着疲惫的双腿朝着那一轮落日走去,晒得黝黑的面庞,在夕阳的映射下透着暗红的光彩,眼角竟然出现了岁月的刻痕。

    他艰难地攀爬一座沙丘,红日已经有一半隐没在这座沙丘背后。当他踏上沙丘顶端,彻底瘫软在沙顶上。

    他追上了西去的落日,眼前不但出现了一轮完整的落日,也出现了一汪弯弯的月亮,幽蓝幽蓝的弯月。

    眼前的那一弯蓝月,就是他的生命之源--水。

    有了水,他就可以活下去,就可以走出大漠。

    “噢——”一声低号,沈落日翻身一跳,沿着沙坡一路翻滚着滑下去,扑向那一弯蓝蓝的水波。